許愛濃不說話,他們之間就沒了交談,楊敬賢像是刻意的避免兩個人有接觸,從典禮開始到學生代表講話,半個多小時他都沒有怎麽動。


    頒發畢業證書之後是學生演出,楊慕賢的節目排在第三個,他組了個小樂隊,表演開始之前他拿著話筒發言:“在這裏我要感謝我的大哥,爸媽去世之後是他一手把我撫養大,為了給我最好的成長環境他每天都很忙碌的工作,像父親一樣愛著我。我還要感謝我的大嫂,謝謝他沒有嫌棄我的大哥,謝謝他這麽多年的照顧。”


    楊敬賢在台下對許愛濃低聲道歉:“很抱歉,小孩子胡說八道不懂事。”


    許愛濃不介意楊慕賢這番話,會場裏大概也沒人能聽懂,他由衷誇他:“比從前懂事多了。”


    楊敬賢沒再說什麽,兩個人坐得近,動作起來胳膊腿挨到,他不著痕跡的避開了。


    散會時許愛濃像朋友一樣握著楊慕賢的手恭喜他高中畢業。


    楊慕賢說:“你什麽時候能原諒楊敬賢,我看他要出家當和尚去了。”


    許愛濃說:“跟你沒關係的事情你少管。”


    楊敬賢在不遠處抽煙,等他們說完了,才摸著楊慕賢的頭上車離開,那背影看起來厚重木訥,像是被生活壓迫得勞累不堪。


    許愛濃跟劉崢去了廬山,要走半個月,廚娘放假了,忐忑迴楊家看老東家。


    楊慕賢放暑假跟同學一起自助遊去了,楊家大房子安安靜靜的,管家正在修他的舊躺椅,見她來了,帶著她去見楊敬賢。


    楊敬賢握著筆立在桌前抄經,問她:“好好地怎麽迴來了。”


    廚娘說:“許先生跟劉先生去廬山避暑了,我迴來看看您。”


    楊敬賢平淡哦了一聲,說:“那就在家休息幾天吧。”


    廚娘想了又想,忍不住說:“先生呐,那個劉先生好像對許先生很有意思,您要不要提防一點。”


    楊敬賢手裏的筆杆停了停,又繼續滑動,說:“他又不姓楊,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我沒有權利幹涉,你照顧好他就行。”


    廚娘出去了。楊敬賢控製不住自己手抖,擱了筆休息,下意識去吻左手,卻隻接觸到自己的皮膚。戒指是早就應該摘了,許愛濃都已經不戴那麽久了,自己一個人戴著,怎麽看都有點可笑。


    楊敬賢想過再找個人陪,可他總也提不起勁,就想一個人待著。他想著往後還是盡量不要見了,見一次心裏就翻江倒海的難受一次,沒誰是離了誰就活不了的。


    從前他總怕劉崢占許愛濃便宜,沒想到自己才是外人,也許劉崢真比他好吧,隻要許愛濃真心喜歡並且過得快樂,他願意退出。


    他已經不需要他啦。


    許愛濃在廬山時很少想起楊敬賢,事實上他想起楊敬賢的次數越來越少,長久不聯係,又是死心才離開的,那些習慣性的想念自然就慢慢消失了。


    劉崢的表現可圈可點,許愛濃覺得自己是有點兒喜歡上他了,有天漂流迴來,兩個人喝了點酒,明明氣氛挺好,許愛濃也想就放任自己隨性一迴吧,可等坦誠相見了,該摸的都摸了,真要來真的,許愛濃覺得劉崢的動作一點兒沒法使他進入狀態,他突然就氣餒了,推拒說不是現在。


    劉崢問他,那是什麽時候?


    許愛濃說了句對不起,勉強不來,他的身體有自己的意識,沒法放鬆。


    劉崢有點兒受打擊。


    從廬山迴來已經是八月份了。許愛濃主動去親近劉崢,想著兩個人多接觸,身體熟悉了對方的氣味,能夠快點接納他。


    他跟劉崢說想搬到一起住,這是劉崢從前邀請過的。劉崢答應是答應了,許愛濃沒注意到他偷偷皺了一記眉。


    九月份許愛濃去歐洲出差,給劉崢帶了禮物,提早迴來想給他一個驚喜。


    他在臥室門口聽到了裏麵傳來的曖昧不堪的聲音,愣了好一陣,把禮物放在門口悄悄離開了。


    蘇珊告訴許愛濃劉崢在他出差之後訂婚了,是跟某某集團的老總千金。


    許愛濃接到劉崢的電話,說是很抱歉,讓他撞見了那些事,那是他從前的一個伴兒。


    許愛濃問他:“你未婚妻知道你的事嗎?”


    劉崢說:“我這是無奈之舉,誰都要結婚,楊敬賢不是還帶著婚戒避人耳目嗎。”


    許愛濃有種衝動要告訴他楊敬賢的婚戒是怎麽來的,但他忍住了,這沒必要說。


    劉崢說:“你我都是成年人,你做得到為楊敬賢守身如玉,我卻沒你那麽聖人,希望你能原諒我這一次。”


    許愛濃靠在椅背看天花板,說:“劉崢,咱們做朋友吧,做朋友挺好。”


    劉崢不甘心:“你不能總想著自己有多委屈,兩個人相處,本來就是要互相遷就的,生活不是童話,你做了‘慕尚’這麽多年老板,什麽齷齪事情沒見過,怎麽還這麽理想主義?”


    許愛濃心有不快,說:“你有什麽資格批評我。”


    劉崢說:“許愛濃你想想自己做得對嗎?我跟你說了,要交往你就必須跟楊敬賢斷絕關係,去廬山之前你說你要出差,實際你還是去見了楊敬賢,你欺騙了我。”


    許愛濃無話可說,灰心把電話掛了。


    管家在報紙上看到劉崢訂婚的消息,歡天喜地拿去給楊敬賢。幾個月的時間楊敬賢都在書房抄經書,全然不問世事,他的小楷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


    管家把報紙遞上去,楊敬賢皺眉拿起來掃了一番,吩咐管家:“打廚娘電話問問他最近的狀態。”


    管家依言去做,廚娘說許先生最近很低落,總是悶悶不樂的,也不跟劉先生出去了。


    楊敬賢沉著臉心想,好你個劉崢。


    過了些日子劉崢的未婚妻收到一個包裹,打開來裏麵都是劉崢的各色男女情人,按編號都能組一個足球隊,附贈很多照片,有些還是發生在他們訂婚之後的。


    劉崢還來不及處理好這事兒,公司的財務突然出現了嚴重紕漏,賬目上有個巨大的漏洞,直指他洗錢,私吞公司財產。


    他焦頭爛額,剛開始根本都找不到方向,後來經人指點,說是楊氏在找他的麻煩。


    他去找楊敬賢,楊敬賢在家裏閑適喂鳥,也不跟他拐彎,直說了:“許愛濃那麽喜歡你,你少做點讓他不高興的事兒。”


    劉崢都不知道上哪兒喊冤:“他哪裏喜歡我了。”


    楊敬賢冷笑了一聲,根本不聽他這句話。


    劉崢重新去約許愛濃見麵,給許愛濃送花,弄得許愛濃起雞皮疙瘩,問他要幹嘛。


    劉崢說你就做做好事吧,我錯了還不行嗎?


    許愛濃莫名其妙問:“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需要錢周轉?”


    劉崢說:“是我不該招惹你,你那個楊敬賢,活活想把人逼死嘛!”


    許愛濃聽出了內情,心裏頭火燒起來了,說你等著!


    掛了電話就跑楊家跟楊敬賢吵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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