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陵趁機四下一望,不見有旁的守衛聞聲奔來。當即暗運功功,遙向老魏手臂一抓一甩但見老魏的右手突然掄起,向阿陳脅下要害擊去。


    阿陳已完全占了上風,對方實是隻有捱打的份兒,如何料得到他會突然攻襲要害?因是之故,這一拳全然沒來得及轉念躲避。


    “蓬”的一聲,阿陳脅下要害中了這一拳,翻身跌倒,一時閉氣窒息,陷入昏迷狀態之中。


    別處的守衛們不是沒有看見他們在格鬥,而是這些人個個心腸壞毒,莫說是為夥伴排紛解難,隻怕有機會的話,他們也插上一腳,以害死旁人為樂。所以當阿陳痛毆老魏之時,誰也不管。


    但阿陳一旦倒下,便有三個赤身大漠奔來。然後那大胡子李監工也聞報趕到,查詢眾人那李監工詰問過眾人,又查看過兩人傷處,得到結論是:這兩名手下互毆而至皆負重傷其時老魏傷勢甚重,奄奄一息,實是不易救治。阿陳則此較好些,口中已發出呻吟之聲他雖是傷了要害,但假如立時救治,隻須靜養一兩個月,仍然可以恢複如常,決計不會致死。


    薛陵忖道:“假如這個阿陳或老魏都救活了,問訊之下,得知他們的爭吵是為了把我推薦給徐小芸而起,這問題就不簡單了………”


    原來他並非害怕對方查得出有他作怪的破綻,而是生怕阿陳這麽一說,眾守衛盡皆得知此事,則免不了有人會效法他們,向那些護法或其他淫蕩妖女獻媚,則這一關風流劫數,隻怕無法躲得過了。


    揆諸事實,這件事定必很快傳遍人口,那些淫蕩妖女聽聞此事,一定會對他的體格是否健壯感到興趣,都走來瞧瞧,這麽一來,縱然無人向她們獻媚,他薛陵也休想過得這一關。


    因此之故,他猛動腦筋,尋思如何暗暗殺死老魏和阿陳二人之法,但務須沒有任何痕跡留下才行。


    如若不須顧忌,這兩人目下就躺在不遠處,薛陵隻須在推輪經過之時,使出隔空點穴的功夫,便可毫不費力的取了他們性命。


    李監工已去了老大一會工夫,阿陳的呻吟聲越來越響亮,顯然已透過這一口大氣,恢複了不少生機。


    薛陵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下手之法。忽見李監工陪著一個中年婦人,從遠處走來,心下大是著急。


    那兩人很快就走到阿陳和老魏身邊,那些守衛們紛紛向那中年婦人躬身行禮,態度甚是恭敬。薛陵聽到他們稱她為“洪大姑”,一時分辨不出她的身份,隻發覺她那肥胖的麵上,嵌看一雙時時閃動兇毒光芒的眼睛。


    她檢查那兩人的傷勢,然後起身道:“老魏是不易救得活的了,這個阿陳卻有八成希望。”


    李監工陪看笑容,說道:“洪大姑的診斷,自然不會有錯,隻不知三老爺如何咐吩?”


    洪大姑冷冷哼一聲,道:“阿陳雖然有八成複元喲希望,但因為傷在要害,醫療之時,十分麻煩,又須有專人服侍才行。”


    李監工道:“若是如此,那真是十分麻煩之事,屬下的人手已感不敷,如何能騰得出專人來服侍他呢?”


    洪大姑道:“既然如此,幹脆不予施救,也是省事之法。”


    李監工何等狡猾,連忙道:“洪大姑如此吩咐,屬下就遵命辦理。”


    洪大姑冷笑一聲,通:“別推說是我的主意,你若是願意救治他們,我便處方配藥。”


    薛陵一聽之下,心知敢情這兩人都是十分老練兇狡之輩,誰都提防著對方把責任弄到自己身上。


    他暗暗想道:“這萬惡派中之人,果然皆是那惡之輩,雖是對自己人,也是如此。這等性命交關的大事,他們卻全然不以為意,甚至還有落井投石之心。”


    他心中充滿了厭惡痛恨之心,恨不得把這些全無人性的人,通通殺死,免得留在世上害人。


    隻聽李監工道:“洪大姑,屬下豈敢鬥膽把一切都推到您身上?隻是這事將由您向上頭報告,屬下如是處置不當,生怕擔當不起而已。”


    他已表示得很明白,這問題的關鍵全是視洪大姑如何報告而決定,換言之,他乃是怕洪大姑報告之時,打他一記悶棍。


    洪大姑沉吟一下,說道:“這樣吧,你把處置之法告訴我,如我同意了,自然怪不到你頭上。”


    這話等如說把責任平均分擔,一旦有事,誰也逃不了。


    薛陵看他們自己人也如此勾心鬥角,全無信任、互助等美德可言,心底不由得泛起了寒意。


    李監工說道:“如是使用法水,他們的傷勢不但不須救治,本區還可以增加兩個有用的人,洪大姑尊意如何?”


    洪大姑點點頭,道:“這話正合我意。”


    薛陵至此方始感到一陣輕鬆,因為暫時總算解除了一大威脅。但同時卻又為魏、陳二人感到不平,因為從人道上或是常理上,都不該如此遺棄自己人。


    李監工道:“小傳,取法水來。”


    一個赤身大漢應聲奔去,片刻間已提壺趕迴。


    看他以及另外兩名守衛的神色,竟不但沒有同情憐憫之意,反而有迫不及待,等看魏、陳二人變為奴隸之意。


    這一點更使薛陵看清楚在萬惡派中之人,大批皆是可殺之輩。


    陳、魏二人被灌下了法水,不久,都坐了起身,雙目茫然發直。


    李監工陪那中年婦人洪大姑走了,臨行之時,吩咐小傳代替老魏的職責,又命另外兩人,帶走了老魏和阿陳。


    一場互毆事件,至此已告了結。


    但予薛陵的印象十分深刻。


    他一邊機械地推輪前行,一麵想道:“這些人全然沒有道義可言,真是可怕得很,我真不明白其他的人,如何不栗凜自危?這等教訓難道還不夠麽?”


    他的心思轉到洪大姑身上,忖道:“那婦人心腸也當真毒辣不過,十分可怕,她大概是本區的重要人物,地位不比徐小芸她們低,所以發生了事故,李監工先向她稟報。在這等爾虞我詐的地方,自然誰都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把柄落在別人手中。因此之故,洪大姑雖是身份地位都高過李監工,卻也不敢負起全責,定要把李監工也牽扯在內,唉!這是何等恐怖可怕的地方,人人都活在猜疑、陷害以及殘暴等氣氛當中………”


    他想到此處,突然恍然而悟,又忖道:“怪不得這洪爐秘區數十年下來,其勢力尚未足以控製天下,敢情正是由於人人互相陷害,這一集團之人死的甚多,是以勢力擴展得不夠快。”


    正在想時,眼角忽然瞥貝那小傳緊張的挺直身軀,向某一處張望。


    他迅即轉眼掠瞥,但見七八丈外,那大胡子李監工陪著一個女子正向這邊緩緩走過來。


    那個女子雖是在烈日之下,仍然梳著高髻,身著宮裝,遠遠望去,恍如畫圖中的仙女一般。


    不過她下半身卻隻是圍看一條紗裙,在強烈的日光之下,完全透明,簡直等如沒有衣物而在那薄紗裙下,她也的確沒有別的衣物,這樣就等如赤裸著下體一般了。


    這個宮裝美女半裸的誘人景象,加上此女眉目如畫,肌膚似雪,形成了一種世上罕有的冶豔,真能使人心醉魂飛,中心搖蕩,失去了主宰。


    薛陵記起了黃忍招供之言中,關於萬孽法師的姬妾和女兒的話,頓時知道這個裸著下體的宮裝美女,必是其一。


    他同時也就明白了早先老魏和阿陳的對話當中,阿陳口稱幾乎昏了過去,這話敢情很有道理。


    以他修習過兩極心功之人,見了如此妖冶濃豔的美女,心中也生出一股魅力迫人之感,平常之人,尤其是萬惡派中,皆是以淫邪之行為樂的,其感受自是更為強烈,自不待言了。


    李監工陪著那個宮裝美女,走到近處。薛陵一瞥之間,已看出這個大胡子滿麵皆是貪婪淫邪而又恐懼的神情。


    李監工的目光不時偷偷溜向這個美女的下體,以淫欲的目光,瞧看她修長渾圓的大腿,甚至於那等如赤裸的腹部。


    但他又有如看見鬼魅一般,目光才一溜向她下體,便又急急收同,絕對不敢多看片刻。


    那小傅亦是如此,他躬身行禮之時,順勢從腳尖一直往上移,到她麵部才收迴月光,旦已不敢再看第二眼。


    薛陵隱斂眼神,茫然直視,因此除非她站在正麵前,不然的話,他實在沒有法子可以瞧得見她。%這時,他隻好用耳朵代替眼睛。仃隻聽李監工道:“十一站,這七修輪是八個主輪之中,成績最差的一個!屬下已向上頭報告,請求挑選幾個較佳的奴隸來此。”


    那宮裝美女唔了一聲,道:“照你說來,這七修輪的奴隸都不行麽?”


    她說這話之時,薛陵感覺到自已正被一對銳利的明亮的目光所籠罩,使他生出一種不安李監工道:“屬下今早才分配了一個好手到這邊來,就是那一個小夥子,名叫阿章,但除了他之外,其餘的都不大濟寧了。”


    十一姑淡淡道:“你最好自行想法於,依我看來,這些奴隸們都麵有饑色,隻怕是吃不飽的緣故,但他們不可能吃不飽,因為每個人的口糧,都是隻多不少。我不知你們克扣他們的口糧有何用處………”


    李監工心底的欲陷頓時完全熄滅,麵色有如灰土,每一把胡子都彷佛流滴出冷汗來。


    他呐呐道:“十一站這話駭死屬下了。”


    十一姑冷冷道:“難道這不是事實?你們得趕快改善,不然的話,老山主再責問下來,我們就不能不據實往上報了。”


    李監工在那麽炎熱的日光下,竟禁不住打個寒噤,連忙道:“屬下一定立刻改善………”


    十一姑冷冷道:“但眼下卻有個難題,隻怕你不易解決。”


    李監工顫抖一下,道:“隻不知那是什麽事?”


    十一姑道:“我瞧著這個阿章還不錯,有意把他帶走,但這麽一來,這七修輪豈不是更顥得力弱了。”


    李監工連一點遲疑都不敢,接口道:“原來如此,這也算不了什麽難題,隻要十一姑看得中此奴,連屬下也感到榮幸。至於七修輪的問題,屬下可以派兩個手下暫時加強力量。”


    薛陵聽到此處,心亂如麻,忖道:“這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方自慶幸打消了一個危機,殊不料馬上就發生了此事。”


    他從別人話中,已得知這些宮裝美女與旁的妖女不同,那就是任何人與她們有過合體之歡,事後定必身亡。


    這便是所有的人都害怕受不住她們的魅力的緣故了。


    十一姑開心地格格嬌笑,媚豔動人之極,誰也瞧不出這個宮裝美女,竟是人人畏懼的魔星。


    她把目光投向薛陵,但一瞥之際,卻發覺了那守衛小傳像餓狼一般的神情,立即轉麵向他。


    小傅一直窺視這個美女的玉腿,因此那十一姑注視他好一會,他仍然並未覺察,反倒是薛陵已感覺出來。


    自然那李監工亦已曉得了。


    小傅猛可抬眼,碰到十一姑那對勾魂攝魄的明亮目光,登時全身一震,麵上泛露一種奇異的表情。


    此是欲火焚身,失去了理智之象。李監工大為著急,卻不敢出聲警告小傅,以免禍延己身。


    若在往時,李監工豈會替小傅著急?但目下人手短缺,又馬上要減少一個精強力壯的奴隸,這座七修輪如何維持,本來就得大傷腦筋,如今再短缺人手,更是不得了之事,所以他才會著急。


    小傅雙肩微沉,似是要邁步前跨,自然他這一走上去,便將死在那十一姑懷中,決無生還之理。


    薛陵一方麵偷看,一方麵以他超過常人的敏銳感覺,曉得了這等情形,略覺安心,想道:“在小傅被解決以前,我還可以□安一時………”


    他記起了徐小芸的話,此地果然是殺機重重,每一瞬間都有想不到的危險,當下決定今晚便須脫身,以免弄巧反拙,被萬孽法師得知有外人潛入。


    小傅舉步向十一姑走去,兩眼紅絲密布,放射出情欲的光焰。薛陵在心中長長透一口氣,暗自慶幸暫時又過了這一關。


    突然間三丈外傳來一聲嬌喚,聲音十分嬌媚,嗲勁十足。連那小傅也為之一怔,轉眼觀看。


    但見人影一閃,香風撲鼻,一個極美豔豐滿的宮裝美女,已站在距小傅不足五尺之處。


    她看起來帶有少婦風韻,比之十一姑的少女味道,又完全不同。若以情欲的角度看來,似是比十一姑更迷人。


    小傅已被情欲之火蒙蔽了靈智,此時一看這宮裝少婦,目光溜向她腰部以下,但見她也是以一條蟬翼般的透明紗裙,權充遮掩。其實比完全赤裸,還要增加不知多少倍的誘惑力。


    李監工高聲道:“菊夫人,屬下這廂有禮。”


    他的話聲衝入小傅耳鼓,使他微微一震,眼珠轉動。


    李監工正是想借此機會,驚醒小傅。


    然而小傅隨即恢複原來那種色欲迷心的樣子,目不轉睛地注視那菊夫人,垂涎之態可掬十一姑雙肩微微一皺,意頗不快,因為那後到的菊夫人,竟把那小傳奪過去。那菊夫人向小傅飛個媚眼,吃吃笑道:“咦!你好像想把人家吞入肚子裏,是也不是?”


    小傅大步上前,雙臂一振,便把這個女人抱個結實。


    接著便大步向左側奔去,在那二十餘丈外,有兩排高大的石屋,這些監工守衛們都是住在那兒。


    一路上傳過來菊夫人吃吃的笑聲,其中除了蘊含著淫蕩放縱的意味之外,還有著無比的歡欣之情。


    十一姑氣得直跺腳,但她的身份大概低於菊夫人,是以不敢對她怎樣,卻含怒瞪了李監工一眼。


    李監工心中一寒,連忙陪笑道:“十一姑,小傅的身材矮短,相貌粗野,那裏配得上你呢?不如把阿章帶走,相信這個比小傅強得多了。”


    十一姑目射兇光,轉頭向薛陵看了一眼。薛陵心中大罵那李監工,但外表上須得裝著癡呆之狀,連眼珠也不敢轉動一下。


    李監工為了免得禍延己身,是以先前唯恐十一姑弄走他的人,現在卻反過來唯恐她不要阿章,忙又攛掇道:“阿章他身強力壯,相貌甚佳,又是才來之人,你再看看就知道他真不錯了。”


    薛陵心中又禁不住大罵這個李監工,暗忖:“假如我被迫得露出了形跡,我就先宰了你這狗腿子!”


    那十一姑轉眼向薛陵望來,別人雖是不知道她心中有何念頭,然而從她雙眸中,可以看出兇光漸隱,怒氣消退。


    由此可以推測得出十一姑對薛陵的感想不壞,李監工連忙又道:“十一姑,這阿章的身體你瞧瞧,肌肉紮實而均勻,必定精壯之極,如是修習武功,這等體型,正是上佳材料。”


    十一姑點點頭,道:“你倒是有點眼光。”


    李監工道:“十一姑過獎了,屬下隻不過任職已久,時時須得挑選出精壯之人,付以較重要的任務,所以對此道訓練出一點點眼力。”


    十一姑哼了一聲,道:“你是先前好像不太願意把阿章給我呢!”


    李監工伸手擦擦汗珠,道:“屬下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樣。”


    十一姑迴頭瞄他一眼,冷笑道:“你以為我沒有瞧出來麽?哼!哼!別看我未出過秘區一步,但我的觀心之術,得自老山主秘傳,你休想瞞得過我。”


    李監工瞠目道:“屬下實是不敢,隻不知什麽叫做觀心之術?”


    十一姑道:“那就是觀察別人心靈之術,這一門學問深得緊,不是人人都學得會的。我們都得老山主嫡傳,然而較有成就的,隻有我和蘭夫人兩個人而已………”


    她略一停頓,又道:“舉個例說,你分明是怕我繼續質問,所以連忙詢問何謂觀心術,企圖改變話題,對也不對?”


    李監工呐呐又道:“這個………這個………”


    十一姑泛起笑容,柔聲道:“不必這個那個了,我告訴你,我現在已改變主意啦!”


    薛陵心中發出一聲歡唿,但隨即記起那妖女有觀心術,為之一震,連忙運起心功,變成毫無思慮狀態。


    李監工訝道:“十一姑有了什麽主意?”


    十一姑道:“我一向不喜歡大胡子,但現在卻忽然喜歡。換句話說,我對你發生興趣了這話何須解釋?李監工早已駭得麵無人色,呐呐道:“屬下身份低賤,豈敢當得姑娘的青睞?”


    十一姑道:“唉!你不知道,我們除了那些欲火攻心,目布紅絲之人,就是呆頭呆腦的奴隸,實是使人厭膩得很,所以我看中了你………”


    李監工忽然恢複了鎮定,沉吟一下,才道:“姑娘辱愛,屬下真是三生有幸,敢不謁誠侍奉?可是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假如屬下不自量力,亂搞一氣,姑娘你沒有什麽,但屬下卻極受不起。”


    十一姑道:“常言道是牡丹花不死,做鬼也風流。你連這一點勇氣都沒有麽?”


    李監工道:“但屬下卻記得螻蟻尚且貪生之言,所謂好死不如惡活,便是此意,因此姑娘怎能怪責屬下貪生怕死呢?”


    他已完全恢複冷靜,這使得薛陵甚感不解,十分小心地觀察看。


    十一姑哼了一聲,道:“那麽你竟是表示不願與我相好了?”


    李監工道:“十一站你也不是不知道的,老山主曾下令諭,說是你們雖是身份尊貴,人人須得服從命令,但單單有這一宗,非得我們這些人自願,不許強迫。”


    薛陵這才恍然,心想原來李監工已豁了出去,所以反而冷靜下來。


    隻聽十一姑笑道:“話雖如此,但我也可以下個必死的命令,看你如何抉擇?”


    李監工瞠目結舌,身上沁湧出大量的汗水。


    他方才一直不敢用“老山主命令”這最後一宗法寶,為的就是深怕對方會老羞成怒,橫蠻行事。


    現在她果然蠻不講理,聲言用這個手段收拾自己!這果然是沒有法子防備的一著。她但須發出一個命令,而此令卻可使自己喪命的,自己也不得不遵命而行。如敢有違,她就可以毒刑相加了。


    十一姑冷冷的笑聲,透露出冷酷無情的意味。李監工為之心寒膽落,而又心亂如麻,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薛陵很感興趣地細聽他們的對話,由於這李監工不是好人,甚且簡直是個天性邪惡,死有餘辜之人,所以他一點同情或憐憫之心都沒有。


    李監工歎口氣,說道:“若然姑娘定要置在下於死地,屬下縱是貪生怕死,也沒有法子可以逃得過這一關了。”


    十一姑道:“那麽你願意與我尋樂了?”


    李監工道:“既然定須選擇一條死路,自然是這一條死得痛快,最低限度也可以從姑娘身上,得到片刻的歡愉沉醉。”


    十一姑這時才泛起了笑容,早先的森冷殺機,完全消失。


    她道:“你這話可是真心的麽?”


    李監工道:“屬下何必對姑娘打誑?”


    十一姑道:“那麽你何故仍然猛冒汗,你分明心中十分驚懼呀!”


    李監工道:“屬下乃是貪生怕死的凡人,想到快要死了,豈能鎮定如常?”


    十一姑道:“那就奇了,你既然曉得必是如此,結局已定,再也不能改孌,則你懼亦何益?倒不如橫起心腸,當作沒有這迴事。”


    李監工道:“屬下如果有這一份修養,大概就不必當了十幾年監工,一定早就升為教習的職位了。”


    十一站道:“這話也有道理,不過我仍然有點不太明白的,那就是凡是人必有一死,這是千古之理,你也是知道的,因是之故,你不過早點過完這一生,這又有什麽可怕的?”


    李監工迷惑地望住她,道:“真不怕死才是奇怪之事,這是人之常情呀!”


    十一姑道:“那也不一定,例如我和那些姊妹們,就不怕死!你不妨舉出一些怕死的理由來聽聽。”


    李監工呐呐道:“屬下可以舉出一千個理由,比方說人死之後,這世上的一切,就永遠再也享受不到………………又比方說,人死之後,倒底有沒有投胎轉世之事,誰能知道?”


    十一姑道:“總之人死也不過是長眠不醒而已,你睡著了的時候,那裏會痛苦呢?”


    李監工道:“屬下聽不大懂姑娘的道理,總之,普通的人,大都很怕死,屬下自然也不能例外。”


    十一姑道:“若然如此,我便得討些藥物來給你服用才行了。”


    李監工大吃一驚,問道:“什麽藥物?”


    十一姑道:“你如果心存畏懼,聽說到時便不能變成男子漢,隻是一個沒用的廢物。”


    李監工點點頭道:“果然如此,不過屬下如若服下藥物,變成那些奴隸一般呆頭呆腦,則姑娘索性挑一個奴隸去聽候差使,豈不更好?”


    十一姑道:“我給你的藥物不會使你變成癡呆之人,這一點你放心好了。”


    李監工麵色發白,到了這等地步,他掙紮也是徒勞,隻好點了點頭。


    十一姑沉吟一下,道:“我馬上就得去煉功了,我們的約會延到晚上,我到你屋子相會。”


    李監工沒奈何,隻好把自己住的那一間屋子,告訴了十一姑。


    十一姑含笑盈盈,道:“我告訴你,我此生還未經驗過這種事情,你是我第一個男人呢!”


    李監工大為驚訝,道:“真的麽?”


    十一姑道:“當然是真的,在和我們十二個姊妹中,隻有打我開始,沒有陪老山主睡過覺。”


    李監工駭了一驚,道:“你們十二位姑娘都是公主呀,怎會陪老山主睡覺?”


    十一姑笑一笑,道:“這些事你不必多問了,你迴頭最好把胡須剃掉,我相信你刮淨胡子之後,一定比現在年輕英俊得多。”


    李監工隻好答應了,眼看她扭著身子,姍姍行去。


    他想到自己今晚非得死於她身上不可,便毫無顧忌,直著雙眼,凝視她的背影。自然他目光所注,決不離開她那用薄紗圍著的下體。


    那宮裝美女走得沒了影兒之後,李監工恢複了神智,濃眉深皺,長長歎息一聲。但接著便急急地連連跺腳,抓起一條皮鞭,向那些推輪而行的奴隸們,沒頭沒腦的亂打,態度十分粗暴。


    他這等行為,雖是殘忍狂暴,但連身受其害的薛陵,也不怪他。隻因一個人自知死期即至,又無法可施,自然會有這等反常的行動。


    有三個奴隸先後跌倒,大概已離死不遠,那個巨大的主輪頓時受到影響,轉動的速度已緩慢下來。


    薛陵自然不會受傷,不過他忽然感到十分擔心,因為這個輪子分明有很大的作用,現在速度減慢,會不會使萬孽法師親自前來,以他的才智眼力,說不定會看出了破綻。曉得自己未受法水藥力所製。


    事情發展到那種地步的話,他隻好出手一拚了。


    薛陵不怕自己人孤勢單,就算力盡戰死,也無所懼!問題是他如是非出手不可,而又不能一舉擊殺對方的話,則自己生命固然危險,最可慮的還是紀香瓊籌劃的大計,由此完全失敗。


    紀香瓊這迴集中了全力,也無法蕩平萬惡派的話,不用說,將來更是無法可想,行將見邪盛正衰,天下皆被萬惡派縱橫蹂躪了。


    薛陵擔心的卻是天下大勢,個人的生死得失,反而看得很淡,這正是他豪傑天性,英雄胸襟的地方了。


    他正想暗中加點氣力,把輪子推動得快一點,但當然此舉也很不妥當,極容易使人覺出不對,而加以查究,亦會泄露了秘密。


    正在此時,忽聽一聲嬌叱。薛陵頓時寬心了不少,原來這一聲嬌叱,乃是徐小芸的聲音她冷冷道:一李監工,你發什麽神經?”


    李監工停手不再揮鞭,但態度強硬,反瞪徐小芸一眼,道:“誰發神經了?”


    徐小芸道:“這座七修輪已緩慢了不少,你有虧職責,用不著向上麵稟報,也可以處刑,你別忘了這一點。”


    季監工倔強地瞪眼睛,道:“你少管閑事。”


    徐小芸大感驚訝,皺起雙眉,望住這個大胡子,心想:“此人神態失常,顯然必有內情,我雖可以擊殺他,但卻怕鬧出事來,使薛陵的身份被揭穿。”


    當下說道:“你敢對我如此無禮,一定有人撐腰了。但我勸你一聲,你鬧出亂子的話,有時候隻是自己倒黴罷了。”


    李監工被她一言提醒,滿心驚恐,似是泄了氣,頹然垂頭,長歎一聲,道:“屬下想到性命不保,所以憂成這般模樣,還望芸姑海量宥恕。”


    李監工又補充一句道:“芸姑教誨得是。”


    他轉眼四望一眼,隨即召來守衛,從別處勻出人手,填補這七修輪的缺額,同時命人搬走那三個傷重而死的奴隸。


    當此之時,薛陵已用傳聲之法,把經過情形告訴徐小芸,並且囑她點醒李監工,今晚可用那法水之藥對付十一姑。


    前文說過,這種藥末灑在火焰上,便散發出異香,凡是女子,嗅到這股異香,頓時不由自主的極力向那男人獻媚奉承。


    薛陵想借這個機會,觀測那十一姑有何秘密,怎的每與男子結合體之歡,事後對方竟會必死?


    徐小芸依薛陵所囑,暗示過李監工,那大胡子眼中射出了希望之光,徐小芸走了之後,他兀自沉思不已。


    這一日終於過去了,到了日落西山之時,所有的巨輪都停止轉動,晚風飄拂間,已大具寒意。


    所有的奴隸們都被驅到那兩排石屋後麵的岩壁下,那兒有個洞口,洞內寬廣異常,空氣十分悶濁。


    薛陵被這數百奴隸身上發散的汗臭,薰得頭昏腦脹,差點就吃不消了。


    夜色已臨,洞內一共有四五支火把,插在壁間,勉強有點光亮,走動時不致於碰到石筍或是粗糙的突出的岩壁。


    薛陵一直蹲在入口附近,身中嗅到的是陣陣惡臭,眼中所見的是昏暗的景象,耳中聽到的是此起彼落的呻吟聲,磨牙聲,偶爾也會有一聲狂叫。


    使人但覺這兒當真是人閑地獄,而這些人也無一不是行屍走肉,教人想一想便惡心欲嘔,恨不得插翅飛離此地。


    洞內的氣溫,隨著夜色加深而略略降低,但變動不算大。


    薛陵走出洞外之時,方知外麵甚是寒冷;假如是平常的人,身上全無衣物保暖,就算凍不死,他將感染風寒,生一場大病無疑。


    他四下一望,並無人影,當下迅快奔去,到了那兩排石屋附近。隻見每個房間內,都透射出明亮的燈光。


    到得近處,身中可就嗅到了酒肉香味,這使他突然間感到十分□渴。


    他微微一笑,忖道:“這真是莫大的誘惑,假如我再餓上幾天,隻怕忍受不住這股香味呢!”


    他以極迅快的身法,走遍了這兩排石屋,一共約有六十個房間,都相當寬大,每個房間都有燈光,屋內的布置也相當不錯,絕非他想像中那麽簡陋。


    有些房間雖然點著燈,卻闃無人影,但有些房間,卻有六七個大漢在飲酒或是賭錢,倒也熱鬧。


    有些房間則關著窗門,看不見裏麵的情形。


    薛陵都查視過,又確知四下無人巡邏,當下找到李監工所居的那個房間,那是他日間告訴十一姑之時,被薛陵聽見的。


    這個房間窗門緊閉,但沒有熄燈。


    薛陵本想躍到窗下,聆聽房內有沒有動靜。


    可是這一排房間的後窗,外麵是一片平坦石地,全無樹木或任何物件,加上各房漏出燈光,照得相當明亮。


    因此,他如是迫到窗下,隻要有人經過,遠遠就能望見,危險殊甚。


    薛陵考慮了一下,猛可拔起半空,深深吸一口真氣,人已破空直射,落在屋頂上。


    這兩排石屋皆是瓦片鋪的屋頂,他一落在屋頂,再不移動,小心翼翼地蹲低身子,接著設法彎得更低,耳朵幾乎貼在瓦上。凝神聆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房內並無聲息。


    薛陵心中大訝,忖道:“莫非我來遲了一步,那李監工與十一姑歡合已畢,李監工業已送了性命?”


    他伸手摸一摸屋瓦,但覺甚是堅固,不易弄破。他尋思一下,決定非得冒險撬起一塊屋瓦不可。


    當下五指暗運內力,不輕不重的往上扳。此時他已施展出全身功夫,極小心地拿捏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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