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仙長,立即肅容說:“瘋道兄不可莽撞,這麵寶鏡乃昔年武林聖僧的遺物,是件武林至寶,其中功用,決不僅隻限勘察地下寶藏之用……”


    盎多鵬在傍,也立即插言警告瘋癲叟,說:“說不定這位老人,就隱身在附近暗處!”


    瘋癲叟環眼一瞪,紫竹杖在地上猛力一搗,立即大聲說:“我這樣做,不是正好將他引出來嗎?”


    瘋癲叟如此一嚷,周圍依然沒一絲動靜,眾人相信帶鏡老人,確實不在附近,否則,定然出來會會瘋癲叟。


    雲鶴仙長輕聲宣了聲佛號說:“既然諸位俱都無意寶鏡,不如早些離開此地,免落嫌言。”


    眾人聽了雲鶴仙長的話,俱都一陣緘默。


    這時,太陽已經偏西,寶鏡的強烈反光,隨著日光轉移,依然是那樣強烈刺目,直衝半空。


    銀龍來此目的已達,既看到馬大剛和雪天三友,又在此巧遇師妹裘若蘭,可說是一舉三得。


    因此,心情不覺一暢,憂鬱減去了不少。


    如今,隻有盡速追上龍女老前輩,探出仇蹤,早些為恩師報仇。


    銀龍一向無意寶鏡,自覺已無在此久留必要,正待向三位老哥哥告辭,並向雲鶴仙長敬謝挽救師妹脫險之恩……


    驀見雲鶴仙長,仰首一看天色,說:“三位道兄,申時將至,我們必須走了。”


    雪天三友連點皓首,同聲應好。


    銀龍五人一聽,知道仙長方才已邀好三友,同赴蓬萊島。


    雲鶴仙長,一拂美髯,轉首對若蘭,說:“蘭兒,今天在此恰好遇到你龍哥哥,免得你再跋涉尋找了,你們也正好一齊南下。”


    說著一頓,又肅容說:“希望你僅記心訣,勤練劍術,不可中途鬆懈,日久必可大成。”


    若蘭一聽,鳳目含淚,立即盈盈下拜,說:“蘭兒謹記訓誨……”


    雲鶴仙長,童顏頓時掠過一絲黯然神色,未待若蘭說完,立即祥和的說:“蘭兒起來吧!”


    說著,袍袖微拂,立有一股潛力將若蘭托起。


    銀龍一聽,心中大喜,知道師妹已拜在仙長門下,做了記名弟子。


    雪天三友也分別叮囑銀龍,嫻華兩人,南下時,凡事務要機警謹慎,避免生事,才可順利追上蠻荒龍女。


    銀龍、嫻華,俱都連聲應是。


    三友說罷,與雲鶴仙長,同時大袖一揮,四道人影宛如飄風般,直向左側高峰前馳去。


    銀龍五人,躬身相送,齊聲高唿保重。


    再抬頭,隻覺雪天三友和雲鶴仙長的四道寬大身影,宛如浮雲,勢如鷹隼般,向著峰頂如飛升去。


    眨眼工夫,四人已達峰巔,繼而,四點灰影一閃,頓時消失在蒼鬱之間。


    銀龍見仙長和三友走了,於是轉首對小溫侯問:“六哥,你能否施展輕功?內腑是否仍有些隱痛?”


    小溫侯微一運氣,劍眉一蹙說:“讓我試試!”


    若蘭已看出小溫侯有些勉強,立即熱誠說:“六哥,讓龍哥哥和我扶著你前進吧,傷勢初愈是不宜凝氣用力的。”


    說著,伸出纖纖玉手,去扶德俊的右臂。


    銀龍一見,也趨前去托小溫侯的左肘。


    小溫侯立即退後一步,很自然的閃開了,於是感激望了若蘭一眼,搖手笑著說:“還是讓我試一試,距離很近,穀外有馬,我們走慢些就可以了。”


    麗君、嫻華,看了若蘭的舉措,內心非常感動,也趨前要扶小溫侯前進,但,俱被小溫侯婉拒了。


    在這一刹那,小溫侯發現若蘭有著更多的美德,親切、熱誠、不做作;這種無形風儀,是七妹和嫻華所沒有的。


    幾人見小溫侯不讓人扶,也隻得起步緩緩前馳了。


    前進中,銀龍迴頭一看,隻見潭中寶鏡,強光依然直射半空,除了隆隆瀉瀑聲,穀底一片寂靜。


    五人來至與玄靈,妙亮動手處,遊目一看,六個被點了睡穴的老道,一個也不見了。


    牟嫻華怒哼一聲說:“這六個牛鼻子,武功俱都平庸,居然也敢攔路擋道。”


    銀龍幾人聽嫻華也學會了用“牛鼻子”稱唿老道,俱都忍不住出聲笑了。


    突然哇的一聲,小溫侯奔馳中,張口吐出一道鮮血。


    緊接著,身形一個踉蹌,仆身就要栽倒。


    嫻華距德俊較近,頓時驚覺,紅影一閃,已將小溫侯的身體抱住,這時,小溫侯渾身顫抖,已無力支持身體重量了。


    銀龍、若蘭、和麗君,俱都大吃一驚,飄身撲了過來。


    低頭一看,隻見小溫侯俊麵蒼白,朗目緊閉,劍眉已緊緊蹙在一起,嘴角下彎,掛著一絲血漬,整個身體,已完全倒在嫻華的懷裏。


    若蘭和麗君,幫著嫻華將小溫侯盤膝坐好。


    銀龍立即運掌撫在小溫侯的“命門穴”上。


    嫻華籲了一口長氣,又急忙在懷中取出一粒丹九,放進小溫侯的口裏。


    盞茶工夫,小溫侯的蒼白俊麵,漸漸轉趨紅潤。


    麗君、若蘭、和嫻華,三人一直蹲在德俊身側,麗君見六哥俊麵已現紅暈,立即低聲說:“六哥,快將龍弟弟的真氣納入丹田,順勢引導,效果更快。”


    就在麗君話聲甫落之際……


    一陣極速的衣袂破風聲,由穀內深處隱約傳來。


    麗君、若蘭,心頭一震,同時轉首,循聲一看隻見狹穀深處,三道寬大人影,飛騰縱躍,宛如三隻巨鷹,正掠過一片矮林亂石,向著這麵如飛馳來。


    嫻華一見,倏然立起身來,轉首對麗君,說:“君姊姊,我看這三人來意不善!”


    麗君黛眉一蹙,問:“何以見得?”


    說著,也緩緩立起身來,舉目望著三道飛來的寬大人影。


    嫻華又細看一番,繼續說:“姊姊,你看這三人的眼睛,冷芒閃閃,左顧右盼,極似在尋找什麽……”


    麗君也有同感的說:“我們最好小心些,看這三人的威棱眼神,和精湛的輕功,來人武功定也不凡,稍時萬一動上手,千萬大意不得。”


    說著,轉首看了閉目盤膝與小溫侯療傷的銀龍一眼,又說:“華妹,你與蘭妹兩人護住龍弟和六哥,我自己一人來應付他們。”


    若蘭依然蹲在小溫侯與銀龍的身側,纖手扶著小溫侯的右臂,這時一聽,立即望著嫻華、麗君、插言說:“兩位姊姊,盡可放心應付,我必要時可替下龍哥哥。”


    說著,舉目看了看馳來的三道快速人影,秀眉一蹙,又說:“姊姊,請蹲下身來吧,他們也許是路經此地呢!”


    嫻華頓時想起三位老哥哥臨別叮囑,於是對麗君說:“姊姊,轉過身來,我們不要理他們。”


    說話之間,三道快速人影,已來至三十丈外了。


    就在嫻華、麗君剛剛轉過身來的同時驟然傳來一聲震穀大喝:“小輩們站住!”


    麗君、嫻華一聽,立即轉首遊目,穀中並無別人,芳心頓時大怒,倏然轉過身來。


    隻見三道飛來的人影,竟是三個年歲不一,俱穿寬大肥衫的人。


    中間一人,是個白發蒼蒼,須髯如銀,霜眉下垂,獨眼歪嘴的老人。


    歪嘴老人,身穿一襲麻布寬大肥衫,手持一根盤龍亮銀齊眉棍,歪著大嘴,瞪著獨眼,精光閃爍,麵目猙惡已極。


    右邊是個年約四十五六歲,灰發灰須,尖嘴,塌鼻,兩耳已失的人。


    這人,黑臉環眼,一身寬大黑布長衫,手持一柄藍光閃閃的喂毒護手鋼鉤,顯得威猛驃悍,一看便知是個難惹人物。


    左邊是個三十餘歲的中年人,眉如柳葉,眼似桃花,皮膚白嫩,麵如凝霜,油頭粉麵,長發一直披在肩後。


    這人,身穿一件寬大繡花錦緞長衫,背插一柄吳鉤劍,扮像不倫不類,不男不女,令人一看便生厭惡之感。


    飛來三人滿麵怒容,五隻精光閃爍的眼睛,一直盯著嫻華、麗君,三人盡展輕功,挾著一陣極速破風聲,向著這麵縱身飛來。


    嫻華看罷,立即低聲對麗君說:“姊姊,這三人可能是‘齊束三煞’!”


    麗君芳心一動,急問:“您怎的認識?”


    嫻華立即迴答說:“我是聽大師兄談過他們的衣著像貌和不等的年齡,尤其‘三煞’,男不男,女不女,更易辨認。”


    說話之間,齊東三煞已立身在三丈以外。


    大煞“盤龍棍”,老臉肌肉一陣抽動,獨眼冷芒一掃麗君、嫻華和盤膝療傷的銀龍三人,嘿嘿兩聲,說:“看你們幾個小輩的衣著裝束,想是由關外來此……”


    嫻華一聽,頓時大怒,未待大煞說完,厲叱一聲說:“閉嘴,姑娘是關外來的與你又有何幹?”


    二煞“奪命鉤”,兩眼一瞪,塌鼻一皺,怒聲大喝說:“賤婢廢話少說,趕快把寶鏡獻出來,免得二爺動手。”


    麗君、嫻華,覺得齊東三煞,分明前來找碴,無中生有,不由氣得嬌軀隻抖。


    盤膝閉目的蕭銀龍,聽了二煞的話,微睜星目,看了齊東三煞一眼,接著雙目又閉上了,想是療傷正在吃緊之際。


    若蘭一聽,秀眉一蹙,立即站起身來,憨直的對齊東三煞說:“你們三位走錯了,寶鏡就在巨瀑潭中的尖石上……”


    大煞“盤龍棍”末待若蘭說完,撫髯仰麵縱聲一陣哈哈大笑說:“看你丫頭有些嬌憨可愛,想不到竟有一張說謊利嘴。”


    若蘭聽了,粉麵一紅,神色顯得異常難過,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罵她。


    嫻華再難抑製芳心怒火,纖手一指“盤龍棍”厲叱一聲說:“你這老狗,分明是張利嘴,尚恬不知恥,厚顏說人……”


    盤龍棍頓時大怒,獨眼一瞪,冷電森森,暴喝一聲說:“好賤婢,居然教訓起老夫來了……”


    大煞話尚未完,隻見兩隻桃花眼,一直在三位姑娘粉麵上溜來溜去的三煞“吳鉤劍”,掠身而出,一聲尖聲怪叫,說:“好賤婢,今天不將寶鏡獻出來,三爺定將你們個個擊斃!”


    說話之間,蹲身圈臂翻腕劈出一道狂飆掌風,挾著滾滾沙塵直向嫻華卷來。


    嫻華柳眉飛挑,杏目閃光,一聲厲叱,右腕一揚……


    突然……


    嫻華粉麵蒼白,大驚失色,脫口發出一聲嬌唿!


    緊接著蓬的一聲,嫻華再度發出一聲尖叫,身形踉蹌,兩手撫胸,一連後退數步,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道鮮血。


    事出突然,麗君雖在眼前,但沒能及時出手,這時,驟然想起嫻華右腕毒傷剛愈,再想發掌支援,已經來不及了。


    白影一閃,嬌叱一聲,若蘭撲身而前,伸臂將嫻華扶住。


    牟嫻華,粉麵蒼白,嘴流鮮血,已經立身不住,緩緩萎坐在地,強忍劇痛立即指了指自己的懷裏。


    若蘭頓時會意,立即探手嫻華懷中,取出一粒丹丸來,接著,放進嫻華嘴裏。


    又是一聲蓬然大響沙飛石走,塵煙滾滾……


    若蘭抬頭一看,勁風疾旋中,麗君和三煞“吳鈞劍”,各自退後了兩步。


    麗君黛眉飛挑,一臉寒霜,眉心間,充滿了殺氣,一聲嬌叱,舉臂翻腕,嗆的一聲,寒光閃閃,耀眼生輝,短劍已握在手中。


    緊接著,鳳目閃著淩芒,向著三煞緩緩逼去。


    三煞一聲尖銳怪笑,輕薄的說:“小泵娘,你勝了我,我的頭讓你割,我勝了你,你跟我迴去做老婆。”


    說著,嗡的一聲,吳鉤劍也拉出鞘外。


    麗君芳心大怒,一聲厲叱:“鼠輩找死”


    死字方自出口,身形已撲至三煞近前,手中短劍,光芒暴漲上招“長河封冰”,幻起一道如銀匹練,疾斬三煞前胸。


    三煞深知麗君短劍厲害,一聲尖笑,跨步閃身,吳鈞劍,反臂一揮,直點麗君的纖腰。


    就在這時大煞“盤龍棍”,二煞“奪命鉤”,兩人一陣嘿嘿獰笑,持棍橫鉤,一個奔蕭銀龍,一個奔小溫侯。


    若蘭一見,花容失色,知道龍哥和六哥,療傷正在緊要關頭,莫說用鉤用棍去擊,就是輕輕一推,兩人也會走火入魔。


    因此,倏然站起,立即怒聲說:“希望你倆立刻止步,否則,我將用劍逼你們迴去!”


    說著,玉腕一翻,嗆啷一聲龍吟,青鋼長劍已握在手中。


    盤龍棍,奪命鉤,兩人哈哈一陣得意大笑,不但沒把若蘭的話聽進耳裏,根本也沒把小泵娘放在心上。


    兩人大笑聲中,依然緩緩向銀龍小溫侯欺去。


    這聲大笑,麗君頓時發覺,打鬥中轉首一看,不禁大驚失色,手中長劍一緊,一聲厲叱,飄身就待撲過來。


    三煞早已洞燭麗君心意,雖然這時他已處於劣勢,但他也不願放麗君過去。


    麗君焦急如焚,殺機陡起,一聲厲叱,連攻三劍,刹那間,銀虹滾滾,寒光閃閃,立將三煞逼了個手忙腳亂。


    就在這時大煞二煞,驟然斂笑,同聲大喝,一個舉棍,一個揮鉤,向著銀龍和小溫侯,欺身直進,猛撲過去。


    白影一閃,一聲嬌叱,若蘭振腕挺劍,飛身直迎。


    接著,手中長劍,一招“龍伏雙虎”,幻起千百寒鋒,閃出萬千銀花,光華閃閃,劍氣森森,宛如一道怒舞蛟龍,上擊盤龍棍,下封奪魂鉤,劍尖疾點兩人右手,劍勢詭異,神奧無匹,淩厲至極!


    大煞二煞久經大敵,橫行齊東,會過無數高手,敗過不少勁敵,但尚未見過如此神奧奇絕的劍勢。


    兩人大驚之下,厲喝一聲,倒身暴退若蘭倉促間,施展了一招雲鶴仙長中途秘授的一式劍招,想不到竟是如此奇絕、神奧、淩厲無匹。


    這時,見大煞、二煞,飛身暴退,立即橫劍停身,並未追擊。


    大煞二煞,停身立穩,立收驚魂,隻嚇得麵色蒼白,冷汗直流,三隻亮精精的眼睛,一直驚懼的盯著這個白衣少女。


    兩人楞楞的立在那裏,怎麽也想不透,小泵娘如此小的年紀,居然身懷武林罕見的驚人絕學,如果小泵娘欺身直追,兩人今天定要濺血此地!


    心念至此,兩人心中不覺有些戰栗!


    大煞一定神,老臉顯得特別難看,方才臉上的驕橫狂態,這時一絲也沒有了。


    驀然橫劍而立的若蘭,鳳目一亮,脫口發出一聲急唿:“姊姊不要殺人”


    若蘭的唿聲剛落一聲嬌叱,一聲慘叫,寒光一閃,鮮血四濺,三煞“吳鈞劍”,撒手丟劍,翻身裁倒地上。


    大煞二煞一見,頓時怒火高燒,大喝一聲,疾舞鉤棍,向著麗君,瘋狂撲去麗君黛眉飛立,殺機已起,一聲厲叱,揮劍再迎兩煞。


    就在這時驟然暴起一聲焦雷大喝:“住手”


    若蘭聽得芳心一震,轉首一看,隻見黃影一閃,龍哥哥滿麵怒容,星目閃光,已立在自己身邊。


    大煞、二煞,趙麗君,驟然聽到這聲焦雷大喝,立即停手分開,同時轉首望了過來。


    麗君見銀龍療傷已經完畢,心頭壓力驟減,身形一閃,已至銀龍麵前,立即忿忿的說:“這三人是齊東三煞,橫行齊魯全省,無所不為,今天萬萬不可放過他們。”


    說罷,舉腕收劍,與若蘭雙雙向著盤坐地上的嫻華走去。


    大煞、二煞,見三煞已死,怒火正熾,這時再聽了麗君的話,不覺氣得仰麵發出一聲淒厲狂笑。


    銀龍看了被震傷的嫻華一眼,心中頓時大怒,轉首望著兩煞,大喝一聲:“閉嘴”


    喝聲中,身形未見如何作勢,已欺進至大煞二煞兩人身前。


    大煞,二煞倏斂大笑,心頭不覺一震,身不由主的退了半步。


    銀龍舉手一指,怒聲問:“你們無理取鬧,出手傷人,用意安在,今天如不說個明白,你們兩人就休想離開。”


    大煞一聽,暴怒如狂,厲喝一聲說:“好狂妄的小輩”


    厲喝聲中,進步欺身,左掌倏舉,向著銀龍肩頸,猛力反劈。


    銀龍劍眉一軒,冷笑一聲,功貫左臂,也以左掌封了過去。


    蓬的一聲,雙方左腕已經接觸……


    大煞一聲悶哼,身形踉蹌,一連退後三步,兩腳踏處,深深顯出六個極深腳印。


    銀龍依然卓立原地,僅黃絨大氅微微飄動。


    二煞立在一側,不覺有些呆了!


    大煞霜眉一皺,老臉不禁通紅,雙腳剛剛立穩,暴喝一聲,盤龍棍,倏然舉起,幻起一道光影,挾著一陣風聲,向著銀龍當頭砸下。


    蕭銀龍冷哼一聲,身形一閃,已至大煞身後。


    大煞兩眼一花,一棍擊空,暴喝一聲,跨步閃身,手中盤龍棍,一招“橫掃千軍”,反臂掃向身後銀龍腳尖一點,身形騰空而起,一展腰身,再向大煞身後落去。


    二煞奪命鉤,一聲不吭,撲身而前,手中護手鋼鉤,順勢一揮,幻起一輪銀藍光影,向著剛剛落地的銀龍後腰,閃電削去蹲在嫻華身邊的若蘭,一直耽心龍哥哥的安危,這時一見,不覺嚇得脫口發出一聲驚唿。


    銀龍頓時驚覺,一聲暴喝,身形宛如電閃,倏然伏向地麵緊接著唿的一聲,一片冷森藍光,擦著銀龍背麵,疾掃而過。


    蕭銀龍頓時大怒,殺機陡起,兩膝微屈,閃身已至二煞背後,劍眉一挑,暴喝一聲,右掌已閃電劈向二煞的後胸。


    蓬的一響,慘叫一聲,銀龍右掌已著實劈在二煞的背上。


    哇的一聲,二煞仰頸噴出一道鮮血,直奔舉棍撲來的大煞麵門。


    大煞急得立收棍勢,跨步閃身,脫口發出一聲急叫。


    二煞身形一個踉蹌,一連又吐出兩口鮮血,撒手丟鉤,仆身栽倒地上,兩腿一蹬,頓時氣絕。


    大煞一見,須發俱張,獨眼放光,暴喝一聲說:“老夫與你拚了”


    暴喝聲中,神情如狂,飛舞手中亮銀盤龍棍,幻起一座如山棍影,挾著一陣風雷響聲,向著銀龍滾滾罩來。


    若蘭看了這等威猛聲勢,不覺驚得張著櫻口倏然站了起來。


    蕭銀龍劍眉一豎,暴聲應好,身形一閃,立演“龍女飄”,黃影疾飄中,紅光暴漲,立即響起一陣清越龍吟。


    赤晶寶劍一出鞘,光華大盛,紅輝滿穀,銀龍一聲怒叱,寶刃直點滾滾翻飛的如山杖影。


    大煞已經暴怒攻心,雖知銀龍手中是柄削鐵如泥的寶刃,這時也不放在心上,依然暴喝連聲,一味猛攻。


    錚錚錚,一陣金鐵交鳴聲,火星四射,鋼屑橫飛,如山棍影頓失。


    大煞明知盤龍棍已被削掉數塊,但他的攻勢依然不歇……


    左邊一招“天外來鴻”,盤龍棍斜擊銀龍的左肩。


    紅光一閃,碴的一聲,棍端龍頭立被削掉。


    右邊一招“枯樹盤根”,大煞銀棍,又掃向銀龍的膝蓋。


    紅芒過處,沙的一聲,亮銀盤龍棍,又被削掉一塊。


    中間一招“指路金針”,銀棍直搗銀龍的小肮。


    晶紅光輪一旋,當啷一聲,大煞的盤龍棍,立被赤晶劍削為兩截。


    立在五丈以外的若蘭,看了大煞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不禁有些呆了。


    大煞這時,老瞼鐵青,獨眼血紅,如銀須發,根根奮張,數丈以外,即可聽到他又急又粗的唿吸。


    銀龍這時,劍眉緊蹙,雙唇緊閉,左封有架,立在原地,一直沒有出劍還擊,他似乎不願再殺這個歪嘴獨眼老人。


    因為,他覺得這個老人,既不怕死,又有骨氣。


    這時,大煞手中,僅僅握著一截長度尚不及兩尺的亮銀棍,他立在銀龍身前七步處,微屈前身,不停的喘息。


    大煞一張老臉上,汗水如洗,獨眼滿布血絲,兇狠怨毒的望著銀龍,看來心中極不服氣。


    久久,大煞歪嘴一閉,怒哼一聲,咬牙切齒說:“小子,你仗寶刃取勝,老夫死也不會服你……”


    銀龍劍眉一軒,傲然怒聲問:“你要怎樣比,在下一切都依你!”


    大煞獨眼一瞪,驟然暴聲說:“老夫要與你比比掌力!”


    說罷,右手半截銀棍,順勢一丟,嘟的一聲,全部深入地中,圈著兩臂,緩緩向著銀龍逼去。


    若蘭看了大煞的腕力,芳心不覺猛的一震,這時再見大煞咬牙切齒,緩緩逼去,心中顯得萬分焦急!


    人影一閃,麗君已與嫻華療傷完畢,掠身過來,與若蘭站在一起。


    麗君看了場中情形,黛眉一蹙,不覺發出一聲輕噫,似乎不解銀龍為何還沒將大煞除去。


    這時,大煞已走至距銀龍五步處停住腳步,獨眼兇狠怨毒的望著銀龍,牙齒咬得格格直響。


    銀龍神色自若,橫劍而立,星目靜靜的望著大煞肌肉抽扭的醜臉上,但他的左臂,卻已運足了七成功力。


    大煞見銀龍不丁不八,依然橫劍而立,看來似乎毫無準備,心中不禁暗罵:好小子,你簡直找死!


    心念間,依然望著銀龍恨聲問:“小子,你為什麽不拉架子準備?”


    銀龍立即淡淡的說:“你盡避出掌就是!”


    大煞一聽,暴聲應好,咬牙、瞪睛、圈臂、蹲身,厲喝一聲,雙掌猛力推出銀龍不敢大意,就在大煞雙掌推出的同時,身形微蹲,大喝一聲,蓄勢已久的左掌,已閃電迎出由於距離過近,雙方出掌幾乎相觸。


    波的一聲爆響勁風疾旋,飛石帶嘯,沙石四射,塵煙彌空……


    狂飆旋轉中,響起連聲悶哼,大煞的身體,宛如滾地繡球,直向三丈以外,滾滾翻去。


    蕭銀龍雙肩急烈一晃,立即穩住身形,接著翻腕將劍收入鞘內,左腕也微覺有些酸痛。


    大煞被銀龍劈出的巨大潛力,一直推至三丈以外,身形才停止滾動。


    身形一停,翻身坐起,衣破臉腫,滿身灰土,舉目一看,隻覺天旋地動,眼冒金星,景物一片模糊,久久才看到銀龍,依然立在那裏。大煞一陣喘息之後,立即上氣不接下氣的喝聲問:“小輩,留下姓名師承門派來,老夫不死,定要報今日的奇恥大辱……”


    蕭銀龍,冷冷一笑,立即大聲說:“在下蕭銀龍,無門無派,師父是誰,你也不必過問,你何時想報今日之仇,隻要在武林中放出一聲信息,在下定不會失信於你。”


    說罷,向著麗君、若蘭立身處,大步走去。


    大煞獨眼無神的望著銀龍,又強自狠狠的應了一聲好,獨眼一閉,精疲力竭的仰麵倒向身後,登時暈了過去。


    銀龍看也不看,一直走到麗君、若蘭麵前,望了依然閉目調息的小溫侯和嫻華一眼,轉首對麗君說:“六哥和華姊姊的傷勢,恐怕一時不能複原,我們必須將兩人安置在一個清靜之處,如再奔馳,傷勢再發,後果實在堪慮!”


    說著,仰麵看了看天色,紅日已被穀西一座高峰遮住了,穀內光線已經暗下來。


    麗君黛眉一蹙說:“現在我們必須走出山區,找個村鎮,給他倆舒適的休息。”


    若蘭立即插言說:“君姊姊和我扶著華姊姊,龍哥哥一人背德俊扮。”


    麗君覺得有理,立即點頭應好。


    兩人正待去扶嫻華,驀見銀龍仰首發出一聲有節奏的清嘯。


    銀龍嘯聲一落,穀外立即傳來一聲烈馬長嘶,隱約可聞。


    麗君黛眉一展,愁苦的嬌靨上,立即掠上一絲欣喜光彩,鳳目望著銀龍,淡淡一笑,說:“你的烏驪實在可愛!”


    銀龍立即笑著說:“我隻是試探一下,想不到烏驪真的聽出是我的嘯聲。”


    話聲甫落,穀口煙塵大起,四匹寶馬,昂首豎鬃,長嘶不停,挾著如雨蹄聲,向著穀內如飛奔來。


    銀龍一見四馬奔來,急步走至德俊身前,伸臂將小溫侯抱起,麗君、若蘭、也將嫻華扶起來。


    德俊是舊傷惡化,看來要比嫻華重的多,因此,他一直在昏睡狀態。


    一陣急劇勁風,四馬已至麵前,接著撲來一陣滾滾煙塵。


    “蓋雪”一見嫻華情形,頓時馬身打轉,目閃慌急,昂首發著連聲怒嘶。


    再看棗紅,正靜靜的用唇銜著小溫侯的衣襟,神情顯得無限憂傷。


    若蘭看了棗紅的憂鬱表情,內心非常感動。立即伸出纖纖玉手,同情的撫摸著馬頸、馬鬃。


    棗紅也以柔和的目光,靜靜的望著若蘭。


    銀龍看了,立即對若蘭道:“蘭妹,棗紅比較溫馴,你就騎六哥的棗紅馬吧。”


    說著,肩頭微動,抱著小溫侯,飛身落在馬鞍上。


    若蘭拍拍棗紅馬,踏鐙翻上馬鞍,麗君抱著嫻華,已在馬上坐好了。


    銀龍一聲輕喝,烏驪一聲雷鳴,其餘三馬同聲相應,放開鐵蹄,直向狹穀口外,如飛馳去……


    馳出穀外,銀龍發覺南麵隻有兩座高峰,一撥馬頭,直向正南奔去。


    片刻之後,已通過兩座高峰之間,再奔一陣,已登上一座橫廣山頭。


    銀龍放眼一看,山下即是南麓,暮色蒼茫中,前麵橫著一座山城,城內已閃爍著萬點燈火了。


    銀龍看後,即對麗君說:“姊姊,前麵恐怕就是福山城了!”


    麗君一點螓首說:“龍弟,我們就奔福山城吧!”


    說罷,催馬下山,直奔山麓官道。


    片刻之後,四馬已奔上通往福山城的寬大官道。


    這時,官道寂靜,幾無行人,四馬放開鐵蹄,狂馳如飛,較之在山上,馬連又快了一倍,福山城的高大箭樓,如飛迎來。


    狂馳間,驀見前麵官道上,兩匹健馬,駢肩前馳,馬後揚起滾滾塵土,因此,無法看清馬上兩人麵目。


    四馬狂馳如飛,眨眼工夫,已追上前麵兩騎。


    烏驪昂首一聲怒嘶,聲震四野,曆久不絕。


    前麵兩馬一聞嘶聲,立即竄向路邊。


    這時,銀龍已能看清前麵馬上兩人。


    黃馬上,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少婦,身著淺藍勁裝,背插長劍,長得柳眉杏眼,清秀可人,桃形的瞼蛋上,略施脂粉。


    花馬上,是個三十四五歲書生裝束的中年人,入鬢長眉,朗朗秀目,一身青布儒衫,手持鑲王馬鞭,瀟酒挺拔中,含有一絲英氣。


    中年書生和勁裝少婦,正勒馬轉首望了過來。


    銀龍打量間,知道這是一對夫婦,接著,雙目一閃,烏驪如飛馳過。


    就在銀龍、若蘭和麗君如飛馳過的同時路邊馬上的中年書生和少婦,同時發出一聲驚噫!


    接著,又驟然高聲疾唿:“君姑娘!君姑娘!”


    麗君一直耽心六哥和嫻華的傷勢,加之道上煙塵滾滾,因此沒有注意路邊馬上兩人是誰。


    這時聽到唿聲,心頭不覺一震,立即收住奔馳,撥轉馬頭迎了過去,銀龍、若蘭,也跟著轉迴。


    中年書生和少婦,立即催馬追了上去。


    麗君一看,這才認出是“飛索書生”司馬仲和他的愛妻洛秀英。


    飛索書生夫婦前進中,看到麗君懷中的嫻華,和銀龍抱著的小溫侯,麵色俱都微微一變,立即急聲問:“君姑娘,六寨主和這位姑娘怎麽了?”


    說著,指了指嫻華和德俊。


    麗君強自一笑說:“被震傷了……”


    洛秀英柳眉一蹙,立即熱情的說:“你們不能再奔馳了,快到莊上療傷吧,此地距我們的莊院已經不遠了!”


    說著,手中馬鞭指了指正東。


    銀龍、麗君和若蘭,轉首一看,隻見五裏以外,一片黑壓壓的樹林。


    麗君看罷,立即謙虛的說:“這樣太打搗賢伉儷了。”


    司馬仲一聽,立即肅容說:“君姑娘太過謙了,昔年愚夫婦,如非令兄援手,司馬仲焉有今日?”


    說罷一頓,遊目一望前後,又說:“請隨我來,我們進莊再敘。”


    說罷,一催坐馬,當先向前馳去。


    麗君也不再謙虛,與銀龍、若蘭,緊隨司馬仲馳去,洛秀英跟在最後。


    疾馳約一裏多路,前麵司馬仲,一撥馬頭,馳上一道通往正東的鄉村大道。


    又馳了一陣,已來到一座柳林,林內,即是司馬仲的莊院了。


    眾人一進莊院,立即引起一陣犬吠,這時,不少房屋窗上,都已亮起燈光。


    司馬仲一馬當先,直向一座高懸四盞大紗燈的黑漆大口奔去。


    眾人一到,立由裏麵跑出幾個壯漢來,紛紛來接馬匹。


    銀龍,麗君,縱身飄落馬下,雖都抱著一人,但身法依然輕靈美妙,聲息毫無,直如狸貓。


    司馬仲在前,匆匆將麗君幾人引至大廳。


    洛秀英,立即吩咐侍女仆婦,速去整理廂房、客室。


    這時若蘭已將嫻華接過來,麗君立將銀龍,若蘭介紹給司馬仲夫婦。


    大家略微客套幾句,立即隨著侍女,步出大廳,向側院廂房走去。


    鐵索書生司馬仲,早將銀龍,若蘭兩人,仔細的看了一番,暗讚兩人俱是練武的上上良材。


    尤其銀龍,豐神如玉,英挺俊逸,雖然年僅十八、九歲,但已練到雙目神光內蘊境地,將來武功成就,實不敢預言。


    眾人來到側院,分別將德俊、嫻華,安置在東西廂房內。


    片刻之後,上房已擺好一桌豐美酒席。


    席間,大家談論著嫻華兩人的負傷經過,也談論到了帶鏡老人。


    由於銀龍、麗君,心情欠佳,這席飯,二更不到便吃完了。


    飯後決議若蘭看守嫻華,麗君照顧德俊,銀龍獨宿上房。


    銀龍倒身床上,想到嫻華、德俊的傷勢,不知何時可愈,心中異常焦急。


    想到恩師的離奇被害,至今尚不知殺師仇人是誰,自匆匆跑下會仙峰,一直有瑣事纏身,如此下去,不知何時才可追上龍女老前輩。


    如此一想,輾轉更難入睡,最後,他決心盡快追上龍女老前輩,再不受任何事故的阻撓了……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蒼勁的哈哈大笑!


    銀龍聽得心頭一震,立即翻身坐起,凝神一聽,笑聲愈來愈近了,這時,他斷定莊上已來了惡人。


    於是,飄身下床,掠身縱出門外,一長身形,飛身縱上房麵。


    遊目一看,夜空繁星萬千,一勾彎月,斜掛西天,瓦麵上已落下一層薄霜,在朦朧的月光下,閃爍著淡淡光輝。


    夜風,徐徐吹來,帶著陣陣寒意,全莊一片沉寂。


    銀龍看罷,劍眉一蹙,不覺脫口唿了聲,怪!


    突然一個老人蒼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娃娃,有膽量嗎?再去一趟福山狹穀?”


    銀龍一聽,心頭猛的一震,不覺倏退半步,遊目一看,隻見莊外林頂上,赫然立著一個瘦小人影,正在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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