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鳴一個人看了很多次電影，他每看一場，都要換個地方，全部都是和陸文宇去過的。他一個人買可樂，買爆米花，第一個進去，最後一個看完片尾曲再出來。
離開學還有半個月，王亦鳴在支付寶上看到了好友的生日提醒，他才驚覺，陸文宇要過生日了。
在異國他鄉，誰會給他買個蛋糕呢？王亦鳴有點兒難過。
陸文宇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王亦鳴給他發了一條消息，他說：【支付寶讓我提醒你生日快樂。】
這種太過難堪的假裝，不知道陸文宇會不會忍心拆穿他。
最後，陸文宇沒有拆穿他，隻是給他看了一張照片。照片上，陸文宇拿著一個小蛋糕，插上了一個小小的紅色蠟燭。
【謝謝你。】陸文宇說。
王亦鳴不再迴了，但是內心有一種石頭落地的感覺。陸文宇過得好就行了，他希望他快樂。
可是王亦鳴自己卻再也好不起來了，最起碼眼下這段時間裏，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的失眠沒有得到好轉，李可在網上給他買了個治療失眠的噴霧，王亦鳴拿迴來噴了幾下，隻能跟他說：“下次還是別浪費錢了。”
“要不吃點褪黑素吧。”李可有點心疼地看著他。
“不吃。”王亦鳴最怕吃這些亂七八糟的小藥丸，“可能就是在家裏太閑了，我出去搬磚吧。”
李可：“……你搬什麽磚？”
王亦鳴在58同城上看了半天，說：“不知道，發傳單吧。”
“你好好的發什麽傳單啊。”李可服了他了，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勸他。
發傳單這種工作誰都能做，長期招聘，沒有任何門檻。王亦鳴第二天就去報名了，負責在三號線地鐵口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散發房產廣告。精裝修，地鐵口，首付十六萬，還送一塊菜地。王亦鳴自己都覺得心動，再仔細一看房子地址，都出了南京快到安徽，最後他想想還是算了……
王亦鳴幹活就是幹活，毫無激情可言。他每天去的最早，走的最晚，中午也不睡覺，身上的t恤永遠都是濕的。後來他知道不能穿黑色的，不然流了汗會有白色的鹽漬。他就隻穿白色的，頭上戴著鴨舌帽，什麽也不想地發廣告。
他的廣告發的最快，給奶奶，大嬸，阿姨，姐姐發，十個有九個會接。
如此幹了一個禮拜，結算工資的時候，負責人問王亦鳴，說：“還繼續做嗎？”
王亦鳴拿了錢，想了想，說：“算了。”
負責人也不挽留，王亦鳴拿著幾百塊錢去請李可喝酒，又給自己買了點零食。
大部分酒都進了王亦鳴的肚子裏，零食倒是讓李可解決了一大半。淩晨出來的時候他在路邊上吐了個稀爛，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李可一邊給他買水一邊痛罵，說：“王亦鳴，你他媽腦子壞掉了啊，喝你媽啊，是不是嫌命長。”
他買完水迴去之後，看見王亦鳴睡在馬路邊上，又一句話都罵不出來了。
那一刻李可醍醐灌頂，王亦鳴想睡覺，隻有靠無窮無盡的累，又或是酒精來助眠。他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隻是想睡一覺而已。
李可不讓王亦鳴出去發傳單，而是說他有個表哥開了個淘寶店，讓王亦鳴去幫忙。
“做什麽的？”王亦鳴問。
“你去了就知道了。”李可說。
“行吧。”王亦鳴也無所謂，索性還有一個多星期了，能打發點時間就行。
表哥和嫂子一起，開淘寶店，賣指甲油。王亦鳴一進去就傻眼了，賣指甲油要他來幹什麽。
“分裝。”嫂子給王亦鳴展示了一下， “有的顧客不願意買一大瓶，就會來買一些小樣，你就負責把整瓶的倒進小瓶子裏就行。”
王亦鳴懂了，然後就開始了他不斷倒指甲油的日子。間或幫忙著往小玻璃瓶上麵貼標簽，寫快遞單。活都不難，就是需要耐心。王亦鳴做了幾天，實在是有點受不了了，因為嫂子讓他把手洗幹淨，還想讓他去試個色。
王亦鳴：“嫂子，我是男的。”
“可你手好看啊，又白又修長的。”
“不是……我覺得塗指甲油有點娘炮……”
“拍完照就給你卸掉。”嫂子躍躍欲試。
第二天王亦鳴不敢去了，表哥給他打了個電話，說他老婆有點神經，讓王亦鳴別放在心上，他還有個朋友也是開淘寶店的，介紹王亦鳴過去，還能跟他的專業對口。
“做……做什麽啊？”王亦鳴問。
“就是幫忙做點小軟件，你不會學計算機的嘛。”表哥說。
“哦。”王亦鳴點點頭，沒有拒絕。
他過去之後才明白是幹什麽的，就是幫著別人做點課程設計和畢業設計，搭建網站，都是些很小的項目。王亦鳴不知道這種東西還有人買，那人跟他說：“忙起來的時候都做不完，有的人大學四年就這麽混過來了，到了最後上網買個畢業設計一交，就為了那張證書。”
王亦鳴其實有點不理解，他說：“這樣上學有什麽意思？”
“沒意思。”那人笑了笑，“你學校應該還可以吧，可能好一些。有些二本三本是真的沒意思。”
王亦鳴點點頭，也不想那麽多了，就幫著做，那人還囑咐他：“頁麵做醜點沒事，要是做的太好看也太假了。”
王亦鳴：“……”
他一直待到開學，才想起來自己大四了，很快就要進行論文開題。寫代碼讓王亦鳴暫時忘記了陸文宇，想起他的時間少了。王亦鳴拿著兼職賺來的錢上網買了一些書，全是些諸如“java：從入門到放棄”這類的教程，每天不斷地充實自己。
王亦鳴的話少了，人瘦了，專業知識水平上去了。開學一報道，結束最後一點課程之後，整個班級就陷入了一種全員秋招的環節。王亦鳴跟著打開秋招的網站，把所有能報名的都投了簡曆。北京，上海，青島，成都，深圳……去哪兒都無所謂。宣講會他也去了，收獲有，但是還沒找到完完全全滿意的工作。有的宣講會在王亦鳴看來，都是些大忽悠，忽悠你再交錢去進行培訓。
他覺得自己以後應該要做一個程序猿了。
程序猿也挺好的，就是容易頭禿。可是陸文宇都走了，他頭禿就頭禿吧。
王亦鳴這天原本是想去找李可吃飯的，誰知道剛到那個約定的地方，就看見李可和夏陽麵對麵站著，兩人都黑著臉。王亦鳴本來迷迷糊糊的，一看見那個架勢就有點懵了。
“李可？”王亦鳴說，“夏陽？”
“亦鳴哥。”夏陽看見他，勉強對他笑了笑。
“怎麽了？”王亦鳴心裏大概知道這兩人可能是吵架了，但是在路上實在是有點紮眼，他隻好上前當和事佬，讓李可先不要鬧脾氣。
三人去吃飯，王亦鳴渾身解數都用盡了，尷尬的氣氛才緩和了一點。
這一頓飯吃得王亦鳴精疲力竭，比寫他媽的一天代碼都要累，迴到宿舍，他一下子癱在了床上。
好累，真累啊。王亦鳴想，怎麽會這麽累，早知道自己也去考研算了。
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看了看，心裏猛地一跳。
是陸文宇啊……
他說：【開學了，小朋友。】
王亦鳴就這樣盯著手機，故意等了五分鍾，才迴：【別說的你好像不用上學一樣。】
離開學還有半個月，王亦鳴在支付寶上看到了好友的生日提醒，他才驚覺，陸文宇要過生日了。
在異國他鄉，誰會給他買個蛋糕呢？王亦鳴有點兒難過。
陸文宇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王亦鳴給他發了一條消息，他說：【支付寶讓我提醒你生日快樂。】
這種太過難堪的假裝，不知道陸文宇會不會忍心拆穿他。
最後，陸文宇沒有拆穿他，隻是給他看了一張照片。照片上，陸文宇拿著一個小蛋糕，插上了一個小小的紅色蠟燭。
【謝謝你。】陸文宇說。
王亦鳴不再迴了，但是內心有一種石頭落地的感覺。陸文宇過得好就行了，他希望他快樂。
可是王亦鳴自己卻再也好不起來了，最起碼眼下這段時間裏，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的失眠沒有得到好轉，李可在網上給他買了個治療失眠的噴霧，王亦鳴拿迴來噴了幾下，隻能跟他說：“下次還是別浪費錢了。”
“要不吃點褪黑素吧。”李可有點心疼地看著他。
“不吃。”王亦鳴最怕吃這些亂七八糟的小藥丸，“可能就是在家裏太閑了，我出去搬磚吧。”
李可：“……你搬什麽磚？”
王亦鳴在58同城上看了半天，說：“不知道，發傳單吧。”
“你好好的發什麽傳單啊。”李可服了他了，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麽勸他。
發傳單這種工作誰都能做，長期招聘，沒有任何門檻。王亦鳴第二天就去報名了，負責在三號線地鐵口人流量最大的地方散發房產廣告。精裝修，地鐵口，首付十六萬，還送一塊菜地。王亦鳴自己都覺得心動，再仔細一看房子地址，都出了南京快到安徽，最後他想想還是算了……
王亦鳴幹活就是幹活，毫無激情可言。他每天去的最早，走的最晚，中午也不睡覺，身上的t恤永遠都是濕的。後來他知道不能穿黑色的，不然流了汗會有白色的鹽漬。他就隻穿白色的，頭上戴著鴨舌帽，什麽也不想地發廣告。
他的廣告發的最快，給奶奶，大嬸，阿姨，姐姐發，十個有九個會接。
如此幹了一個禮拜，結算工資的時候，負責人問王亦鳴，說：“還繼續做嗎？”
王亦鳴拿了錢，想了想，說：“算了。”
負責人也不挽留，王亦鳴拿著幾百塊錢去請李可喝酒，又給自己買了點零食。
大部分酒都進了王亦鳴的肚子裏，零食倒是讓李可解決了一大半。淩晨出來的時候他在路邊上吐了個稀爛，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李可一邊給他買水一邊痛罵，說：“王亦鳴，你他媽腦子壞掉了啊，喝你媽啊，是不是嫌命長。”
他買完水迴去之後，看見王亦鳴睡在馬路邊上，又一句話都罵不出來了。
那一刻李可醍醐灌頂，王亦鳴想睡覺，隻有靠無窮無盡的累，又或是酒精來助眠。他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隻是想睡一覺而已。
李可不讓王亦鳴出去發傳單，而是說他有個表哥開了個淘寶店，讓王亦鳴去幫忙。
“做什麽的？”王亦鳴問。
“你去了就知道了。”李可說。
“行吧。”王亦鳴也無所謂，索性還有一個多星期了，能打發點時間就行。
表哥和嫂子一起，開淘寶店，賣指甲油。王亦鳴一進去就傻眼了，賣指甲油要他來幹什麽。
“分裝。”嫂子給王亦鳴展示了一下， “有的顧客不願意買一大瓶，就會來買一些小樣，你就負責把整瓶的倒進小瓶子裏就行。”
王亦鳴懂了，然後就開始了他不斷倒指甲油的日子。間或幫忙著往小玻璃瓶上麵貼標簽，寫快遞單。活都不難，就是需要耐心。王亦鳴做了幾天，實在是有點受不了了，因為嫂子讓他把手洗幹淨，還想讓他去試個色。
王亦鳴：“嫂子，我是男的。”
“可你手好看啊，又白又修長的。”
“不是……我覺得塗指甲油有點娘炮……”
“拍完照就給你卸掉。”嫂子躍躍欲試。
第二天王亦鳴不敢去了，表哥給他打了個電話，說他老婆有點神經，讓王亦鳴別放在心上，他還有個朋友也是開淘寶店的，介紹王亦鳴過去，還能跟他的專業對口。
“做……做什麽啊？”王亦鳴問。
“就是幫忙做點小軟件，你不會學計算機的嘛。”表哥說。
“哦。”王亦鳴點點頭，沒有拒絕。
他過去之後才明白是幹什麽的，就是幫著別人做點課程設計和畢業設計，搭建網站，都是些很小的項目。王亦鳴不知道這種東西還有人買，那人跟他說：“忙起來的時候都做不完，有的人大學四年就這麽混過來了，到了最後上網買個畢業設計一交，就為了那張證書。”
王亦鳴其實有點不理解，他說：“這樣上學有什麽意思？”
“沒意思。”那人笑了笑，“你學校應該還可以吧，可能好一些。有些二本三本是真的沒意思。”
王亦鳴點點頭，也不想那麽多了，就幫著做，那人還囑咐他：“頁麵做醜點沒事，要是做的太好看也太假了。”
王亦鳴：“……”
他一直待到開學，才想起來自己大四了，很快就要進行論文開題。寫代碼讓王亦鳴暫時忘記了陸文宇，想起他的時間少了。王亦鳴拿著兼職賺來的錢上網買了一些書，全是些諸如“java：從入門到放棄”這類的教程，每天不斷地充實自己。
王亦鳴的話少了，人瘦了，專業知識水平上去了。開學一報道，結束最後一點課程之後，整個班級就陷入了一種全員秋招的環節。王亦鳴跟著打開秋招的網站，把所有能報名的都投了簡曆。北京，上海，青島，成都，深圳……去哪兒都無所謂。宣講會他也去了，收獲有，但是還沒找到完完全全滿意的工作。有的宣講會在王亦鳴看來，都是些大忽悠，忽悠你再交錢去進行培訓。
他覺得自己以後應該要做一個程序猿了。
程序猿也挺好的，就是容易頭禿。可是陸文宇都走了，他頭禿就頭禿吧。
王亦鳴這天原本是想去找李可吃飯的，誰知道剛到那個約定的地方，就看見李可和夏陽麵對麵站著，兩人都黑著臉。王亦鳴本來迷迷糊糊的，一看見那個架勢就有點懵了。
“李可？”王亦鳴說，“夏陽？”
“亦鳴哥。”夏陽看見他，勉強對他笑了笑。
“怎麽了？”王亦鳴心裏大概知道這兩人可能是吵架了，但是在路上實在是有點紮眼，他隻好上前當和事佬，讓李可先不要鬧脾氣。
三人去吃飯，王亦鳴渾身解數都用盡了，尷尬的氣氛才緩和了一點。
這一頓飯吃得王亦鳴精疲力竭，比寫他媽的一天代碼都要累，迴到宿舍，他一下子癱在了床上。
好累，真累啊。王亦鳴想，怎麽會這麽累，早知道自己也去考研算了。
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看了看，心裏猛地一跳。
是陸文宇啊……
他說：【開學了，小朋友。】
王亦鳴就這樣盯著手機，故意等了五分鍾，才迴：【別說的你好像不用上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