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年:“?!!”


    夏稚年眼睛溜圓, 耳垂騰的燒起來,滾燙炙熱,心髒劇烈砰砰兩聲, 飛快反駁,“我沒有, 沒親你!”


    他後頸還被按著, 說話間唇瓣擦碰,帶來異常的酥癢。


    少年指尖一顫, 心髒頓時漏了兩拍,臉上緋色蔓延。


    “你有。”


    晏辭眸色暗沉, 意味不明,聲音沙啞的近乎勾.人, “你專門撲下來親我。”


    夏稚年:“??!”


    沙沙的聲音落進耳朵裏, 唇瓣被擦過,異樣的酥麻直傳心底,夏稚年心髒撲通一聲,杏眼滾圓,一眨不眨盯著近處男生。


    晏辭眸底黑漆漆的,像看不見底的深淵, 夏稚年和他距離極近的對視兩秒, 被那裏麵的深意驚到。


    心髒起伏劇烈, 匆匆扭頭,手臂一撐飛快爬起來。


    他一手在自己唇瓣上蹭了蹭, 另一手再把晏辭嘴巴上抹抹, 言語飛快,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意外意外。”


    他轉頭迅速下床去洗漱。


    晏辭盯著少年背影, 指尖輕碰碰自己唇瓣,眼底晦澀。


    時間一天天過,夏稚年強迫自己忘記周末早上那個意外的親吻。


    他現在好像個矛盾的集合體。


    最近時常做夢,爺爺奶奶,二叔小姑,還有夏家人,原主,都在裏麵,各式目光各樣譴責。


    他一邊想著趕緊結束,擺脫這種搶占別人東西的不安與痛苦。


    另一麵,又舍不得這個世界,舍不得這麽多吃的,舍不得那麽多人,舍不得晏辭。


    眨眼到了周一。


    除掉今天,還有四天。


    遊泳館裏,夏稚年泡在泳池裏,腦袋有些恍惚,腳下一滑。


    “撲通。”


    一聲沉悶的落水聲。


    耳邊先是水花四濺的嘈雜動靜,而後驀地歸於寂靜。


    少年猝不及防,唿吸紊亂,一口水嗆了進去。


    “年年!”


    夏問寒在邊上,神情一變,迅速把人撈出來。


    氣管裏嗆著水,唿吸有些滯澀,少年不斷嗆咳,心髒咚咚咚好似打鼓,眼尾漫上生理性的眼淚。


    “年年?”夏問寒順順他後背。


    “唔咳咳,咳咳咳……”


    夏稚年想說話,但臉色發白,唿吸清淺急促,艱澀的喘息聲一點點從喉間傳來,慢慢弓下腰,咬住左手食指。


    “誘發哮喘了。”晏辭眉頭,迅速去更衣室拿來藥,捏著少年下巴往裏噴了兩下。


    但他氣管裏還嗆著水,唿吸發澀,又止不住咳嗽,臉色白的令人心驚。


    夏問寒臉上一沉,直接將少年抱起來,“送醫院。”


    夏稚年:“!!”


    夏稚年恍惚迴神,瞳孔一縮,揪住近處人衣角,聲音幾不可聞,“不、不去。”


    “年年,聽話。”


    夏問寒抱著人大步往外走。


    夏稚年睜大眼,喘息間才忽的發現,抱著他的人是夏大哥,不是晏辭。


    他喘不上氣,胸腔裏像堵了泥,目光艱難遊移,落到旁邊男生身上。


    晏辭捏捏他手腕,目光幽深,意味不明,“乖。”


    ……最終還是要和醫院打交道。


    夏稚年腦袋有點空,咬住手指,拚命止住狼狽喘息,胸膛起伏淺淺.


    意識漸漸清醒,床上的少年慢慢睜開眼,目光自然往上望去,視野裏一片純白與藍。


    陌生又熟悉的景象。


    他在哪?


    在哪個世界?


    耳邊寂靜,空氣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夏稚年看清周圍,眼睛睜大,幾不可查打了個哆嗦,撐著胳膊掙紮起身。


    “乖崽。”


    低沉聲音傳來,腰側扶上來一條勁瘦手臂,輕輕攬著,將他抱起來靠坐到床頭。


    “晏……”


    夏稚年睜圓眼,琥珀色眸子空洞又急切,手腳發軟,急急拽上男生衣服,想叫他,嗓子卻啞的厲害,“晏……辭……”


    晏辭摸摸他腦袋,聲音清潤,“乖,我這這呢,不走。”


    “好家夥,前同桌你可算醒了。”


    “就是就是,嚇死人了。”


    元朗瞧著床上少年,拍拍胸脯,鬆口氣,“小夏啊,後桌,老秦說你落水不醒,讓班裏來幾個人到醫院看看你的時候,腦袋都給我嚇蒙了。”


    鄒子千嘁了一聲,眼神兇惡,“這就是一腳踢翻我凳子,害我這個無辜人士摔個屁墩的理由?!”


    “……啊,啊那什麽。”


    元朗訕訕一笑,摸摸鼻子,嬌羞扭捏道,“人家也沒想到,你那會兒正要坐下嘛,嗯哼~”


    鄒子千:“……”


    房間像是忽然活了,嘰嘰喳喳響起來一連串的聲音,夏稚年懵一下,抬眼。


    病房裏圍了一圈的人,晏辭在他右邊,夏問寒在左邊,靠著床,正冷冷瞪著晏辭搭在他腰上的手,連夏父夏母都讓他擠後麵去了。


    一班來了好多人,鄒子千,元朗,趙矜矜,楊菁……甚至楚青箋也在這?


    夏稚年腦袋沒轉過彎,懵逼一瞬,眨巴眨巴眼。


    這是……怎麽迴事?


    “年年。”


    江鳶繞開礙事的大兒子,到床頭,摸摸小兒子腦袋,眼底帶著心疼,“好點沒有啊,我們不練遊泳了,學不會不學了。”


    “體質弱點不是什麽大問題,爸爸媽媽能照顧好你,不會讓你出問題,乖,我們不學了。”


    夏稚年對著那雙相似的杏眼,看清裏麵的憂切,恍惚一瞬,呆呆的,“……媽媽。”


    “嗯。”江鳶笑一下,聲音溫柔,“要不要喝水呀。”


    夏問寒迅速伸手,遞過去個杯子,與此同時,他右邊晏辭方向也遞來一個,帶著個吸管。


    一左一右,好似要爭個先後似的。


    夏稚年:“……??”


    夏稚年茫然左右看看,夏大哥冷冷瞧一眼晏辭,迴頭望向弟弟,顧及弟弟對這晏大少格外依賴,沒出聲搭理,也不管他同樣舉著杯子的手,放緩聲音,“年年,喝水。”


    晏辭沒說話,但還是舉著杯子。


    “啊哈哈哈。”桌子邊上有人偷偷笑,“晏神和大舅哥的pk。”


    “晏神好像要落下風了啊。”


    “啊啊啊啊啊我無了!眼瞎真的是真的!”


    夏稚年:“……??”


    夏稚年懷疑他沒睡醒。


    要不然病房裏怎麽那麽多人。


    他以前每次搶救住院,病房都是空蕩蕩的,送他去的人,恨不得將他扔到醫院門口就走。


    “乖,走什麽神呢。”


    頭頂被溫和摸了一下,夏稚年抬頭,對上晏辭墨色的眸子,頭頂呆毛從他手指邊緣翹起來,搖搖晃晃,看著更呆了。


    緊跟著,頭頂又是一重。


    夏問寒從弟弟犯哮喘,到處找晏辭的時候就開始不爽,一醒又開始找晏辭,心底更不痛快了,若無其事用手臂擠開他,將弟弟頭上呆毛扶直。


    “先喝點水。”


    夏稚年:“……”


    夏稚年左右手同時接過兩個杯子,一邊一口,再同時塞迴去。


    夏問寒稍稍笑一下,狹長眸子瞥一眼晏辭。


    年年先喝的他的水。


    晏辭:“……”


    晏辭多少有點無語。


    鄒子千起身,拿過來一個半頁a4紙大,一掌高的的鐵盒子,丁玲桄榔晃一下,嘿嘿笑,“前同桌,你太能睡了,一睡睡一天,這是班裏人知道你進醫院,給你寫的祝福信,你看看。”


    “睡一天,今天……周、周二了?”


    夏稚年怔一下,接過那個鐵盒子,分量不輕。


    周二,窗戶外麵是夕陽,那就隻剩三天了。


    這麽快。


    “本來隻有我們班寫,後來論壇有人說你住院,別的班也有好多人寫了送過來,都放在裏麵了。”


    鄒子千眼睛賊兮兮的,瞥眼在場的長輩夏父夏母,壓低聲音,“按說都是眼瞎那個……粉,那些人送來的,但我在裏麵居然看見了情書!”


    “出息了啊小夏!”


    夏稚年:“……?”


    晏辭:“……”


    晏辭一手把鄒子千拽開。


    鄒子千嘿嘿嘿的笑,意味深長。


    夏稚年打開那個畫著q萌小人的鐵盒,裏麵有的是信封,有的是便利貼,還有的是作業本上簡簡單單撕下來一頁紙。


    他拿起最上麵幾個打開——


    嘖嘖,夏稚年你好菜,遊個泳還能嗆水,不過看上次打籃球還可以,下迴別遊了,跟我們打籃球去唄——孫朝。


    嗚嗚可愛小年年,身體怎麽樣了呀,要注意休息,早點恢複哦,晏神在等你好起來呢(=^▽^=)——眼瞎cp粉。


    保重身體,快點恢複啊——三班劉汀。


    要趕緊好呀,昏迷還挺嚴重的,情況快點好起來吧(^~^) ——張京靜。


    厚厚的一個鐵盒,裏麵滿滿的全是安慰和祝願。


    夏稚年看著,鼻子忽然有些酸,異樣的感覺上湧,心髒像被揪了一把,不疼,就是酸酸脹脹的。


    他住院搶救那麽多次,病房裏從來都是空蕩蕩的。


    沒有人來看他、問他,提及他生病,好似沾染晦氣,怕自己壽命被搶走一樣,個個都是滿臉厭惡。


    從那場車禍裏獨活下來的他好像一個怪物,被眾人厭棄指責。


    夏稚年眼眶泛紅,低下頭藏起失態,佯裝自然的再打開一個。


    後桌啊,小夏啊,你快迴來吧,我說實話,你和晏神不在,我總感覺後背涼嗖嗖的,靜的嚇人qaq


    ……好吧,其實也還好,就是習慣你倆坐我後麵了,突然一個都不來,還住院昏迷,我挺慌的,快好起來吧。


    ——元朗。


    夏稚年心尖縮了一下,一點點匯聚,終於止不住酸軟。


    一滴水珠突然悄無聲息砸到紙麵上,少年飛快抹走,卻還是被發現。


    晏辭摸摸他腦袋,元朗震驚上前,“好家夥,哭了?我寫的有這麽感人?那我期末語文作文怎麽才二十分?!”


    “瞎扯,元朗你是不是偷偷在上麵抹洋蔥汁了?!”


    “催淚粉?!”


    “胡說,我元朝後人光明磊落!”


    夏稚年輕笑一聲,抹了下眼睛,“是挺感人的,可能是老秦最近找各科老師給你補習,起作用了吧。”


    “真的嗎?真的嗎?!”元朗驚喜,“肯定是這樣!那我先夢一個,希望下次語文作文分翻三倍!”


    夏稚年笑笑,“翻三倍就作文滿分了。”


    “滿分更好啊!”元朗揚起個笑。


    夏稚年合上鐵盒蓋子,看著一貫被他厭惡甚至畏懼醫院病房,好像也沒那麽抗拒了,眉眼稍稍彎了一下。


    他來這個世界是原因不明的意外,但來之後的每一天都是驚喜,是他偶然找到的寶藏。


    他長到現在,十八年,來到這裏,有那麽多好吃好玩的,有和善溫柔的父母,有開朗熱情的同學朋友,還有對他那麽好的黑芝麻湯圓。


    雖然都是披著別人的殼子,但他還是很開心。


    沒什麽好糾結的,他已經得到很多,很滿足了。


    不可以再繼續貪心。


    夏稚年緩慢笑笑,眼底有些釋然。


    他身體沒什麽大問題,沒在住院,跟著夏父夏母還有夏大哥迴到夏家,


    周三正常上課,夏稚年趁晏辭中午出去拿外賣的時候,趁機找到同樣在教室的鄒子千。


    鄒子千偏理科,會做各種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夏稚年瞧著他,杏眼圓潤,壓低聲音詢問。


    “鄒子千,你知不知道,或者會不會弄,那種……”


    他想了想要怎麽形容,“就是……仿真皮膚?和人類皮膚差不多的那種東西。”


    鄒子千:“……”


    鄒子千:“???”


    鄒子千睜大一雙眼睛,探照燈似的掃射向前同桌,以及沒有人在的晏辭位置,眼睛鋥光瓦亮。


    “你問這個幹嘛?”


    “我有用。”


    畢竟涉及晏辭病情,夏稚年沒解釋,隻期盼的看著他,“你會做這個嗎?”


    鄒子千:“……”


    鄒子千用意味深長的複雜目光看向他,片刻,嘴角露出抹邪笑,同樣壓低聲音,“我不會,但我可以幫你搞到。”


    “!!”


    “真的?”夏稚年驚喜,“那太好了!”


    鄒子千輕輕微笑,“給我個地址,晚上就能送上門。”


    ……這麽快?!


    夏稚年眼睛清亮,飛快寫下晏辭城郊別墅的地址。


    剛放學,夏稚年就收到了有快遞到的消息,匆匆忙忙拉著晏辭迴去。


    門口放著的是個碩大的長條形箱子。


    晏辭稍稍挑眉,疑惑道:“這是什麽?”


    夏稚年眉眼彎彎露出個笑,聲音清澈,脆生生的,“給你的禮物!”


    “哦?”


    晏辭表情變化一點,唇角翹起來,聲音低沉和悅,“給我的禮物?乖崽,好難得啊。”


    夏稚年:“……”


    夏稚年摸摸耳朵有點紅,嘿嘿笑一下。


    晏辭輕笑出聲,將那個大箱子弄進別墅,迴頭溫潤詢問,“我現在可以拆麽?”


    夏稚年:“……”


    男生眉眼帶笑,目光卻……好像似有似無的在他唇瓣上擦過,夏稚年心髒撲通兩聲,指尖蜷縮,耳朵燙的更厲害,聲音很輕。


    “可以,拆吧。”


    晏辭找了剪刀將箱子膠帶劃開,入目是將整個箱子覆蓋住的純白大泡沫。


    他把泡沫也拿掉,裏麵的東西瞬間映入眼簾,動作一滯。


    “乖崽。”


    晏辭聲音忽然帶上了絲玩味,意味不明,“……你喜歡這種?”


    夏稚年:“???”


    夏稚年低頭看去,跟人等長的箱子泡沫裏,坦然躺著一個……赤.裸.裸的矽膠人形?!


    皮膚細膩,腹肌清晰,臉上帶著魅惑笑容。


    這、這這這這……這他喵是個情.趣矽膠娃娃!!


    還是男款!


    “……嗷!”


    夏稚年嚎一聲,臉蹭的紅了,一個飛撲擠開晏辭,手忙腳亂把箱子合上,臉上緋色蔓延,慌亂不已。


    “藏什麽,這不是給我的禮物嘛。”晏辭輕笑,胸腔微微震動,聲音低啞。


    夏稚年:“!!!”


    嗷啊啊啊啊啊!


    “這不是,這不是!”夏稚年急忙忙的辯解,耳根通紅,羞恥心爆棚,他隻是想要個仿人體皮膚!


    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想到某個不靠譜的理科大佬,咬牙切齒,“鄒子千,我要鯊了他!”


    晏辭:“……?”


    “怎麽還有鄒子千的事?”


    晏辭看看這不能見光的情.趣玩具,眸色晦暗下去,語調低沉,“你找他問情趣用品?”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


    問個鬼啊!


    夏稚年臉上燙的快要燒起來了,嗷嗚一聲喊,“瞎說,我沒有!”


    他就是想試試,晏辭皮膚饑渴症,能不能用仿造皮膚緩解。


    夏稚年眼睛溜圓,飛快拿出膠布對著箱子一通貼,死死封住,耳根紅熱燒灼,腦袋都快燙糊了,又勉強拉迴絲理智。


    “你送我這個……”


    晏辭聲音輕慢,意味不明,“是想讓我試試仿真皮膚?”


    夏稚年紅著臉慢慢點頭,不過他覺得自己可能想差了。


    晏辭生病這麽多年,要是有用,早就發現效果了,那用等到現在。


    果然,晏辭搖搖頭。


    “之前試過仿造皮,沒用。”


    夏稚年緩慢點頭。


    畢竟晏辭這是心理病,不是單純的皮膚問題。


    少年深吸口氣,捂捂臉,試圖把箱子抱起來,“我把這玩意扔出去。”


    他用力一抬,齜牙咧嘴用出了吃奶力氣,居然……


    硬是沒搬動?


    這玩意他喵這麽沉?!


    少年震驚睜圓眼。


    晏辭悶悶笑出聲,“乖崽,周圍就這一幢別墅,扔到垃圾桶裏,你讓迴收站的人怎麽想?”


    夏稚年:“……”


    夏稚年懵了,杏眼圓不溜秋,哼哼唧唧,充斥著被欺騙後的羞憤,“那、那怎麽辦?就地銷毀?!”


    晏辭輕笑,摸摸少年腦袋瓜,聲音和悅。


    “留著吧,特殊的禮物,多有紀念意義。”


    夏稚年:“?!!!”


    啊啊啊你拿情.趣玩具當紀念?!


    夏稚年覺得自己要爆.炸,心髒跳的飛快,臉上通紅,死活不答應,推著箱子用力往外挪。


    “乖崽。”


    手臂忽的從後麵攬過來,箍住腰,夏稚年整個人被從後麵撈起來,哼哼一聲,“幹嘛。”


    晏辭將人按在懷裏,唇角彎一下,“送給我的禮物,怎麽處理當然我來定。”


    夏稚年:“……”


    夏稚年眼睜睜看著晏辭把那玩意放進了儲物室,扁著嘴,表情十分一言難盡。


    晏辭笑笑,摸摸少年腦袋,“好了,先吃飯去。”


    他們因為這個快遞,迴來的急,連飯都沒顧上吃。


    矽膠情.趣娃娃已經消失在視野裏,夏稚年眼不見心不煩,努力把那玩意遺忘掉,告訴自己晏辭願意收起來就收起來,反正跟他沒關係,他也沒幾天可以用來尷尬的時間了。


    少年想吃火鍋,噠噠噠跟著人跑出去。


    周三火鍋,周四海鮮,午餐裏還摻了一頓麻辣燙。


    “乖崽。”


    晏辭聲音溫潤,“下周不能這麽吃了,傷胃。”


    年糕團子最近吃的太雜,不是火鍋就是麻辣燙小龍蝦,都是些重油重鹽的,偏偏還一個勁嚷著要吃,頓頓惦記。


    他想著,這周先吃幾頓,下周再慢慢調整。


    夏稚年沉默一會兒,悶下頭應聲。


    他那裏還有下周。


    周四,吃完晚飯迴來。


    傍晚起了點風,天空緩慢暗下來,聚起一層黑雲,驅散燥熱炎炎。


    農曆馬上到八月十五中秋,公曆已經進入了九月,雖然天氣還很熱,但其實夏天已經過去,早秋正在緩步到來。


    夏稚年趴在窗戶邊,看見外麵哢嚓劃過條閃電,緊跟著是“轟隆隆”的雷鳴。


    大雨瞬間落下,劈裏啪啦的打在地麵上。


    聲音連綿,聽的人寧靜不少。


    已經是周四,夏稚年卻沒再那麽焦慮,想到醫院,想到那麽多人,想到那個沉甸甸的鐵盒子,心頭有些輕輕的暖。


    “晏辭。”


    夏稚年迴頭喊一聲,眼裏亮晶晶的,聲音清朗,“我想出去玩!”


    晏辭站在他身後,看眼窗外,聲音輕緩,“出去玩?乖崽,雨可不小呢。”


    “哎呀,晏辭,我不去哪,就去別墅前麵。”少年笑一聲,聲音軟綿綿的,“我喜歡雨天。”


    晏辭瞧他半晌,點點頭。少年哎嘿一聲,興衝衝往外跑。


    “拿傘。”


    “不用。”


    夏稚年頭也不迴的擺擺手,語氣自然的好似在說什麽再正常不過的話,“下雨天為什麽要打傘。”


    上次半夜出去,要不是擔心淋雨發燒會被晏辭發現,否則他才不打呢。


    晏辭:“……”


    年糕團子噠噠跑出別墅,晏辭手裏拿了件厚外套,搭在臂彎裏,撐開傘跟出去。


    大雨細密,少年在雨裏張開雙臂,臉上笑容明媚,踢了鞋子,在草坪上光著腳跑。


    淋雨,肆意,笑容燦爛沒有絲毫陰霾,像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


    晏辭沒去靠近,隻在不遠處撐著傘,安安靜靜跟著他,注視他。


    良久,少年渾身濕透,又興高采烈的跑過來,到晏辭跟前,“晏辭。”


    “嗯。”


    晏辭瞧著他,將人攏到傘下,給他裹上外套,緩聲詢問,“冷不冷?”


    “……不冷。”


    夏稚年長舒一口氣,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輕鬆。


    不要貪心,把這裏當成一場意外的假期,意外的收獲,以前得不到的都在這裏被滿足,心情前所未有的美妙。


    “晏辭,哥哥。”


    夏稚年眼睛彎了一下,聲音軟綿幹淨,“我很高興,沒遺憾了,這一秒死去我也是笑著的。”


    晏辭頓住,久久的盯著少年,眸子如墨點就,映不出一絲光亮。


    他在少年眼底看到了一抹……了無缺憾後的釋然鬆快。


    再無牽掛似的,心底狠狠墜了下去。


    “乖崽,可我不高興。”晏辭輕聲道。


    夏稚年:“??”


    天幕裏閃電驟然劃過,頭頂黑骨傘飄搖落地。夏稚年呆了一瞬,後腦頭發猝不及防被抓住,腰身一緊,勒的他幾乎發痛的力道傳過來,身子驀地被人按進懷裏。


    唇上一疼,另一雙唇俯身貼近,近乎狠厲的碾吻過來,唿吸被兇蠻的掠奪。


    夏稚年瞬間睜大眼。


    “唔……”晏辭?!


    頭發被抓住,不痛,隻迫使他仰起頭,牙關被撬開,另一個人的溫度強橫的侵占內裏,唿吸裏盡是熟悉的沐浴露香氣。


    夏稚年眼睛滾圓,心髒砰砰飛快跳動,失去規律,好似要衝破胸膛撞出來,唿吸漸漸急促淩亂。


    “夏稚年,乖崽。”


    晏辭鬆開他,給少年一絲喘息的機會,眼底的暗色幾乎要將人吞進去,唇瓣貼在他的廝磨,聲音低啞。


    “沒遺憾了,什麽都不在乎了,我呢?”


    他輕聲喃喃,抓著少年頭發,兇戾的在少年唇瓣上咬了一口。


    “我你也不要了麽,藥要丟下病人不管了麽。”


    “乖崽。”他聲音輕下去,“病人會瘋的。”


    唇瓣被咬住,鼻息間混了另一個人的溫度,唿吸滾燙,夏稚年心髒一縮,咚咚的響聲砸在耳膜上,震耳欲聾。


    他指尖發顫,茫然又怔愣,唿吸倉促。


    “晏辭唔……”


    他恍然又覺得,剛剛全然沒遺憾的話是錯的。


    至少晏辭……他貪念愈深,惦記難舍。


    片刻唇分,晏辭掐著少年唿吸困難的節點給他一點空氣,鼻尖相觸,兩雙同樣炙熱的唇緊貼。


    晏辭在他唇瓣上親了一下,聲音輕緩,“乖崽,我喜歡你,你知道的,為什麽要裝不知道。”


    ……喜歡他?


    ……喜歡他?!


    “晏辭。”


    夏稚年眼睛睜大,震驚,又好像不那麽震驚,唿吸愈發亂了些,心髒劇烈跳動,隻喃喃叫他名字。


    晏辭握著他後頸,另一手死死扣住腰身,唇瓣貼著他的,聲音低沉。


    “不可以丟下我,不可以不在乎我,不可以離開我。”


    蠻橫聲音砸進心底,好不講理。


    夏稚年心髒劇烈一顫,胸腔好似都泛起麻痹,鼻子酸軟,莫名的難受占據心尖,衝動一瞬,踮起腳用力吻咬上去。


    晏辭好似受了刺激,動作愈發兇悍,像是要將他生生吞進肚子裏。


    大雨淋漓,兩個人站在草地裏,唇舌緊貼,親吻撕咬,瘋了一樣想將對方塞進靈魂血肉裏。


    “我是你的誰?”晏辭啞聲詢問。


    夏稚年渾身滾燙,氣喘籲籲,聽見自己聲音緩慢響起。


    “我的病人,我的藥,我的……靈魂歸處。”


    “少了一個。”晏辭輕舔他唇角,“我還是你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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