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年被人困在懷裏, 心跳如鼓,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思緒盤旋,似清晰又似模糊。


    為什麽不高興?


    因為他好像……對晏辭有著超出朋友界限的, 占有欲。


    夏稚年驀地打了個哆嗦, 心髒砰砰直跳,唿吸清淺淩亂, 杏眼張大,整個人有些恍惚。


    不行,不行。


    不可以。


    去掉今天他隻有八天時間了。


    他是夏稚年, 卻不是原本的夏稚年。


    少年輕輕顫栗,唿吸發緊,鼻子驀地泛起酸,眼尾漫開一層潮濕。


    不可以。


    不可以。


    他不能對晏辭有過界的念頭。


    “乖崽。”


    耳畔低沉聲音響起, 微啞緩慢,夏稚年卻好似聽了個驚雷,猛地一哆嗦,睜圓眼, 指尖顫栗,飛快推開人往後踉蹌後退。


    晏辭沒防備,一下讓人跑了, 抬眼瞧著少年。


    “怎麽了?”


    器材室裏昏暗模糊,夏稚年的驚慌失措藏在黑暗裏,心髒砰砰跳動,眼尾濕潤潮紅,唿吸淩亂。


    “……沒、沒怎麽。”


    他和晏辭就是朋友而已。


    占有欲……也正常, 他們本來就不是普通相處的關係。


    他們是病人與藥。


    晏辭是, 他也是。


    對, 對,就是這樣。


    夏稚年打了個抖,像豎起尖刺的刺蝟,腦袋裏飛快轉動,終於找到個合理解釋,鬆口氣。


    “乖崽?”晏辭往前邁一步,聲音輕緩。


    夏稚年努力冷靜下來,把剛剛的思量在腦袋裏瘋狂重複幾遍,清清腦袋,深吸幾口氣。


    指尖依然麻痹,心髒像飄在萬米高空,高高懸著。


    他看著麵前模糊的黑影,忽的上前,重重撞進人懷裏。


    “晏辭。”


    他輕聲道,壓著聲音的顫,語句斷續,語意不清,“我,我是不高興,你……等幾天,好不好,就等幾天。”


    他再霸占晏辭最後幾天。


    他是晏辭的藥,晏辭也是他的藥。


    就幾天。


    之後晏辭要做什麽事,認識什麽人,都和他沒有關係。


    “乖崽?”


    晏辭抱著懷裏少年,隱約覺得事情不對,蹙眉,手臂收緊,聲音發沉,“什麽等幾天?什麽意思,說清楚。”


    “夏稚年。”


    晏辭眸色微暗,“說。”


    少年輕顫一下,被逼問的後頸寒毛豎起,心髒一縮,咬緊唇,閉著嘴往晏辭懷裏蹭,就是不說話.


    夏稚年咬死了怎麽也不說,隻埋頭往他懷裏磨蹭,晏辭幾乎不錯眼的盯了少年半天。


    少年明顯異常,且……黏人黏的厲害。


    晚上的時候,夏稚年洗完澡,偷偷拿出黑皮小本,在那張手寫的日曆上再劃掉一天。


    沒幾天時間了。


    他深吸口氣,收好本子。


    周五早上,夏稚年夜裏昏昏沉沉,半夢半醒的,腦海裏一直過著些畫麵,亂七八糟,有時候是上個世界,有時候是原主,有時候又是晏辭,早早驚醒,掙紮中猛地踢動到什麽。


    “嘶……”


    一聲沙啞的倒吸冷氣聲音。


    “……乖崽。”


    沙沙的聲音仿佛擦過粗糙沙粒,磨進耳朵裏,帶了幾分癢,夏稚年睜開眼,一眼看去就是抱著他睡得黑芝麻湯圓被他踢出去二三十厘米。


    勁瘦精悍的身軀微微弓起來一點,線條淩厲,腰腹下方有些異樣。


    男生聲音沉沉,“大清早這麽活潑啊,踢哪呢。”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整個一個激靈,倏地睜大眼,視線驚恐下移,聲音打顫,“你你你你、對、對不起,你……你怎麽樣呀?”


    他就是不知道怎麽踢一下,沒、沒踢出個好歹來吧啊啊啊啊啊?


    晏辭眉眼輕壓著,看少年剛睡醒,眼尾微紅,驚恐萬狀的瞧著他,好似怎麽了似的,唇角彎了一下。


    腰後猝不及防搭上來一隻手,大力傳來,夏稚年整個人被拽進男生懷裏,感覺到什麽,耳朵轟的燥熱起來,慌張睜大眼,哆哆嗦嗦,“晏、晏辭,晏辭……我我……”


    “乖。”


    晏辭額頭幾乎抵著他的,緊挨在一起,溫度升騰,漫不經心笑一下,“擔心我被踢壞了?”


    夏稚年:“!!!”


    嗚啊啊啊,他錯了!


    夏稚年後頸被炙熱掌心攏住,輕顫一下,耳畔聲音溫柔又惡劣。


    “乖崽,我被你踢.硬.了。”


    “早上太活潑可不好哦。”


    夏稚年:“!!!”


    夏稚年渾身一抖,杏眼圓圓睜大,手指哆嗦一下,心髒砰砰砰的,渾身好似要燒著了,軟著聲音哼唧認錯,“我我我,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


    “第二次了。”晏辭聲音輕輕的,笑意不明,“露營時候是第一次,這才幾天,現在又一次,還不是故意的?”


    夏稚年:“?!!!”


    “沒有,不是,我沒有。”夏稚年臉漲了個通紅,心髒砰砰亂跳,眼睛圓溜溜的,翻身想爬起來。


    宿舍單人床狹窄,他剛撐起點身子,腰上猝然一緊,被扣著一把拽迴去,直接撞進男生懷裏。


    “唔……”


    幾乎重疊在一起的兩聲悶哼,夏稚年半邊身子壓在晏辭身上,感覺到什麽,心髒好似要從胸膛衝出來,眼睛睜大,軟著手腳想躲。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晏辭輕咬咬牙,唿吸發沉,“乖一點,不要亂動。”


    夏稚年:“……”


    啊啊他也想啊。


    夏稚年耳根通紅,結結巴巴,“我我我去隔壁,你別、別拉我,自己、自己解決。”


    “我自己?”晏辭舌尖抵抵牙根,似笑非笑,“上次答應我,然後跑了,這次又折騰我,還要跑,乖崽,你好狠的心。”


    夏稚年:“!!”


    嗚嗚,夏稚年感覺自己要熟了,欲哭無淚,“你、你想怎麽樣?”


    晏辭輕嗬一聲,笑意清淺,“是你想怎麽樣。你惹的麻煩,自己想。”


    自己想?


    似曾相識的話語。


    好像露營那會兒晏辭就這麽說的。


    夏稚年心髒狂跳,感覺頻率快的好像要爆炸,耳垂鮮紅欲滴,扁著嘴哼哼唧唧,“我、我不會。”


    他身體不好,自己給自己弄都很少,何況給別人弄。


    而且這行為是不是太過了?!


    少年軟聲軟氣的哼,要哭不哭要羞不羞的,晏辭輕嘖一聲,感覺血液越發燒灼,燙的厲害。


    “好吧。”晏辭輕歎,緩緩彎出個笑,聲音低沉悅耳,“那我教你。”


    夏稚年:“?!!”


    啊啊啊?不用了吧!


    晏辭輕笑出聲,緩聲安慰,聲音清越近乎誘哄,“別緊張,我們的關係是不一樣的,遠比旁人親密的多,不是麽。”


    ……親密?


    夏稚年心髒一縮,耳朵癢,渾身又抖一下,臉上燙的厲害,手被人握住。


    啊啊啊啊啊!


    九敏!


    夏稚年空著的手翻起枕頭,吧唧捂到臉上,露出的耳朵嫣紅誘.人,止不住的輕輕顫栗,不知是羞是怯。


    “別悶著口鼻。”帶笑聲音傳來。


    夏稚年:“……”


    啊啊啊九敏您快點吧。


    良久,好久,他也不知道多久。


    晏辭輕笑一聲,終於起身,抽了幾張紙巾在少年掌心細細擦拭。


    “乖,別藏了,出來吧。”


    夏稚年:“……”


    夏稚年感覺自己要瘋,臉藏在枕頭後麵,渾身燙的像被煮熟了似的,等手被擦幹淨,“嗖”一下縮迴肚子前麵藏起來。


    少年藏著臉,但脖頸處都泛起粉,晏辭和悅彎著眉眼,舌尖抵抵銳利牙尖,意味深長的瞧著少年,俯身下去一點,聲音愉悅,故意逗弄。


    “乖崽,禮尚往來,我也幫你呀。”


    夏稚年:“?!!!”啊啊啊啊啊?!


    “不不不,我不我不我不,我不要!”


    少年掀起被子,紅著耳朵一溜煙鑽進去,在被子底下縮成一小團瑟瑟發抖。


    晏辭低低笑出聲,給他點時間讓他冷靜降溫,自己先去洗漱。


    磨磨蹭蹭,終於去到教室,夏稚年耳朵還是燙的。


    元朗扭頭迴來看見他倆,疑惑出聲,“哎,夏稚年,你耳朵怎麽又這麽紅?”


    上次露營,早上從帳篷出來就這麽紅。


    夏稚年:“……”


    夏稚年意味深長的瞥他一眼,扁嘴不語。


    晏辭心情倒是很好,瞧瞧元朗,唇角彎一下,“元朗,老秦給你單獨布置的作業寫完了嗎?”


    不說還好,一說這個元朗就想哭,嗷一聲,嚎啕哀泣,“嗚嗚沒有,作業太多了,老秦怕不是想鯊了我嗷嗚嗚嗚!”


    說來也怪,自打露營迴來後,老秦突然找到他,說要給他補習加大訓練量,每天留一堆單獨作業,壓的他元朝後人痛哭流涕。


    晏辭和悅微笑,笑而不語,拉著少年坐下。


    又到體育課,又是器材室,夏稚年跑完一千,又一次看見有女生找晏辭表白。


    這次是個嬌小女生,手裏拿的是巧克力和奶茶。


    夏稚年深吸口氣。


    這周高一剛入學,可能還沒摸進論壇,不知道眼瞎cp,所以來找晏辭表白要聯係方式的特別多。


    夏稚年抿緊唇,指尖陷進掌心,再深吸口氣。


    正常,正常。


    且不說眼瞎cp本來就不存在,晏辭是校草,外表又斯文矜貴的,喜歡他的一直就很多。


    他們倆,病人和藥,再親密也不過如此,何況他馬上就要離開。


    去掉今天,還有七天整。


    一個星期,眨眼就過去了。


    嬌小女生羞答答的,“學長,我真的隻想要個聯係方式,多個朋友也沒什麽關係呀。”


    “沒必要。”晏辭聲音冷淡。


    “可是學長——”


    “我有喜歡的人了。”晏辭輕笑一下。


    ……喜歡、的人?


    不遠處男生眉眼微彎,笑意清淺和悅,顯然心情極好。


    夏稚年驀地愣住,心髒重重一落,指尖發顫,用力掐進掌心。


    ……喜歡的人。


    一陣風吹過,夏稚年站在角落,忽的打了個寒戰,剛準備邁出去腳縮迴去,緩慢挪步,退迴陰影裏。


    也好,也好。


    他和晏辭隻是病人與藥的關係,有喜歡的人分走關注,這樣他走了,晏辭也不會太在意。


    夏稚年指尖掐的發白,心髒像被死死攥住,唿吸有些發痛,咬緊唇,努力告訴自己冷靜。


    這樣,也不錯。


    他刻意不去想那個人是誰,捂了捂發悶的胸口,鬆下手,悄無聲息轉身離開。


    晏辭若有所感似的迴頭看了一眼,背後拐角一片空蕩,稍稍蹙眉。


    周五放學,馬上周末,夏稚年忽然有些不確定自己該不該繼續黏著晏辭,指腹在左手食指關節上來迴磨蹭。


    班裏人嗚啦啦往外衝,晏辭迴頭看看少年,伸手在他腦袋上摸了一把,“走什麽神。”


    頭頂溫度暖融融的,夏稚年恍然迴神,抿唇,心髒一陣陣的發緊,指尖輕顫,“沒,我……我迴去了。”


    “迴去?夏家?”


    晏辭看眼手機,“今天不行,今天狂犬疫苗第四針。”


    時間還早,晏辭先把少年帶出去。


    前段時間年糕團子智齒發炎,被管著少吃很多東西,最近消炎了,狂犬疫苗也不用太忌口,帶人出來解解饞。【注】


    夏稚年看著旁若無人拉著他手腕的男生,垂眼,身體有些繃緊。


    到了才發現,是家小龍蝦店。


    有好吃的,夏稚年分心不少,埋頭剝殼幹小龍蝦。


    他總共沒吃過幾次這個,殼剝的慢得很,沒一會兒,眼前忽然被推過來個盤子,裏麵盛滿了紅通通的蝦肉。


    “吃這個。”


    晏辭溫潤笑一下。


    男生清雋斯文,唇角微微勾著,夏稚年指尖微蜷,想到晏辭說有喜歡的人了,看看那盤蝦肉,心髒冒出點說不出的意味,酸溜溜的。


    晏辭以後會給別人這麽剝嗎?


    晏辭喜歡誰呀。


    明明天天帶在一起,他哪有時間和其他人單獨接觸?


    夏稚年腦袋裏冒出點危險想法,心髒重重一跳,匆匆打住。


    晏辭喜歡誰是他的自由,跟自己沒有關係。


    不要去想。


    他垂下眼簾,把盤子推迴去,盡量彎出個笑,“你自己吃吧,我剝太慢了,練練手速。”


    “你可以接著剝,不影響吃。”


    晏辭瞧著那潔白的小盤和上麵誘人的蝦肉,再看看低頭苦剝的少年,稍稍挑眉,意味不明的打量一眼,又推迴去。


    夏稚年再推……


    沒推動。


    “乖崽。”


    晏辭手抵著盤子另一邊,低頭瞧瞧年糕團子,墨色眸子微深,聲音輕和,“不高興?”


    “沒……”


    男生聲音關切,夏稚年心裏發緊,怕被晏辭看出什麽端倪,抿唇,剝了個殼,把肉塞進嘴裏。


    “那為什麽不吃。”晏辭詢問。


    夏稚年努力彎彎眼睛,“我自己剝就行。”


    “哦,好。”晏辭漫不經心勾唇,起身,坐到少年那邊,語調輕柔和悅,“既然不說,那就是想讓我喂你。”


    夏稚年:“?!!”


    啊?


    腰側忽然一緊,整個人猝不及防被拎著往上提了一點,緊跟著被迫坐到長腿上,腰腹被手臂環住。


    夏稚年睜圓眼,心髒咚咚兩聲,唿吸一滯,本能想挪開他手臂站起來,但是他手上還帶著手套,全是油,顧及晏辭潔癖又生生忍住,身體繃的厲害。


    “晏辭……”


    “乖。”


    晏辭散漫笑笑,眼底眸色漆黑,拿了雙筷子,夾起一塊蝦肉送到懷裏少年嘴邊,聲音散漫,“張嘴。”


    夏稚年:“……”


    夏稚年頭大,有點坐立難安,晃晃腿想站起來。


    幸虧是隔間,不然大庭廣眾的像什麽樣子。


    “晏辭,你鬆開我,我下去自己吃唔……”


    張嘴說話的間隙,嘴巴裏倏地被塞進來一顆完整蝦肉,汁液充沛,香氣四溢。


    “乖,還有什麽想說的?”


    晏辭又夾著顆蝦肉送到他嘴邊,漫不經心似的,笑笑,“繼續說。”


    夏稚年:“……”


    夏稚年扭頭瞪他,嘴巴閉得緊緊的。


    少年兇巴巴的,可配著那張精致奶乖的臉,看著隻有可愛誘.人。


    晏辭清淺微笑。


    夏稚年剛不過他,又不好說他白天聽到的事情,癟癟嘴,張嘴被投喂。


    小盤裏的涼了點,晏辭拿了新手套重新帶上開始剝,抬手,直接將蝦肉送到少年唇邊,“張嘴。”


    “啊唔——!!”


    夏稚年張嘴,蝦肉被送進來的同時,一根手指順勢散漫戳弄進唇瓣,薄薄的塑料手套沾著湯汁。


    少年杏眼滾圓,身體發僵,“你幹……”


    話語被吞了迴去,手指撬開牙關,舌尖猝不及防被撩撥一下,夏稚年眼睛溜圓,整個人繃了一瞬,心髒飛快跳動,腰身僵硬,本能咬住那作亂的手指。


    “乖崽。”


    耳畔聲音輕和,輕嘖一聲,“好不乖啊,怎麽什麽都愛藏著不說呢。”


    夏稚年:“!!”


    夏稚年心髒一縮,輕輕打了個顫。


    晏辭盯了他半天了,確定年糕團子不對勁,但年糕團子秘密多,又怎麽都不願意說,心底多少有些不悅,扯扯嘴角,笑容溫柔,下巴在少年肩上蹭了蹭。


    “好吧,既然不說,那就等著。”


    男生輕嗬一聲,聲音低沉,帶著厚重的占有欲。


    “我早晚,把你的秘密扒幹淨。”


    秘密那兩個字他說的很輕,幾乎藏在唿吸裏,剩下的幾個字連成話語落進人耳朵裏,侵略性愈發明顯。


    夏稚年僵的厲害,唿吸微急,感覺到頸側耳後一點溫熱的唿吸,迅速染紅那片區域,抿緊唇.


    晏辭管著不讓多吃,夏稚年趁晏辭洗澡,在日曆上又劃去一個數字,看著越來越少的時間,輕輕深吸口氣。


    夜裏,他被晏辭撈上床,盡可能的往角落蜷了蜷,眼前昏沉沉一片,各類景象模糊,聲音嘈雜,而後漸漸分明。


    他站在原地,周圍圍了一圈人,奶奶厭惡的目光看過來,“搶了你爸媽弟弟的命不夠,還想再搶別人的命?去這麽多次icu,怎麽沒死在裏麵。”


    “唔……”


    少年驀地打了個寒戰。


    沒有,他沒有搶。


    一模一樣的原主和夏家三人站在不遠處,一個個鄙夷的看著他,原主怨懟不已,“爸爸媽媽,就是他,占了我的身體!”


    ……不是,不是,他也不想的。


    夏父夏母譴責的看著他,“孩子,我們對你不薄,你怎麽能這麽做。”


    夏稚年惶然發抖,指尖泛白,他不想這樣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不是……


    嬌小女生親密的和晏辭依偎在一起,“他有喜歡的人了,你就這麽愛搶別人東西。”


    ……晏辭,沒,他沒有。


    晏辭不是他搶來的。


    夏稚年唿吸一滯,本能向前伸手去抓,麵容清雋的男生卻退後一步,冷笑,“不知哪裏來的假貨而已。”


    不是的。


    晏辭、晏辭……


    “乖崽?年年?”


    肩膀被輕柔拍了拍,熟悉聲音傳來,夏稚年睜眼,一眼看見雙關切的墨色眸子,沒有厭惡。


    唿吸一急,心髒鈍痛,下意識往前撲了撲,死死抓住男生不放。


    “晏辭,晏辭。”


    少年喃喃,聲音帶著幾分泣音,一遍遍叫晏辭名字。


    “嗯。”晏辭將人攏進懷裏,抱著輕拍拍後背,聲音輕和,“乖,我在呢,做噩夢了?”


    夏稚年止不住的發抖,搖搖頭,心髒像被扯住,帶著唿吸都在疼,眼尾潮濕,又慢慢弓起身子。


    “怎麽了?”


    晏辭低頭看他,伸手在少年胃部輕碰了碰,“胃疼?”


    “唔……”夏稚年輕輕冷顫,癟著嘴,妄圖遮掩剛剛到失態,聲音發悶,“疼,疼醒了。”


    晏辭蹙眉,安撫的少年背上順兩下,“我先去給你倒點熱水。”


    他起身,夏稚年本能揪住他衣角,又恍然驚醒,迅速鬆開手。


    “乖崽……”


    晏辭垂眸,眼底墨色幽邃,瞧著忍住動作的少年,抿唇,用毯子將少年裹起來,抱著一起走。


    倒了水再抱迴去,將少年塞進被窩。


    夏稚年這次胃疼的厲害,冷汗津津,唇色泛白,眼尾一點濕潤不知是夢出來的,還是疼出來的。


    晏辭插上吸管把杯子送到少年嘴邊,輕聲道:“乖,喝點水。”


    夏稚年白著臉喝一口,可胃裏翻絞,幾乎生出一點想吐的感覺,捂著肚子縮成團。


    不行,這次胃疼太嚴重了。


    晏辭眸色昏沉,摸摸少年頭發,“我叫個醫生來。”


    “別!”


    夏稚年驚醒,抓住晏辭袖子,眼睛圓潤泛紅,聲音虛弱急切,“不要,晏辭,不叫醫生。”


    他不想就最後這麽幾天了,還要和醫院醫生打交道。


    一陣銳痛突兀傳來,夏稚年臉色瞬間難看下去,本能咬緊牙。


    少年唇邊就是吸管,隱隱碰到,這是個金屬管,不是塑料一次性那種軟的,很硬。


    晏辭看他動作,心頭一跳,迅速伸手撬開他牙關,把自己手指探進他嘴裏。


    “唔……”


    夏稚年咬東西一貫狠,上一世左手食指常常被咬的不像樣子,後來甚至帶了一圈圈疤痕。


    感覺到嘴裏東西不對,被胃疼激得力氣卻沒收住,咬了一口,恍惚抬眼,往後撤撤。


    “晏辭,你手……”他聲音很輕,忍著疼喃喃。


    “沒事。”晏辭皺眉,“疼太厲害了,還是要叫醫生。”


    夏稚年咬緊唇,看著晏辭手指,心髒收緊,不再說話。


    少年臉色慘白,眼底也暗淡的很,大雨巷子裏那種破碎感又一次浮現。


    晏辭摸摸他頭發。


    “算了,不叫了。”


    他起身,從床頭櫃裏拿出個小藥箱,年糕團子不喜歡醫院醫生,也不做專門檢查,他隻能讓人找醫生按症狀詢問,開了點藥。


    但畢竟沒有專門檢查過。


    晏辭抿唇,暫且不顧那麽多,取出幾粒不同的藥,送進少年嘴巴裏,再喂口水順順後背。


    “再喝點水。”


    夏稚年勉強喝了幾口,抱著肚子蜷縮在床上,晏辭躺下,將人抱進懷裏。


    “晏辭。”


    夏稚年白著臉,聲音輕輕的叫他。


    晏辭應聲,“嗯,怎麽了?”


    “你會……”少年頓住。


    他想問你會記得我嗎,會一直記得嗎,可轉念一想,即便記得,也是記得夏家小兒子,不是殼子底下的他自己。


    夏稚年鼻子泛酸,止住聲音,埋頭往晏辭懷裏蹭了蹭。


    晏辭溫聲詢問,“我會怎麽?”


    夏稚年啟唇,聲音幾不可聞,飄散在唇齒裏。


    ——會忘記他,遺忘他,會找到新的特效藥。


    如果原主真的迴來了,能不能……不要也對原主這麽好。


    夏稚年心髒一陣陣的收緊,胸腔麻痹,鼻頭異常酸澀,沒說話,隻往男生懷裏愈發靠近。


    晏辭幾乎一整晚沒睡,目光沉沉瞧著少年。


    少年早上臉色沒那麽難看了,但整整一晚,多夢,掙紮,睡夢裏都止不住的咬左手食指,想忍住什麽似的。


    很容易醒,但昏昏沉沉又沒有完全清醒,空茫睜開眼,又很快閉上,意識模糊。


    晏辭輕輕抱著少年,像抱著一堆碎片拚湊起來的脆弱琉璃,手慢慢在他背上安撫,動作輕柔,眼底顏色卻暗。


    夏稚年明顯有問題。


    藏著秘密,壓著情緒,還有最近頻繁冒出但試圖藏起來的焦慮。


    他有點不願意見夏家人,那這問題或許和夏家有關,又或者,和他原本的家庭有關。


    腐爛的血肉,藏起來隻會越爛越深,要狠下心挖出來,才能慢慢痊愈。


    過了一會兒,少年慢慢睜開眼,琥珀色的眸子有片刻的不聚焦。


    夏稚年漸漸醒神,胃部已經不疼了,他想起昨晚的失態,不確定晏辭有沒有看出什麽。


    抬眼瞧去,猝不及防對上雙直勾勾看過來的墨色眸子。


    夏稚年:“?!!”


    夏稚年嚇一跳。


    “晏辭,你醒啦。”


    晏辭輕“嗯”一聲。


    他瞧著少年,或許夜色是種催化劑,晚上夢境刺激,會讓年糕團子情緒更不穩定,但到了白天,又全都藏起來,很少露出痕跡。


    這會兒時間還早,隔著窗簾,天光蒙蒙亮,夏稚年摸出來手機看眼時間,才七點多。


    他從晏辭懷裏撐起身,但腰上手臂卻沒收迴去,就這麽攬抱著他腰身。


    夏稚年胳膊撐著爬起來,腦袋從上麵湊到晏辭跟前,杏眼圓不溜秋,輕聲叫叫他。


    “晏辭,我昨晚……”


    他頓了頓,琥珀色眸子清亮。


    他仔細迴憶了一下,昨晚唯一露出異樣的應該就是不想去醫院那會兒,但晏辭早就知道他不喜歡醫院,鬆口氣。


    “怎麽了。”晏辭聲音微啞。


    “昨晚胃疼,現在胃不疼了。”夏稚年咂摸咂摸嘴,眸子微亮,興致勃勃,“我餓了,我們吃去火鍋吧。”


    他撐著手臂想坐起來,腰上卻忽的一緊,大力傳來,整個人猝不及防歪下去,栽到晏辭身上,嘴唇一軟。


    夏稚年:“??!”


    夏稚年驀地一驚。


    這、這什麽?!


    他栽下去,嘴唇正正好碰上晏辭的。


    結結實實一個……親親。


    “?!!”


    夏稚年遽然睜圓杏眼,腦袋嗡嗡兩聲,猛一個激靈,血液瞬間直衝天靈蓋,當即想爬起來。


    晏辭手按在少年後頸上,唇上柔軟,輕輕廝磨一瞬。


    夏稚年:“?!!”


    臥槽臥槽臥槽?


    晏辭按著他脖子不鬆手什麽意思?


    晏辭有喜歡的人啊,難不成……啊草草草不能想不能想。


    “乖崽。”


    晏辭擦著他唇瓣低語,聲音低緩,“你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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