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刻春日章節閱讀,【已完結!】小瞎子摘了天上的一顆 “心”。


    【114】


    (上)


    “你要把春天,還給我?”


    “它屬於你。”


    池秋的眼淚順著臉頰,浸濕了陸鳴的胳膊,他帶著哭腔:“可是…… 我想要的春天裏,得有你在。”


    這是他們共同的春天,不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春天。


    陸鳴不知道,在池秋的認知裏,沒有他的春天,根本算不上什麽。而他們十幾歲時的那個春天是無可替代的——那是他們懵懂的初戀,彼此美好的初遇。


    是連他們本人都無法複刻的,獨一無二的時光。


    “陸鳴,如果你不在裏麵,我不要……” 池秋固執地拽著陸鳴的西裝,不算柔軟的布料擱的他生疼,哪裏都疼,“你不能這樣,你怎麽能這樣?”


    陸鳴的眼睛很濕,他沙啞著喉嚨:“我在裏麵。”


    “你不在!” 池秋大聲,委屈得要命,“你隻把一半的自己放到了我的春天裏,還有一半的你根本不在……”


    靜謐的夜裏,池秋泣不成聲。


    “你說快樂屬於我,可沒有你在的地方,我不會快樂。”


    他要完整的陸鳴,他要分擔陸鳴的痛苦。唯有這樣,苦過後的幸福,才是毫無保留的甜。


    池秋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他在經曆了種種後,也學會了成長和拒絕。他拒絕陸鳴的隱瞞,拒絕陸鳴的獨自承受。在愛人麵前,他永遠可以保留自己的那一份任性,以此提出條件。


    今日,池秋的條件隻有一個。


    他說:“陸鳴,到我的春天裏來,不要一個人在外麵,拜托你。”


    肉麻的情話在此刻是誓言,是承諾,是池秋真誠地邀約。


    所以當陸鳴帶著另一半沉重的自己跨進來時,池秋再也不會放手。


    相擁的夜晚裏,誰都不甘睡覺。


    哪怕陸鳴已經很累了,他還是輕柔克製地親吻著池秋。漸漸地,他們熱烈纏綿。陸鳴感受到了池秋同樣迫切的迴應,一個吻也變得天長地久起來,令人甘之如飴。


    池秋的胸口起伏,他捧著陸鳴的臉,在黑夜中尋找他的輪廓。


    耳邊,是陸鳴急促的唿吸聲。隔著西裝,陸鳴的心髒跳得很快,一如池秋的心髒也是。他們像是第一次接吻的情侶,羞澀緊張,眉梢都染著紅暈。


    陸鳴看不清池秋的表情,等漫長的吻結束後,他親了親池秋的眼角:“今晚為什麽會在客臥裏等我?”


    “你加班到太晚了,肯定不想吵醒我。”池秋不喜歡陸鳴停下吻自己的動作,他主動勾抱著陸鳴,仰頭 “啾” 著陸鳴,“我就猜到,你一定會來這裏睡。”


    陸鳴整個人都是暖的,他低聲:“那萬一我厚著臉皮迴的主臥呢?”


    “你會來找我的。” 池秋篤定地親他,“你肯定會來找我的。”


    陸鳴被池秋親的心裏發癢,不知不覺地脫掉了身上的西裝外套。他解開了池秋的一顆睡衣紐扣,嘴上卻還在說著:“萬一我不找你呢?”


    “真的不找嗎?” 池秋反問,鼻尖蹭著陸鳴的鼻尖,不像是生氣,倒像是撒嬌,“那我自己跑迴去找你好了。”


    陸鳴被融化在溫柔鄉裏,他不敢再使壞:“假的。”


    他哪舍得。


    他巴不得把池秋綁在自己心裏帶著走,可他又不能那麽壞。糾結的同時,陸鳴也在自律,他多麽希望池秋和從前一樣,時刻等著自己,粘著自己。


    他需要池秋。


    如果說他是病入膏肓,那池秋就是治好他的藥。


    池秋摸了摸他的臉,對著出神片刻的陸鳴有些不滿,羞赧地說:“不要分心,繼續親我好不好?”


    “好。”


    又是一吻結束,迴甘。


    “陸鳴。”


    “我在。” 陸鳴應道。


    “我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池秋平穩了心情,摟著陸鳴湊上前,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了一句。


    猛然間,陸鳴差點從床上坐起來。是池秋在他懷裏,他才沒有做出很大的動作。他是無比震驚地摸上了池秋的眼旁,再三確認後,問:“…… 你的眼睛?”


    池秋細聲:“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麽看到信的?”


    “我……” 陸鳴是先入為主地以為,那些信,是由張姨或者季宴琛念給池秋聽的。他這樣想著,就老實地說出了口,“我以為是別人念給你聽的。”


    池秋唿了口氣,覺得陸鳴沒救了。


    那麽多信,要是有人一封一封地念給自己聽,怕是嘴巴都幹了吧?而且,池秋才舍不得把這些信給別人看。這是陸鳴寫給他的信,他慶幸自己看到了,也慶幸上天把右眼還給了他。


    他的複明,是來分擔陸鳴的苦難,也是來接受陸鳴的愛意。


    池秋頭一迴捏陸鳴的臉,咬咬牙:“笨蛋。”


    “對,我是很笨的。” 陸鳴一點都不反駁,他高興地承認,“我太笨了,所以你必須要永遠在我身邊。”


    這下好了,什麽話都成了情話。


    池秋樂得直笑,也不知道剛才是誰哭得像個小孩子。


    時間已經很晚了,可池秋和陸鳴睡意全無。


    他們是 “小別勝新婚”,用無數個吻來緩解了對彼此的渴望。


    比起池秋,陸鳴顯得要更主動些,他的手不自覺地解開池秋睡衣的第二顆扣子,被池秋一把按住。陸鳴以為是自己過分了,正要停下手裏的動作,卻聽到池秋小聲說:“已經很晚了,你忙了一天,不累嗎?”


    “不累。” 今夜對陸鳴的意義非凡。


    池秋的睫毛顫了下,喉結上下一動。他似乎是考慮了一會兒,然後,試探地問:“你想做嗎?” 短暫的沉默中,池秋的耳根發燙,越說越輕,“想嗎?”


    “……”


    池秋咽了口唾沫:“我隨口問問,你要是不想,就當我沒問……”


    “我想!” 陸鳴卻變得急促起來,他吻著池秋的耳垂,發自內心的說,“我很想,想瘋了,一直想——”


    如此赤裸裸的話語,羞得池秋一把捂住了陸鳴的嘴。


    陸鳴:“……”


    池秋的臉紅透了:“這個房間裏,沒有那個。” 他小力地推了推陸鳴,悶聲說:“…… 你去拿。”


    陸鳴一愣。


    池秋揪緊了他的衣服,結巴地說:“你、你快去啊。”


    要不然,他自己去拿好了。


    結果下一秒,陸鳴 “噌” 地起身,連白日裏工作的疲憊都消失了。他赤著腳,馬不停蹄地從主臥拿了池秋說的 “東西” 過來。


    進來的同時,陸鳴下意識地打開了燈。


    他這才看到,池秋頂著一頭被他親亂的頭發,抱膝坐在床上。池秋被燈光嚇了一跳,瑟瑟地看向陸鳴。他的右眼清晰,盯著陸鳴手裏全新的那盒安全套,不禁舔了下唇,奇怪地問:“為什麽是沒開封過的?”


    “……”


    池秋垂下眼簾,一把火快要燒透他了:“你偷偷買了新的?家裏不是有之前剩下的嗎?”


    那還是他們剛結婚的時候買的,池秋記得,還剩下三個…… 如果一次一個的話,他們還能用三次。他在心裏悄悄計算,心都要到嗓子眼了。


    陸鳴卻不知道池秋心裏的想法,他握緊了手裏的盒子,豁出去了,也不要臉了:“怕不夠用,就買了。”


    池秋:“?”


    池秋詫異地皺了皺眉,一臉莫名地抬起頭。那副表情,就差問一句:怎麽可能會不夠用?


    他也差點問出口了,還好陸鳴沒有給他質問的機會。


    淩晨兩點,陸鳴在池秋的要求下,迅速關了燈。


    ……


    ……


    次日清晨,池秋一覺醒來,已經是早上十點左右。他的身體清爽,穿著一身新的睡衣。枕邊的溫度早已冷卻,池秋稍稍一動身體,就有一股不可言喻的酸疼湧上來。


    “……”


    他不敢細想,一張臉猛地升了溫度。


    就在昨晚,陸鳴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池秋,自己沒有任何問題。嶄新的一盒安全套被用到所剩無幾,池秋的內心忍不住對比起白衍他們,心中暗暗想到:是我們贏了!


    過了一會兒,池秋想:這好像並不是什麽特別值得開心的事情。


    因為,快樂之後是苦不堪言的腰疼…… 不過這事兒池秋打死都不會往外說就是了。他的耳朵發燙,從醒來的那一刻起,始終沒降過溫。


    可惜的是,陸鳴似乎已經起床去公司了。他答應自己,從今天開始,會按時去上班。


    池秋不免歎了口氣,肩膀一沉,十分惋惜自己不能在陸鳴的懷抱裏自然醒。也怪他們昨晚忙到太晚,真真切切地累著了,以至於今早池秋連陸鳴起床都沒能察覺。


    池秋垂頭喪氣地洗漱後,走出了客臥。


    他肚子有點餓,一出門就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哪曉得,一到廚房,圍著圍裙的人竟然不是張姨,而是再次曠班的陸鳴。


    陸鳴看到池秋,眼睛都亮了許多:“醒了。” 他放下手裏的湯勺,上前幫池秋打理了睡亂的頭發,邊理邊說,“我和張姨學了幾道菜,一會兒你試試。今天張姨有事,剛才請假迴家了,家裏就我們倆。”


    池秋的心情明朗:“你沒去上班嗎?”


    “我的婚假還沒休,再不休就浪費了。” 陸鳴看著池秋的眼睛,低頭親了親他的眼角,情不自禁地誇道,“真漂亮。”


    像盛開的花。


    池秋則看著陸鳴笑著的臉,不由地吸了一口氣。時隔這麽多年,他第一次看到陸鳴真正的樣子。卸去了所有的偽裝與盔甲,陸鳴的身上洋溢著陽光的味道。


    池秋嗅了嗅,一把抱住了他,臉頰蹭著陸鳴。


    惹得陸鳴迴抱住他,親他的發頂。池秋眯了眯眼,如果他是一隻貓,他現在就會發出 “咕嚕嚕” 的聲音,對陸鳴以表嘉獎。


    隻是一大早就撒嬌,真不像池秋往日裏的作風。即便陸鳴對此很受用,但他還是關心道:“怎麽了?”


    “就是想抱。” 池秋不肯撒手。


    於是陸鳴順其自然地抱著池秋退到牆邊,好好地親軟了池秋的腳。


    等親夠了,陸鳴理所當然地牽著池秋的手,走到湯鍋前,舀起一勺湯,吹溫了遞到他嘴邊:“嚐嚐?”


    池秋興致滿滿地喝了一口,難吃,他把湯勺推到陸鳴嘴邊:“好喝,你也試試。”


    陸鳴信以為真,自信地喝了一口,差點噴出來,一臉窘迫。


    池秋從未看過長大後的陸鳴有著如此豐富的表情,一時間忍俊不禁,笑的腰一陣一陣的酸疼。


    (下)


    好在除了那碗湯,其餘幾道菜他做的不是特別難吃。池秋一點都不挑剔,津津有味地吃了不少。


    飯後,池秋不忘從冰箱裏拿出昨天打包迴來的蛋糕,依次放到陸鳴麵前:“是羅敘他們家那位做的,我覺得好吃,就帶迴來了。”


    為此,兩人坐在別墅的家庭影院中,放了一部電影,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它們,一點都沒有浪費。


    池秋看電影看得十分認真。以前季宴琛偶爾會偷偷帶他去較遠的電影院,但也每次都心驚膽戰,唯恐被熟人撞見。現在,池秋可以光明正大地看電影,還能靠在陸鳴的肩頭看,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往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看電影,陸鳴看他。


    陸鳴灼熱的目光未曾從他身上移開過。


    陸鳴握著他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下。


    池秋的眼睛盯著屏幕,不忘把他的手拉過來,迴親一下。


    你來我往,幼稚又甜蜜。


    待一場電影結束,池秋意猶未盡地挑選了第二部。陸鳴由著他,陪著他一直看到了傍晚。晚餐是點的外賣解決,有池秋心心念念的蔥油魚。


    池秋一吃就嚐出來了,欣喜地說:“是‘曲苑南風’的蔥油魚。”


    “這周末我們過去吃,他們家出了新菜,你應該會喜歡。” 陸鳴照舊給他挑掉了魚肚子裏的長刺,把魚肉夾到他碗裏,“對了,爺爺讓我們下周三晚上空出時間來,去老宅吃飯,他有事要宣布。”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池秋:“爺爺應該是想安排他的財產分配。”


    池秋的筷子停下了。


    其實照理來說,在池秋和陸鳴表達了想離婚的意願後,池秋就已經不再是陸家的一員了。自然,他也沒資格去參加陸家這餐嚴肅的晚飯。


    陸鳴解釋說:“爺爺對你外公的感情,我想季飛寧已經都告訴你了。雖然你外公從未對爺爺有過其他的想法,但爺爺克製了一輩子,應該是想之後可以走得了無牽掛些。我聽他的管家說,近來他的身體狀況是越來越不好了。所以我猜明天,他應該會想把其中一部分的財產,直接分給你。”


    哪怕這個舉動在別人看來,會十分詭異。可照顧池家,把自己的心血分給池家,是陸老爺子此生為數不多的心願之一。


    在他看來,唯有這樣,他這一生才不算是辜負自己。


    既然不能對愛慕之人表達愛意,那就以另一種方式去參與他的人生。


    所以在一開始,陸老爺子才會提出什麽婚約,想以此為借口,把自己的心意送到池家後人的手裏。


    畢竟,等他死後,他是不願去找心上人的。


    陸老爺子一生求而不得,甚至不敢求。他把死亡當做一條線,做為自己放下的一個終點。而在他死前,他能見到與心上人如出一轍的池秋,已然是了卻了一樁心願的。


    ……


    池秋聽完陸鳴的話,突然食不知味起來。


    據他所知,外公活著的時候,與外婆的感情如膠似漆,根本沒有旁心去容納別人。因此,池秋即便是懂得了陸老爺子的想法,也無法順理成章地拿走別人家的東西。


    更何況,如果外公還在世,一定也不會貿然接受這筆財產。


    它是屬於陸家的,池家有池家的生活。


    池秋可以接受之前按照原本約定,讓陸鳴繼承的 70%,卻不願意獨自帶走陸老爺分給自己的那一部分。


    陸鳴看出了他的心事:“爺爺一貫固執,如果你不願意,可以拒絕他。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我和你說這件事,是希望你有個準備。到時候,陸榮天他們應該都會在場,如果你不想去,我會去和爺爺說明。”


    不然,照池秋性子,萬一事情真如此發展了,他必然會驚慌失措。


    陸榮天他們也肯定會氣急敗壞,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陸鳴不催池秋:“還有一周時間,你考慮一下。”


    杏西市市的冬天格外漫長。


    在赴陸老爺子的約之前,他們迴了一趟池家吃晚飯。


    池蘭雁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飯菜,還讓蘇姨把池秋的臥室打掃了一遍,熱情地讓他們住下。她對於複明的兒子,是有好多話要說,嘮叨個不停,完全沒了冷漠幹練的樣子。


    在池秋麵前,她是一個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母親。


    蘇姨溫聲提醒她:“池總,都 11 點啦。”


    池蘭雁歎氣:“也就幾天沒見,總覺得有說不完的話。”


    池秋卻打算早點去池蘭雁的公司實習:“媽,我以後天天都要讓您教我工作,您別煩我就行。”


    “你要去我公司上班,我歡迎還來不及。” 她擔心池秋是在自我勉強,確認了多次,才笑著應下來,“不過也不急,你這陣子還是聽醫生的,在家好好休息。你該做什麽職位,從什麽地方開始,我和你林瀾阿姨已經討論過了。你起點低,辛苦是會辛苦了點,但工作不是兒戲。既然做了,就要堅持。”


    池蘭雁希望池秋從公司基層做起。


    池秋點頭,心裏是有些緊張的。


    陸鳴在旁握住了池秋的手,幫腔道:“媽,您放心,池秋他會做好的。”


    池蘭雁自然是相信池秋的,她笑道:“行了,你們倆快去睡吧。時間不早了,陸鳴明天還要去上班吧?”


    在她的催促下,陸鳴率先去洗漱。


    池秋閑著沒事,便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把以前用的盲文書一一收拾起來。浴室傳來了水聲,他的心裏洋溢著幸福。窗外的寒風陣陣,一絲一毫都吹不進他的心裏。


    池秋打開抽屜,想把一本盲文書放到裏麵。


    沒想到,空蕩蕩的抽屜內,無端躺著一封皺巴巴的信。池秋顯然已經忘了它,他困惑地拿起,看到了信封上的字跡被暈開…… 池秋驀地想了起來,這是陸鳴來找他道歉時,放在茶葉盒中的信。


    他記得,那天他把這封信丟到了垃圾桶中。


    他不明白這封信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他的抽屜裏?他左思右想,除了蘇姨,沒有第二個人會把他丟在垃圾桶裏的信撿起來。


    池秋責備自己當時的衝動,也萬分感謝蘇姨的舉動。


    他趁著陸鳴還沒洗完澡,連忙拆開了這封信。


    陸鳴的字很端正,看得出來,他是一筆一劃認真寫的。


    信紙留著雨水寡淡的香,墨水融入其中,有些字已經看不清楚了,但池秋依稀能夠猜到陸鳴所要表達的意思。


    陸鳴在信裏說愛他,在信裏道歉了自己失憶的大概原因,在信裏提到了自己願意離婚,也在信裏希望池秋可以給他一個機會等等。


    從頭至尾,陸鳴壓根沒提一句自己的苦難。明明隻要說出口,池秋就能諒解,就能放下所有的戒備和溝壑。


    然而就同陸鳴所說的一樣,他不想將任何過去的枷鎖給予池秋,那是連黑夜都懼怕的東西,晦澀苦澀,他隻希望池秋永遠快樂。


    所以他的道歉是追求,是認錯,卻從不是把傷疤放到池秋麵前的苦肉計。


    短短的一封信,池秋來迴地看,看了有十分鍾之久。


    或許,在那天看到這封信的池秋並不會輕易原諒陸鳴。它的說服力實在是太小了,但這種真摯的話語,足以讓眼下的池秋心中酸楚。


    池秋默默地收起了信,小心地將它放到了自己的儲物盒中,生怕它再有閃失。


    身後,浴室的門也打開了。


    陸鳴的頭發還濕著,他擔心池秋等太久等困了,便拿著毛巾胡亂地擦了擦:“池秋,你趕緊去洗澡,時間不早了。”


    池秋起身,低著頭走到陸鳴身前,拿過他手裏的毛巾:“我想幫你吹頭發。”


    陸鳴一怔,馬上說:“不用,你快去洗澡吧。”


    “……”


    “…… 那我坐下?”


    陸鳴擰不過他,乖乖地坐在床上,一副忐忑的樣子,實則內心裏是樂開了花。他由著池秋跪坐在他身後,撓癢癢一般地給他吹頭發。陸鳴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挺直了背脊,嘴角抑製不住地往上翹。


    池秋看在眼裏,在給他吹幹頭發後,從後抱住了陸鳴。池秋喜歡現在的陸鳴,喜歡得不得了。他的下巴枕在陸鳴的肩膀上,甕聲說:“我不想…… 了。”


    陸鳴沒聽清:“什麽?”


    池秋小聲嘀咕一句。


    陸鳴不得不轉身:“我沒聽清楚。”


    池秋抬眼瞪了瞪他,看似兇狠,其實在陸鳴眼裏是說不出的可愛。陸鳴捧著池秋的臉,抱歉地吻了他:“對不起,再說一遍好嗎?”


    他是真的沒聽清,可能剛才洗澡的時候,腦子進水了吧。


    池秋一咬牙:“我不想離婚了!”


    陸鳴蒙了。


    池秋知道出爾反爾的人最離譜,他的視線躲閃,扭捏地說:“離了還要複婚,多麻煩啊。” 他也說,“先前是你自己不好,你沒把信寄給我,害得我不知道前因後果,所以心裏不舒服有疙瘩,不想繼續這段婚姻。”


    說來說去,還是說到了陸鳴身上。


    幸好池秋會端水,他一個轉彎,又把問題扯迴了自己身上:“反正現在我不願意了,我不想離婚。明天我就去見爺爺,告訴他一切照舊,我們不離婚了,因為我反悔了。” 他揪著陸鳴的睡衣,“而且我想通了,我們的婚姻一開始確實建立在欺騙上……”


    陸鳴最怕池秋說起這件事,他握緊了手。


    池秋說:“可我仔細想了想,如果沒有爺爺的這場婚約和你的欺騙,我們也許就真的錯過了。”


    如果不是這場為了財產的婚約,陸鳴大概會在國外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池秋也會在歲月的流逝中逐漸放下陸鳴。


    這樣一想,池秋簡直是不寒而栗,後怕不已。


    所以,與其糾結他們這段婚姻是否正確,倒不如就照著現在的冰釋前嫌,好好地把日子過下去。也省的陸老爺子一把年紀還操心許多,更省的陸榮天和甄珍小人得意。


    池秋一口氣說完,定定地看著陸鳴,目光堅定。


    陸鳴沒有立刻答話,他猶豫了一會兒,問池秋:“你想好了?”


    “當然。”


    “確定嗎?”


    “確定!” 池秋著急地說,“難道你不願意了嗎?”


    陸鳴搖了搖頭,他哪會不願意?


    況且,陸鳴承認,自己從來都不想離婚。他喜歡池秋,他愛池秋,這種感情壓在心裏十年,早就成了 “執念”。


    他曾想過,就算離婚了,他也一定要把池秋再次和自己填到一個本子上去。婚姻是一種形式,陸鳴看似不在意,其實內心無比渴望被認可。


    他像隻溫順粘人的大狗,把私心藏得死死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池秋,我沒有不願意,我聽你的。”


    他說一遍不夠,再說一遍:“我都聽你的。”


    傻傻的池秋聽不出問題,他鬆了一口氣,放心地撲到了陸鳴的懷裏。同時,他也耷拉下腦袋,沒了底氣:“明天你陪我去和爺爺說吧,我怕他生氣。”


    他覺得自己可真夠麻煩的。


    “不會,你說什麽他都不會生氣。” 陸鳴抱著池秋,手心輕撫著他的背:“我們一起去,他要是真的生氣,就讓他罵我。”


    池秋被逗笑了,他安下心來,終於願意去洗漱。


    而等他一出來,陸鳴正靠在床頭翻看他之前寫的故事書。池秋喜歡這種感覺,他步伐輕快地走上前,鑽進被窩裏,大大方方地枕在陸鳴胳膊上一起看。


    “我寫的好嗎?”


    “我不太懂這些,沒辦法點評。”


    “…… 好吧。”


    陸鳴翻了一頁:“不過我很喜歡,打算每天看,當睡前讀物。”


    池秋這才發現陸鳴嘴角帶著笑,是故意的。


    池秋:“……” 他嘀咕道,“你看書一點都不認真。”


    然後看著看著,他就貼著陸鳴說了點悄悄話。


    陸鳴邊聽邊笑,抬手一關燈。


    心上人一直都是枕邊人。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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