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染剛從浴室裏走出來,就因為津行止濕漉漉的頭發又折迴了浴室。


    也就兩三秒的工夫,整個浴室的櫃子抽屜都被打開了個遍,其他東西都沒挪動位置,唯獨一個電吹風“失竊”了。


    殷染插上電吹風,撥到熱風模式,在手心試了一下溫度。


    確認東西沒壞,他看向被電吹風聲音所吸引的津行止:“外麵風大,還是把頭發吹幹再出去吧。”


    津行止點點頭,往殷染的方向走。


    他剛想拿起電吹風,手上的動作便撲了個空。殷染已經抬手開始給他吹頭發,暖風正夾雜著嗡嗡聲往他頭發的縫隙裏鑽。


    津行止緩緩放下他懸空的手,注視著鏡子裏的殷染。


    殷染還沒來得及洗頭發,隻有發尾處並不均勻地濕潤著,也隨著暖風左右擺動。


    兩人鮮少有這麽平靜安寧的時光,尤其是在月圓之夜。


    津行止享受著這樣的安靜,視線一刻都不曾從殷染身上離開。


    殷染吹頭發的速度正常,大概是怕太快會把他的頭發吹變形。


    電吹風的聲音剛止,殷染一個閃身又把外套遞給了他。


    那動作太快,以至於上衣內兜裏的什麽東西直接被他甩了出來。


    殷染快速將東西抓在手心,低啞的聲響從緊握的手掌裏傳來。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響讓殷染意識到,那是他之前送給津行止的銀鈴。


    他緩緩攤開手掌,看著掌心的銀鈴,呆滯道:“你一直……隨身攜帶嗎?為什麽從沒聽你搖過?”


    津行止頓了一下。


    他從沒忘記過,這個銀鈴是殷染父親消散時留下的。雖然殷染看上去並不在意,但津行止卻不想讓他因此想起傷心事。所以縱然他每天都帶在身上,他也從未搖過。


    津行止自然不會把這些話說給殷染聽,他取過銀鈴,笑道:“我以前沒搖過,是因為你時刻都待在我身邊,往後不會搖,是我想一直這樣下去。”


    津行止的話讓殷染心頭一暖,可那暖意很快在觸碰間消失,反噬著讓他心口凝結成霜。


    如果津行止知道他所有的痛苦根源都是自己,還能說出不願分離這樣的話嗎?


    殷染覺得冷,一把抱住津行止,想得到一絲溫暖。


    可那暖意卻總是稍縱即逝,他無論如何都抓不住。


    良久,殷染才想起津行止說要出去看夜景的事,連忙從津行止的懷抱裏退出來,牽起了他的手。


    門鎖經過之前的摧殘果然壞了,殷染隻得再次暴力開鎖。


    他站在院子裏望了一眼屋頂,攬上津行止的後腰。


    津行止隻覺身上一輕,身體剛產生失重的感覺,就和殷染一起平穩地落在了屋頂上。


    月明星稀,月光灑在低矮的灌木叢間,又落在不遠處鏡麵似的湖麵上,影影綽綽,波光粼粼。


    看了半晌,兩人都靜默無言。津行止用手肘碰了一下殷染:“夜色好像是太沉了,靜得讓人發慌。”


    原本津行止就是想搭個話,卻不承想殷染直接會錯了意。


    他拉著津行止起身,輕道了一聲“抓緊”,就帶著人從屋頂一躍而下。


    “不喜歡這邊,我們就去繁華點的地方。”


    “哎——”


    津行止的話散在風裏,他被迫跟著殷染以極快的速度穿行向前。


    他原本還擔心向人多的地方走會不安全,可真走起來才知道他們走的根本不是“尋常路”,普通的探頭拍不到他們,就算拍到了,怕也隻剩下個影了。


    殷染停下來的時候,津行止因為眩暈沒站穩,徑直跌進了殷染懷裏。殷染眼疾手快地將人攬住,搭在他身上的手指卻不由自主地縮了縮。


    他們走得不算太遠,離市中心還很遠,卻也是個相對繁華的小中心。


    已經是淩晨,路燈不知疲倦地亮著,馬路上稀稀拉拉地行駛過幾輛亮著“空車”牌的出租車,沒什麽生意的樣子。


    津行止看了一會兒,揉揉太陽穴,向後倚靠在天台的欄杆上,看向殷染。


    一路過來,殷染被沾濕的發梢徹底幹了,風一吹便微微揚起,他像幅畫似的站在那。


    津行止欣賞了半天,感慨道:“這麽一看,看夜景倒不如看你。”


    他把手臂抬起,將手背送到殷染眼前,殷染卻向他投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津行止苦笑一聲,用手背往他嘴唇上比畫了一下:“真不知道是什麽事糊住了你的腦子,想你親一下我,看不出來嗎?”


    可殷染似乎並不隻是被糊住了腦子,甚至連肢體也被糊住了,遲滯得不像話。


    津行止微蹙眉頭,拉住殷染剛抬起的手,將他往跟前一拽,封住他的唇。


    他刻意將舌頭向殷染鋒利的牙尖上頂動,將自己的血往他嘴裏送。


    口腔裏的舌尖剛轉動半圈,之前的傷口便因為唾液而愈合,津行止隻好繼續劃傷自己,循環往複。


    殷染倏地睜開雙眼,想推開,卻不知道多大的力道合適,猶豫著不敢下手。


    津行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給殷染送了多少血才結束那個吻,一吻下來,隻覺得唇舌麻木。


    他動著用舌尖頂了頂上牙膛,深深地望向殷染:“以前總跟在我後麵要咬我,現在送到嘴邊又不碰,不饞嗎?”


    殷染克製地咬了下舌尖,任自己的血和剛才津行止殘留的攪在一起,卻始終不肯說話。


    從剛才開始,津行止就在包容自己的異常。他不揭穿,不試探,隻是一遍遍溫柔地迎合。


    若是看不清也就罷了,可殷染卻心如明鏡,這讓他的自責又加深了一層。


    他從沒打算一直瞞著津行止,他隻是還沒有做好準備。可看現在的情形,自己再這樣繼續下去,隻會違背最初的意願,讓津行止越來越累。


    他鬆開牙關,艱難的決定才築了一個地基,寂靜的深夜裏突然傳來鼎沸的人聲。


    津行止轉身,向聲源望去。


    隔著一條街的斜對麵,某家醫院門口正聚集著大量的人,門口警燈閃爍,場麵一片混亂。


    在那片嘈雜的聲海中,津行止隱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一恍神,手腕旋即被殷染拉住。


    “太吵了,我們換個地方吧。”


    津行止捏了一下殷染的手心:“他們是不是在這裏住院?”


    津行止說的“他們”,是這幾天完全沒消息的,小舟陽的生身父母。


    殷染緘默著。


    “這幾天沒有人和我提起案件的調查進度,誰把消息攔下來了?你還是胡姐?”


    殷染沒有否認,垂眸道:“是我。”


    “所以,他們那邊怎麽了?”津行止的聲音頓了一下,“我並不關心他們的死活,但我至少要給小舟陽一個交代。”


    殷染迴眸看了津行止一眼,帶著他躍到了另一棟樓的天台上。而這個位置,剛好對醫院門口。


    殷染並不想給這件事的陳述增加任何多餘的情緒,不鹹不淡地說著:“男的搶救無效當場死亡,女的中毒治療到現在,下毒的事板上釘釘,應該隻差一個口供。”


    很快,兩名警察押送著那個女人從醫院門口走了出來。


    大概是考慮到民怨的問題,他們選擇深夜押送嫌疑人,卻還是沒能躲過粉絲們滔天的怒火。


    門口聚集的粉絲們喊著、罵著,不斷往她身上扔東西、吐口水。


    但這些似乎都不足以平息她們的怒火,也不足以平息殷染的。


    想起津行止受過的委屈,殷染一直壓抑的情緒猛然被激發。


    他鬆開津行止的手,撐在欄杆上,一道兇光從他眼底閃過。


    一種無以複加的殺意瞬間吞噬了殷染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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