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巨大的壓迫感控製著津行止,將他緊緊抓住。


    殷染的話像是命令,轉化成某種信號,強行刺激著他的神經。


    那聲音哽在喉嚨間,被津行止死死鎖住。


    他忍著頸間的疼痛,直直地盯著殷染,用眼神表達著情緒。


    殷染略有遺憾地用拇指掃過津行止的下巴:“好吧,不想叫就不叫。別那樣看著我,好像我在欺負你一樣。”


    話音落下,津行止血液中翻湧著的致痛因子便隨之平靜下來。


    很快,津行止的手上傳來一道不輕不重的牽引力,從接觸部位傳來的熟悉信息素讓津行止不由自主地跟了過去。


    他被殷染按在一把帶軟墊的木椅上。


    殷染冰涼的指尖撫上他之前一直被石膏固定著的手臂,讓他有點不舒服。


    殷染垂眸看向津行止:“疼?”


    津行止這才從之前的情緒裏緩過勁,想起了和殷染算他打碎石膏的賬。


    “你不拆石膏我也不會亂動,你這麽肆意妄為,是有什麽喜好殘廢的怪癖嗎?”


    殷染先是怔了一下,深紅的眸子裏隨即閃過一道淺淡的光。他避重就輕地應聲:“當然喜歡,隻要是你,什麽樣的我都喜歡。”


    津行止沒料到殷染會這麽說,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我從前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惡趣味?”


    “嗯……”殷染不但不否認,還意味深長地補充道,“以後你大概會知道得更多。”


    接著,殷染以快到讓他完全看不清的動作一閃,津行止的眼前就多出了一瓶潤滑.液。


    津行止定睛一看,正是昨晚殷染買來的那個。


    “我就知道你安靜了一天,肯定在憋壞。”


    “別說得這麽難聽,我就是想給你一個終生難忘的夜晚罷了。”


    月光灑在殷染半垂的眼皮上,塗上一抹冷淡的銀色,和他嘴裏明明正常卻不知為什麽處處透著淫.豔的言語形成了鮮明對比。


    殷染把東西塞到津行止手裏:“拿好。”


    說那句話的時候,殷染沒有催動血契,自然也沒了強製的意味,但津行止還是照做了。


    這下,本就斷了一隻手的津行止徹底空不出手了。


    “那……我開始了。”


    殷染的話音很輕,與其說是商量,倒不如說是通知。


    津行止還沒說什麽,殷染的指尖就已經開始撥弄他的耳垂。


    津行止“嘶”了一聲,殷染冰涼又濕潤的舌頭作祟似的在他耳垂上打了一個圈。


    他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推拒殷染道:“別胡鬧。”


    殷染愣是被這句話逗笑了,他靈巧的舌尖一停:“我哪裏像是在鬧?”


    那聲音是緊貼著津行止的耳朵發出的,隱約帶著震動,讓津行止的整個後腦都有些麻。


    殷染的手不知從哪裏滑了上來,壓上了他的頸動脈。


    被按住的血管內溫度驀地上升,那是殷染又在催動血契。


    他正欲出聲,殷染卻又道:“別動。”


    伴隨著那句話,尖銳而鋒利的齒尖刺入了那個曾被殷染反複摩挲的契印。


    血液沿著殷染的唇縫聚集滑下,落進津行止的鎖骨窩裏。


    門口唿嘯的風聲偃旗息鼓,短暫地停了一會兒,這讓津行止頸項上聚起的熱量有點無處散發。


    那熱意四下亂竄,迅速抬高著他的體溫。


    被咬在血契的位置上的痛感比以往都要強烈。


    更要命的是,津行止感覺身上所有的傷似乎都在那一咬下產生了共鳴,讓他重新體會了一遍手術後麻藥完全失效後的劇痛。


    多重痛感同時壓來,津行止宛如被縛在蠶繭裏,隻能反反複複咀嚼自己的疼痛。


    下一瞬,他的耳邊突然傳來清晰的一聲“哢”,如同骨頭斷裂時發出的悶響,和他車禍時從骨骼間傳出的如出一轍。


    隨後,他全身的痛感像接到撤退命令似的,冰消瓦解地消失了。


    殷染直起身,猝然後退了一小步。


    津行止瞳孔一縮,完全忘了自己身上有傷的事實,想都沒想就從椅子上站起身,一把攬住殷染。


    他能從兩人接觸的部位感受到殷染在反常地微顫,他正欲開口詢問,卻發現了一件更為詭異的事情——他做了一個這麽大的動作,全身上下居然沒有一處在疼。


    但殷染卻疼得在發抖。


    “置換傷痛”這種可能鑽進津行止的思緒裏,瞬間在他腦海中引爆了百餘顆炸.彈。


    津行止扒開殷染的上衣,又拉開他的袖口。


    那些和他身上位置大小一模一樣的傷口印證著他的猜測。


    津行止顫抖著倒吸了一口氣,聲音斷斷續續的,像是風穿過破舊風琴時發出的聲響。


    “為什麽擅作主張替我渡傷?”津行止壓下自己不穩的唿吸,“渡迴來,渡迴給我。”


    殷染微縮指尖,承受著從周身襲來的疼痛。


    從知道月圓之夜即將到來開始,殷染就一直在盤算這件事。


    血契又被稱作主仆契約,最重要的便是“馴服”——字麵意思,一方馴養,一方服從。一旦被種契者違背施契者的意願,就會受到難以忍受的懲罰。


    當然,血契還有很多輔助功能,“置換傷痛”就是其中一種。但這種能力通常被用作血族將傷痛單向轉移出去,卻基本不會反向使用。畢竟,需要置換的都是重傷,在那種稍有不慎就會灰飛煙滅的環境中,幾乎沒有施契者會不顧自己的安危冒險治療血仆。


    因為傷痛是在瞬間渡過來的,接受者感受到的痛苦,會是原有痛感的三倍左右。


    可殷染卻沒心沒肺地笑了笑:“那大概是還不迴去了,我有私心,不想在束手束腳,你有什麽好難過的?”


    那番話並沒有寬慰到津行止,反而讓他心底更加酸澀:“輕如鴻毛的事喜歡拿出來反複說,現在倒是遮掩得比誰都快,你到底是個什麽人……”


    殷染嗤笑一聲,用笑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你的人啊。”


    津行止哽了哽:“是不是很疼?”


    殷染輕描淡寫地揚揚眉毛:“你再晚一會兒問我,我的傷就好了。”


    說著,他抓住津行止的手往自己心口上一放:“心髒都不跳,怎麽會疼?”


    那是個輕易就會被拆穿的謊言,每個字都無法取信於津行止。


    津行止環抱住殷染,撫著他的後背:“你嘴裏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有句真話?”


    殷染倏爾一笑,停留在他身上的傷口開始愈合,不過一分鍾便全然沒了痕跡。


    他從津行止的懷抱裏退出來,將人重新推進椅子裏。


    津行止的眼神明顯慌亂了一下。


    殷染自然明白那種慌亂裏藏著怎樣的擔心,便對著自己的手臂敲了一下。


    這樣的動作也在告訴津行止,他已經痊愈了。


    津行止拉起殷染的手,看著上麵完全消失的傷口,兀自苦笑了一聲。


    他抬眸對上殷染的眼睛:“我昨天說過什麽,你還記不記得?”


    “嗯?”殷染歪歪頭,“你說的話很多,你指哪一句?”


    津行止微按眼眶,露出幾分危險的神色:“我說,司夜和丁知朝要是出了點什麽事……”


    他提醒著,沒再說下去。


    殷染卻滿不在乎地抬眼:“他倆怎麽了?縱欲過度了?”


    “管他呢,”津行止揚起一側唇角,“不過,我打算就這樣認為了。”


    津行止猛地攬了一下殷染的腰,迫使他站在自己兩條腿之間。


    “你是自己動,還是要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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