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染謹慎地在後車座上閉目養神,恢複著精神和體力。


    快到時,管家叫了他一聲,提醒他準備下車。


    殷染捏了捏眉心,低聲道:“我還得迴去照顧津行止,你在附近找個酒店睡下吧。”


    殷染故意把津行止的名字咬得很重,借以提醒著管家津行止於他的重要性。


    見管家有點猶豫,殷染半抬起眼:“反正津行止的病房裏一共就兩張床,你要是想打地鋪24小時看著我,我也沒什麽意見。”


    說著,殷染自然地走下車,徑直向醫院走去。


    管家識趣地沒有跟過來,殷染身後隻傳來一聲沉穩的“慢走”。


    這個時間,津行止應該已經睡下了。殷染難得不用避人,便沒坐電梯,獨自爬起樓梯。


    半夜深更,周圍傳來的雜音很少,剛好給殷染提供了思考的空間。


    他一階階地向上走著,想著後麵的路應該怎麽走。


    但疲憊讓他的腦海一片混亂,直到走到了病房門口,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他歎了口氣,手搭上病房的門把手,調整好心情才輕手輕腳地走進屋子。


    津行止的病床上不見人影,隻有一床散亂的被褥。


    殷染正要靠近看,忽然被人單手攬著肩頭從後抱住。


    殷染身體的反應快過理智的思考,卻又在確認身後人身份時瞬間收手。


    那動作一起一收後,變成了輕飄飄的一肘,懟在了津行止胸口。


    津行止微微鬆了點力道,避免手臂上的石膏被過分擠壓。


    “別動,我還傷著,好了再陪你折騰。”


    屬於津行止的熱量緩緩傳來,抵消了殷染從黑夜中帶進病房的涼意。


    “這麽晚了還不睡?”殷染問道。


    “明明是你迴來晚了我才沒睡,反倒說教起我了,你倒打一耙的能力總是讓我甘拜下風。”


    津行止說著,用下巴親昵地蹭了蹭他的發絲。


    “他……沒有為難你吧?”


    殷染迴家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幫津行止擺平因為報警得罪人的事情,可津行止關心的,卻隻有他。


    殷染心底一暖,反捉住津行止的手腕,轉身麵向他:“自然為難了,他怎麽可能不為難我?所以——你欠我的東西又多了一樣。”


    津行止先是一怔,隨後才用指腹蹭了蹭殷染的臉頰,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既然已經欠了這麽多,不妨多欠一點,糾葛和羈絆越深越好,最好下輩子也還不完。”


    兩人在昏暗的燈光下相視而笑,心照不宣的情誼以兩人為中心擴散,溫暖了寂寞的夜色。


    ·


    翌日一早,生物鍾就把津行止從睡夢中喚醒。


    他緩緩睜開眼,正對上另一張病床上的殷染。


    透過紗簾灑進來的晨光懶散地打在殷染的一側臉頰上,將他的麵部線條襯得柔和,渲染出平時他身上沒有的純情。


    這個畫麵讓津行止心頭微動,他被吸引著穿上拖鞋,半瘸著走向殷染床前。


    他的動作很輕,卻還是吵醒了殷染。殷染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像是在等著他過來。


    津行止剛停在殷染床前,病房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還不待津行止有反應,殷染便毫不猶豫地揚聲說了個“進”字。


    隨著那一聲,一個約莫半百的陌生人從門口走了進來,他對著殷染半鞠一躬。


    顯然,這是殷家人。


    昨天殷染離開的那段時間,津行止就一直在想殷染要用什麽方式才能擺平這件事。


    直到此刻,津行止才明白解決事件的代價是什麽。


    殷染沒有起身的意思,順了一口氣,三言兩語打發了管家,約定半小時後再見。


    等人完全離開了病房周圍,津行止才試探著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你要迴去,是嗎?”


    殷染抱歉地抿了抿嘴:“是,我隻是還沒想好怎麽和你說。”


    得到了預想中的答案,津行止卻反而沉默了。


    從藉藉無名到家喻戶曉,原來他們四個已經一起走過了兩年的時光。


    建立組合伊始,公司就告訴過他們,這個組合本就不會長久,等他們四個人分開的影響力之和大於四人合體的影響力時,就到了解散的時候。


    津行止始終覺得那一天很遠,可現在他卻發現,那很可能就近在眼前。


    舊日的時光像是被繪上一層朦朧的色彩,絢麗迷人,不斷拉扯著他,讓他生出無限不舍。


    殷染支起身,拉過津行止的手:“進圈子原就不是我的本意,況且我的粉也大多是黑粉,我離開組合,或許對你們的發展更有利。”


    津行止喉結微動,放空了好一會兒才道:“如果來得及,我想我們還能完整地同台一次。”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殷染應下了他的請求:“我不會一聲不響地離開,無論當初的契機是什麽,都應該好好告別。”


    那天上午,殷染借著買早飯的名義離開了半小時,實則是帶著老管家去見了一些人。


    殷老爺子大概沒想到,自己派去監視殷染的人,轉眼就變成了他上演“狐假虎威”戲碼的利器。


    那些準備對津行止不利的人見到老管家,都以為殷染來傳達的是殷老爺子的意思。這一番“假傳聖旨”下來,轉眼便蕩平了那些人不安分的想法。


    最重要的事塵埃落定,殷染迴到病房,才猛然發覺自己好像是空著手迴來的。


    他尷尬地推開門,看見小唐正一份份地把早餐從口袋裏取出,擺在床上的小餐桌上。


    見殷染迴來,小唐立刻轉過身:“殷老師來得正好,快來吃早飯~”


    瞧見緊隨其後的老管家,她又遲疑地邀請道:“不嫌棄的話,您也來吃一點?”


    殷染立刻順著小唐的話岔開話題,全當自己從沒說過要去買早餐的事情。他問小唐道:“你怎麽來了?”


    小唐把筷子給在場的每個人都發了一雙,才訴苦說她一直都想過來,隻是胡姐今天才同意而已。


    就在小唐還在表達自己這兩天的擔驚受怕時,津行止接到了胡姐的電話。


    經紀人似乎有些著急,語速都比平時快了不少。


    “警方已經查封了我們舉報的那個地下賭場,但你那兩個極品親戚沒有被帶走。他倆誤食了老鼠藥,現在都在醫院。你嬸嬸還好,但你叔叔還沒度過危險期。我托人打探了一下,據說你嬸嬸曾經購買過這種藥……大概這兩天警方也會來走訪你。”


    聽到這,津行止背脊一涼,忽然想起殷染曾說過的話。


    他似乎說,即便他有意願兌現承諾,他們怕是也不會有需要的那天了……


    津行止驀地明白了殷染當時的言外之意。


    一個以為自己即將解脫的人,頻繁在另一個即將受難的人麵前沾沾自喜地炫耀。


    獲救是假的,獨善其身的心卻是真的。


    壓抑和憤怒催生出畸形的不公感,使得“不幸者”向“幸運者”投毒,“不幸者”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吃下帶毒的飯菜。


    原來,當殷染說出那樣的話時,他就早已經預測到了這樣兩敗俱傷的結果。


    津行止還在發愣,電話那頭又傳來聲音:“林茜快到了,你是先去那邊,還是先見林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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