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染緊貼著津行止的胸膛,在那劇烈的心跳中接受他的親吻。


    那句“哪怕如此”如同精巧的畫筆,一筆一畫地將屬於殷染的色彩描摹填充。


    刹那間,所有晦暗化作齏粉,消散在蒼白的天光之間。


    欲蓋彌彰的行為被徹底揭開,有人在他沉入泥沼前,毫不猶豫地向他伸出了手。


    苦楚和酸澀交織混合,濕潤了殷染的眼眶。


    那種濕潤很快聚集在眼角,模糊了眼角的痣,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殷染抬手,迴抱住津行止,抓住那隻向他伸來的手。


    他被動地接受著屬於津行止氣息的侵略,感受著那種狂熱的情感一寸寸壓入血脈。


    兩人一路吻到臥室,唿吸淩亂。


    太陽越升越高,陽光透過紗簾落在地麵上,印下淡色的斑駁痕跡。


    津行止順手拉緊窗簾,將殷染壓在床上。


    一絲光線落在津行止的發絲間,映出一抹金色。


    “可以嗎?”津行止溫聲詢問道。


    殷染總覺得津行止有那麽幾分故意的意味,畢竟上次這樣的時刻,津行止也沒有這麽婆婆媽媽地非要得到他的首肯。


    情欲催起的答案卡在殷染的喉嚨裏,如同幹澀的食物,不上不下。


    他拽住津行止的衣領,將撐在他身上的人猛地拉下來,貼耳道:“你倒是會乘虛而入。”


    說著,他偏頭深吻津行止,一隻手向下去扯津行止的褲腰,用行動代替著迴答。


    指甲劃過腰帶的金屬扣,帶起的聲音鑽入津行止的耳中,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他俯身吻上殷染的耳垂,咬了一口。


    耳垂被輕咬的酥麻如過電般傳來,連同噴在耳廓處的鼻息,將殷染的熱意向上推升。


    他快速解開津行止胸前的紐扣,但肌膚相貼卻沒有緩解殷染的饑渴,反而使他更加焦躁。


    就在這時,津行止偏偏停下了手,開始在床鋪上四下找尋著什麽。


    殷染怔了一下,緩緩睜開眼。


    此時,津行止正從旁邊拿起一塊軟毯疊了幾下,靠在他的腰上比量了一下,又似乎不滿意厚薄,重新攤開毯子。


    殷染倍感煎熬地動了動,狐疑地看著他:“……你在幹什麽?”


    “你傷沒好,總要做點保護措施。我不想你這麽漂亮的一雙腿上,因為我留下傷疤。”


    那句話像純檸檬水般酸澀地淋在殷染心頭。


    他腿上的傷口早已結痂,甚至連自己都不甚在意,可津行止卻至今都時刻謹記。


    “留疤也無所謂,我不在意疼痛和傷痕。”


    他試圖勸說津行止,可效果卻不甚明顯,津行止繼續不急不緩地進行著手上的動作。


    “呆子,換個位置不就碰不到了?”


    殷染咬咬牙,猝然翻過身,單手搭在床頭,隱忍著緊咬下唇,不肯看津行止。


    那暗示已經不能再明顯了。


    “你——”津行止震驚地看著殷染,手上雪白的絨毯徑直掉在膝邊。


    津行止一動不動地看著殷染,腦中混亂如麻。


    他從未在殷染身上肖想過如此,因為在津行止看來,這是一種極具征服意味的方式。


    讓殷染屈於人下都已是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線,在其他方麵,津行止也隻敢小心試探,生怕哪一下觸到了他的逆鱗,人直接消失不見。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先提出這種要求的,居然會是殷染自己。


    津行止小心地靠近過去,手卻在碰到殷染時陡然一滯。


    見津行止還在猶豫,殷染催促道:“你要是再磨嘰,我就後悔了。”


    說著,殷染動了動膝蓋,那動作竟直接引起了津行止的緊張。


    床鋪單向地晃動了一下。


    哽在喉口的聲音壓抑地一頓,殷染倒抽一口冷氣,指尖死死扣在床邊。


    “津行止……就算我,還你。”


    那種伴隨話音的收縮讓津行止後背一緊,他聽不清殷染在說什麽,隻覺得腦中嗡鳴。


    深入的歡愉,讓撕扯中融入溫存。


    光影起起伏伏,濃重的緋紅染上殷染的臉頰。他閉上雙眼,被迫聽著那些荒唐的“咯吱”聲。


    牆上的陽光由西側移到東側,見證著時間的流逝。


    再一次釋放後,殷染的手腕處亮起一道岩漿般明亮的紅痕。那紅痕從手腕處起,向內延伸了三指,又驟而熄滅。


    津行止跌躺在床上,一把撈過殷染,將人攬在懷裏。


    他雖然很累,卻始終沒有睡著,隻是一直盯著殷染發呆。


    想起上午殷染和他說的一切,津行止總覺得心如刀絞。


    他無法想象過去的殷染是如何不完整地存活著,也不知道他到底還經曆過多少自己不知道的苦痛。


    隻要他再深想一點,那種苦楚便如滿布荊棘的牢籠,縛鎖住他的心髒,讓他在每一次心跳中都受盡折磨。


    他心疼地吻了吻殷染的發絲,嗅著他身上的氣息。


    他動作雖然很輕,卻還是驚動了殷染。懷裏的人動了動,像蹭枕頭似的蹭了蹭他的手臂。


    “醒了?”津行止低聲問道。


    殷染本來還在淺睡,聽見津行止的聲音,算是徹底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他轉過身來,抬手按了按津行止的喉結:“如果我以前知道你這麽能折騰人,我大抵不會和你對著幹。”


    津行止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殷染的指尖也隨之上下移動。


    津行止聲音輕緩,像是詢問,又像是在請求:“我想和你聊聊天。”


    喉結上傳來的震動令殷染指尖發癢,他收迴手,半抬起他勾人的眼睛:“想問什麽?”


    津行止在他眉間印下一吻,問道:“之前為什麽要說那些話?難道在你心裏,我就是一個會為了從前的恩怨而就此背棄你的人嗎?”


    這個問題戳到了殷染心口,讓他有些無言。


    他從沒有類似“信任”的體驗,又長久缺乏安全感。那種寧願先離開別人也不願意被拋棄的思維左右著他,讓他險些自行走向無盡黑暗。


    殷染無法將這種情緒傳達給津行止,更不想影響他,最終對他搖了搖頭。


    “是,我承認,我很不喜歡之前在這個世界裏生活的那個你。”


    這樣的坦誠出乎殷染的意料,他抬起頭,看向津行止眼底的波動。


    津行止繼續說:“但那不是你的錯,沒有任何一個個體沒有陰暗麵,個體之所以正常,是因為理智總能讓正麵思維戰勝負麵思維。在沒有任何調和的情況下,做事做成你從前那樣才是正常的。如果被割裂的是我,我恐怕隻會比你更不招人待見。”


    這話讓殷染感到好奇:“為什麽?”


    津行止抬手,敲了一下殷染的頭:“因為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一直很想打爆某些人的頭。比如,從前的你。當然,不隻是你,很多時候我都想用武力解決問題。但我知道,那樣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所以我都沒做。”


    殷染提起一口氣,靠近津行止,在他契印的位置咬下一口:“你真的很不會安慰人。”


    津行止低聲笑道:“是嗎?沒關係,你可以教教我,我很聽話。”


    “聽話?”殷染眯起眼睛,審視地看向和“聽話”怎麽都搭不上邊的津行止,“我們是第一天認識嗎?”


    津行止牽起殷染的手,放在唇邊虔誠一吻:“在哄你這件事上,我可以很聽話。”


    這句話在殷染聽來,更像是自己的台詞,每個字裏都充滿著哄騙的意味。


    可當他抬眼看見津行止眼底的純粹和真摯,卻再難把它們和“哄騙”搭上關係。


    “我其實……還想問你一件事。”


    津行止的聲音讓殷染抽迴思緒,他頓了頓,隱約已經猜到津行止要說什麽,於是先說道:“關於這個世界的過往的記憶,我還沒有完全恢複。演唱會前一天的事,我也隻能想起一些零星的片段。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一點點說給你聽。”


    津行止搖搖頭,相比於知道當晚是誰在算計他,他更想先了解關於殷染的事。


    “我是想知道,早上你和殷羽說的那些話裏,他為什麽說你是……”


    話說到一半,津行止有些遲疑,開始搜腸刮肚地尋找合適的措辭。


    “殘廢嗎?”


    殷染補全了後半句,津行止卻不忍點頭。


    殷染反手抓住津行止的手:“如果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說我是個殘廢,似乎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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