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拍攝場地周圍離開,殷染在原地待了一會兒,等到了津行止。


    人剛走到他身後,殷染便轉身靠在了柱子上:“追到了?”


    津行止眼眸微抬:“你知道有人在盯梢你?”


    “嗯……其實最近總有人跟著我。”殷染漫不經心地歪了歪頭,“別擔心,要是我不想別人發現,就沒人能跟得上我。”


    看著殷染從容的姿態,聯想到他剛才的行為,津行止好像明白了他的意圖。


    “你是故意在片場露臉的?”


    殷染笑而不語,用沉默代替了迴答。


    津行止偏過視線,落在明媚身上。


    婚期剛推遲,就有人跟著殷染,背後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他那個便宜爹了。


    左右讓殷老爺子放心,他們也能過得消停點。


    被殷染這麽一攪和,津行止已經沒有什麽心情繼續待在現場了。


    他歎了口氣,左右環顧了一周,才問道:“迴來的時候看見小唐了嗎?”


    “嗯……”殷染心虛地撚了撚指尖,從柱子上支起身,“她以為你生氣了,嚇到了,我讓她先迴酒店了。”


    他說完,還刻意拍了拍津行止的肩膀:“說真的,總是這樣風風火火,不好。”


    說完,殷染便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難得能毫無負擔地休息,津行止把劇本仔細收進行李箱,打算好好睡一覺。


    他剛躺上床,總覺得殷染自迴來之後就過於安靜,就看過去一眼。


    殷染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麽。


    就在這時,殷染像是感知到他的視線似的側身,但視線並沒有和津行止的相接。


    “怎麽?睡不著?要我陪你一起睡?”


    津行止白了他一眼,直接背過身,蓋好被子,漸入夢鄉。


    ·


    晚上的殺青宴設置得很早,天色微暗,津行止便往酒店走。


    空中下著蒙蒙細雨,給街道蓋上一層朦朧的水汽。


    津行止沒有撐傘,到酒店的時候也隻有發絲上沾了些許水珠。


    剛進門,他就遇見了明媚。


    但明媚的狀態似乎不太好,她的眼下帶著些許烏青,眼中也藏著疲憊,精神頭和上午相比,差了許多。


    想起明媚下午拍攝的內容,津行止低聲歎了口氣,安慰道:“辛苦了。”


    明媚邊走邊擺擺手:“你不知道,瞿導下午在片場又發了好大的火。”


    “因為拍攝不理想嗎?”


    明媚歎了口氣:“下午那個誰不是有點事耽擱了嗎,殷染替他走了一段戲。我不是說男主的演技不好,隻是他演個正麵人物綽綽有餘,但這種帶點邪氣的人物,就真的差點意思了。尤其是瞿導在殷染身上看見了那股勁兒之後,就渴望在他身上挖出來,所以……你懂了吧?”


    雖然津行止當時因為去追那個盯梢殷染的人,並沒看見殷染的表現,但要說演技,津行止倒是相信他有與生俱來的天賦。


    這兩人說著,津行止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明媚識趣地把手提包換了個方向,指了指裏麵:“那我先進去了。”


    津行止點點頭,接起了經紀人的電話。


    “我不問小唐都不知道,組裏給你搞了個殺青宴?”


    津行止應聲。


    “不能喝答應這些應酬幹什麽?要不要我現在趕過去?”


    “沒事,”津行止搖頭,“我醉得快,醒得也快,不會有事的。”


    “是,”經紀人邊肯定他的話邊拆台,“一杯倒的量,分解起來可不是快嗎?”


    聽著這話,津行止自嘲似的笑出了聲:“我到酒店給你發條消息還不行嗎?”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勉強同意了津行止的提議。


    不多時,該到場的人已經差不多全到了。


    因為是為津行止辦的殺青宴,點菜的權利最後被交到了他手裏。


    大致問清楚大家的忌口後,津行止點好菜,把菜單交還給了服務員。


    知道男主今天來不了,瞿導才向明媚問道:“明媚啊,今天下午在現場走戲的那個替身,你們認識?我有一部一直在籌備的劇,一直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反派角色,你要是能聯係上他,讓他來試個鏡吧。”


    聞言,明媚眉眼彎彎道:“瞿導,那不是替身,是sa4的殷染。”


    “sa……”瞿導邊念叨邊思考著,終於在看見津行止時猛地想起這個熟悉的名詞是哪裏來的,指著津行止道,“那不就是你組合的名字嗎?這不是巧了,有時間讓他來一趟啊。”


    瞿導正高興著,身旁的人忽然拽了一下瞿導的衣服,壓低嗓音道:“瞿導,這兩人關係很不好。”


    瞿導嘴角的弧度一僵,正想說點什麽的時候,津行止卻笑著點點頭:“好的導演,這事我記下了。”


    ·


    與此同時,殷染停在了他住宿層的拐角。


    隔著燈光閃爍的販售機玻璃,殷染看見了幾枚淡藍色的熏香蠟燭。


    但顯然,他並不知道販售機這種東西該怎麽使用。


    他視線下移,若無其事地離開,終於在快到房門口的時候遇見了酒店的工作人員。


    他從錢夾裏抽出一張鈔票,攔住了那個工作人員。


    隔著口罩,殷染的聲音不甚清晰:“麻煩幫我買幾枚蠟燭,就在這層的盡頭。”


    服務生抬眼,略呆滯地望了眼眼前身材頎長的男子。


    殷染指尖一頓。


    他明明看見別人也是這樣做的,自己沒理由做錯的。難道是不夠?


    想到這一層,殷染又抽了兩張遞過去。


    就在殷染準備繼續加碼的時候,那服務生忽然接過了殷染手裏的錢:“夠了夠了先生,您稍等。”


    片刻後,擺在販售機裏的蠟燭終於到了殷染手裏。


    等人徹底離開,殷染才走進了房間。


    茶幾上整齊地擺著小唐買迴來的五六條領帶,顏色款式各異。


    殷染坐下,仔細拆開每個盒子。


    他將領帶試探地纏上手腕,來迴拉扯捆綁,最後找到兩條較為舒適的,留了下來。


    他起身拆開盒子,把熏香擺在床頭和茶幾上。


    說來也奇怪,之前殷染原本是要重新看一下當時他找到的那本書的,可後來卻不知為什麽怎麽都找不到了。


    好在,書裏的那部分內容他已經一字不差地記住了。


    看了眼周圍,殷染總覺得少了點什麽,獨自下樓買了幾枝玫瑰花迴來。把它們修剪好擺在花瓶裏,他才滿意地點點頭。


    殷染正了正胸口的領帶,雙手插兜站在窗前。


    聽著車輛穿行的聲響,殷染靜靜地等待著時間流逝。


    半個小時後,殷染接到了小唐的電話,那是津行止飯局結束的提示。


    殷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用熏香附贈的火柴點燃了蠟燭。


    他輕輕吹滅火柴,白色的煙霧在他指尖繚繞,又很快消散。


    殷染抽出房卡,房間很快陷入黑暗,隻有蠟燭的光芒還在微微搖晃。


    津行止吃飯的地方距離他們下榻的酒店很近,近到5分鍾就可以走到。


    一進大廳,殷染就看見了津行止。


    津行止的身形印在玻璃長廊間,板正的步子正在努力走著直線,卻依舊搖搖晃晃。


    那種狀態讓津行止沒有了往日的淩厲,甚至顯得有些笨拙。


    殷染笑著,沿著走廊的邊緣靠過去。


    同行的人大多都喝醉了,沒人有多餘的精力注意到殷染。


    津行止隻是停下來緩了一下,手臂上就傳來一股力道,直接將他從和所有人一致的行動方向上帶離。


    他正要甩手,殷染的信息素順著皮膚傳來,生理上的慰藉感讓他鬆了力氣。


    “你怎麽來了?”


    “接你。”


    津行止使勁閉了一下眼睛,咽下喉口的不適。


    他順著殷染的力道,跟著他一路迴到了酒店。


    一進房間,一陣香味就鑽進了津行止的鼻腔,又在掠過胸腔時帶起一陣不同尋常的暖意。


    或許是在清醒時想過太多遍,津行止一進屋就開始摸兜。邊找著還邊念叨著強化記憶:“手機,我的手機呢,我得給經紀人發個消息。”


    津行止邊找邊晃,迫使殷染把人拉得更緊,才不至於讓津行止摔跤。


    找了半天,津行止才勉強找到了和經紀人的聊天窗口,最後卻因為手太抖,隻得發了條醉醺醺的語音:“我已經到酒店了,不用擔心。”


    他一發完,津行止的手就像是完成了什麽任務,直接鬆了力氣。


    手機“砰”地掉在地上,津行止又試圖彎腰去撿。


    淡藍的燭光映在手機屏幕上,反射出淺淡的光芒。


    殷染發力,攔住津行止的動作。


    “不要管它了。”


    使力的方向猛地一轉,津行止直接失力撞在殷染懷裏。


    殷染不由得踉蹌地後撤了半步,才撐住了津行止。


    津行止細密的唿吸打在他的後頸上,驚起一片戰栗。


    殷染的喉結克製地上下一滾,單手扶住津行止的腰側,向床邊走去。


    他向前用力,直接把津行止甩進床鋪。


    鬆軟的床鋪將津行止的身子彈動了一下,又很快將他包裹。


    屋內,熏香還在燃灼,氣息寡淡卻仿佛能層層挖出潛藏的欲望。


    殷染拉開床頭櫃,取出之前他選好的兩條領帶,垂在津行止眼前:“喜歡哪個?”


    床上,津行止微動身子。


    殷染左右看了看,淺笑著俯身。


    “不說話的話,我就隨便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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