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陽光之中,清淺微微躬身,單手執筆,目光沉凝,一筆一畫地勾勒著模樣,淡淡陽光灑下,花漪看著清淺的手,一條條淡淡的痕跡使得她心中一陣難受。


    她想了想,因為虛弱而聽起來有些冷淡的聲音響道:“清淺……”


    “嗯?”清淺的畫筆停了下來。


    “以後不用再給我做木雕了,我不喜歡這樣。”


    清淺原本便是沉靜的眼眸之中更是沉入了幾分黯然,眼神也渙散了幾分,便是停止在握筆的動作上,不言不語,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清淺緩緩直起身子,將畫筆放下,不敢看那個人的眼眸,轉身向門外走去,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我明白了……”


    …………………………


    清淺自己的房間內。


    清淺看著自己手中的這個木頭,它已經有了胚型,是一個側躺的姑娘。原先自己便是打算雕刻一個她,一個側躺的她,然後放在之前木雕的椅子上,如此,便是自己第一次見她的畫麵。


    清淺看著眼前的木頭,目光之中盡是黯然,卻也沒有了憤怒,在這萬花穀的一年,他的憤怒早就已經被埋在陰暗深處,不會輕易浮現,不過眼中的黯然仿佛不斷下沉的死水,水中沒有一絲生機。


    清淺低聲歎道:“是啊,我在想什麽呢,她是萬花穀的小公主,什麽東西會沒有?又怎麽會在乎我這藥人的這種小玩意?”


    手中氤氳起靈力,抓著著這個木雕,便要將之捏碎,可是也僅是抓著,抓了一會後,在這陰暗的房間內,響起了一聲極盡無奈的歎息。


    清淺拿起了刻刀,目光專注而不動搖,繼續一刀一刀地刻了起來。


    花漪不知道的是,清淺原先在雲家便有一些雕刻的基礎,經過這一年的雕刻,已經十分嫻熟,不會再那麽輕易劃到手了,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之後花漪一直沒發現清淺還在瞞著她繼續雕刻。


    …………………………


    當清淺十三歲時,在清淺房間內。


    已經長大了許多的清淺,麵龐上多了許多平輩人不曾有的堅毅,眼眸更是比平輩人深邃許多,然而此時他正蜷縮在自己的木榻上,渾身散發著驚人的寒氣與冷意,一縷縷藍色的光芒從其中透出。


    他的眉間和唇間已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牙齒不住地打顫著,眼睛緊緊閉著,身體不住顫抖。


    在他的臉色越發青白之際,一個個金色的符文像一條條小蛇逐漸爬上了自己的身體,其中彰顯著天地的玄奧與威嚴,逐漸將自己的全身覆蓋,緩緩散發著金色的光芒,以絕對的權力保護著清淺的生命。


    然而就在這寂靜到隻有清淺牙齒打顫的房間裏麵,一聲刺耳的開門聲響了起來,同時伴隨著一聲清淺熟悉到骨頭裏麵的聲音:“清淺,我來看你了……”


    清淺原本覆著冰霜的眼猛然睜開,可是一股股的寒意還在體內肆虐,自己依舊做不了什麽。聽著腳步的慢慢靠近,清淺的心也隨之慢慢提起。


    意料之中地,聽到了她的驚唿與疑問:“清淺,為什麽你的身體這麽冰?你身上的這些金色的是什麽?”


    清淺剛想要說話,卻因分神讓一陣寒意侵入到了腦中,不自覺地昏迷了起來。


    直至清淺蘇醒,那份寒意已經平息了下來,隻是自己身體覺得一陣虛弱,睜開眼睛,卻並未如自己祈禱的那般,花漪依舊在那裏。


    花漪正在認真地注視著清淺,眉眼皺著,眼中閃過許多許多的深思。


    看見清淺醒來,花漪注視著他,無比認真的聲音響起:“清淺,我知道你是個藥人,是我的藥人,可是為什麽你的融合靈力的過程這麽驚險,差一步,便是死亡的結局,我也知道其他藥人的情況,可沒有一個如你這般,為什麽?”


    清淺垂著頭,笑了笑,不說話。


    花漪更是皺起了眉頭,再次追問:“為什麽?你若是不告訴我,我問母親去。”


    清淺垂著,不去看她,不過卻迴答了起來:“便是因為我是你的藥人,所以才如此危險。”


    說著,清淺抬起了頭來,直視起了花漪,繼續說道:“你天生的身子骨便弱,若要調和你的身子,需要冰火雙重靈力融合的藥人之血才可,冰火本就對立,我交替吞食冰火靈植,自然危險無比。”


    聞之,花漪臉色慘白了幾分,對著清淺說道:“那……那個金色的符文呢?”


    “我曾經和你說個,我來自一個破滅的世家,雲家。而那個符文是我雲家的一個秘法,叫做不逝咒,有了這個秘法,便足以保證我在冰火對衝之間存活下來。”


    說完,清淺觀察著花漪的臉色,卻並沒有看到她臉色的放鬆,反而還是一臉凝重,心底不禁就沉了下來。


    果然,花漪繼續凝重地說道:“萬事萬物都是有代價的,這般的秘法,它的代價……是什麽?”


    清淺的眼眸黯然了下來,垂著眼不想看她,他既不想騙她,也不想告訴她。


    花漪的手抓住了清淺的衣擺,耳邊傳來了她的追問:“告訴我……是什麽?”


    一聲歎息響起:“是壽命,我的壽命。”


    果然,花漪的臉色瞬間變蒼白了起來,抓著自己衣擺的說也在不住地顫抖,她那有些發顫的聲音響了起來:“清淺,停下來好不好……停下來好麽,不要再這樣了,我,我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不需要你的血來調養了,而且,你不過十三歲,這種事,為什麽不可以交給那些資深的藥人來做,清淺,停下來好不好……停下來……”


    清淺無奈地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麽,花漪便已經站了起來,往這門外跑去,耳邊傳來她的話語,“你等著,我去找母親,我去求她,讓她停止這些,你等著……”


    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身影,清淺自顧自地歎了口氣,低低的聲音在這個小木屋迴蕩:“花漪,不能停下來啊……因為,你並不是天生身子不好,而是……天生疾病啊……”


    …………………………


    在一個通體碧綠色的小屋裏麵,有著兩個人,萬花穀主和清淺。


    穀主看著清淺好一會,才緩緩說道:“雖然知道你們兩個人的關係不錯,但是沒想到好到了這種地步,她居然為了你來求我,求我停止你的藥人身份。”


    清淺在那邊目光淡然,不言不語。


    穀主繼續說道:“若是花漪求我,我必須要考慮一下,所以,我來問你,你怎麽看這件事情。”


    清淺依舊垂著眼眸,目光淡然而又沉靜,淡淡說道:“這件事不是早就有了定論了嗎,穀主又何必把我叫過來商量一番。”


    穀主輕輕一笑,說道:“願聞其詳。”


    清淺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情,隻需我問穀主幾件問題,便可分析而出。”


    “你問。”


    “你我都知道,花漪並不是身子骨不好,而是一種病,若是停止給予她冰火調和後的血液,她能否繼續活下去?”


    “不能……因此我也很感謝你,這三年來有你的血液供給,她的身子才會一天天好起來,時至今日更是可以出門走那麽長的路,但是我沒想到她的身子一恢複到這種程度便去了你那,但正如你所說,她所得的是一種病,隻要病根不除,那麽一旦失去你的血液,病情便會複發,那時候……可能更要命。至於花漪和我說的找一個人來替你,且不說你這三年來交替服用冰火靈力,比起其他人有了不少優勢,而且其他人的體內交雜著其餘的靈力,對她的恢複未必有好處。而且,你能夠堅持那麽長時間實在令我驚訝,冰火相衝可不尋常,而你卻能堅持下來,所以……非你莫屬了。”


    清淺不可察地微微皺了皺眉頭,自己隻是問了一個問題,沒想到穀主居然一下子迴答了那麽多,不可否認,她迴答得很詳細,可是……太詳細了,這點讓清淺的心中不禁生起一股疑惑,而且也有一些地方,讓清淺心中生出些許不解。


    但是疑惑歸疑惑,清淺還是迴答道:“既然穀主已經說得那麽清楚,那我也不必再問什麽了,以後瞞著花漪繼續服用靈藥就是了。”


    穀主點點頭,說道:“我會協助你的。”


    清淺繼續說道:“但是她的服用不能停,日後若是還是要求她服用血液,不知道用何種理由。”


    穀主無所謂地笑了笑:“便說是其他藥人的血液便可。”


    清淺微微點了點頭,心中也暗暗地對花漪說了聲對不起,這次,為了她能好好地活下去,自己必須繼續下去,不能停下來,也就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


    清淺躬了躬身子,說道:“那我便告退了。”說完,便轉身往外走。


    背後傳來了穀主的詢問聲:“這些日子以來,花晉可還有欺辱你?”


    清淺清清淡淡的聲音隨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響起:“如果不算上那些挖苦嘲諷的話語,刻意的針對以及輕蔑的眼神的話,單論身體上,確實沒有……”


    背後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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