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悅視線望入白簡眼底,對視持續了幾秒鍾,他笑了一聲,“你這兩天不正常,我不和你計較。”他語氣漫不經心,被放過的好像成了白簡。


    白簡將剝好的瓜子仁放到他手裏。


    “你們去找江識意的時候,我也去。”斯悅迴到之前的話題,無關想不想,他應該去。


    白簡想了一會兒,“行。”


    去沒問題,與江識意保持距離就可以,現在所有人都不清楚江識意到底是怎樣的一個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


    而斯悅到時候最好是呆在車裏-


    蔣雨拿到斯悅那套衣服的時候,拎在手裏,作出各種誇張做作的表情,“這種小孩子的衣服,我八百年沒穿過了,哈哈,好幼稚啊。”


    斯悅坐在白簡的辦公桌後邊,托著腮幫子,“這是和國外科幻電影的聯名,你有沒有眼光?”


    “年輕人才追聯名,我們這個年紀誰還搞這些花裏胡哨的,”蔣雨指著衛衣胸前那老大一個的機甲頭,機甲頭上兩個拳頭大的眼睛,看起來十分兇惡,“哈哈哈哈,你看你這,好幼稚!”


    斯悅麵無表情地看著蔣雨。


    蔣雨又從袋子裏拿出一條牛仔褲。


    “喲,還是破洞呢。”


    “……”


    斯悅繼續麵無表情,不過這次開口解釋了。


    “這是我當時和他們一起在國外玩兒的時候步行街買的,江識意有同款,我覺得用這個的話,他更加容易相信。”


    辦公室裏此刻隻有蔣雨和斯悅,白簡帶著蔣雲去樓下開會了。


    “我還是上高中那會兒喜歡穿破洞牛仔褲,”蔣雨莫名地覺得斯悅親切起來,比上次在遊輪上還討人喜歡,“不過那時候我們得穿校服,你們現在也得穿吧?”


    “要穿,不過沒你們那時候好看。”


    “好看什麽啊,立領白襯衫,哪有你們藍白鬆緊褲好看。”


    如果蔣雨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矯揉造作,斯悅說不定就信了。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斯悅翻了一遍白簡桌子上的文件,蔣雨看得膽戰心驚,“這,是能隨便翻的嗎?”


    “不能?”


    “倒也不是不能。”蔣雨猶猶豫豫。


    斯悅找到機會陰陽怪氣迴去了,“是你不能吧。”


    “……”


    蔣雨懶得和小孩子計較,他抱著衣服去洗手間換上了。


    出來後又是一頓嘻嘻哈哈。


    他穿剛剛好,就是年紀比斯悅大了點兒,但單看背影的話,還真看不出來有什麽分別,斯悅稍稍比他瘦一些,一百多歲的人魚到底比不上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類。


    哪怕魚肉富含高蛋白,也勝不過年輕人鼎盛期的膠原蛋白。


    “我得穿個防彈衣在裏邊。”蔣雨摸著腹部,“你朋友要是咬上我一口,我這輩子就算是完了。”


    斯悅也知道,從看見周陽陽的慘狀他就知道了。


    這兩天周陽陽給他發了不少消息,訴說了自己在研究所的悲慘生活,他說他再也不覺得研究所神聖了,研究所就是一個沒有人情味兒的鬼地方——周陽陽每隔兩個小時要注射一劑防感染提高免疫力的藥劑,那藥是黑色的,每次推進手臂裏去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得嗝屁;每間隔12小時要抽一次血,口服藥一吃一大把,隔一天一次藥浴,還會把他扒光了關進消毒房,四麵開啟消毒噴霧,噴得仿佛身在雲霧中,周陽陽自嘲洗澡都省了,他現在幹淨能直接下鍋。


    “不管是zf的研究七所,還是咱們白家的研究所,”蔣雨挽起衣袖,拉了把椅子在斯悅對麵坐下,“那些搞實驗的,腦子多半得有點問題。”


    “我說他們腦子有問題不是貶義詞,算中性吧,他們腦子要是和普通人一樣,也搞不出那麽多花樣來。”


    “不過你那朋友,是自願的還是怎麽,怎麽會想到把自己搞成這個鬼樣子?我可得提前和你說,到時候他要是被送進了研究所,檢查出來的確已經是異生物了,研究員會寫報告傳到上邊,這種試驗品最後肯定會剝奪所有人權,到時候他就和小白鼠沒什麽區別,不被切片算是實驗員做了迴人。”


    “不過江家有錢,但他爸倒了,他家又隻有他一個,光靠他媽估計是不行的,這麽一座金山在眼前,他那些堂表兄弟估計會蜂擁上來,他媽挺慘。”


    江家歸屬問題,斯悅倒不是很擔心,有溫荷在,許阿姨吃不了什麽虧,那些趁火打劫的,溫荷不把他們送進去算是留了麵子。


    “你注意安全。”斯悅看著蔣雨,淡淡道。


    蔣雨一怔,隨即往椅子上一倒,“喲,你還知道關心我呢,別光說,你去讓白簡,把我年終獎再翻五倍,別說扮成你了,我去把身份證上的名字都改成和你一樣的。”


    這麽拚?


    斯悅突然有些好奇了。


    “你們年終獎多少?”


    蔣雨算了算,“看公司利潤吧,不過我哥這幾年每年的年終獎都有將近八位數,我去年年終獎被扣得還剩兩千,你不知道白簡有多無情……”


    蔣雨正欲和斯悅分享白簡的無情冷漠之處,白簡帶著蔣雲從走廊那邊過來了。


    聽見腳步聲,蔣雨立刻消聲,轉為了哼歌,轉換流暢,銜接自然。


    白簡瞥了蔣雨一眼,蔣雲順勢把蔣雨從椅子上拽了起來,“站好。”


    “江識意給你發過消息沒有?”


    “約的晚上十點。”斯悅總覺得,江識意是知道這一切的,他本來就聰明,在自己和他的這種緊張關係下,他不可能真以為兩人今晚的見麵是敘舊。


    斯悅產生了一種可能不是錯覺的錯覺,江識意好像是主動送自己到他手中-


    距離十點還有幾個小時。


    他們在辦公室用完了晚餐,是蔣雲點的餐。


    斯悅將不喜歡的蔥薑都挑到了一邊,接著把大蒜也撥了出來,白簡記得他不討厭大蒜。


    “我不喜歡橫著切的大蒜。”斯悅見白簡看過來,解釋道。


    “……”


    蔣雨吃完了自己的肉,開始從蔣雲碗裏扒,蔣雲索性把一碗全倒在了蔣雨碗裏,一邊說道:“蕭組長他們聽見有試驗品,昨晚就已經準備好了儀器,今天就整組到齊,連休產假的都迴來了。”


    蔣雨目瞪口呆,“至於?”


    “你以為他們一輩子能碰見幾個這樣的異生物?”蔣雲不鹹不淡地看了蔣雨一眼,“人類轉化人魚失敗的案例並不多,成功的幾乎為0,每次轉化失敗都能引起熱議,而之前的轉換都是將死的人類自願獻身科學研究,將死的人,各髒器都已經快要停止工作,轉換就更加不可能成功,像江識意這種情況,還是第一例,他們當然興奮。”


    白簡幫斯悅挑著碗裏的花椒,慢條斯理問道:“蕭暗的看法是什麽?”


    “蕭組長說這可能是研究七所發起的實驗,但按照對方對江識意就這麽撒手不管的態度,隻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江識意身上有定位儀和其他的觀測體征變化的儀器,讓江識意出來就是為了檢測實驗的可能性,但無疑,江識意是失敗品;第二種則是,他們不缺這麽一個試驗品,”蔣雲頓了頓,緩緩道,“蕭組長說,他們可能有不止這一個試驗品。”


    蔣雨突然插嘴,“斯悅轉換的事情,一定得捂嚴實了,他們搞這些,還不是為了轉換,這要是被知道斯悅轉換能成,那他們不得和見到了骨頭的狗一樣撲上來。”


    “或許是。”蔣雲沒有斷然肯定,因為研究所那群人的腦迴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說不定他們還有別的目的也說不定。


    “沒辦法,誰不想壽命變長,這項工作,就連zf都是含有期待的。”蔣雨含糊不清地說道,“不理解為什麽有人想長生不老,你看白簡,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他大概是吃的飯全塞到了腦子裏,不然不至於當著白簡的麵也敢胡咧咧。


    蔣雲看向蔣雨。


    斯悅也停下了夾菜的動作。


    隻有當事人白簡波瀾不驚,不為所動,給斯悅碗裏夾了一隻蝦,“吃。”-


    入夜三個多小時之後。


    白氏研究所裏的車庫駛出來一輛銀色的箱式貨車,車頭有兩排座位。


    因為工作地點不在研究所內,也是為了保護個人信息,他們沒有佩戴員工個人胸牌,分辨身份的標識是他們的護目鏡,組長的是黑色,副組長是黃色,剩餘的全是透明。


    “組長,”02憋得慌,把臉上的麵罩取下來,才覺得舒服了點兒,“我他媽好怕。”


    “怕什麽?”蕭暗靠在椅背上,抱著手臂,巋然不動。


    蕭暗全副武裝,護目鏡與實驗室特別製造的半麵罩,他捂得很嚴實,


    “其實那個異生物我都還好,我怕白簡先生,他要是覺得咱們表現不好,”02搓搓臉,“迴去就把咱們給開了,咋辦?”


    “你被開,”蕭暗一字一句,“有一定的可能性。”


    “……”


    “不過,那個異生物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以前也不是沒抓過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但好歹有個來源地,也了解得足夠清楚,防護措施不會缺,這次我感覺就是啥也不知道悶頭衝。”副駕駛的03緩緩道,“我上有老母……”


    “閉嘴。”蕭暗不耐煩了。


    沒堅持兩分鍾,02又開始說話。


    車在路上開得飛快,有兩個同事有些暈車,但這也絲毫不影響02的分享欲。


    “七所現在就是仗著zf為所欲為,而且他們上邊各種關係網,查也查不出來什麽,但我覺得他們的人都討厭。”


    “上次我去第七所學習,他們居然給我安排實驗員助理的工作,我每天就在實驗室裏搖試管,洗容器。”


    “這次這個異生物,肯定是他們搞出來的,不長壽會死是吧?”


    有個人小聲迴答:“不長壽就是會死啊。”


    “不過,蔣雲說這次這個異生物還挺危險的,會咬人,咬了之後死亡率會很高。”09抱著消毒劑,說道,“之前那些自願參加實驗的,好像沒出過咬人的特征。”


    坐在末尾的青年猜測道:“既然之前的實驗失敗了,肯定就不會再采取一樣的實驗方法,換了方式,副反應也不相同,很正常,等會注意不要被咬了,我們無菌室那個周陽陽就是因為被咬了,才被送過來的。”


    “反正你們自己小心吧,雖然工傷會報銷,也有補償,但得不償失,保護自己要放在第一位。”-


    斯悅在車裏看著手機,快到十點了,但江識意還是沒有出現。


    白簡的車正好停在一叢茂密的灌木後麵,透過枝葉間隙,能看見空蕩蕩的公園海岸,圍欄上光禿禿的,海風將公園裏的植物刮得左右搖晃。


    路燈燈光影綽,夏天還沒徹底到,晚上的氣溫降低,四周靜謐,但斯悅知道各個暗處都有人蹲守著,在他們眼裏,江識意隻是一個實驗失敗的異生物。


    不算是人類。


    說不難受是在撒謊,斯悅摩挲著手機,昏暗的車內,他歎了口氣。


    “怎麽了?”白簡聽見他歎氣,低聲問道。


    斯悅抬起眼,“有點感慨。”


    白簡知道斯悅在感慨些什麽。


    人類的情緒比人魚要豐富許多,白簡雖然沒有這些情緒,但是他理解。


    陪伴了十來年的,算得上是發小的人,可能攜手度過許多當時認為天塌地陷的人生難關與坎坷,也一起分享過數不清的喜悅時刻,現在卻走了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


    斯悅年紀還小,人生的每一段時期,都有認為最了不得最重要的事情,等再過一些年,他就會發現,當時認為的不得了,其實沒什麽了不得。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你在哪兒?]


    是江識意發來的消息。


    斯悅佩戴了實驗室給他的耳機,可以和在場所有佩戴相同耳機的人進行對話。


    他點開對話框,迴複了對方。


    [馬上,你在哪兒?]


    白簡看著岸邊,空無一人。


    斯悅當然也看見了,江識意根本沒出現,他有些焦躁。


    白簡察覺到了,抬手拍了拍斯悅的發頂,“冷靜。”


    看來,沒看見斯悅,江識意是不會出現的。


    蔣雨迫於無奈,隻能走了出去,他雙手插在衛衣的兜裏,海麵被晚風吹拂得泛起淩亂的波浪,浪花由遠及近撞擊在底下的礁石上,帶來時重時輕的海水的鹹腥味。


    身旁路燈明亮,蔣雨抬頭看了一眼頂上形成的幾圈光暈,已經在琢磨著那麽多獎金用來買什麽了。


    他還缺一套大house,像白簡住的地方,買一個山頭,全是他的house。


    但耳機裏一直隻有輕微的電流聲,沒有人說話,證明江識意還沒有出現。


    斯悅坐直身體,低頭詢問江識意,不遠處的蔣雨和斯悅同時拿起手機,但他隻是低頭看著,不然江識意如果在暗處收到了斯悅的消息,卻看見“斯悅”根本沒有拿手機,那這戲碼就得崩。


    車窗外出現一道細長的黑影,白簡慢慢眯起眼睛。


    [你沒來?]


    斯悅發完消息的後一秒,白簡看清了窗外黑影的臉,他冷聲道:“阿悅,低頭!”


    他的手臂被白簡猛然一拽,整個人直接被拽離了副駕駛,額頭撞在白簡的肩膀上。


    與此同時,黑影一拳擊打在車窗上,特製的玻璃沒扛住重擊,玻璃四濺開,有碎片飛濺到斯悅露在外麵的皮膚上,割出幾道口子。


    斯悅的臉頰挨著白簡柔軟的西裝麵料,急促唿吸著


    他聽見了白簡的心跳,和他唿吸一樣快。


    如果白簡沒有及時看見來者,玻璃會直接全部往裏濺在他的頭上。


    斯悅聞見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腥臭的,腐爛的。


    布滿灰白色魚鱗的臉龐完全出現在了被它一拳錘爛的車窗外,它幾乎快要鑽進來。


    江識意盯著白簡懷裏男生的背影,“阿悅,我隻是想見你,你為什麽騙我?”


    它露出哭泣的表情,眼周鱗片開合得異常興奮,它的雙眼是死魚一樣的灰白色,耳朵兩旁的東西也完全看不出是人魚的耳鰭,它們看起來很柔軟,從耳後垂到頸側,從上往下滴著黏噠噠的液體。


    蕭暗聽見耳機裏的動靜,帶著人扛著抓捕網朝這邊奔過來。


    沒人會想到異生物直接找到了斯悅。


    它將手伸進車窗,企圖將斯悅抓到手裏。


    “阿悅,你陪我說說話,好嗎?”


    “我好害怕。”


    “我真的好害怕。”


    斯悅整個人都在抖,直麵已經不能稱為人類的好友狠狠刺激到了他,是江識意的聲音,可連說話的語氣和聲線都變了。


    黏。


    很黏的語氣。


    白簡將斯悅拖到了主駕,左手伸到背後,打開了主駕的門,“別下車。”


    如果再不阻止,江識意估計會從破掉的副駕駛車窗爬到車裏。


    白簡下了車,挽起衣袖,彎腰從地上拾起一根木棒,隨手折斷,留下很短的一截。


    江識意喉嚨裏發出咕咚一聲。


    他身體裏被注入的也是含有普通人魚基因的藥劑,麵對比自己強大的人魚,麵對始祖基因,它會產生恐懼。


    不過這種恐懼並不能消除他的饑餓。


    “白簡?”江識意從副駕駛的車窗裏收迴腦袋,歪了下頭,“你在這裏做什麽?”


    “你又想和我搶阿悅?”


    它露出煩躁的表情,喉嚨間發出咕嚕聲更加響亮。


    它的腦部組織出現了一定的病變,雖然不清楚程度,但顯然已經影響了江識意的邏輯思維。


    受本能驅使,他直接朝白簡撲過來。


    白簡皺眉,人魚的蹼爪要堅硬許多,他反手握住木棍,在江識意撲過來時,毫不猶豫地將木棍紮進了對方的肩膀,散發著腥臭的血液從窟窿裏順著木棍流到白簡的手上。


    白簡眉心微皺,在江識意嘶吼時,一腳踹在對方的膝彎上。


    人魚的力道可想而知,更何況他是白簡。


    江識意小腿直接斷裂,小腿與大腿分離。


    它張大嘴被白簡按在地上,滿嘴都是瘋狂啃咬的泥土,臉部灰白色魚鱗被他在地上掙紮時蹭掉,露出血紅的肉。


    蕭暗帶著人跑過來,看見這一幕時微微一怔,隨即立馬叫人去用網網住這隻異生物,丟到車裏帶迴研究所。


    蔣雲穿著防護服跑過來,一把奪過蕭暗手中的消毒噴霧,幫白簡的手臂消毒。


    “沒有傷口接觸,應該不要緊。”蔣雲有些緊張地說道。


    白簡從消毒紗布將沾到了異生物血液的部位擦了一遍,“怎麽迴事?”


    白簡的語氣有些冷,令蔣雲頭皮一麻。


    “不知道,我們放了監控器……”


    02從灌木叢裏鑽出來,氣喘籲籲,他對上白簡先生視線,緊張得氣都不知道該怎麽喘了。


    蕭暗見他有話要說,皺眉道:“說。”


    “守在監控器的07,被打暈了,我們調出監控記錄,發現異生物打暈07後,又打暈了守在白簡先生車周圍的04和05,我檢查過,他們沒被咬,麵罩和護目鏡都沒被扒,應該沒大事兒。”02瘋狂咽口水,“白簡先生沒事兒吧?”


    白簡看了一眼靠在車窗上的斯悅,收迴視線,淡淡道:“意料之內。”


    江識意被丟到了研究所的車上,車廂內配有高壓消毒水槍,03扛著水槍對著車裏的異生物就是一頓衝。


    它抱著頭縮在車廂角落,傷口流出鮮紅異常的液體,斷掉的小腿以一種扭曲的角度藏在身下。


    03看見它瞪著自己,嘁了一聲,“狂什麽狂?找死吧你。”


    空氣裏的腥臭味令人作嘔。


    02和06背著消毒水大麵積開始對這裏進行消殺,他們這次從研究所內帶出來的都是高強度高濃度消毒劑,盡管不清楚異生物可能會有哪些令人感染到疾病的途徑,但為了保險,他們直接開啟了最高防護。


    蕭暗用鑷子將地上屬於異生物的魚鱗一片一片夾到手中的試管當中。


    蔣雲端著一盆消毒劑,白簡將手浸泡在裏麵,蔣雨從自己的片場跑過來,這邊不怎麽亮堂,他一腳踩在蕭暗跟前的泥地上。


    蕭暗:“……”


    蔣雨也被蕭暗嚇了一跳,他大驚,“蕭組長,你怎麽蹲在這兒?”


    接著,蔣雨看見了白簡,看見了蔣雲,看見了其他顯然在進行收尾的防護服們,他愣了愣,“捉到了?”


    蔣雲:“不然?”


    “那你們怎麽不告訴我一聲,我還在那邊等著呢。”


    “忘了。”


    “它還挺聰明,”蔣雨讓02對著自己全身噴了一遍消毒劑,有些不解,“它怎麽知道我不是斯悅?”


    “一些小動作。”蔣雲緩緩道,“本來就沒指望你能派上用場,但能派上用場就最好。”


    蔣雨眨了眨眼睛。


    合著就他是個傻逼唄,他們本來就沒指望他引誘成功。


    “阿悅呢?”


    “車裏。”


    蔣雨挽起衣袖,一臉憤憤,“他怎麽還躲在車裏?他也不下車看看白簡。”


    蔣雨直接拉開了主駕的門。


    斯悅抬眼,冷冷地看著蔣雨。


    小人魚眼周鱗異常明亮漂亮,耳後的耳鰭警惕地豎起來,半透明的水晶似的,能隱隱看見底下細密的血管紋路。


    斯悅的眸子之所以讓蔣雨覺得很冷漠,是因為他的瞳孔也覆蓋了一層淡淡的白,與雪白的眼周鱗相互襯托,高貴矜傲得讓蔣雨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斯悅抬起手,哦不,是他白色的蹼爪,將蔣雨一掌推出了幾米遠,關上了車門。


    蔣雨一屁股坐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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