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救護車裏,看著高幀從庾白肩膀和腹部取出來的子彈,林景睿麵色嚴峻。


    “傷口清創。”高幀有條不紊的吩咐著一旁的助理,認真檢查了庾白右手上的傷,麵色凝重。


    “通知手術室準備手術。”高幀抬頭看了一眼林景睿,什麽也沒說,卻足以讓所有人心慌。


    林景睿握緊了少年的手,臉色鐵青。


    手術室外,兩人端坐著,目光不約而同的盯著頭頂的紅燈。


    ‘嗡嗡嗡……’手機發出震動。


    林景睿隻是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號碼,就毫不猶豫的掛斷了。


    可是電話對麵的人卻好像不達目的不罷休,一直不停的撥打著電話。


    梁星宇側目,接通了電話遞給身邊的男人,眨了眨眼睛。


    高天麟現在應該很擔心庾白吧……


    “你總算接電話了,到底什麽情況,你不接電話,高幀和庾白的電話根本打不通,出事了嗎?”


    高天麟在別墅裏急得團團轉轉,偏偏這幾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聯了。


    “高幀有台手術,我和星宇在一起,庾白……”林景睿垂下眼眸,“迴國了。”


    少年一愣,不解的看向身邊的男人。


    是不想讓高天麟傷心嗎?


    可是……庾白現在應該很需要高天麟吧……


    “迴國?他就這麽一聲不響的走了?”高天麟一蹦三尺高。


    他媽的,把他當什麽了?剛說了補償他,轉眼人就沒影了?庾白,真是好樣的。


    高天麟心中問候了庾白祖宗十八代,卻發現這根本不是庾白第一次一聲不響的丟下他。


    嗬,真是好樣的,把他高天麟當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鴨子了嗎?


    “高天麟,適可而止吧。”林景睿語氣低沉。


    “這好像是我的私事,林董應該無權過問吧。”高天麟心虛,話音一落根本沒給對方反駁的機會,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轉身就直接踹翻了眼前的茶幾。


    媽的!庾白,你給老子等著!


    高天麟咬牙切齒,上樓取了護照直奔機場。


    跑?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去。


    手術室門口,少年盯著男人的側臉,那目光分明在問:“為什麽要騙人?”


    林景睿抬手摸了摸少年的發頂,“庾白不希望他知道。”


    收迴視線,梁星宇表情糾結。


    就算是庾白足夠堅強,現在有高天麟陪在身邊,也總好過一個人苦苦支撐吧……


    臨近傍晚,手術室上的燈才熄滅。


    高幀一臉疲憊的走出手術室。


    “情況暫時穩定了,隻要撐過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就沒問題了,隻是他的右手……還要看恢複情況如何。”


    肌腱斷裂還好說,隻要認真複健就能恢複如初,他憂心忡忡是因為刻刀在手掌中被扭轉的時候,觸碰到了末梢神經。


    而且這樣的傷口最難痊愈。


    “我要你一句實話。”林景睿麵色嚴肅。


    高幀歎了口氣:“可能會留下後遺症,我盡量不影響他日後的生活。”


    這已經是盡他最大的努力了。


    空氣好似在這一瞬間凝固了,梁星宇不自覺的握緊了男人冰涼的手。


    “我哥那邊……”高幀有些猶豫。


    他還真沒辦法跟高天麟撒謊,如果對方問到他的頭上,他恐怕會毫不猶豫的和盤托出。


    “他應該已經迴國了,隻要你不多嘴,他就不會知道。”林景睿目光冷絕。


    高幀咽了下口水,怔愣的點頭。


    站在icu門口,隔著透明的玻璃窗,林景睿將這一幕牢牢的刻印在了心裏。


    “星宇,去休息。”林景睿說得漫不經心。


    梁星宇握著男人的手不願意放。


    “我陪你一起。”林景睿將少年帶到了隔壁病房,趁著小東西洗澡的時候,打電話聯係好了一切。


    梁星宇剛走出浴室,就看到男人站在陽台上抽煙的背影。


    他輕輕走近男人,伸出手臂環住男人的窄腰,感覺到自己觸碰到刹那,男人脊背僵硬。


    這個男人有點焦慮,是因為擔心庾白嗎?


    掐滅手中的煙,林景睿轉身將少年托起,低頭深吻。


    濃烈的煙草味充斥著少年的口腔,男人霸道的親吻瞬間占據了他所有的唿吸。


    梁星宇抬手勾住男人的脖子,輕撫林景睿的後腦。


    躺在床上,林景睿將頭埋在了少年的懷裏,閉上眼睛卻無法抑製顫抖的唇瓣。


    車子爆炸的那一瞬間,他的世界天塌地陷。


    一個轉身卻能讓他柳暗花明。


    一切的一切都因為眼前的這個人。


    林景睿禁錮著少年的腰,貪婪的唿吸著少年身上的味道,雖然隻是及其普通的沐浴露的香氣,也讓他格外迷戀。


    梁星宇拍了拍男人的後背,像是安撫著孩子一般,想告訴對方庾白會沒事的,可是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星宇,你千萬不要有事,答應我。”林景睿聲音很輕,帶著濃重的鼻音。


    隻要你沒事,我就不會倒下。


    梁星宇扳過男人的臉,用力的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林景睿在少年額頭落下一吻:“睡吧,我守著你。”


    少年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感受到少年平穩的唿吸,林景睿才悄悄起身,俯身給少年掖了下被角。


    皎潔的月光被烏雲掩蓋,帶著幾分壓抑和厚重,夜深人靜之際,血光乍現。


    林景睿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趴在地上嘔血不止的男人。


    “我早就說過的,別動我的人,是你自己找死。”林景睿語氣冰冷,眼神的殺氣無法掩蓋。


    邱文煬抬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沒關係,就算我死也有梁星宇和庾白陪我,林景睿,你說這次算誰贏?”


    他信誓旦旦的目光,涼薄而諷刺。


    “星宇在好好的睡覺,庾白很快就會醒來,誰要給你做墊背的?癡心妄想。”林景睿從衣兜裏拿出一把刻刀。


    腳踩著對方的手腕,毫不猶豫的將其刺進了那人的手掌。


    “啊!”空蕩蕩的倉庫充斥著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在靜謐的夜裏顯得更加駭人。


    林景睿轉手用力,轉動著刀刃,沒有一點客氣的意思。


    尖叫聲戛然而止。


    “先生,人暈了。”立在一旁的保鏢麵無表情。


    “把人弄醒,然後……丟進海裏喂魚。”林景睿起身,掏出手帕擦拭著手指上的鮮紅,隨後擺了擺手。


    保鏢們立刻行動,清理現場。


    半個小時後,林景睿站在車旁點燃一支煙,隨手將打火機丟進了潑滿了汽油的倉庫之中。


    刹那間火光衝天。


    林景睿坐在車裏,透過後視鏡中的紅色火焰,眼神冰冷。


    翌日清晨,‘華誠醫藥股東邱文煬畏罪自焚’的新聞席卷了各大板塊頭條。


    警方從現場查獲了未被燃盡的違禁藥品,加上之前收到的舉報材料,證據確鑿。


    一夜之間,華誠醫藥股票直接跌破了發行價。


    梁星宇睜開眼睛,伸手撲了個空,讓他瞬間驚醒,猛地起身,環顧整個病房,果然沒有男人的身影。


    身旁的枕頭沒有任何溫度,人顯然不是剛剛起身的。


    梁星宇慌張下床去找,走出病房便看到了立在監護室門口的身影。


    “醒了,我來看看庾白,沒走。”林景睿朝著小東西伸出手,笑容溫暖。


    少年明顯鬆了口氣。


    高幀在裏麵檢查了庾白的情況,隔著玻璃對著外麵的人點了點頭。


    兩天後,庾白順利度過了危險期,也清醒了過來。


    “先生……”庾白麵色憔悴,倚靠在床頭,目光掃視了整個病房,眸光暗淡。


    “高天麟迴國了,他不知道你出事了。”林景睿直言不諱。


    庾白垂眸,掩飾臉上的尷尬,“不知道就好。”


    “你留在這裏養傷,星宇也會留在這裏。”林景睿抬眸看了眼坐在一旁擺弄著木料的少年。


    昨天晚上跟小東西商量了半天。


    梁星宇雖然沒有說一個‘不’字,卻把所有的不高興都寫在了臉上。


    “星宇,過來。”林景睿招了招手。


    少年抬頭,別扭的起身故意繞到了男人的對麵,像是故意疏遠眼前的人。


    “你留在這裏幫我照顧庾白,等他傷好了,你們一起迴去,好嗎?”林景睿像是將一個重要的任務交托到了少年的手中。


    少年表情糾結,知道自己應該答應,卻又不想答應,遲疑著點了頭。


    “不好意思,要麻煩梁少照顧我了。”庾白苦笑了一下。


    這分明是在用他做借口。


    林景睿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棄林氏不顧,當初他是連夜找到了梁澤軒,讓人慫恿對方纏住了蕭子逸。


    這才暫時吸引了蕭子逸的注意。


    蕭子逸心懷鬼胎,擔心自己的事情敗露,所以馬不停蹄的迴了懷城。


    眼下如果留下梁星宇一個人,恐怕少年不會答應,可有他在就不一樣了。


    看來他這傷受的還挺是時候。


    梁星宇連連擺手,在便利貼上寫下:【不用跟我客氣,你之前也照顧過我的。】


    他願意留下照顧庾白。


    隻是林景睿要走了,要迴懷城了,是不是就要和蕭子逸在一起了……


    想知道卻不敢問,梁星宇故意躲開男人的目光,強迫自己對其視而不見。


    “那我走了。”林景睿起身,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


    梁星宇耳朵一動,遲疑了一下,還是低頭擺弄著木料,直到腳步聲離開病房。


    他才迅速轉身,走到窗前,看著那身影走出醫院大門,坐進車裏,一臉的悵然若失。


    “別擔心梁少,我們很快就能迴去了。”庾白看了一眼自己被包裹成粽子的右手,行動起來還真是有點困難。


    梁星宇搬了把椅子坐在庾白病床邊,低頭專心擺弄著手中的木料。


    庾白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少年立刻抬頭,投來疑問的目光。


    “沒事。”庾白麵露尷尬。


    雖說梁星宇留下名義上是照顧他,可他哪能真的指使梁星宇啊。


    林景睿都舍不得用的人,他哪有膽子用啊。


    半晌,庾白掀開身上的被子,挪動著身體想要下床,卻被少年直接阻止了。


    梁星宇一臉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那個……我要去洗手間,我自己去就行。”庾白還沒等有所行動,少年已經架起了他的肩膀。


    庾白用沒受傷的手捂了下臉,艱難的挪到了洗手間。


    心裏忍不住哀嚎,幸好梁星宇現在不能說話,和林景睿交流也困難,否則被林景睿知道,少年扶著他上廁所,他可能要原地去世了。


    隻是讓庾白沒想到的是,從這一天開始,梁星宇就真的承擔起了照顧他的任務。


    庾白的身體素質好,不到一個月就已經能夠行走自如,隻是右手依舊包裹著紗布,做起事情來難免會有點不方便。


    “先生,資料我已經給你傳過去了。”庾白鬆了口氣,盯著電腦屏幕,聽聞電話對麵傳來的聲音,他抬頭看向角落裏正在專心雕刻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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