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何家夫妻帶著長子何瑞和小兩個小家夥何吉與何慶離開,留下何祥與何曉這邊,等著楊家人事情忙完一起迴去。因為楊家剩下三四個人為了不引人注意,決定住到何家來。何家夫妻不得不將位置騰出來給他們。


    管那棟小房子後還是被飛地加蓋了。


    何曉目送他們離開時候,心中不知為何有種莫名鬆了一口氣感覺。何祥拉著她手,眼圈發紅:“姐姐,我們很就能見到爹娘嗎?”


    “嗯,很。”何曉說,隻要等山穀裏那一隻青玉蓮熟了就行。照之前看到架勢,也差不了多少了。


    這些日子她另有心事。讓何瑞跟過去而讓何祥跟著自己,名義上借口是何瑞年紀稍大,照顧人方便,實際上何曉擔心,自己離開之後,何祥就沒法碰到下山來收徒人,耽誤了何祥。


    何祥是個天生練武料子,要是就這樣耽誤了,何曉覺得,自己心中還是有些愧疚。


    楊家人這邊守了又有接近一個月,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取了那青玉蓮蓮子,然後將那山穀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另外派了人這邊駐守。何曉一直等到楊家眾人說離開,都沒有等到前來收何祥為徒人,心中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有輕微遺憾。


    等跟著楊家人出發之後,何曉就加緊了教導何祥,心中打定了主意,如果沒有碰到何祥應該有際遇,那就送上門去。


    那麽,先得有錢。何曉不由得又頹喪了片刻。


    一行人路上慢悠悠地走了約有十天,楊家居住縣城就不遠和。這一日中午,沒能趕上吃飯地方一行人各自下馬下車,照著一貫慣例,楊家人架起了簡單爐子,何曉負責做飯。等到湯香味飄散出來時候,楊四公子不由得讚歎了一聲。


    “何姑娘做飯菜,不知怎地,就是比旁人來鮮美些。”何祥邊上猛地點頭:“姐姐做菜可好吃了。”何曉微微一笑,不甚意。


    這段時間裏,何曉借著各種機會與楊家人套話,有些時候也豎著耳朵聽他們討論病症,也頗有收獲。隻是每日健體術不好當著麵練習,讓何曉有些煩悶。


    一群人正吃著飯,邊上一聲道號,一個瘦削道士出現眾人麵前,向眾人行禮求食。何曉掃了一眼,目光落那道士左手上,又垂下眼簾,手不自覺地縮緊。


    何祥機會居然是這裏嗎?她眯了眯眼,楊家人同意之後,步上前給那道士盛飯添菜,道士行了個禮作為感謝。


    楊家人要到家,興致正是好時候,所以對上道士時候也格外和顏悅色,談笑之間就問起了道士是什麽地方人,要到什麽地方去。


    道士唇邊帶笑,答道:“貧道來自北譚山,如今承師門之命,下山來曆練。”楊家人立刻就變得恭敬了幾分。何祥邊上好奇地問:“北譚山哪裏?”


    他如今六七歲年紀,被何曉已經喂養得有點肉了,問話時候顧著臉頰瞪圓了眼睛模樣極為可愛。道士笑意都變得真摯了一些,含笑解釋了北譚山是什麽地方。


    何祥接連不斷地發問,何曉心中有鬼,自然一言不發任由他問,整個人走神。道士不曾想到這些,和顏悅色地解說著,後話題七拐八拐地彎到武功上來,何祥就好奇地問了:“什麽叫做氣感,是那種像一隻暖烘烘小老鼠跑過來跑過去感覺嗎?”


    道士臉色立刻就變了變,伸手握住何祥手腕。何祥掙了一下沒有掙脫,可憐兮兮地看向何曉。


    何曉還未說什麽,那道士就長歎一聲,放下了何祥手腕:“天意如此,居然讓貧道找到如此良材美玉。”


    何祥被他剛才動作嚇了一跳,等他鬆了手就一溜煙地跑迴了何曉身邊。何曉拍了拍她背,安撫了她一下。


    接下來事情就不必多說,道士很就說出了自己意思——讓何祥拜他為師。這樣一句話說出來楊家人興奮不已,何祥卻緊緊地抓住了何曉手:“姐姐不去,我也不去。”


    他半個人躲何曉身後,緊張地看著道士:“我不會和姐姐分開。”道士無奈地看著他,目光何曉身上打了個轉,讓何曉伸出手來:“小姑娘,來讓我看看你根骨。”等到看過何曉根骨,他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顯然何曉資質雖然不如意,但是也沒有糟糕到讓他很是不地步。


    何曉瞟著他神色,就知道,這件事大概是已經成了,心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楊四公子邊上興奮地說著讓何曉也一起去話,又說著那日見到童家就附近,如果可以,他給童家寫信讓童家人照看一二。


    道士捋了捋胡須:“童家與鄙派向來比鄰而居,小姑娘有童家照顧也是不錯。”三言兩語之間,何曉和何祥命運就被決定了下來。何祥還是懵懂,隻是睜著一雙眼看著眾人,何曉卻對著楊四公子大大地行了一禮,謝過了他準備請童家照顧自己恩情。


    知道何曉與何祥是要去見父母之後,道士就跟了兩人一起去了何家,見到何家夫妻之後,向他們說了自己請求。何父明顯是知道道士所門派,當下就答應下來一錘定音。同時有期期艾艾地求了道士看了看其他幾個孩子。


    道士一一看過,雖然再沒有出現一個如同何祥一樣讓他心動資質,卻讓他發現何家幾個孩子都算不上太差,終留下一本粗淺拳法給了幾個人。


    臨走前,何瑞拉著何曉手,眼眶發紅,眼淚卻始終沒有流下來:“姐姐,等過些日子,我讓爹娘帶我們去看你。二弟,你也要聽姐姐話才行。”何祥嚎啕大哭,抱著何父腿說不去了,被何父狠心地扒下來交給了道士。


    何曉邊上摸了摸何瑞頭,低聲叮囑他平日裏要堅持練習健體術:“我迴來時候,迴來檢查。”何瑞大力地點頭,一雙眼睛濕漉漉。


    道士帶著兩人也不好再繼續步行,楊家堅持下接受了楊家人送過來馬車。馬車慢悠悠地走了接近一個月,終於那一日天色將晚時候,到了道士師門所——北譚山。


    說是山,其實道士師門半山腰,山腳下不遠處就是童家地盤,來迴隻需要一個時辰就好。道士見何祥神情怏怏,也就沒有連夜上山,反而去敲響了童家門,他家住了一個晚上。


    晚間時候道士就去見了童家當家人,把何曉托付給他們意思說了個明白。這北譚山和童家其實早些年原本也是一家,後來才漸漸分出來,如今雙方來往也多不避諱,很是直來直往。


    那一日童公子知道何曉要被托付給自家養著時候,眼睛亮了一下,當下就同意不止。道士行禮離開之後,童公子被自己父親板臉訓了一頓,垂頭喪氣地出去了。


    第二天何曉就與何祥告辭,正式童家開始寄人籬下日子。她身份有些尷尬,又因為年歲小,童家人就將她丟到了那些旁支族人居住地方,同時讓她上了童家人學堂。


    何曉這個時侯也有了意外之喜,童家人學堂,不學四書五經,不學琴棋書畫,居然學是製藥醫人本事。這下何曉簡直就像是掉到了米缸中老鼠,日子過樂不思蜀。


    何祥山上被訓練了一些時日之後,有了獨自往返山上山下能力,於是每天就跑上跑下一趟,來聽何曉講課。好他這樣做功課也不曾落下,倒是讓對此不滿師門長輩對此放縱了幾分。


    何曉也很高興。如果何祥沒有下來,她免不了是要上山去見他,如今免了自己一道功夫,實是太好了。她每天教著何祥簡單文字功夫,短短半年時間,即將過年時候,就已經從《百家姓》《千字文》裏麵脫身出來,開始教何祥《論語》了。


    感謝童家開放藏書樓,也感謝童家學堂。何曉教導何祥時候,對童家基礎教育課感謝萬分。


    過年時候一趟,兩人迴去了一趟,見到已經形式大為好轉何家人。何祥隻顧著和自己兄弟們聊天說話,何曉卻和何父一陣長談,被何父拍著肩膀送了出來。


    等到過完年兩人離開,何父看著他們背影,一聲長談。何母邊上問了一句,何父大為感歎地說了一句:“苦了妮兒,已經開始為自己和小二前程考慮了。孩他娘,剩下守家裏這幾個,我們可不能耽誤了啊。”


    何父感歎何曉並不知情,童家日子,她覺得過得實是太。一年時間,她從童家基礎班畢業,第二年,她通過了童家藥師考試,又過一年,何曉已經開始跟童家那些大夫身後磨墨鋪紙,正式進入童家醫館打雜。


    同樣時間裏,何祥修習內功頗有成就,如今赫然是師門下一代銳人物。


    姐弟二人已一種令人驚訝速度成長起來,讓當初帶著何曉與何祥過來道士得意不已,感覺自己當初一出手就帶迴來了兩個天才般人物。


    與此同時,遠楊家旗下何家人日子同樣過得波瀾不驚。何家夫妻病雖然沒有大好,但是好生養了這麽久,平日裏也都看不出來了。何瑞何吉何慶三兄弟則各自進了學堂,開始讀書識字。如今何瑞已經十三四歲,何家夫妻甚至已經開始考慮為他相看媳婦事情了。


    他們並不是不考慮何曉,但是這個時侯何曉顯然已經超脫了他們掌控,不再是他們可以隨意拿捏小丫頭。況且何家夫妻也看得出,如今已經十五何曉對那治病救人之事樂其中。


    何曉確實樂其中。


    這些年,她不僅僅是係統地學到了醫藥知識,將它們牢牢地記了自己腦海中,從何祥那裏得到了一部分並不怎麽高深內功秘籍,同樣將它們都背了下來。


    這些東西,才是將來迴去之後大寶藏。


    但是,她始終記得,即將來到瘟疫與災難,童家學習時候,平日裏就量多關注這方麵事。童家每一個醫師都被她騷擾過這方麵問題,讓他們哭笑不得同時也為她這種鍥而不舍微微感動了那麽一刹那。


    當初受了何曉一飯之恩童家嫡子童安知道她固執之後,幹脆將家族中所有有關瘟疫書都借出來,讓她看了個痛,總算是讓自家人不再被她騷擾了。


    這樣日子中,何曉終於迎來了自己十六及笄日子。


    這一場笄禮是何家辦,但是來人卻不少。童家專門派了讚者過來時候,就連楊家人都有些驚訝了。後麵陸陸續續送禮過來人,讓何家夫妻都有些懵。


    當木簪插頭那一刻,何曉唇邊不由自主地浮上笑意。不管是那一世,這都是自己第一次經曆這樣完整古禮,有一種見證曆史蒼茫感。


    滿座賓客正熱鬧地交談著,一個人忽然從外麵跑了進來,驚慌失措:“京裏來消息,皇帝陛下去了!”


    一整座屋子都安靜了下來,下一刻,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地起身告辭,何家人也開始白著一張臉將熱鬧辦酒席東西收起來。


    皇帝去了,民間照例是要禁三月酒席娛樂,民眾服白三日,處處掛白三月。


    何曉笄禮,終以這樣結果終結。好禮儀已成。何曉起身時候,一顆心緊了一下,皇帝駕崩,幼子登位,這個世界亂世,將四五年之內開啟。


    她想著自己能做事情,後歎息。如今自己,也隻好勉力挽救將來殘局罷了。


    何曉這三個月就留了何家。這個時侯,她才明顯地察覺出,自己與何家人已經有了明顯格格不入生疏感。往年隻是短暫迴來沒有察覺到,如今時間一長,這種感覺就完全出來了。


    她知道之後,不由得深深地歎息,三月一滿,就離開了何家,迴了童家。


    童家醫館如今開遍天下,何曉選了京中一家,童家人考核之後,就去了童家開京城中醫館裏坐館。隻是平日裏她都不顯於人前,隻有女子生病時候,才送到她這裏來。


    一來二去,她京中居然也有了不小名聲。許多貴女生病,也並非人人都能請到太醫,這個時侯,何曉就成了她們選擇。等到何曉十八歲那年,她居然已經京中算得上聲名顯赫。


    大概是由於本朝民風開放,女子二十一二嫁人也多,所以十八歲不嫁何曉雖然也招來了幾句關切問候,卻不曾有人殷切地逼迫,這讓何曉覺得格外放鬆。


    這一日她替一位貴女看診迴來,進門就聽到藥童說有人等她。她進了門就看見一個看上去有些臉色發白中年男人站那裏。見她進來,那男人笑嘻嘻地站起來,對她行了一禮:“敢問可是何醫女?”


    何曉迴了一禮,點頭:“敢問這位客人,有什麽不適?”那男人哈哈一笑:“何醫女倒是看差了,下是請何醫女幫忙去看一位病人。何醫女為女子診病名聲外,下又不是女人。”


    何曉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對那人致歉:“忙得亂了,將當日做藥童習慣帶了出來。不知病人現何處?”男人擺擺手:“下已經向何醫女東家報備過,如今馬車就等外頭,還請何醫女跟著下走一趟。”


    何曉連忙答應著將自己醫藥箱檢查了一遍,補充了一點用去東西,才帶了自己身邊小藥童跟了過去。


    馬車裏麵轉來轉去地走了好久。何曉聽到外麵聲音漸漸安靜,默默地盤算著走過路,心中越來越驚訝。這馬車走地方那個,赫然是往京中戒備森嚴那個地方去。


    她想著京中進來流言,也有了幾分了然。這一次,自己去見病人,大概就是那位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太後。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微微皺眉。


    馬車又走了一陣,終於停了下來。何曉下了車,被人背著走了一段,高牆紅瓦中穿來穿去之後,終於到達了目地。她抬頭一看,“養心堂”三個字躍然其上。她連忙低下頭去。


    這個時侯,帶著她進來那個男人已經換上了內侍服飾,何曉見了他恍然,為何這人臉色比旁人稍白,聲調也稍高,連忙對他行了一禮。那人避了過去,垂頭道:“何醫女也知道了,今兒要看,是宮裏頭大人。還請何醫女心竭力。醫館那邊,咱家已經打好了招唿,何醫女隻管這邊放心地住下。等什麽時候病好得差不多了,何醫女就可以出宮了。”


    何曉深吸了一口氣。這種該死宮廷氣息……


    “我知道了。”她聽到自己這樣說,然後,有人過來招唿她過去時候,她邁步走進去。跟她身後小太監驚訝地看到,這個據傳是從鄉下過來女人身上,這一刻也有了那些世家貴女優雅從容。


    何曉進去對著紗簾行了跪禮,就聽一個焦躁聲音讓她起來。


    隨後簾子掀開,看上去隻有不到十歲小皇帝走出來,表情嚴肅:“朕聽說你是民間有名醫女,才讓人帶了你入宮為母後診治。你可要心竭力才行。”


    何曉恭敬地說了是,立刻有人掀開簾子,讓她進入內室。


    何曉進了門,就文聞見一股食物香味,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偏偏幕簾背後那人卻不耐煩地說著拿走:“這些東西,聞著就不想吃。”


    宮女低聲地對太後稟告何曉過來了,那個不耐煩人就聲音有些虛弱地讓何曉進來給她看病:“這如今湯湯水水也灌下去不少,若是再來一味苦藥,哀家可受不住了。”


    何曉低頭斂目行了禮,就上前去給太後診脈,同時低聲地問著太後這病症狀。


    太後如今三十歲出頭,這病說起來卻有幾分難以啟齒——她拉不出來了。


    人有吃東西自然就有排泄,如今太後水路通暢,旱路卻始終自己排不出來。就算有宮女幫著摳出來,也不是長久之計。那些太醫們來了,說了好些道理,藥也喝過了,卻始終不見效。那些太過潤腸藥物卻又不敢讓太後多吃,如今也就是緊急情況下給太後用一用,救一救急。何曉摸了太後脈搏,又問了是什麽時候開始,當時發生了什麽事之後,心中就稍微有底。


    對著身邊人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人過來請了她出去,放下了簾子。


    見到焦急等那裏小皇帝,何曉對他一片赤子之心倒是有了一定了解,見他焦慮,不由得輕聲出言安撫:“陛下不必心焦,太後之病,並非無藥可醫。”皇帝眼睛頓時就亮了。


    何曉連忙說了自己了解太後病情,後總結:“太後平日裏飲食太過燥結,加上這些日子天氣返熱,熱氣過盛,胃氣太弱,後造成這種狀況。隻需針灸一番,適當用藥就好。”


    小皇帝連忙搖頭:“母後不肯針灸,要是肯針灸,就沒有必要請你過來了。”何曉被他說得一愣,片刻之後才明白了問題結症所。


    她不由得開始犯難。如今針灸是,如果不準用針灸,看太後那個架勢也是不肯喝藥,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未來寫文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長空映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長空映雪並收藏未來寫文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