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當初宇空虛際等人迴星帝已然半年,得益於宇空家生而強健的體質,聖靈安然無恙地長成了一位清秀可人的小男孩,能跑能跳,也能說話,但臉色卻是蒼白無比。自三個月前聖靈體內積蓄的藥力被消耗地一幹二淨之後,聖靈避不可避地硬生生承受元會紫蓮洗刷軀體汙穢的痛苦,每天有二十個小時的時間用於打坐,但饒是如此,聖靈也僅拖延了一周的時間便耗盡了體內所積蓄的無暇白氣,上善青氣以及不爭神力,再要強行運功,便會耗損本源,因此聖靈強行忍受痛苦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支撐不住,衰弱地痛唿一聲,便昏睡了過去。所幸,在聖靈身邊常常陪伴著王璽,這才不至於釀成聖靈身隕的後果。


    “聖靈,該喝藥了。”


    聖迷夢從宇空府大門後探出了身形,對蹲在階梯上獨自發呆發出了唿喚。為了聖靈,宇空、夜、聖三府上下都*盡了心,近三個月來,在聖靈身上所耗費的天材地寶不下千金,但也僅能勉強吊住聖靈的命,據宮中太醫所言,這是本源不足卻有靈物日夜洗刷軀體所導致的,除非聖靈自己本源壯大了,否則無從根治。


    “來了。”


    聖靈那雙黑珍珠般的大眼眨了眨,便緩步走向了聖迷夢。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體了,元會紫蓮洗刷軀體靠得是能量,所以聖靈常常長時間地保持不動,以減少消耗,就算動,也是盡量減少速度,也因此,聖靈常常是靠在牆上看些打發時間的書,乏了便來到門口的階梯上坐下,看著那些孩子玩耍。


    “唉……三個月後,你太爺爺為你們五個辦周歲酒,到時候你就可以見到好多好多孩子啦,你爸爸和爺爺也會迴來,開心了吧?”


    聖迷夢看著聖靈緊皺著眉頭卻一聲不吭地喝下苦澀的湯藥,長歎一聲。後又想到了什麽,伸出雙手在聖靈麵前亂舞,希望能把他逗樂。事實上,聖迷夢成功了,宇空浩然原本便在軍隊中任職,宇空虛際剛迴星帝不久便入了軍隊,尊星級,又可提前引動血脈之靈,如此資質,星帝帝君怎會放過?因此,聖靈與宇空虛際和宇空浩然已經好久不見了,想到三個月後便能相見,聖靈不開心才怪。至於看到好多好多的孩子,聖靈雖期待,卻沒太多的想法,他的身體他是知道的,隻有盡量減少動作,才能盡量減少家裏藥材的開支。


    “媽,王璽哥哥兩個月前便去參加學前班了,我也去好不好?”


    聖靈的雙眼裏滿懷期待,隻是聖迷夢哪裏放心得下,搖頭拒絕了。


    “不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養病,等你身體好了,就讓你去上學。”


    “好吧……”


    聖靈癟了癟小嘴,慢悠悠地坐在了階梯上。


    “唉……”


    聖迷夢歎息一聲,看著聖靈,心疼,卻又無可奈何。王璽滿一歲了,若不是怕聖靈孤單,還是將學前班的行程拖了下來,但後來被聖靈發覺了,大發了一通脾氣,將王璽趕去了學前班。原因無他,學前對五歲的命格啟靈極為重要,如若再耽擱下去,王璽在五歲時便會落下別人許多,有可能一生也追不上別人的步伐。因此深諳此事的聖靈第一次大動肝火,渾身顫抖,恐防聖靈有事的宇空家自然無法強求,任憑王璽再不願離開聖靈,也隻能將他強行送去學前班。但,也就因為這樣,聖靈無人相伴的情況整整持續了一個月,直至聖迷夢工作放假迴來,在知曉情況後直接辭職,這才免去了聖靈沒人說話的境況。無他,聖靈畏生,宇空、聖、夜三家的人除了宇空浩然等人之外,就算是夜川黔,稍一接近,聖靈便會嚇得渾身顫抖,根本無法靠近。


    “到底該不該送聖靈去學前班呢……看來得等虛際和公公迴來再說了。”


    看著門前一群打打鬧鬧的孩子,聖迷夢終於在聖靈那向往的目光中妥協了。搖了搖頭,聖迷夢向前,也如聖靈一般,坐在了階梯上,看著那些孩子玩鬧,讓聖靈的身子緊靠在自己的身旁,不讓他孤單。


    …………


    不知不覺,已然是日落西山。聖迷夢醒時心下猛然一跳,心中暗罵自己竟然睡著了,看著聖靈盯著門前空空如也的地麵發呆,聖迷夢在放下心來的同時,突然明白了為何聖靈那麽排斥那些叔叔阿姨們,又為何那麽渴望著能夠和小孩子一同玩耍,刹那間心如刀絞,淚如雨下。反身緊緊地抱住聖靈,卻發覺聖靈反抱住她身子的雙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緊,身子也開始顫抖了起來,卻硬是不肯發出一絲嗚咽。


    “我好害怕啊……好害怕我會死啊……媽!”


    聖靈終於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他哭,聖迷夢也跟著哭,在哭自己的無用,也在哭聖靈為何要牽扯上如此命運。


    “媽……帶我去圖書館吧……我自己能行。”


    良久,聖靈漸漸平複了下來,那一副清涼的眸子似乎又噙滿了笑意,嘴角掛著笑,唯獨聖迷夢的淚水在流,源源不斷地流。一笑一哭間,怎麽顯得笑那麽悲哀,那麽無奈?


    “嗯。”


    聖迷夢點頭了。在那一瞬,聖靈笑得明媚如豔陽,那麽溫暖,沒有任何人可以奪取他的光輝。


    …………


    次日,聖迷夢帶著聖靈來到了星帝帝都“威儀”城的國家圖書館,藏書千萬,森羅萬象。雖然不知道聖靈究竟來這裏做什麽,但她還是帶聖靈來了,同時帶來的還有聖靈的兩套換洗衣物,以及當天的藥草。


    “詣指爺爺,以後聖靈就勞您多費心了。聖靈,這是正儒家的詣指爺爺,大道已證,以後要多向他請教。”


    “嗬嗬,放心吧迷夢。小家夥,你好啊,別怕別怕,到爺爺這來。”


    聖迷夢將手中換洗的衣服和藥草交給麵前的儒裳老者,他是這座圖書館的館長,也是正儒家的族人,有著一身儒家學士之風,清爽剛正的氣息讓得到諸子認可的聖靈極為舒服,雖然躲在聖迷夢身後,卻並未排斥。


    “那我就先走了。”


    見聖靈乖巧地被正儒詣指牽著手,聖迷夢也稍稍安下了心,跟聖靈和正儒詣指道別,便離開了。一個月前為聖靈沒有絲毫征兆地便辭職,此次再想複職,難免是要有一番考驗,她得早做準備了。而聖靈則靜靜地看著聖迷夢離去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裏。


    “聖靈?聖靈?”


    見聖靈久久不動,正儒詣指連連唿喚了幾聲,這才把聖靈喚過了神來,不過聖靈也並未太大的反應,對正儒詣指歉然一笑後便隨手取出一本書開始翻看了起來,思索間,《諸子道經》極速運作,引動了聖賢古書以及正道總綱的力量,青白二氣紛紛交匯,諸子論道之象再度顯現,看得正儒詣指驚訝非常。


    不過,好景不長,兩個時辰之後,聖靈體內的藥力被消耗一空,元會紫蓮開始大量消耗體內的青白二氣,雖說後天因果命穴在聖靈的刻意催動下運轉速度更快上幾分,但依舊跟不上元會紫蓮的速度,不過幾秒,聖靈便再度陷入無邊痛苦之中,臉上的掙紮之象顯而易見,這讓正儒詣指猛然想起了昨夜聖迷夢在來此之前的囑咐,頓時心生無盡愧意,當下趕緊催動體內元力激發火焰快速將藥草熬成湯藥喂給聖靈,但藥材用凡火最好,慢慢煎熬才能激發出全部藥力,不過此刻也顧不上其他了。


    “唿……”


    長吐一口氣後,正儒詣指再也不敢大意,見聖靈恢複如初,趕緊跑去煎藥,一次疏忽可以原諒,第二次便不行了。正儒詣指一想到自己差點害死聖靈,頓時是無比惱恨,罵自己是老糊塗。而聖靈,又看了一會兒書之後,久久佇立不動,宛若雕塑,最後歎息一聲,將頭埋入自己的雙膝,雙手環抱,兩肩抽動。


    “沒事的。”


    突然,聖靈感覺到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將頭在手上摩擦了幾下後抬頭,發現是帝天。同時,在聖靈還尚未來得及露出高興的神色的時候,帝天悄悄移開了身子,隨之出現的是皇影、君戟、王璽,他們都在對聖靈微笑著。


    “這不還有我們嘛!”


    不知為何,聖靈淚如泉湧。


    “哥哥!”


    “怎麽了?好好的,幹嘛要哭啊!”


    見到聖靈哭了,皇影他們三個急忙向前安慰,可是越安慰,聖靈哭得就越大聲,結果帝天四個亂了手腳,也就跟著一起哭,鬧得去煎藥的正儒詣指急衝衝地跑了出來,在看到五個孩子哭成一團之後,哭笑不得間卻是濃濃的欣慰。


    “這孩子,終是不孤單的。”


    正儒詣指喃喃自語。


    “爺爺?爺爺?”


    突然,耳畔的唿喚驚醒了正儒詣指,是一位身著冰藍衣裳的小女孩。


    “在悠?”


    正儒詣指顯得很驚訝,不過在看到宇空帝天他們之後又釋然了,是學前班下課了。


    “他們是誰?”


    正儒在悠很是好奇,目光注視著那個臉色蒼白的清秀男孩,總感覺他的氣息很親切,很舒服。


    “嗬嗬,要知道啊?那三個月後就跟我去參加宴會,到時候你就知道。”


    正儒詣指有些訝異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女,按照常理她應該不會對這個感到好奇的。不過在順著正儒在悠的目光看去之後,瞬間了然。聖靈生而便有無暇心靈,會讓人感覺到舒適無比,並且剛才聖靈研讀書籍的時候,諸子論道之象顯現,諸子的氣息還殘留在其身,自然會吸引正儒在悠。因此,恰好三月後宇空家大宴“威儀”,也能夠用這個借口強拉正儒在悠去。


    “爺爺!”


    果然,正儒在悠急了,年不過一歲有餘,哪裏鬥得過正儒詣指,無奈,見正儒詣指就是笑,死不鬆口,隻好答應。


    嗬嗬……小家夥雖然體弱,但無暇之心反倒愈加璀璨,真不愧是諸子認可之人啊!


    正儒詣指看著哭哭啼啼的聖靈,露出笑容。早在聖靈顯露諸子論道之象的時候,正儒詣指便從中看到了天之木鐸的影子,因此才久久驚愕。


    就讓我看看,諸子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夙願,能否在你的手中實現,開辟這莫大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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