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先想想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


    海底隧道的建設上還是有很多的技術問題,好在都在克服中,商家的技術人才還是挺靠譜的,張蔚然看到他們萬事盡在掌握中的樣子,也多了不少信心。


    商南晁一步跨上窗台,海風吹起他沒係扣的藍色襯衫,好像一件短披風在鼓動,他伸展開雙臂,做了一個擁抱大海的樣子,閉上了眼,似乎在感受海風之中帶來的信息。


    “iamthekingoftheorld!”


    再次睜開眼,商南晁喊出了一句台詞,那模樣,好像是在衝著海麵宣誓就職一樣。


    張蔚然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這可真是……呃,好像……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扭頭就走了。


    等到商南晁“爽”完了,扭頭想要問問身邊人觀後感,才發現身邊早沒人了,跳下來,嘟囔:“老男人可真沒意思。”


    已經坐上船到了遠海的張蔚然可不知道商南晁在背後都是叫他“老男人”的,他這會兒正享受著海風的吹拂,靜靜地沉下心,把精神力拉長成絲,放棄其他方向的散射,維持一根盡可能長地往水下深,然後擴散一個意思:我需要人魚的幫助。


    精神力很多時候是能夠代替語言直接交流彼此意識的,但,他之前和人魚並沒什麽交情,這會兒突然找人,很可能反而是把人逼走,不過,隻要行動就有痕跡,哪怕是被逼走呢?也會更容易找到一些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張蔚然讓船在附近海麵上兜了一圈兒,迴去就看到商南晁有些不滿:“你出去兜風為什麽不叫上我?”


    自從成了合作夥伴,這個商南晁就像是跟屁蟲一樣,總愛跟張蔚然一起行動,表麵上是老頭子讓他多跟張蔚然學習,私下裏,其實是他有點兒不服氣,便從各個方麵做出攀比。


    一件事,無論張蔚然做得好還是不好,他都試圖雞蛋裏挑骨頭,找出一些問題來,這種找麻煩的做法很多時候都是不招人喜歡的,不過張蔚然也不介意,他樂於精益求精,如果真的有問題,早發現總比晚發現好。


    在商南晁發現自己怎麽挑刺對方都不生氣,甚至還能吸取“刺”補充的時候,他的心裏就更惱火了。


    暗暗地又換了比的項目,誰高誰矮,誰胖誰瘦,誰最會玩兒,誰對未來的展望最有用什麽的。


    分明就是個不服氣的小孩子努力找存在感。


    這種完全不成熟的表現放在別人的眼中,反而成了這兩人關係極好的證明,讓兩個公司下頭的合作也順暢了很多,彼此都讓了一步,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


    “下次叫上你。”


    張蔚然敷衍了一句,走到電腦前,看之前投放到海中的漂浮式聲波探測儀。


    “你這到底是要找什麽啊?”商南晁大概知道張蔚然對海底生物的興趣,算是業餘愛好,來到島上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在弄他的那一套東西,就像這套被改良的聲波探測儀一樣,被下頭的技術人員讚不絕口,老爺子知道了又是說他不如人。


    真是討厭,這老男人多活了那些年有點兒本事有什麽了不起。


    “我覺得大海挺神秘的,不知道有什麽未知物種,想要探尋一下。”張蔚然迴答得比較真實,隻沒說他找的是人魚,而且並不是貪圖人魚美色或者眼淚珍珠,乃至那虛無縹緲的長生不老的傳說。


    “哦,生物學家啊!”商南晁的語氣微帶嘲諷,兩人合作之初,他就了解過張蔚然,隻覺得這就算是投胎技術好的人生贏家,一生之中的成就平平,若不是家裏頭真的有產業繼承,恐怕混得還不如一些優秀畢業生。


    從小到大,都沒怎麽得過第一的跟學霸無緣的人,連專業都是二本之後去國外鍍了一層金。


    商南晁這種某方麵還算優秀,至少也是一本畢業的人,還真是有點兒看不起對方的資本。


    張蔚然不太喜歡他這種語氣,卻也沒說什麽,兩個人之間,如不是商南晁主動找上來,除非合作出問題,張蔚然是懶得跟他打交道的。


    屏幕上,一個個紅點代表著聲波探測儀的所在,它們如同一張網的節點,向著四麵擴散著某種波紋,當某個點附近發生變化的時候,那裏的波紋就會改變。


    一個折射點出來之後,張蔚然眸中一喜,果然有用。


    打草驚蛇的套路對人魚來說還是很新鮮的,迅速在地圖上確定了聲波折射點的所在範圍海域是哪裏,張蔚然準備再出去一趟,說不定這一下就能逮到大魚。


    “我也要去!”商南晁宣告著,先一步去安排船隻了。


    他倒是聰明,知道張蔚然很可能不同意。


    兩家如今還在合作,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鬧矛盾,張蔚然的目的是審問人魚,得到一個穿越節點或者是穿越方法,至於其他,暴露了人魚會怎樣什麽的,他隻能說他能保證把給自己提供信息的人魚放歸大海,至於以後怎樣,就看它們自己了。


    出海的船上一般都帶著捕魚的裝備,商南晁從那聲波紋路上察覺到了什麽,這次特意找了一艘能捕鯨的船,很有些興師動眾的感覺。


    船行到附近海域的時候,張蔚然讓船停了下來,已經有人換上了潛水裝備準備下水,張蔚然站在船頭看著,他的精神力已經開始在周圍尋找,而且很快找到了某個隱藏在礁石後的生命體。


    “我也要下去看看,你下去嗎?”


    商南晁躍躍欲試,反正目前沒發現什麽大型鯊魚之類的東西,可能這種引起聲波反應的就是小東西吧。


    “你去吧。”張蔚然沒有下水的意思,一邊說著話,一邊跟水裏躲起來的某個東西用精神力聊天。


    等到商南晁一無所獲地上來,張蔚然就直接命令返航了。


    “你這人,之前挺積極的啊,這會兒怎麽這麽容易就放棄了,好不容易有反應的。”商南晁十分不解。


    張蔚然欺負他不懂如今的聲波探測儀具體功效如何,跟他說:“很多情況都能造成聲波發生改變,越是精密的儀器,越是容易受到細小的影響,既然你們都沒找到,那可能就是一次誤判,不值得為此浪費太多的精力。”


    “好好,你說的都對。”商南晁懶得研究儀器的事情,聽著似乎有點兒道理,就不耐煩地甩了一句離開了,終於感覺到自己有點兒多管閑事的意思。


    晚上,張蔚然離開了海島上的別墅,繞了一圈兒,到了一個僻靜的海邊兒,在礁石前站定。


    “別藏了,出來吧。”


    礁石後,一個男人站出來,他穿著一條花裏胡哨的沙灘短褲,光著的上身在月光下仿佛微微泛著柔光的珍珠,挺拔、毫無贅肉的身材足以媲美大部分的男模,而他的容貌,也不負人魚之美,足以登上大熒屏了。


    張蔚然打量了一下,哪怕是這樣的顏值,也有些撐不起沙灘短褲的氣質啊!


    明明是個冷若冰霜的男人,偏偏配上那樣一條短褲,還真是莫名的違和感。


    “你能告訴我嗎?你們是怎樣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張蔚然是在用精神力說話,為了方便,也為了顯示一些自己的能力。


    對大部分生物來說,屈從強者是不變的法則。


    “我們、一開始就在。”男人說話的停頓顯示了他很少發聲,或者說很少發出跟人類同頻的聲音,這讓他那好聽的聲音好似外國佬說本國語言一樣,透著些別扭。


    張蔚然沒有接近對方,兩人維持著一個三米左右的距離,“我不相信,我要看到你們的曆史,我有借閱的資格。”


    精神力已經悄然在對方的身上打了一個印記,這些人魚也許天生的精神力很高,相對的防禦力也高,但他們對精神力的應用程度未必如張蔚然一樣廣泛,就如同這個印記,打上去之後,對方並沒有發現。


    “……好,你可以。”人魚很單純地同意了,他之前就被張蔚然威脅了一迴,說是如果他不同意,就讓那些已經上了岸的人魚全部死掉。


    威脅人麽,自然要把話往狠了說,至於能不能做到,隻看這條人魚這麽容易就被騙上來,就知道對方根本沒懷疑過那一點,他並不清楚張蔚然在人類社會之中的地位,也不知道對方那樣說很有些信口開河。


    在張蔚然表示自己需要他提供潛水的東西時,人魚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給出了一顆鮫珠,這種珠子類似於人魚的內丹,從這一點上來看,它們就是能夠化形的妖獸,完全不同於人類的種族。


    張蔚然把鮫珠含在口中,跟在人魚之後,進入了大海之中,精神力能夠形成一層淡淡的護罩,防護住他的頭部,鮫珠可以代替唿吸,讓他在水中愈發自在。


    人魚進入水中之後就拉掉了身上的褲子,在他的銀色長尾出現後,他的遊動速度更快了幾分。


    看著一臉高冷捏著花短褲飛快遊動的人魚,張蔚然又想笑了,速度卻不慢,緊緊跟著人魚那晃動的銀尾,往海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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