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渝州就這麽被叼進屋, 從門口抱到沙發, 放腿上圈懷裏。


    司君像一隻大型犬科動物, 在他脖頸間嗅聞,緊緊抱著不撒手, 半晌才啞聲說:“我們和好。”


    夏渝州歪頭看他,笑道:“不是早就和好了嗎?”


    司君沒有讚同這個說法,輕抿薄唇:“以後, 不許再一聲不響地離開。”


    這認死理的家夥,還真是等著收滿了巧克力才肯說心裏話,也難為他憋這麽久了。夏渝州悶笑:“好, 我以後每天給你報備行程。”


    “對不起,”司君沉默了很久, 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沒有保護好你。”


    悶悶的聲響, 帶著鼻音,夏渝州竟從這性感的聲音中聽出了幾分委屈。眼睛瞬間酸脹起來, 摸摸頸間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那不是你的錯, 你已經很努力了。”


    被襲擊的事,本就不是司君的責任, 本無須自責。在二十歲的年紀, 他已經拚盡全力, 搶了整塊領地迴來。隻是事與願違,還是沒能護住心愛的人。


    整合心形巧克力,安安穩穩放在高腳櫃上。五年前摔碎的三十六顆心, 如今完完整整地還迴來了,至於其他的……誰對誰錯,誰付出的少誰辜負得多,都已經不重要了。


    司君稍稍放鬆了力道,四目相對,忍不住緩緩湊過去。雪白的小尖牙,傻乎乎地掛在唇邊,司君輕歎一口氣,吻上了夏渝州的眼睛。


    極溫柔的觸碰,將眼眶中那一點點濕潤擠壓出來,掛在睫毛上,消失在幹燥的薄唇間。


    夏渝州抽了抽鼻子,皺眉,捧住司君的臉,湊過去使勁嗅了嗅:“你喝酒了?”


    深邃的藍色眼睛裏,有一閃而過的慌亂。司君仿佛偷吃零食被家長發現的小學生,心虛地伸出一根手指:“隻喝了一小口,吐了。”


    夏渝州瞪他,拿了手電筒查看傷口。嘴巴裏的止血棉已經換過了,是司君家裏醫藥箱中的款式。因為血族體質特殊,已經不再出血了,這止血棉隻相當於防水創口貼的功效。


    “血族的唾液會加速愈合,估計明天早上就能正常吃飯了,今天晚上就先喝血吧。”夏渝州說罷,從司君腿上跳下去,熟門熟路地從冰箱裏拿了瓶鹿血揣進懷裏。


    血族不吃人類食物其實也可以,一日三餐都喝鮮血照樣生龍活虎。


    “這是做什麽?”司君疑惑地看著他。


    “不能吃生冷刺激的,等焐熱了你再喝。”血液不能放鍋裏加熱,過熱就凝結成血豆腐了,隻能用體溫暖熱。過去醫院裏沒有血袋加熱器的時候,都是讓病人家屬抱著血袋暖的。夏渝州被冰鎮的玻璃瓶激得原地蹦了蹦,哆哆嗦嗦地窩迴沙發裏。


    司君趕緊把瓶子從他懷裏挖出來:“不用這樣。”


    “怎麽不用,這是男朋友應該做的。”夏渝州又去搶血瓶,不料司君驟然起身,撲了個空,直接倒在了沙發上。抬頭看過去,司君已經拿著血瓶去了咖啡機旁,直接放進一方小小的電器中,設定溫度37c。


    原來有加熱器啊。夏渝州單手撐著腦袋,用臥佛的姿勢側躺,嘖嘖感慨:“這腐化墮落的資本主義生活,竟然有人發明這種東西。”


    “嗯,”司君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這原本是給嬰兒熱奶用的。”


    給嬰兒泡的奶粉、留存的母乳,一次喝不完,下次再喝就得加熱。而加熱的溫度不宜過高,過高會使奶製品中的營養流失,掌握不好還會燙傷孩子。於是,就有了這種恆溫熱奶器,給血族熱冰鎮血剛剛好。


    夏渝州忍不住吭哧吭哧地笑,想著下迴給司君買個奶瓶,強迫他用奶嘴喝一定特別有趣。轉頭瞧見了茶幾上堆著的樂高,順勢滑到地毯上,湊近了細瞧。


    沒想到司君竟然喜歡玩樂高,看起來技術還很不錯。桌上未完成的作品,乃是一隻藍色貓咪。沒有圖紙,全是用散裝小積木自己搭的。地上放著一隻磨砂材質的塑料整理箱,箱子裏分門別類地放著各種樂高顆粒。方的、長的、圓的,紅的、黃的、綠的,應有盡有。


    夏渝州舉起那隻貓看,貓還沒有拚完,缺個尾巴。順手抓一把顆粒,準備幫他拚完,左看右看不順眼:“哪有藍色的貓啊?你拚的是哆啦a夢嗎?”


    司君拿著熱好的血過來,看看夏渝州身上的淺藍色連帽衫,沒說話,隻把插了吸管的血瓶遞過來讓他嚐嚐。


    夏渝州就著司君的手張嘴吸了一口,溫熱的血液流入管腔,舒服得忍不住歎氣:“熱一下果然香了很多。”一邊說著,一邊幫司君把貓咪尾巴拚完。純藍的貓看起來有些蠢,於是換了白色做尾巴。


    等夏渝州不喝了,司君收迴手,自然地接著喝。


    “你喜歡樂高啊,我都不知道。”夏渝州又抓了一把黑色顆粒,拚了隻胖胖的老鼠。轉頭看看司君,又從箱子裏找出兩隻小惡魔翅膀,安到胖老鼠身後,頓時變成了一隻蝙蝠。呲牙笑,給小蝙蝠係了個領結,放到貓爪子下麵,自己還給配音“抓住了”。


    司君看他玩得開心,也跟著高興:“你不覺得我幼稚就好。”


    “怎麽會,我也喜歡樂高。”夏渝州抓了幾個大塊的,三兩下拚成小手槍,衝著司君“bui”一槍。


    司君愣了一下,放下玻璃瓶捂著胸口,慢吞吞地倒下。


    “哈哈哈哈……你這演技,還不如大黃呢。”夏渝州被逗得前仰後合,撲到司君身上笑得直抽抽。


    司君扶住他:“大黃是誰?”


    夏渝州:“我在老家養的狗。”


    司君:“……”


    夏渝州:“哎哎,怎麽還咬人了,這可不能跟大黃學……哈哈哈……我錯了,我錯了……”


    兩人在客廳裏玩鬧到半夜,拚了一輛樂高布加迪模型,這才戀戀不舍地上床睡覺。


    夏渝州洗了澡出來,瞧見司君珍而重之地把巧克力放進冰箱裏,倚在門邊用腳趾抓抓地毯:“要是我中途放棄做巧克力,你是不是就不跟我和好了?”


    司君關上冰箱,走過來把光著腳的家夥慢悠悠扛起來,一步一步走進下沉臥室:“你不會。”


    “呦,這麽肯定,”夏渝州在寬大的床上打了個滾,“萬一呢?我看到甄美麗瞬間心態爆炸,轉身就走,再也不給你做巧克力了。那你就不準備跟我和好了?”


    想想這種狀況,司君禁不住皺起眉頭,意識到自己的計劃確實不周密:“那就,再想想別的辦法。”


    夏渝州被他氣笑了,抓住站在床邊的人,一個用力將人拽倒:“你呀……”


    就非得找台階,讓別人先低頭,哪怕這種低頭是他人無意識的,司少爺就能理直氣壯地“勉勉強強原諒你”。怎麽會有這種人,可惡和可愛不分彼此、渾然一體。


    司君被他壓著,也不反抗,就認真地看著他。兩人都剛洗過澡,屬於血族的蒼白被熱水熏蒸成了粉色,散發著柔軟的清香。


    “怎麽辦,我想親你。”夏渝州揪著司君的睡衣領,糾結地說。想親他,又怕犯病,把好好的氣氛給糟蹋了。


    司君唿吸微滯:“你可以試試,如果覺得難受,就咬下去。”


    “咬?”夏渝州瞪大了眼睛,親嘴親一半張口咬,那成什麽了,打唇環嗎?


    司君抬手,試探著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臉。沒出現應激反應,便放心地托住夏渝州的下巴,用拇指輕輕摩挲那柔軟的唇瓣:“你咬人的時候,似乎,沒有應激反應。”


    夏渝州想了想,好像是這麽迴事。他吃東西、給兒子初擁、給自己胳膊戳洞,都沒有問題,隻是對於沒有準備的觸碰會抵觸。


    試探著慢慢湊過去,看向那雙淡色薄唇。


    司君的嘴巴長得極好看,削薄而不刻薄,色澤光潤,少有皺褶。隻是唇角泛紅,有皸裂的傷口,破壞了完美的構圖。


    麵對著自己的“醫療事故”,夏渝州差點笑場,實在親不下去,轉而吻住了那條線優美的下巴。柔軟清爽,感覺不到一點胡茬,帶著淡淡的須後水味。


    司君喘了口氣,輕輕摟住他。


    對戀人充滿好奇的夏渝州,已經從下巴挪到了脖頸,把臉埋在人家頸窩裏亂蹭。臉頰蹭著那溫熱纖薄的肌膚,能感覺到皮下汩汩脈動的血管。清甜的氣息鑽入口鼻,夏渝州著迷地吻上去,控製不住地張開了嘴。


    “嗯……”尖利的牙齒刺破肌膚,司君輕哼一聲沒有阻止。


    甜美的血液順著牙管流入,血牙中的味蕾綻開了花,那樣的美味令人頭暈目眩。夏渝州想起五年前咬司君耳朵嚐到的那一小口,也是這樣甘甜醇香,好喝到他至今難忘。


    理智令夏渝州及時停止,隻淺淺嚐了一小口便收迴血牙。沒等他仔細迴味一番,忽然天旋地轉,被司君調轉了上下。而後,脖頸皮肉被叼住,血牙刺破肌膚的感覺,令他控製不住地顫栗。


    腦袋裏像是燒起來了一樣,把理智焚毀殆盡。兩人如同互相磨蹭皮毛的小動物,抱在一起翻滾。等迴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滿身大汗、通體舒暢。


    夏渝州傻愣愣地看看需要換的睡褲,有些蒙,一把扯過被子將整個人蓋進去,連一根頭發絲都不留。又不是十八歲的小雞仔,蹭蹭就……這也太丟人了。


    司君看他這樣,以拳抵唇偷偷笑:“血族交換血液,是有一定副作用,沒事的。”


    “啊?”夏渝州瞪大了眼睛,瞬間冒出頭,竟然是因為他們互相咬的那一口,“血族互相咬竟然有這功效,過於流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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