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暮時分,一個神色委頓的人,跌跌撞撞接近了北莊,路旁突然躍出兩名黑衣人,迎麵攔住喝道:“站住,什麽人?”“我是於友源,你……你……”


    “哦!原來是神機營的巧手飛鴻於友源大俠,你不是護送嶽姑娘到府城麽?怎麽這時才趕迴來?”一名黑衣人間。


    “一言難盡,嶽小姐已被艾文慈擄走了。”


    “你……”


    “在下也被他所擒。”


    “那你……你逃迴來了?”


    “不,艾文慈要在下帶一封書信給嶽二公子,放我迴來。”


    “恭喜恭喜,於大俠真是鴻福齊天哩!書信呢?”


    “在下要見二公子麵呈。”


    “信上說些什麽?”


    “不知道,在下不敢打開。”


    “可否讓兄弟看看?”


    “不行,艾文慈說過,書信隻許二公子拆問。少陪,在下要趕兩步。”


    黑衣大漢冷冷一笑,讓在一旁伸手虛引說:“於大俠請,前麵有你們的人把守,放心啦!不會有危險了。”


    於友源抱拳引禮告辭,說聲謝謝指引,踉蹌舉步。


    黑衣大漢跟在他後麵,笑道:“別客氣,於大俠,你像是受了傷委頓不堪,小心腳下……”


    下字出口,向於友源的背心拍一掌,“砰”一聲響,於友源應掌撲倒失去知覺。


    大漢搜出書信納入懷中,背起於友源向同伴笑道:“你在此把守,我迴鎮將人交給丘爺,書信中或許可以查出不少消息哩!”


    玉麵與多臂熊,住在鎮西南的一棟大宅內,平時極少外出,外出時則戴上頭罩穿上特製的披風,一切外事,均由多臂熊主持。他的行蹤極為詭秘,誰也不知道他是否在內居住,更不知道他來蹤去跡。


    密室中玉麵與多臂能.正在盤問於友源的口供。室中燈光明亮,書信擺在桌上,上麵寫著,“書至嶽珩昆仲。明日正午,艾某偕令妹於鎮北五裏餘荒野候駕。


    小徑左為樹林,右為竹叢,削去一段樹皮之巨樹上第一橫枝,留置有會晤處所。賢昆仲須將沈仲賢一家三口還來,雙方交換人質。不許帶隨從,過時不候。如不依言交換人質。三天後請派人至該地收令妹之裸屍。沈公子與其子女如有損傷.今妹也負責補償,莫謂言之不預,幸勿自誤。淮安勾魂白無常艾文慈。”


    於友源垂頭喪氣地坐在壁根下,玉麵高居太師椅,臉上帶著陰森森的笑容,用手指輕輕點著桌上的信箋,陰笑著問:“於大俠,你被囚禁五天,難道被禁何處也不知道?”


    於友源不住的苦笑,搖頭道:“在下確是不知,不論白天或黑夜,皆不許離開囚禁在下的土坑。


    釋放時被蒙住雙眼,帶至小徑方解開蒙眼巾。”


    “想想看,土坑附近景物如何?釋放時步行多久?艾小賊共有多少人?”


    “土坑上麵是樹林,南麵象是山坡,有一座茅屋,屋側有十餘株老梅樹,艾文慈與他的三名黨羽就在茅屋內。釋放時在下被兩人相持而行,約刻餘工夫便到了小徑,以腳程算,約在五六裏左右。”


    “你看到嶽小姐麽?”


    “不曾。”


    “艾小狗隻有三名黨羽?”


    “是的,在下隻看到三個人,但在下一個也不認識。”


    “同被囚禁的還有什麽人?”


    “不知道,一人一坑,坑深一丈,徑僅五尺,製了軟穴,寸步難移。”


    玉麵似乎相當滿意,向多臂熊問:“萬裏,猜出是何處麽?”


    “稟莊主,很像是東北五六裏外那一帶丘陵地帶,那兒卻有幾間茅屋散布在附近。但以於大俠所說的腳程估計,卻又不像是那兒。”


    “艾小狗狐一般狡猾,會不會故意讓蒙了雙目的於大俠走冤枉路?”


    “哦!莊主所料不差,大有可能。”


    玉麵冷冷笑,得意地說:“明天本在主親自帶人赴約,如果得手,便一鼓作氣鏟除他的巢穴,本任主自信艾小狗難逃一死,巢穴附近不必泥人踩探,以免打草驚蛇。”


    說完,將書信揣人懷中。於友源驚叫道:“在主,嶽二公子的信……”


    “不用送給他了。”玉麵微笑著答。


    “莊主,這……”。


    “萬裏。帶他出去,宰了。”玉麵輕描淡寫地說。


    於友源大駭,傾餘力向室門急竄。


    門外側光刀一閃,於友源的大腦袋與脖子分了家。


    第二天,雲沉風緊,氣候惡劣,冬季特有的冷雨淒風行將光臨大地。


    五更正,多臂熊帶了十六名高手乘夜出鎮,隱身於鎮北三裏外的秘林潛伏。


    已牌正,玉麵頭戴掩耳風帽,帶了一名親信,押著由爪牙改扮的沈仲賢、沈姑娘,並且找來一個村童權充沈劍虹,踏上了小徑。


    到了指定的藏書處,果在樹上找到一張以小繩綁好了的信箋,上麵寫著“西行半裏,至楓林前轉向北行,半裏後荒草坪之西,古鬆林內交換人質。”


    書信傳入多臂熊手中,十六名高手立即繞道先發。


    午牌正,玉麵興匆匆地進入了指定交換人質的古鬆林。可是,不見艾文慈,林空寂寂,哪有半個人影?


    等,等了半個時辰,等得玉麵火起,發出一聲低嘯,大叫道:“艾文慈,為何不現身?”


    他的同伴向右麵急竄,窮搜四周,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幅白布飄揚,趕忙躍近抓起白布,奔迴叫:“莊主……”


    “你胡叫什麽?”玉麵怒叱。


    “艾小狗不會來了,走掉了。”同伴惶然叫,呈上白布。


    白布長約一尺,竟有八寸,上麵寫著:“賢昆仲心懷不軌,帶來黨羽用意叵測,此地地勢開敞,人接近至半裏內無所遁形,今晚等候信差,另定交換人質時地。下次如再違約,賢昆仲準備接屍。”


    玉麵勃然大怒,罵道:“小狗可惡!見麵時我要剝你的皮,碎你的肉,化骨揚灰。


    走!到他的龜窩去,一網打盡。”


    他撕掉布帛,憤怒地一腳將小村童踢飛三丈外,扭頭便走。可憐的小村童,白白送掉了小命了。


    會合了多臂熊十七個人,二十一名宇內的黑道頂尖兒風雲人物,一陣好趕。


    遠遠地,便看到墳地下麵的小茅屋,屋旁的梅林光禿禿地清晰可辨,柴門緊掩,杳無人跡。


    這一帶是起伏不定的丘陵地帶,丘陵隻高出地平麵三五丈,雜林散處,荒草淒迷,到處是荊棘,舉步難行。


    二十一位黑道巨率兩麵一分,在裏外便分道包抄,共分七組,每組三人,大包圍急如星火,希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動,圍殲藏身茅屋的人。


    接近至半裏地,茅屋一無動靜,艾小狗大概人數太少,無法派人望風放哨。


    玉麵帶了兩名心腹,從正麵接近,三人縱躍如飛,捷逾星飛電射。


    右側後動的一組,以奇快的速度穿越一叢矮林,三個人一字排開,備展輕功迅速接近,從林中飛躍而出,進入一片十餘畝大的荊棘叢。


    驀地,中間那人向下急落,突然發出一聲可怕的厲號,人向下沉。


    右首那人大吃一驚,轉向一躍而上。


    “小心……腳……下……”沉落的人狂叫,但叫慢了,“昧”一聲暴響,縱近的同伴也向下沉,狂號聲驚天動地。


    最後一人心膽俱裂,倏然止步,高叫道:“崇毅兄,你怎麽了?”


    “是……是熊……熊夾,我……我的腿……”最先倒地的崇毅兄狂叫,坐起掙紮,可聽到沉重的鐵鏈聲發出。


    “探過來,救……救我……”第二名倒地的同伴嘶聲力竭地叫。


    不用再探過來了,這一帶隻設了兩個熊夾,全部中的,真巧。兩名黑道高手在驟不及防之時,被可怕的強力獸夾挾住了一條腿,這玩意可製伏巨熊,人怎麽受得了?全重六十斤,鐵齒交錯,一夾之下,不怕你皮粗骨硬,同樣受不了,骨碎肉裂,隻有一些皮肉相連,除非一刀將腿砍斷,休想脫身,即使有餘力扳開鐵扣,腿也完了。


    幾乎在同一期間,從正西方接近的四個人,在矮樹叢中碰上了伏弩,這玩意是江西一帶的獵戶們,用來對付猛虎的歹毒玩意,也稱窩弓;以弦觸發,用樹為簧,觸弦引動簧卡塞木,樹張奇出,勁道極為兇猛。如果弩箭上淬了奇毒,勁道便不需太強,輕輕一觸弦線,箭便悄然貼弦射出。猛虎中箭了之後,覺得傷處發癢,用舌一舐,倒得更快。這種弩箭細小,不易看清;箭大傷已大,虎皮便不值錢了。


    這三位高手中的伏弩是淬毒的一種,中箭竟毫無感覺,以為是被樹枝輕碰了一下而已,等到飛掠五六丈外,毒攻心摔倒在地。已經無可挽救了。


    慘號聲驚動了其他的人,七組人隻有三組半人接近至茅屋十丈內,共剩下十一名,一個個心驚膽落,進退維穀。


    玉麵這一組十分幸運,從正麵接近反而沒遇阻擾。他激怒得像頭瘋虎,派人砍來一株巨樹,推樹開道,接近了茅屋前的草坪。


    他示意兩名同伴在外戒備。運氣行功渾身堅似招鋼,一聲怒嘯,飛渡草坪撞向茅屋的柴門,“轟隆隆”連聲大震,不但門倒下了,整棟茅屋如被地震所撼,發出一陣可飾的暴響,突然坍下來,天動地搖,煙塵滾滾。


    他伏身一把抓住門腳下的一塊木板,飛退出十丈外,跌腳大恨道:“這畜生!陰溝裏翻船,我們上當了!不將他碎屍萬段,誓不為人。”


    木牌上刻了四個字:“謝謝光臨。”


    多臂熊看了木板上的字,驚叫道:“糟了,我們不但上當,還中了小狗惡毒的調虎離山計。


    “怎麽?調虎……”


    “留在鎮中的人,可能……”


    “我先走一步。”玉麵變色叫,扭頭急掠而走,用上了全力,去勢如電。


    多臂熊帶了七男二女九位同伴,奮起急跟,但跟了半裏地,玉麵已經不見了,老的輕功委實可怕,似乎已接近飛行絕跡的境地,他們無法趕上,的綽號,果然名不虛傳。


    多臂熊領先前奔,剛掠出小徑,小徑北麵人影如潮,一群老少男女急步南行。先前視線被矮林所擋,不知小徑有人,出了小徑方看到人影,雙方已接近至五六丈內了。


    “玉龍崔培傑!”他駭然叫。


    這群人中,前麵的幾個是玉龍崔培傑、冷魔東方超、天都老人雲樵。


    潛山山樵徐海平、混江龍歐陽長明、四海狂生張明、乾坤二丐……老一輩的武林領袖人物,全都來了。


    天都老人仰天狂笑,首先奔到叫:“好啊!你們果然在此地,想打我黃山天都峰的主意,來得好。丘副莊主,大風山莊不見閣下在場,以為你已經漏網亡命天涯去了,原來並未遠走,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閣下,幸會。”


    多臂熊一聲狂笑,舉手一揮,退入樹中,接著衝向路左叫:“你們這些無恥的老狗,來來來來,咱們該清算血債了。”


    這一退一進之下,原來十個人隻剽下八個了,另兩人已重行隱入林中,繞道奔向上清溪鎮告警,由多臂熊舍死阻擋這群白道高人。


    艾文慈自從擒獲嶽琪之後,便已計劃來一次大膽的調虎離山計,迫對方離開上清溪鎮,到鎮外決戰,同時,對方人多勢眾,而且他有自知之明,在末剪除羽翼之前,貿然與玉麵決戰,風險太大,以一比一,是否能接得下玉麵,並無多少把握,如受對方的圍攻,有死無生。他必須忍耐,必須應用計謀,逐個擊破逐一消滅其他的黨羽,造成機會和玉麵一決。至於嶽琳兄弟,他以牙還牙,也布下了陷井,在府城弄來幾付熊夾,購置了安裝窩弓的材料,把那棟小茅屋作為誘餌,布置停當,方向混江龍討迴護送嶽姑娘的於友源,帶至茅屋施以迷魂大法,縱之傳言。明知玉麵的爪牙負責外圍警戒,於友源必定先被玉麵弄到手,一切皆估料得十分準確,可是卻未料到玉麵根本不通知嶽家兄弟,卻殺了於友源滅口,徑自帶人赴約,以致鎮中仍然高手如雲,嶽家兄弟的人並未離開。


    五更時分,多臂熊率領十六名高手啟程,艾文慈卻接近了鎮東,利用於涸的小溪接近,沿田蛇行,一寸寸前移,侵入了鎮東角。


    他躲在一座廢棄了的牛欄內,直至近午時分,方換了一身白勁裝,背係長劍,脅掛以白布囊盛著的金針匣,現身鎮中。


    鎮西南三裏外。崔瑜兄妹與武林四女傑正向上清溪鎮急走。


    逸綠姑娘一麵走,一麵向崔瑜說:“崔大哥,你認為我們不等老爺子們趕到即貿然動手,是不是風險甚大?”


    崔瑜神色肅穆,沉靜地點點頭道:“是的,風險甚大,我們幾個人,仍然接不下老魔全力一擊。”


    “那我們是太自不量力了?”


    “不然。”崔雙雙用極為自信的口吻說,接著一字一吐地說:“惟有出麵叫陣,方能引誘文慈哥現身聚會。老魔雖厲害,但我們誌不在和老魔拚命;而是引文慈哥會麵。我們不入鎮,在離鎮半裏地現身踩探,鎮中有人追出,我們便撤,他撤我進,四麵騷擾,不與他們正麵衝突,即使老魔親自現身,我們仍可從容遠遁。如不冒險,文慈哥是不會現身找我們的,他有意避不見麵哩!是嗎?”


    差一刻正午,鎮中心十字街心,突然出現一個渾身白的高大人影,以打雷似的嗓音大喝道:“上清溪鎮的父老聽清了,關門閉戶不許外出,以免枉送性命,淮安勾魂白無常艾文慈到。”


    鎮民惶然走避,閉門聲此起彼落。


    鎮東北,嶽琳與白道群雄紛紛集結。西南,鴻飛狗走,黑道群雄紛紛抄兵刃奔去。警訊發出了,在鎮外圍擔任警戒的人,留下少數警哨把守,其餘的人紛向鎮裏撤。


    莊主與副任主皆不在,主持大局的人是二總管賽韋陀袁文宗,集全了二十八名留守的黨羽,潮水似的湧向十字街。


    艾文慈舉步從容,一步步向南街走去,神色肅穆。步伐莊嚴,一步一踏實,氣吞河獄,豪氣飛揚。


    雙方漸漸來近。賽韋陀的腳步慢下來了。這些惡賊自命不凡,眼高於頂,稱霸江湖、橫行天下,除了對武林中少數幾位高手名宿略存戒心之外,怕過誰來?但經過大風山莊之敗,傲氣消除了許多,加以近來被神出鬼沒的人一再騷擾,死傷累累,甚至鬧事作對人是誰,至今尚未摸清路數,少不了心中暗地恐慌,甚至有些人意誌動搖。這時突然發現死對頭單人獨創出現鎮中,其驚訝的程度可想而知,愈接近愈感到心中發寒,對方太過大膽,反而是收到震懾人心的功效,眾賊皆感到心中怵怵。


    街道倒還寬闊,閑人絕跡,寒風刮起塵埃,風聲虎虎,發沙陣陣。


    步履聲漸近,十丈,八丈,五丈……


    隻有風聲,走石飛沙之聲。腳步聲……近了。


    雙方陰沉沉怒目對現,近了,三丈!


    艾文慈神色肅穆,虎目中冷電四射,嘴唇抿得緊緊地,堅毅的線條,明顯地劃出,對聲勢浩大的黑道群豪夷然無懼,無動於衷。


    賽韋陀挾著那根金光閃閃的沉重降魔杵,艾文慈冷靜自豪的神色,給予他無窮威脅,心胸如受重壓。首先沉不住氣,止步舉手,示意同伴止步,喝道:“閣下,通名。”


    艾文慈緩緩停下腳步,冷然掃視眾人一眼,久久方冷然地說:“勾魂白無常,淮安艾文慈。你呢?”


    “大風山莊二總管,賽韋陀袁文宗。”


    “貴莊主何在?”


    “你不配問。”


    “送死去了,你可惜沒趕上。距正午尚有片刻時辰,貴莊主大概正興奮得快發狂啦!等他撲了個空,你真該看看他那絕望憤怒的嘴臉。”


    賽韋陀冷哼一聲,傲然地說:“但你卻前來送死,留下的人足以埋葬你而有餘。”


    “那是閣下一廂情願的想法。在下有事與閣下相商,料想閣下可能作得了主。”


    “是商量閣下投降的事麽?”


    “投降的事爾後再說。聽說嶽狗官所捕獲的沈仲賢一家子,已移交貴莊主看管了,可有此事嗎?”


    “不錯。”


    “在下也捉了你們五個人,就此交換,如何?”


    “你少做清秋大夢。”


    “你們這些烏合之眾,果然不成氣候。貴莊主為了一己之私,不顧走狗們的性命,隻顧一己快意,置被擒的走狗不加問聞,薄情寡意自私自利,怪的是你們仍願替他賣命,委實令人大惑不解。”


    “你這廝挑撥離間,罪該萬死,本總管先擒下你再說。”


    “你是倚眾群歐呢,抑是一比一公平相爭?”


    “那按形勢而定。”


    “那麽,你是想先單打獨鬥?上啦!閣下。”


    賽韋陀尚未迎出,火星君越眾而叫道:“二總管,笨烏先飛,打旗的先上,兄弟拿他獻上了。”


    “黃兄弟小心了。”賽韋陀叮嚀,退後兩步。


    火星君大踏步而出,挪了挪腰間的雷火筒袋,傲然地叫:“小輩,認得在下麽?”


    艾文慈瞥了對方的筒袋一眼,冷笑道:“咱們少見,不認識你這位張三李四。”


    火星君鬼眼中,湧起陰狠詭異的神色,手徐徐抓住袋口推開,抓住第一根雷火筒柄,冷笑道說:“區區行不改名,坐不改性,火星……”


    “星”字出口,不等話說完,猛地抽出雷火筒,便待出其不意下毒手進擊。但艾文慈已看出這家夥陰狠,袋內盛的必是古怪的兵刃。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道殃,豈能受製於人?一聲低喝,向右一閃,左手疾揚,喝聲“打”!一枚金針已破空而飛,一閃即沒。


    火星君剛拍出雷火筒,突覺曲地穴一震,五指不聽指揮,一收之下,扣實了拉環,而雷火筒卻向下墜落。


    “轟隆隆”大震中,火焰爆散,液體的火球被炸得向四麵八方飛濺,雷火筒在火星君的腳前爆炸,火焰將火星君包圍,渾身是火,被雷火所籠罩,發出一聲淒厲刺耳的狂叫,帶著熊熊烈火到處亂跑亂滾,皮焦肉裂活不成了,陷身火中,誰還敢去救?


    這瞬間,人影急退。艾文慈以快速的身法繞過火海,一聲怒嘯,撲向賊叢怒吼道:“你們這些不顧人命的惡賊,鎮市之中竟敢使用這些歹毒的火器,該死。”


    群賊潮水般向後退,避免被爆炸的液體火球沾身,免遭魚池之殃。


    賽韋陀不得不動手,一聲怒吼,攔住去路,掄杵猛砸,喝道:“納命!”


    艾文慈向側閃,不敢以輕靈的劍去接沉重的降魔杵,劍攻對方的右脅,可是賽韋陽十分高明的,沉杵轉向崩架來劍,並揉身強入,降魔杵風雷大作,金虹滿天,展開所學威風八麵,點打砸掃招招霸道,硬攻硬搶奮勇狂攻,罡風暗勁以排雲薄霧的聲勢,直迫兩丈外,迫得旁觀的人站立不牢,存身不得紛向外退。


    艾文慈第一次碰到如此高明的對手,被迫得連連後退,十餘招後,迫得他火起,一聲虎吼,用上了快攻反擊,身形加快,不再以寓快於慢的打法周旋,劍虹開始插入金虹漫天的杵影,進退如電,閃挪如風,快速光猛地衝刺,速捷地閃避,抓住空隙奮勇突入,劍出如電光石火般快捷,閃避則如豹竄蛇移鶻落,隻片刻間,便扳迴了主動優勢,賽韋陽開始真力漸竭手忙腳亂啦!賽韋陽陷於危局,眾賊們不再客氣,呐喊一聲,一擁而上。


    火焰已漸漸熄滅,火星君成了一段焦炭。這位玩火者在大風山莊中,地位不算高,但卻是最具威脅性的人物,如果用他來對付頂尖兒名宿高手,將無往而不勝,卻無意中被艾文慈搶了光機,一枚金針結束了他的老命,除去了玉麵最具危險性的爪牙,真是天意。


    群賊蜂湧而至,每一名賊人皆可獨當一麵,艾文慈豈肯逞匹夫之勇自陷危局?一聲長笑,手上一緊,身形暴進,劍芒疾閃,冒險出招行雷霆一擊,接著,劍虹飛快退出降魔杵所劃的金圈,向後飛退。


    三名成人,幾乎同時衝到,可是一步之差,他已脫出糾纏,退出可能被陷住的險境,三賊的兵刃攻勢奇疾,卻未能把他截留下來。


    賽韋陀的降魔杵脫手墜地,以手掩住右脅,血涔涔而下,連退五步,臉色因失血而蒼白嚇人,搖搖晃晃幾乎栽倒。


    艾文慈向後急退,向呐喊著的追來的黑道群豪大笑道:“除了依仗人多勢眾一擁而上之外,你們還有些什麽壓箱本領?哈哈!到十字街空敞處,艾某讓你們開開眼界。”


    他從容退走,目光落在追得最快的第三名惡賊身上,惡賊手中的風磨銅盤龍杖,重量可能有六十餘斤,正好稱手。


    將近十字街,街北的白道群雄聲勢洶洶,列陣相候,還不敢上前與黑道群豪聯手。


    他不退了,長笑一聲立下門戶,劍尖徐升候敵。


    追得最快的共有五名賊人,首尾相連魚貫而進,將近身時,前麵的人腳下略慢,兩麵一分,恰好形成橫隊,五人齊進,第三名使盤龍杖的人,這時位於左麵第二。


    外側是劍,內側是龍盤杖與鬼頭刀,中間是十字奪,一湧而至。


    他突然奮身前撲,劍取中間使用十字奪的人。


    “爭”一聲暴響,十字奪扣住了他的劍;左方,劍與盤龍杖及體,右方,劍與鬼頭刀從下盤卷住,兵刃齊合,生死須災,兇多吉少。隻須慢上那一刹那,或者他舍不得丟劍而全力奪劍,必將九死一生。


    他身軀連閃了兩次,劍已在與奪接觸的刹那間鬆了手,白影兇險地滑出十字奪的左側,到了對方的肋旁,手一勾抓住了對方的腰帶,猛地將使奪的人撥向搗來的盤龍杖,人已貼在對方的腰後了。


    “噗”一聲怪響、盤龍杖收勢不住,搗在使奪人的肚腹上,把使奪人的肚腹洞穿。


    這瞬間,他鬼魅似的貼上了使杖惡賊的左側,“噗”一聲一掌劈在使杖賊的眉心上,力道千鈞,像一把利斧般,把使杖賊的腦袋劈得腦骨中分。


    他抓住了盤龍杖,一聲長嘯,杖影湧發,八麵生風,人與杖渾如一體,像猛虎撲火羊群,三蕩三決,所向披廊,所經處波開浪裂,血肉橫飛,前衝,倒蕩,迴旋,前衝“橫掃千軍”,側蕩“肩挑日月”,迴旋“神龍擺尾”


    再加上“狂風掃葉”,三丈內但見死屍不見活人。


    三蕩三決中,地下擺乎了十二具斷頭折足的死屍。


    潰散的餘賊中,跳出一名大和尚,渾鐵方便鏟重量超出五十斤,一聲怒吼虎跳而前,方便鏟攔腰便砸。


    “錚”架住了方便鏟,起杖當胸便點。


    “當”方便鏟桃開杖,來一記“泰山壓卵”。


    “去你的!”他大吼,扭身一杖斜劈,“當”一聲大響,方便鏟向外撩,火星飛濺中,盤龍杖反掃而出,“嘭”一聲掃中大和尚的肚腹,力道萬鈞。


    大和尚渾身刀槍不入,這一杖沉得如山,大和尚同樣受不了,“哎”


    一聲狂叫,倒飛三丈外,落地噴出一口鮮血,方坐倒在地掙紮。


    艾文慈心中暗驚,這一杖如果是擊中合抱大樹,保證樹幹攔腰而折,大和尚竟然挺得住,可怕極了。他跟蹤撲到,本想一杖結果大和尚,接著轉念斜掠,吼道:“大和尚,你滾!惺惺相惜,你是好漢子。”


    餘賊不潰散,而且外圍撤迴的人漸來漸多,但卻心膽俱寒地跟在他左右,隨他進退移挪,呐喊助威,卻不敢上,僅不時用暗器進攻。


    他前衝,前賊退後賊跟;他左撲,左賊走避右賊欺進,暗器八方亂飛。惱得他火起,一聲怒嘯,直向十字街心衝去。


    街心有九名剛到不久的賊人,看到勇悍如人無人之境的聲勢,全都有點心中發毛,不由自主地像潮水般退去,退得太急,竟退入白道群雄所占的北街。他隻顧追殺不管是何人的地盤,狂笑著衝進。


    合該有事,如意佛忘我上人眼看艾文慈威風如此了得,未免心中有點不自在,黑道群豪追到了,衝動了白道群雄的腳陣,眾人紛向兩側讓,心驚膽跳惶亂退避,和尚更感委屈,等艾文慈衝過的刹那間,禪杖發似奔電,從後麵暗襲揀便宜,希望一杖擊斃這位年輕的膽大包天的高手。


    艾文慈突感到心生警兆,眼角發覺後側有人移動,扭頭旋身不假思索地來一記“金剛掛地”,“當”一聲大震,架住了攔腰掃來的一杖,隻感覺虎口一麻,心中一怵,惡向膽邊生,斜身欺上喝聲“你也接我一杖”!


    杖頭倏吐,跟蹤上挑。


    “噗”一聲響,雙方接觸捷逾電光石火,挑個正著,不偏不傷挑中老和尚的下陰,老和尚慘嚎一聲,魂奔西天了。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他眼紅了,來一記“野戰八方”,身杖合一飛旋而進,走避不及的三名白道群雄腰折頭裂。放倒了三個人,他仍向前追擊潰散的人。


    劈麵碰上了名鏢頭擒龍客蕭哲,這位退休了的老鏢頭不知利害,從右側衝上劍化長虹急攻艾文慈的脅肋要害。


    艾文慈旋身就是一杖,捷逾電閃。杖長八尺。一寸長一寸強,雙方功力相當,同樣迅捷長家夥必定占便宜。


    老鏢頭未料杖來的那麽快,進不可能,退亦不易,想招架劍絕擋不住沉重的盤龍杖,不被連人帶劍打成四段才怪,薑是老的辣,老鏢頭情急智生,吸口氣撤招收勁,用上了柔勁與輕身提縱術,杖擊中長劍,老鏢頭連人帶劍飛出三丈外,“嘭’一聲大震,撞破了一間小店的大門,跌入門內去了,劍居然未折,人亦毫發無傷,保住老命。


    老鏢頭被震飛,其他的人驚破了膽,那些曾經敗在艾文慈手中,而且吃過苦頭的,更是心膽俱寒。黑池血魔上次被人從樹上掛下一腳蹴昏,本來不服氣,但看了艾文慈今天的威猛神勇,不得不甘拜下風,及早趨避不敢出頭。嶽琳兄弟敗軍之將,更是心涼膽跳不敢上前。


    為首的人心快,其他的人可想而知,兩衝錯之下,白道群雄們潰不成軍。幸而黑道群豪已重新聚集,跟在艾文慈後麵呐喊助威,總算減輕不少壓力。


    艾文慈怕被纏住,深恐玉麵趕迴,鬧夠了,不走便可能被陷住啦!他拾迴一把劍,挾了龍盤杖,衝入一條小巷。出鎮揚長而去,無人能阻住他,追來的人到了村旁也就知難而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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