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縣附近出了驚世的血案,消息沸沸揚揚不脛而走。


    其實在柘縣經一次發生血案之前,王府迫害女傑幻劍飛仙的消息,早已在江湖轟傳,江湖朋友同感憤慨,隻是沒有人敢出麵管閑事,也沒有力量管,份量不夠名氣不大的人,不敢用雞蛋去砸石頭,有地位聲譽的高手名宿,也不敢出麵惹火燒身。


    沒有人敢插手出麵,但仍有不少人留意情勢的發展。


    趙王府的殘餘護衛,淒淒慘慘地載了百餘具棺材,踏上了返迴彰德的歸途,大快人心。


    各方人士皆在留意事情的發展,暗中打搶救幻劍飛仙的人是何來路,能造成如此重大傷亡的人,應該是了不起的高手名宿。


    可是,竟然沒有人知道參與的高手名宿是誰,隆冬季節,在外麵走動的人,穿皮襖或棉衣棉袍,身材臃腫怎能從外形找出特征?戴風帽或裹包頭,僅露出雙目,即使是熟識,也無法分辨。


    杜琴走後的第三天,曹世奇和幻劍飛仙開始動身。他們的目的地是江邊,預計走六安州、廬州,反正到了江邊,便可設法雇船,不管到達江邊哪一處埠頭,都可以雇得到船隻。


    如果沿途沒發現警兆,在廬州便可雇船渡巢湖下大江。屆時,幻劍飛仙乘船上航,入鄱陽湖迴建昌府老家,風聲過後再前往關中尋親。


    曹世奇則乘船下航,他的家在南京。


    他一直就沒將自己的打算告訴兩位姑娘,再三表示迴南京潛伏逃災避禍。


    兩位姑娘不知道他的打算,也沒留心他所說過的話有否破綻。


    他曾經不小心露了些口風,他曾經表示過逃避是上策,但又說過對付的另一方法,是讓對方不敢找他,甚至怕他,躲避他。


    要讓仇敵害怕或躲避,用嘴巴大叫大嚷是沒有用的,會叫的狗不咬人,必須用非常的手段,把仇敵打得抬不起頭來,把仇敵殺得膽裂魂飛。


    本來他就在南京,與三郡主徹底了斷的打算,要不是從八方土地魏元魁口中,得到幻劍飛仙遭難的消息,他在夜入中山王府東花園時,便發起猛烈的攻擊了。


    兩人乘了坐騎,冒著徹骨寒流動身南下。


    幻劍飛仙元氣已恢複了八成,心情特別愉快,雙騎並轡小馳,天寒地凍不宜快馬加鞭趕路。


    官道上旅客稀少,似乎隻有他倆雙騎並馳。後麵裏餘,也有兩名騎士,不徐不疾緊跟不舍,無意跟得太近,旅客不多,用不著咬著不放。


    一天,兩天,一百二十百他倆居然走了兩天,才在穎上縣投宿。


    這表示幻劍飛仙病魔仍未離體,不能整天騎在馬上趕路,沿途走走停停,在小市鎮休息的時間,比騎馬趕路的時間更多。


    當天仍在城外的民宅借宿,避免住進縣城,如果城中有警,想出城逃走相當困難。


    次日一早,雙騎動身就道。這次,不再是並轡小馳,而是曹世奇在前,牽了幻劍飛仙的坐騎趲程。


    幻劍飛仙一直就坐在鞍上,從外表可以看出她顯然無精打采,可能病勢有點惡化,自己無法控韁,所以由曹世奇牽著坐騎就道。速度反而比早兩天快些,曹世奇顯然急於趕路。


    後麵裏外跟蹤的騎士,已增加至四名了。


    無雙劍客是神龍密諜中,另一係統的高階層司令人。這所謂另一係統,指不是軍籍的密諜,以江湖的特殊人物為主,包括了各門各道的高手精英在內。


    這些人不輕罪軍令的約束,行事有高度的自主權,如果出了大紕漏,漢王府可以否認有這麽一些人,出了大事故與漢府無關。犯了案被官府捉住,小案件自有漢府的人暗中出麵打點,大案件通常由各人自行負責,不會牽扯出漢府。


    上次他損失了七個人,那位假冒霸劍的人與六同伴,死得不明不白,查不出絲毫有關兇手線索。這次,他又損失了三個,對那位百步外可以殺人的兇手,也查不出來曆。


    天氣寒冷,幾乎所有雙方的人,都僅露出一雙眼睛,不曾麵對麵交手,怎知對方的來曆底細?自始自終,他除了知道幻劍飛仙之外,對其他的人一無所知。


    他甚至不知道,參與搶救幻劍飛仙的十個人中,是否有在鬧京都,那位曾經參與真定搏殺的小姑娘在內。他帶了三十餘名高手出京追逐,一直就無法掌握小姑娘的行蹤動靜,也就無法證實是否追對了目標。


    他對這位膽大包天的小姑娘,並非全然無知,至少他知道小姑娘是假書生杜琴,心月狐曾經把擒住杜琴的事招了供,而且知道杜琴曾經與曹世奇大打出手。


    僅知道杜琴是不夠的,江湖人士誰也不知道杜琴其人。


    小姑娘大鬧京都,打了就跑不與漢府的人講理打交道,又不曾露出真麵目,無法認定是不是杜琴。


    他們一直就在捕風捉影,無法證實嫌疑犯和身分來曆。


    用可怕的小鏢槍和鐵彈丸,遠在百步外殺人的這個人,更是身分如謎,江湖道上似乎從沒聽說過,使用這種武器的人,比弓箭更可怕百倍。


    沒有追查底細的必要,目前唯一急迫待辦的事,是盡快把這些人捉住,或者殺死,重新把幻劍飛仙捉住,不然無法向坐鎮南京的三郡主交差。


    趙王府的殘兵敗將,已經心驚膽落走掉了。


    他還有人可用,立即用快馬傳信鳳陽,從中都把駐派在該地的密諜緊急調來支援,命令他們克期趕來。


    駐派潛伏在鳳陽中都的密諜,大部分是從江湖聘請的高手,負責監視中都的皇親國戚動向,出入功臣府第如入無人之境的高手名宿。


    留在穎州一帶偵查的人,終於查出幻劍飛仙一群人的下落了,但因人手不足,不敢妄動。


    進入六安州地境,地勢逐漸上升,已有丘陵地阜出現,小河已改向北流,曠野與樹林增加。


    這天,幻劍飛仙似乎快要支持不住了,無法安坐在馬上,將馬包改係在鞍前,可以讓她趴伏在馬包上,坐騎走動時不至於落馬,速度更為緩慢了。


    罡風怒號,塵埃枯葉漫天飛舞,曹世奇一馬當先向土岡上升,後麵緊牽著幻劍飛仙的坐騎。


    岡頂凋林密布。遠遠地可以看到隱約的紅牆,升上岡,這才看出是一座寺院,東麵是一座小村。


    已經是近午時分,該找地方開夥覓食了,小村和寺院,都可以找得到食物和歇息的地方。


    路旁的大樹幹上,釘了一根將軍箭,上麵用黑漆寫著:東望岡,岡脈已盡,所以叫東望岡。


    到六安州還有七十裏,下午哪能趕得到州城?像他倆這種走走停停沿途耽擱,一天也走不了七十裏,看來,今晚得在半途的村鎮投宿了。


    接近村口,他的坐騎更慢了。


    他這匹棗騮,是在南京對岸的浦子口買的,是軍馬的後裔,非常雄駿的大宛種口外馬。


    眼線認識這匹馬,卻不知馬的主人是可來路,反正這匹馬的主人,將趙王府的護衛殺得魂飛膽落,百步外殺人予取予求,可怕極了,眼線怎能不怕?幻劍飛仙那匹馬,可就差了一大截,馱載一位小姑娘尚可勝作任,用來衝鋒陷陣談都不要談,所以真正吸引人注意的,是曹世奇那匹棗騮。


    在穎州六安一帶,還真令地方人士羨慕,眼線打聽消息,隻要一問見過這匹馬的人,一定可以獲得正確的去向下落,不會失去蹤跡。


    駐馬在村口觀察片刻,似乎他無意入村。


    官道從村西麵繞過,如要進村覓食,就必須進村,或者到路左麵的寺院隨喜買素食。


    他無意入村,可把在村內埋伏的人急得冒冷汗。


    村口右側的一家農舍中,從窗縫向外窺伺的兩個人,就呈現心跳加快,手心冒汗的現象。


    “他們如果不進來,要不要出去攔截?”一名大漢向同伴問,似乎打一冷顫。


    “誰敢出去?”同伴臉色也不正常,“絕對不可以與這個混蛋在曠野中決戰,他那匹該死的馬速度快,奔東逐北在遠距離追魂奪命,誰受得了?必須把他堵在無法施展的地方斃他,你可不要亂出餿主意。”


    “可是,他不想進來……”“那就得等下一次機會。”


    “又得辛苦繞到前麵去布伏,他娘的真累人。”


    “總比枉送性命好。”“他娘的,這混蛋到底是何來路?似乎比三郡主的十條龍都強悍百倍,三郡主真該帶十條龍來對付他。”


    “三郡主在南京,怎知道這裏所發生的事,怎能未卜先知帶十條龍趕來?沒知識,而且……”


    “而且什麽?”


    “十條龍中,有兩個名列貴賓的人……”“我知道,百步追魂和雷電奪命,這兩位仁兄,也可以殺人於百步外。”


    “這兩條龍如果來了,不見得能斃了這個混蛋。百步追魂郎老兄的三尺飛槍、扔手箭、大鐵彈,都可以看到飛行的形影,三十步外三流高手也可閃避。這個混蛋的小鐵槍,在百步外也幾乎目力難見形影,哪能比?所以即使他們來了,也沒有多少勝算。”


    “那……咱們豈不是同樣沒有勝算……”“所以要把他堵死在絕地呀!隻要能近身,就可以用暗器搶攻,不給他有遊走八方遠攻的機會,他死定了。唔!好極了,他要進來啦!”


    曹世奇正跳下馬,牽了兩匹坐騎,緩緩接近村口,進村的意圖顯而易見。


    可是,潛伏伺機的人,高興得太早了些,距村口還有十餘步,他突然轉身牽了坐騎,腳下加快,迴到官道卻不停留,疾趨路對麵的寺院。


    他的行動已表明不進村覓食,要到寺院向僧侶討食物。


    東望岡是小小的村落,這座寺院相當雄偉莊嚴,格局完整,占地幾乎與小村相等。有些府州的人,特別妄信神佛,寧可捐出大筆金錢,甚至不惜傾家蕩產,把錢捐出來建寺修廟。


    但如果要他捐些錢買社學的學田,他寧可去跳河,一毛不拔。


    這座東望岡村所設的社學(私塾),規模絕對比不上這座寺院的百分之一。


    這府寺院規模大,意指與東望岡村比較而言,其實如果與一些州縣的大寺院比,卻又太小了。


    山門高懸的匾額,漆金大字刻的是宏濟禪寺,確是佛門弟子的寺院,不是供神的廟堂。


    同門外沒有四大金剛塑像,僅三門殿內有兩尊守山門的密宗金剛。後來大明皇朝末期,誌怪小說風行天下,封神演義在市麵流行,這兩位密宗金剛,便變成哼哈二將了,反正佛道有些地方不分家,不足為怪。


    山門的三門殿,三座寺門都是大開的,但看不見僧侶,冷冷清清像是空寺。


    曹世奇毫不尊重佛門聖地,牽了坐騎直往山門闖,一口氣連闖空門、無相門、無作門,衝入天王殿前的大院子,這才放開韁繩猛地大旋身劍已出鞘。


    人影蜂擁而入,聲勢洶洶。


    他一拍載著幻劍飛仙那匹馬的後臀,馬向前一蹦,放蹄狂奔,居然升階而上,衝入殿門大開的天王殿,消失在殿後。


    暗器似飛蝗,人連續湧入。


    他飛退三丈,再反跳兩起落,也登上殿階,在第二群暗器到達之前,反躍入殿閃在門後。


    暗器不能折向,有些射入殿中,三把飛刀兩枚鋼鏢,貫入彌勒佛的大肚子。泥塑的佛像不怕暗器,這座天王殿的彌勒佛比真人大一倍,擋暗器綽綽有餘。


    人群用暗器開道,一湧而入。


    一聲長嘯,曹世奇從彌勒佛後麵的韋馱佛像後閃出,劍光迸射,迸發出滿天雷電。


    在佛門殿堂大開殺戒,罪孽深重。但如果他不殺人,人便會殺他。


    一陣大亂,血肉橫飛,迴旋三匝,殿堂擺散了七具死屍,刀劍撒了一地,斷手斷腳也灑了一地。


    天王殿是前殿,殿堂廣闊,中間是彌勒佛,後麵是韋馱,左右是四大天王,人都往佛像天王像後躲,沒有人敢挺身硬接可怕的雷電。


    人繼續湧入,暗器亂飛。


    曹世奇退入後殿,退入大雄寶殿(正殿)前的大院子,他要照顧幻劍飛仙的人馬,快速地將馬拖入大雄寶殿,將馬推入三身佛中座的法身龕下,重行出現大院中。


    湧入的人超過五十大關,分列在東西兩配殿的廊下。


    他站在大殿外的月台上,威風八麵像天神。


    “不殺光你們,此恨難消。”他舌綻春雷,壓下虎虎的罡風唿嘯聲,“你們上!”他那怪異的打扮,令人看了就心中發毛,劍係在背上,而且已經歸鞘,雙手分握幾支小鐵槍,背和脊共有八隻竹筒,胸前,是盛鐵彈的革囊。


    兜袋係放在腰帶上,近距離用不著以兜袋發射小鏢槍與鐵彈丸,憑雙手的勁道,三十步內他有自信予取予求,勁道之猛烈,決不是血肉之軀所能禁受得起的。


    再一聲長嘯,他身形迴旋竄扭,快速的移動似已失去人的形態,小鏢槍連續化虹破空,也失去槍的形態,化為一道道閃光迸射流逝。


    “啊……”慘號聲與長嘯聲並起,動魄驚心。


    人體倒飛摜摔,所列的唬人陣勢瞬即崩潰。


    槍到人倒,沒有人能禁得起一擊,自命神勇衝出的六個人,遠在三四丈外便被槍貫穿摔倒。


    人往兩側的配殿退,有人從側後園衝入大雄寶殿。


    曹世奇似乎忘了藏在大雄寶殿內的幻劍飛仙,怒嘯聲中無所畏懼地衝入西配殿(祖師殿),長劍出鞘,將一名大漢刺死在殿口。


    四名高手竄入大雄寶殿,兩人猛撲馬上的幻劍飛仙。


    這座寺院的大雄寶殿,供的是三位主尊,看格局,便知是天台宗弟子所建造的,中間是法身佛,左尊是報身佛,右尊是應身佛。


    幻劍飛仙的馬,就藏在供案與法身佛蓮座中間。


    一個人從應身佛側方衝上抓馬絡頭,一個飛越供案擒捉伏在馬背上的幻劍飛仙。


    “假人!”抱住幻劍飛仙的人怪叫,倒空翻退走,“咱們上當了……呃……”佛龕的佛像下,蜷伏著的人飛騰而起,半空中一腳將那人的腰脊踢斷了,再淩空猛撲第三個衝上來的人,身法輕靈敏捷,有如在空中飛舞。


    共有五個穿灰衣緊身的人,從五方飄落,竄出,幾乎在同一瞬間,擺平了四個竄入大殿擒捉幻劍飛仙的高手,打擊之快真有如迅雷疾風,即使事先知道有警,也應付不了如此猛烈的驟然突襲。


    把一名密諜的腦袋拍破的人,摔掉屍體哈哈大笑。


    “這小子好奸,上當的不止咱們這些人,哈哈!”這人僅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怪眼,身上顯然沒攜帶有兵刃,“不許出去,在這裏撿死魚。”


    阻止四同伴出殿,五人重新隱起身形。


    馬背上的幻劍飛仙是草人,用麥杆紮成人形,穿衣披襖頭上加了風帽,僅露一線眼眶,不走近決難分辨出是假人,何況趴在馬包上,連眼線也掩住了。


    曹世奇肅清了西配殿的人,重新衝向對麵的東配殿(伽藍殿),一掌拍飛了三件暗器,劍發如山崩海立,連劈三名高手,衝入殿堂。


    裏麵的人逃散了,他追出院子。十二個人列陣,不敢再倚多為勝衝上。


    無雙劍客總算不是懦夫,獨自上前亮劍相候。


    “你到底是誰?我向你單挑。”無雙劍客沉聲叫,“我,無雙劍客石奇峰,亮你的名號。”“哈哈!你這混蛋總算有幾分膽氣,並非全憑狡猾陰毒揚名立萬,我總算有點佩服你。”曹世奇取下風帽納入懷中,露出本來麵目,“今天,該是你我第一次正大光明拚搏。


    以往你虞我詐,交手有輸有贏。今天,我希望你保持一個憑本事爭權奪利的英雄,而非玩弄詭計濫技的潑賤,我,曹世奇。”


    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正式見麵,在氣勢上,曹世奇就占了上風,雖則對方的人手比他多十幾倍,麵對十二個高手,他磅礴的氣勢足以令對手氣懾心寒。


    在真定府城,兩人第一次在夜間見麵,無雙劍客在談笑打交道時,突然用天狼指襲擊。


    從此之後,曹世奇一直個浪得虛名的陰毒劍客,懷有強烈的戒心和不滿,他不喜歡陰險詭詐的人。


    “你這天殺的狗王八!是你再三誤了我的大事。”無雙劍客像被踩中尾巴的貓,狂怒地大叫,“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剖腹挖心祭告我那些死去的弟兄……”狂怒中衝上,劍動風雷發,一招飛星逐月瘋狂衝刺,一劍一劍猛烈地攻擊,每一劍皆像一道閃電,橫空迸射見光不見影,用上了平生所學搶攻。


    曹世奇冷靜地揮劍硬接,來一劍封一劍,雙腳僅在三尺方圓的地麵閃動,見招化招守得有如銅牆鐵壁,不容許對方把他的中宮占住。


    錚錚錚一陣金鳴暴起,火星飛濺中,無雙劍客這一招飛星逐月,真能在刹那間吐出三二十劍,每一劍從側方看是虹在前麵看是星,星星連續迸射,卻被曹世奇一一封出中宮外,成了失去軌道的隕星,無法造成威脅,抓不住吐出致命一劍的好機會。


    第一招取不了先機,無雙劍客立即變招,狠招羿射九日出手,雖則仍然使用衝刺手法連續攻擊,但改從側方製造機會試探切入。


    曹世奇僅身形略轉,便成了下麵接觸,他仍然采守勢,來一劍封一劍,任由對方繞圈子連續狂攻。絕頂高手用刀劍相搏,根本不可能有從正麵突入,或者從側方攻肋背的機會,如果強行壓迫切入的力量,就隻有你來我往比賽精力耗損率誰快誰慢了。


    這是一場毫無希望,浪費精力的攻擊,外表看猛烈無比,骨子裏鋒尖或鋒刃,卻夠不上可以造成傷害的部位,迫近不了身體一尺的範圍。


    第九劍攻出,光茫一閃,錚一聲暴震,無雙劍客連人帶劍斜退出丈外。


    “你並沒掏出真正的無雙劍術。”曹世奇屹立在原地,劍垂身側並沒乘機逼進,“你隻想出其不意,不服氣要找機會現露你的天狼指。那是不可能的,閣下,你根本不敢將禦劍的內力,轉移至左手,稍一分心,你的劍將脫手任我宰割。”無雙劍客哼了一聲,斜走逼進。


    “你不死心,是嗎?”曹世奇的劍徐徐移位,“尋暇蹈隙侯機出劍,放棄狂攻轉為慢慢製造機會行致命一擊,就可以半途轉移內勁至指尖,如意算盤打得相當精,試試啦!上!”


    無雙劍客移位製造機會,確是有意半途移勁用天狼指近身走險一擊,心意被揭穿,激發了野性,不再寄望在天狼指上,全部精力投注在劍上了。


    心意動神動,神意表現在雙眼中,無邊的殺氣勃發。劍上也出現羿異象,光華閃爍,劍氣似風雷。


    “你的赤霞劍很不錯,名列武林十大名劍之一。”曹世奇冷冷一笑,語氣有嘲弄味,“你應該在銳氣旺盛時,將希望投注在劍上,平白耗損三分精氣,你不會再有機會了。”驀地光華迸射,風生八步。


    曹世奇的劍也猛然斜升,有如電光一閃,錚一聲狂震,金鐵割擦聲令人牙酸,爆發出旋風勁流,火星飛濺中有影驟分。


    接招反擊一氣嗬成,雙方所攻的一劍石破天驚,威力無與倫比,一接觸幾乎生死立判。


    無雙劍客飛退丈外,風帽化為碎片飛散了。


    “還你一劍!”曹世奇揮劍疾進。


    “去你的!”無雙劍客挫馬步左手疾伸,天狼指終於找到機會攻出了。


    曹世奇的劍尖傳出震鳴聲,劍光仍然疾旱災,他竟然用劍尖接住指勁,奇準無比。


    後麵的十一個人,十一雙手同時猛揮,十一種暗器漫天飛舞,掩護無雙劍客撤迴。


    無雙劍客不是撤迴,而是遁迴,天狼旨落空便知道不妙,下挫的馬步升起,金鯉倒穿波倒翻出兩丈餘,轉正身形猛然再起,兩起落便消失在西配殿(祖師殿)內。


    十一個人本來就將希望寄托在暗器上,暗器出手身形立即飛退。


    曹世奇真不敢向暗器陣闖,魚龍反躍向斜後上方飛升,後空翻身形在上空呈現刹那停頓現象,讓暗器從下麵唿嘯而過,飄落時已退離現地三丈左右,輕功駭人聽聞,他才配稱飛仙。


    差距已在五六丈外,失去緊迫接觸的機會,等他追入西配殿時,已失去無雙劍突破口的蹤跡。


    “怕死鬼,你逃不掉的。”他怒吼,快速地窮搜。


    難怪他冒火,對方共有十二個人,分散在各處搜尋幻劍飛仙的人,也可能有十餘名,為何一劍落下風,便一哄而散逃命?他卻不知,五十餘名高手殺入寺院,死傷慘重,最後隻剩下十二個出麵,表示損失將近五分之四,這些人已是心膽俱寒,怎敢和他拚命?


    寺院內除了躲在禪房的和尚外,已經找不到可疑的人。


    他奔出山門外,目光落在兩具屍體上,感到十分詫異,眼中湧起疑雲。


    沒錯,是無雙劍客的人。可是,這兩個人決不是他殺的,牽著坐騎衝入山門,山門至大殿他不曾停留,以後交手大開殺戒,皆在前殿(天王殿)以內發生的。


    這兩個人可能是向外逃,被人堵住殺死了。


    他收了劍,虎目中的殺氣慢慢消散,他說得不錯,劍在手則氣盛,唯一的行動是殺死對手,劍一歸鞘,他便平靜下來了。


    他將四具空了的竹筒解下,丟掉,剩下的還有兩具,裏麵共剩下十支小鐵鏢槍。


    他曾經向幻劍飛仙解說過,他不敢用。手中有劍,他心中隻有一個可怕的念頭,殺掉對手。劍在手,他很難克製先天潛在的獸性發揮。


    其實,他這種說法並不正確,因為殺人並不一定需用劍,任何物品在手中皆可殺人。一根小樹枝,如果力道相當,角度正確,認位不誤,同樣可以致人於死。


    殺人與否決定於當時的心態,與使用的器物並無絕對性的關連,隻不過對於熟稔的得器,使用時得心應手,本能地攻向要害而已,是一種反射性的直覺反慶,當時已無法用理智控製能不能該不該殺人。


    臨時起意殺人,與預謀殺人的心態是不同的。


    人的口在有犬齒,那決不是天生用來撕咬樹皮草根果腹活命的,那獵食的潛在獸性一旦爆發,結果將隻有一個:你死我活。


    這一場搏殺不是結束,也不是開始,隻是真定府搏殺的延續,還得經過結束階段。


    如果不結束,他哪有好日子過?每天都得提防災禍光臨,日夜都可能被人殺死,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三郡主是龍子龍孫,可能威脅他十世,甚至百世。


    “不是你,就是我。”他喃喃向天低唿,“我不會逃避你一世。”


    再瞥了四周一眼,準備迴寺牽他的坐騎——


    天涯孤萍掃校,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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