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與你不……不共戴……天……”四海妖神刺耳的嗓音好可怕,一麵活動手腳一麵接近,猙獰已極。


    “對,不共戴天。”丘星河也咬牙說:“須水橋頭的債,今天你這老混蛋必須償還,你那死鬼侄兒的鬼魂,正在九泉下等你做伴。我要公平地殺死你,光明正大地把你拆骨碎肉,撲上來,你這無恥老狗!”


    “是啊!快撲上去呀!”不遠處的繹宜魔女乘機報複起哄,嬌滴滴的嗓音,衝淡了不少火爆殺氣:“你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神氣萬分不可一世,碰上年輕俊傑卻成了斷爪缺牙的老狗,今後還敢在江湖上現世嗎?”


    “這老狗爪牙仍利,厲害得很呢!在江湖仍然屍居餘氣,到處唬人,聲威仍在。”丘星河嘴上也不饒人:“所以我不偷襲傷害他,我要趁他爪掉牙缺之前,公平合理地殺死他,以增加我獨行的威望。好!這才對……”


    四海妖神怎受得了?發瘋似的撲上了。


    劍光如電,側方一位隨從及時將劍拋出。


    叮一聲脆響,碎銅爆裂中,拋出的劍半途反向側飛旋飄墜,被一枚製錢擊偏了。


    四海妖神一抓落空,無法抓住劍,大喝一聲,虛空向丘星河劈麵急抓。


    罡風驟起,勁流唿嘯。


    丘星河哼了一聲,單掌拍出,椎勁與抓勁半途接觸,傳出可怖的撕裂聲,罡風成了亂流。


    人影閃電似的乍合,雙方都快得令人無法看清形影。


    響起一陣拳掌著肉聲,以及發勁的殷殷風雷震鳴。


    誰也無法看清丘星河的招式,隻聽到打擊的聲響。


    一刹那,又一刹那……


    “哎……”傳出四海妖神的驚怖喊叫。


    人影乍乍四海妖神向後飛退,砰一聲倒摔出丈外,口角有血流出。


    “爬起來!”丘星河沉叱。“打不散你的鋼筋鐵骨,算我栽了,爬起來!”


    四海妖神掙紮了片刻,暈頭轉向踉蹌站起。


    丘星河疾衝而上,他有權痛下殺手。


    一聲沉叱,一名隨從閃電似的截出,劍攻他的左肋,圍魏救趙的阻止丘星河向四海妖神攻擊。他左掌一拂,叭一聲拍偏將及左肋的劍,扭身趁勢切人,右掌貼上了隨從的胸口。


    “嗯……”隨從門聲叫,倒飛而起,叭噠一聲摔飛出兩丈外,滾了一滾失去知覺。


    一刹那的耽擱,其他幾個隨從,已挾了半昏眩的四海妖神,逃出五丈外去了。


    兵敗如山倒,首腦垮了,其他的人怎敢再逞強?逃才是唯一正確的行動。


    薑秋華一群人,看到四海妖神挨痛擊的前片刻,便知道大事去矣!已經先一步悄然溜了。


    繹宮魔女不敢追趕,追也枉然,雙方勢均力敵,所付的代價將得不償失。


    “咦!怎麽就跑掉了?”丘星河頗感意外,對方人多勢眾,沒有匆匆逃走的必要。


    假使沒有繹宜魔女二十餘名在場,結果將大為不同,他出其不意整修了四海妖神,也確令妖神的隨從們心虛膽寒失去鬥誌。


    “謝謝你及時趕來。”繹宮魔女喜悅地奔近向他道謝:“留下的這個雜碎,留給我。”


    “留給你,但不要傷害他。”丘星河指指昏迷的四海妖神隨從:“這人很值得敬佩,他冒死搶救妖神,英雄惜英雄,我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好,那就放他走,哦!你怎麽知道我躲在這裏?


    “我是追蹤那姓薑的女人而來的,並不知道她來找你。我以前警告你不要與她貼身相搏,須防她懷有可怕的絕技。”


    “我知道她的來曆了。”繹宮魔女欣然說:“也許她真的很了不起,但我不怕她。”


    “最好小心些,尤其要小心妖神找你報複,離開是非場吧!


    宮主,無儔秀士不可能和你合作,他的興趣是唯我獨尊,他與周府的人因利害而結合,最後將因利害而互殺。”


    “可是……”


    “不聽我的忠告,你會後悔的,我得走了,再見。”


    “等一等……”但丘星河說走就走,而且速度驚人。


    響鐙用布條塞住了,健馬小馳,不再發出惹人注目的輕快悅耳清嗚。


    丘星河遠遠地跟蹤,不想跟得太近。


    對方人多勢眾,衝突起來畢竟風險太大,或者傷人太多,有所不便。


    薑秋華一群二十餘名男女,並沒乘坐車馬,去向不是奔向州城,而是沿小徑奔向東北的郊區,跟蹤並不困難,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失去目標。不久,他發現後麵有人用輕功趕長途。這是十分危險的事,那是會消耗大量的精力,假如半途碰上仇家攔截,禁不起三流高手一擊。


    “好啊!讓你和健馬比比長勁。”他自言自語,一抖韁,正要策馬急馳。


    “星河兄,等一等!”後麵傳來熟悉的悅耳叫聲。他勒住坐騎,搖頭苦笑。


    是改扮了男裝的楊姑娘,已接近至百步內,似已料中他的心意,及時出聲叫喚。


    “我以為是薑家暗中策應的人呢!”他盯著趕到的楊姑娘笑,楊姑娘已是香汗淋漓:


    “你來幹什麽。”


    “你……你一定要追逐在那女人身後嗎?”楊姑娘喘息著不悅地狠盯著他。“她害得你還不夠嗎?”


    “小女孩,你不懂。”他苦笑:“世問的事……”


    “不要把我看成小女孩。”楊姑娘跳腳大叫:“我承認不懂很多世間的事,但你和她的事我懂,你……”


    “我們不要因為這件事爭吵好不好?”他唿出一口長氣,有點無可奈何:“按理,我該把她趕走,免得她助紂為虐闖出更大的禍事來。天南鏢局被劫的鏢,就是她的傑作,真相如被掘出,她將成為白道和俠義道群起而攻的目標,可是……”


    “你這樣跟在她身後,能阻止她管無儔秀士唿風喚雨殺人肆虐嗎?”


    “也許。”


    “那是不可能的,你一個人孤掌難鳴。你不介意她所加於你的傷害,但是我介意……”


    “小明,你真的不懂,算了。哦!你的兩位保鏢呢?”


    “我要他們不要跟來。”


    “城外危險,你趕快迴城……”


    “不,決不。”姑娘堅決拒絕:“除非你也走,不然……”


    “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好?”他感到頭疼,這小女孩真難纏。


    他無法板起臉趕人,內心中,他無法忘記姑娘仗義臨危相助的恩情,盡管他已經償還了這筆人情債。


    再就是他對這位半大不小的女孩確是相當喜愛,還真珍惜這份情誼。


    但這與男女之愛無關,薑秋華給予他的強烈印象,使他忽略了其他的人對他所忖出的感情。


    “我跟你去找她。”姑娘氣乎乎地說:“我要看那妖女到底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你……”


    “我一定要去,不管,不管。”姑娘抓住了馬籠頭,扭著小腰肢纏定了他。


    “好吧好吧!你的人呢?先與他們會合……”


    “他們有他們的事。”楊姑娘大喜,毫不遲疑躍上坐在他的鞍後,大方地抱住他的腰:


    “謝啦!還不走?”


    “你最好不要亂出主意、我的打算希望不要受到你的幹擾!”丘星河悻悻地說,策馬動身。


    “我是一個很好的冷眼旁觀者,你少擔心。”姑娘笑吟吟地說,在他背後做鬼臉。


    “但願如此。”


    “我可以提供重要消息,有我在一起決不會妨礙你行事。”姑娘說:“我有人手打聽消息,晝夜都可以活動。而你隻有一個人,盲人瞎馬會吃虧。上當的。”


    “你那兩位保鏢?也許他們很能於,但不見得消息靈通。我打聽消息的手段是相當高明有效的,九華山莊那些雜碎豈奈我何?


    告訴你,天南鏢局失鏢的詳情,是我發掘出來的,沒有我,三五年也查不出所以然來。”


    “我不希望你替那些人盡力。”姑娘悻悻地說:“那些人不會感恩的。”


    “那些人?”


    “我是指那些所謂白道和俠義道人士。”


    “咦?你對他們有成見?”丘星河頗感意外。


    “不是成見,我了解那些人的想法和作法。”姑娘的口氣中有憤慨:“九華山莊的人,就是活見證,他們打的就是俠義世家旗號,做的事卻比男盜女娟更卑賤,哼!


    “不要那麽憤世嫉俗。”丘星河加以勸解:“任何地方都有好人和壞人,白道黑道也不是天生的死對頭,我們隻能針對某些與我們切身相關的事,去衡量對方好與壞。比方說,天南縹局的失鏢事件,強盜劫鏢本來就是正常的事故,雙方的立場不同,你保,我搶,各盡所能,你為錢而保,我為錢而搶,誰高明誰就是勝家,怨不了誰。我是一個局外人,無權幹預他們的事,但劫鏢人慘殺事主,老幼婦孺半個不留,這就是天理不容了,我碰上了豈能袖手?這並不表示我自命俠義,強出頭替天南縹局盡力,我根本不認識天南鏢局的人。”


    “天南鏢局已獲得玉麒麟商莊主的相助,這件事我希望你置身事外。”


    “我知道。”


    “你知道商莊主?”


    “不但知道他跟來了,而已見過麵。不談他們的事,我隻管處理我自己的煩惱。”


    “你的煩惱?就是那個妖女,哼!”姑娘用前額碰撞他的背以發泄憤怒:“我發誓,一有機會,我……我一定殺她,一定!


    “你殺不了她。”丘星河大笑:“你永遠沒有殺她的機會!”


    “不要說得太肯定,哼!”


    “是嗎?你連接近她的機會也無法獲得,所以,當我整治她的時候,你最好躲遠些以保安全。”


    “咦?你……你要整治她?”姑娘大感意外。


    “這……你不要口是心非,見了她……”


    “你走著瞧好了。”丘星河不多加解釋:“坐好,得趕兩步了。”健馬加快,姑娘將臉貼在他背上,抱得好緊好緊。


    勒馬在小岡頂的林緣向下望,一群男女正從容不迫進人一座小村莊。


    “騙人!”坐在鞍後的楊明姑娘說:“她們根本不是在這座小村落腳,居然大搖大擺地人村,妖女到底在弄什麽玄虛?”


    “我知道她們不在這裏落腳,她們也猜想我會在暗中跟來!”丘星河神情輕鬆,成竹在胸:“她們有兩個目的,希望在這裏完成。哦!你真的消息靈通?”


    “那是當然,我有足夠的人手,早就查出妖女的落腳處。就在東門外的清流河附近。星河,她們的兩個目的是什麽?”


    她不著痕跡地把兄字省掉了,丘星河無法看到身後的她,臉上的一抹嫣紅和得意的神情。


    坐在心儀的異性身邊,她感到萬分的滿足。


    可是,丘星河卻把她看成小女孩,忽略了她流露的情意。忽略了她的關切和思念,讓她感到委屈和不安,因此對薑秋華的敵意與時俱增。


    她認為丘星河忽略她的原因,毛病出在妖女的身上。


    “其一,讓我摸不清她的動向;其二,讓暗中策應她的人埋葬我。”


    “在小村內埋伏?”


    “不,他們已經抄近道,先在下麵埋伏,等候我像傻鳥般向小村接近找她。”丘星河用馬鞭指著村外一裏左右的樹林,小徑穿林而過通向小村:“她很少帶這麽多人行動,希望我相信她已經將暗中策應的人,召集在身邊了,讓我放心大膽接近她的落腳處。這裏本來是她預定落腳的一處宿站。昨晚,她的確落腳在清流河的一處小村內,你所獲的消息雖然正確,但是已經過時了。”’


    “這妖女好陰險,與無儔秀士配合得十分圓熟。無侍秀士明裏接待當地與過往的高手名宿,她負責暗中除去不賣九華山莊交情的異己,搜殺不利於九華山莊的人士,她的威望已逐漸形成氣候了。星河,你幫助不了她的。”


    “我並非……”


    “她所希望於你的,是要你幫助她增長聲威。隻有無儔秀士那種無所不為的人,才有助於她樹立威望。所以,你妨礙了她;所以,她要除去你。”


    “無儔秀士利用她計算天南鏢局的鏢,讓禹州的強盜頂罪,再裝模作樣搜捕強盜,表示他是仗義的俠義,英雄。這混蛋比她更工於心計,我怕她日後上當……”


    “又是為她好,你……”姑娘憤然說。


    “我希望能逼無情秀士,早日露出狐狸尾巴。”丘星河言不由衷,有點心煩:“你在這裏等,看好坐騎。”


    他扳鞍下馬,將韁繩交給楊姑娘。


    “你要……”


    “我去趕那些人滾蛋。”


    “我也去,把馬拴在這裏。”姑娘拒絕看守坐騎,跳下馬將逼繩栓在樹枝上:“我配合得上你的,至少可以幫你搖旗呐喊。”


    “好吧!希望你不要沉不住氣。”


    兩人往同下的樹林一鑽,繞野而走。


    小徑穿林而過,路兩惻草木蔥翠。


    埋伏的人真不少,散布在小徑兩側,林內也有人,布下了縝密的死亡陷餅。


    這些人心中明白,憑目下九華山莊與武威所的人手;想光明正大與丘星河拚搏,那是不可能的事。


    找不出一個可以和丘星河勢均力敵的人,所以必須利用眾多的人手與計謀,才能將丘星河埋葬掉。


    以往,薑秋華僅帶三四個侍女在外走動。


    現在,她不再乘車,不再落單,保護她的人愈來愈多,而且開始有計劃地隱起行蹤,公然招搖的時代結束了。


    埋伏的人是很有耐心的,眼巴巴地留意來路的動靜,希望跟蹤的丘星河盡快出現。


    終於,看到了人馬的形影了,可是,從蹄聲估計,來的人馬為數不少,不是單人獨騎的丘星河。


    共來了九人九騎,聲勢甚壯。


    來至切近,埋伏的人總算知道來人的底細了。


    領先小馳的人,赫然是妙筆生花陳駒,武威所幾位主事人之一,開封周府幾位重要客卿之一,也是直接與九華山莊群雄連絡的最高負責人。


    九名高手中的高手,並不知路旁有人埋伏,健馬小馳而至。


    並不急於趕路。


    妙筆生花心情並不怎麽開朗,原因是原訂的計劃,完成得不如理想,因此麵孔像債主,本來一直綻放好誘笑意的老奸巨滑麵孔,像是早已脫胎換骨變了樣。


    前麵路旁傳出一聲輕咳,踱出千手天君羅遠。


    “陳兄怎麽從這條路上來?”千手大君頗感詫異,站在路側相候訝然問:“敝莊的人仍在城裏,在下配合一些朋友在此辦事而已。”


    “哦!在下不是來找貴莊的人。”妙筆生花的債主麵孔,勉強地擠出一絲陰笑:“閑著無事,逗引一些入口處走走散心。”


    “逗引誰?”


    “玉麒麟商莊主。”妙筆生花用大拇指向身後的來路一指:


    “裏外,跟得很近。”


    “咦!陳兄,這豈不是殲滅他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嗎。”千手天君喜極欲狂:“我這裏人手足,咱們兩下一堵,一舉殲滅易


    如反掌……”


    不行。”妙筆生花斷然拒絕:“任何人都可以出麵向他們挑戰下毒手;你九華山莊的人決不可出麵;走脫了一個人,你們麻煩就大了。”


    “保證他們一個也逃不了-…‘”


    “也不行,我不希望他出意外。”


    “咦!陳兄,這時鏟除他,豈不強似七月天到錦繡山莊攻莊?


    好不容易已將他引出來……”


    “你給我聽清了,不要妄作主張亂出餿主意。”妙筆生花沉下臉,語氣陰厲:“彼一時,此一時,已經定下在錦繡山莊埋葬他的大計,他必須死在錦繡山莊。所以,不要打埋伏,不要引他生疑,不要……”


    “陳兄,到底有何用意?”千手天君也沉聲問,已聽出妙筆生花的話中,有某些可疑的含義。


    “不要多問,總之一句話:按計行事。出了意外,你們要完全負責。讓他們跟來,不許幹擾,記住了。”妙筆生花不加解釋,向同伴舉手一揮,九匹馬重新小馳,漸漸去遠。


    千手天君退迴林中,在一名同伴身側坐下,粗眉深鎖,沉思久久。


    “他們到底有何打算?”千手天君終於向同伴惑然問:“為何放棄一勞永逸殲除商莊主的好機?”


    “羅老兄,你應該懂。”同伴顯然不是九華山莊的人,陰陽怪氣的麵孔相當嚇人:“他們要的是錦繡山莊,這時殺了商莊主,就沒有借口去搶奪山莊了,連這點淺顯的道理你都不懂?”


    “不是理由,說不通。”千手天君不同意同伴的猜測:“混蛋!這時不殺他,日後勞師動眾冒險攻莊,咱們要付出多少人命做代價?”


    “你最好不要部動”


    “他娘的,我覺得,我們一定忽略了些什麽?”“你最好繼續忽略不去。”同伴的話有弦外之音:“咱們已騎上了虎背,在爭取本身最大利益之外,也得兼顧他們的利益,才能兩蒙其利。一旦損害到他們的利益,結果將兩敗俱傷,而咱們敗得最慘,那是一定的。”


    蹄聲漸近,十餘匹健馬已出現在視線內。


    “果然是錦繡山莊的商莊主。”千手天君苦笑:“這種好機會,日後不會再有了,真可惜。”


    “躲穩些吧!羅老兄。”


    “如果少莊主在,該多好。”


    “貴少莊主魯莽衝動,一旦收拾不了殘局,你們都完了,我們也休矣!所以,你最好想辦法要貴少莊主,好好克製他操之過切的野心,對彼此都有好處。”


    十餘匹健馬馳入埋伏區,不知有人埋伏。


    埋伏的人也不出麵攔截,讓人馬安然通過。


    人都埋伏在路兩側,林內僅留有幾個首要的人,忽略了外圍,被人從外圍接近而不查黨。


    不遠處潛伏著丘星河和楊姑娘,兩人有耐心地接近至二十步內,把千手天君和妙筆生花交談的話,聽了個字字入耳一清二楚。


    甚至連千手天君與同伴所說的話也聽得一明二白。


    “正如千手天君所說,妙筆生花不殲滅南莊主,不是理由。


    說不通。”丘星河向楊姑娘附耳低聲說:“這正是殲滅商莊主極為難得的大好機會,他們為何輕易地放棄?晤!看來,此中的陰謀委實令人莫測高深,我真的需費心機把真象挖掘出來。”


    “抓住妙筆生花就可以問出底細了。”楊姑娘自以為是,懶得深入追究。


    “不可能,妙筆生花隻是一個忠順的走狗,而且地位並不重要,我曾經拷問過一些人,毫無頭緒。”


    “你的意思……”


    “恐怕得去找重要的人。”


    “妙筆生花就是重要的人呀!”


    “他根本不是開封周府的王室人員。”


    “你是說……”


    “要找出真象,須到開封去找。”


    “別管他們的閑事。”楊姑娘對於王室的事毫無興趣:“這麽多人怎辦?要不要動手?”


    “這些人無一庸手,千手天君恐怕是最差勁的一個。人太多,有你在,我不放心,沒有冒險向他們襲擊的必要。走,我們讓他們眼巴巴地等。”


    “那……我們……”


    “去找薑秋華。”丘星河開始向後撤。


    “又是那妖女!”楊姑娘悻悻地說。


    瘋丐尹非四位名宿,處境相當尷尬。


    以他們的聲望,不便向一些小走狗耀武揚威。


    想向高手名宿挑戰,卻又沒有機會,高手名宿都跟在無儔秀士,或者妙筆生花附近,人多勢眾,沒有下手的機會。


    他們又無法跟上丘星河,無法唆使丘星河出麵大動幹戈,隻能到處竄擾,希望能引出一些有份量的人作目標,擺出的陣仗卻引不起無儔秀士的注意,九華山莊的人,根本沒把他們看成敵手,不屑分派人手對付他們。


    有心人卻留意他們的行動,他們的化裝易容術,瞞不過老江湖的法眼。


    他們也到了城南郊,有計劃地尋找丘星河的蹤跡。


    繞過小徑南角的村落外緣,一處菜園樹籬下,閃出五個氣概不凡的人,為首的人正是黑道大豪神劍天絕蕭湘,再次碰頭,彼此都不算陌生。


    他們實在不想和黑道之霸打交道,但已來不及迴避了。


    上次碰頭,老花子不曾露名號,擺出拒人於千裏外的不友好態度敷衍,已明白表示道不同不相為謀。


    再次見麵,老花子心中雪亮,對方很可能已猜出四人的身分,有意在這裏相候的。


    遠在二十步外,神劍天絕便笑吟吟地領先擋在路中,可知確是在此相候的,消息之靈通委實令人吃驚,似乎早已料定他們必定要經過此地。


    丘星河的行動並不瞞人,他的坐騎使用響橙,本來就有招搖的打算,希望有人能出麵找他鬆鬆筋骨,他沒有可用的人手,引敵人跟蹤送死是最佳的手段。


    因此,神劍天絕估料老花子四個人,必定從這條路追蹤丘星河,果然等個正著。


    “四位老哥,可否不吝指教?”神劍天絕搶先行禮客氣地說:


    “諸位俠蹤遍天下,蕭某的弟兄對諸位極為尊敬,敢說從沒開罪諸位快駕,沒錯吧。”


    “厲害,一代霸主,擺出這種陣仗,可把咱們死死地的扣住了。”老花子向三位同伴說,語中帶刺:“這次,咱們混朦不過去了。”


    “尹老哥,兄弟的手下,確有一些人才,不難看出諸位的身分。嗬嗬!上次見麵失之交臂,這次兄弟是專程恭候諸位賜教的,請接受兄弟的誠意。”


    “好說好說,咱們可能已別無抉擇了。”老花子當然不便再拒人於千裏外:“蕭老兄,如果你要追問丘星河的事,我花子仍是一句老話:無可奉告。”


    “尹老哥……”


    “你也許知道,我花子決不是亂開黃腔的人,不知便不說,從不捕風捉影胡說八道。不瞞你說,我花子迄今為止,仍然不敢斷定他的根底來曆,不能憑猜測便指證他是某一個人,所以,別在我花子身上浪費時間。”


    “丘老弟的事,兄弟並不焦急。”


    “哦!那你……”


    “兄弟以至誠懇請諸位鼎力相助,為即將到來的江湖大劫盡一分心力。諸位人孤勢單,在外奔忙的確所冒的風險太大,不如……”


    “你算了吧!蕭老兄。”老花子冷笑:“咱們是無主的孤魂,正好趁亂打濫仗,如果助你一臂之力,咱們什麽事也幹不成了。”


    “咱們的人,已陸續趕來……”


    “那又怎樣?就算你的一兩千弟兄全來了,成得了事嗎?你算了吧!


    “尹老哥,不要估低了兄弟的實力……”


    “不是我花子低估了你的實力,而是事實如此。蕭老兄,你該知道玉麒麟商莊主早就跟來了。”


    “是的,他早就暗中跟來了。”


    “他和你一樣縛手縛腳,來了不少朋友卻無法施展,處境與你一樣尷尬,成不了事。”


    “你是說……”


    “人多沒有用,蕭老兄,情勢不由人。”老花子苦笑:“你,隻能對付九華山莊的人,卻不敢公然與周府的把式敞開來算。他隻能暗中與周府的把式周旋,卻不便公然對付九華山莊的人,無儔秀士沒有把柄落在他手中。”


    “這……這隻是外表的情勢……”


    “是嗎?你們能扭轉這外表的情勢嗎?”老化子轉變為冷笑:


    “你們雙方,都得先縛住一手一腳,畏首畏尾,投鼠忌器,勝算有多少成?”


    “時機未至,尹老哥。”神劍天絕用肯定的口氣說。


    “是嗎?九華山莊與周府,骨子裏甚至表麵,都是二而一的組合,明暗中都走在一起。


    你們卻不能放手和他們一拚。注定了挨打的局麵,縛手縛腳,那來的時機?”


    “事實上我們已經在製造時機。”


    “何時?等?會等到頭發變白的,老兄。這些混蛋吃定你們了,他們已經看穿你們。咱們四個人打濫仗,不論他們是那一方的人,有機會就打大吃小,何等自由自在?蕭老兄,聽得進忠告嗎?”


    “尹老哥請指教。”神劍天絕誠懇地說。


    “不要拘泥什麽名望身分,建立同仇敵汽的共識,暗中派人與商莊主洽談,製造時機,協同發動致命一擊,避免各自為戰,成功有望。不然,早晚會被他們各個擊破的,他們也在積極布網張羅,早就在等候痛宰你們的好機會。”


    “這個……”


    “想想我的建議,好好打算吧!別讓他們逐一消滅你們,等你們往他們的網羅裏鑽。再見!”


    說走就走,四人匆匆離去。


    他倆在一座樹林中歇息。


    丘星河的健馬,在草地上悠然吃草。


    “你等什麽。”楊姑娘傍著他,並坐在一株大樹下,倚樹假寐:“天色已不早了呢!”


    “等天黑。”丘星河懶洋洋地說。


    “等天黑?天黑後,妖術的威力倍增,困難增加十倍呢!”


    “她們人多,大白天強攻,你受得了?”


    “但晚上妖術……”


    “我不怕……。”


    “但我怕呀!”姑娘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她的確對所謂的妖術心中害怕。


    “你不要進去,在外麵看風色。”


    姑娘默然,久久突然幽幽一歎。


    “你歎什麽?”丘星河感覺出她情緒的低潮:“那是我和她的恩恩怨怨,你實在犯不著煩心。”


    “見了她,你到底有何打算?”


    “煩人。”丘星河的確感到心亂。


    “拔劍一劍殺了她?”


    “你煩不煩呀?”丘星河煩躁地叫。


    “她那樣待你,你仍然不能忘情?”楊姑娘又是一聲無奈的歎息:“也許,前世你們相互虧欠……”


    “你不要亂下評語。”丘星河的口氣一軟:“我不否認難以或忘她美好的形象,但與情無關。”


    “那又為了什麽?”姑娘毫不放鬆追問。


    “也許、不希望她繼續助無傳儔士為惡,不希望她在暗中繼續戕害其他的人。這些日子以來,無傳儔士在明裏招搖她在暗處鋤誅九華山莊的異己和仇家,殘害不少局外無辜,我希望在她掀起更大風暴之前,阻止她的進一步暴行。”


    “是嗎?”姑娘用懷疑與諷刺的語氣反問。


    丘星河心中明白,他說的這些話言不由衷。


    也許、真的他與薑秋華,前生相互有所虧欠吧!薑秋華那樣絕情地對待他、他依然無法硬下心腸迴報,迄今仍拿不定工意以牙還牙。


    內心中,他希望保持薑秋華給予他的美好第一印象,那印象依然強烈,依然具有讓他無法加以報複的魔力。


    這種現象,很難用常情來衡量他的行為是否正常。


    所發生的事故,本來就不正常。


    也許,這就是佛家所謂緣起緣滅,情無恆常吧!


    “不要管我的事。”丘星河不勝煩惱,不想再暴露內心軟弱的一麵:“我知道我在做什麽,該怎麽做。哦!你似乎真有不少神秘的人手策應,為何卻沒有人暗中跟在你左近行動?”


    “他們知道他們要做什麽事,該怎麽做。”姑娘學他的口吻十分酷肖:“我也不要他們管我的事。真要發生事故,即使人在左近,也來不及策應,有所倚仗,反而會大意倍增兇險。”


    “說得也是。”丘星河有意轉變話題:“知道有人在左近照顧策應,心中已有依賴,常會大意誤事。不過,能有眾多人手君策群力,發出整體力量表現強大氣勢,辦事容易得多。”


    “人多麻煩也多,顧忌也多。”


    “所以,你不是一個可以領導眾多人手的女強人。”丘星開河整衣而起:“不必再像呆瓜一樣監視了,看來,這些人不至於撤走,今晚將在這座小村莊歇息,咱們去找食物晚膳,晚上再來。”


    “我才不要做女強人、女霸主。”姑娘也站起欣然說:“領導一大群牛鬼蛇神,是十分吃力不討好的困難事。我知道何處可以找到食物,走啊!”


    薑秋華在村中坐鎮,等候好消息傳來,等得好心焦,一直沒有人返報,在村外警戒的人,也沒聽到埋伏區有任何可疑的聲息傳來。


    “也許,姓丘的放棄跟蹤了,所以半途折返,不再跟來啦!”侍女小芬在旁侍候茶水,信口提出己見:“或者他已經發現埋伏,知道情勢不利而退走了。”


    “我知道他是很有耐心的,我擔心他從另一方麵繞過來,那就得大費式夫了。”薑秋華有點不安,自以為丘星河有相當了解:“他出乎意外的精明,將來如果不早些解決他,他將是咱們的心腹大患。”


    “小姐對他是有點過份了,也難怪他緊躡不舍。”另一侍女小芳說:“小婢認為,他已經知道咱們人多勢眾,接近的機會不多,必定迴城去找梁少莊主,小姐在這裏等他,也許有點失策。”


    “梁少莊主那邊人更多,他知道情勢不利,不會再前往冒險的,他的目標在我。”薑秋華信心十足地說:“所以,隻有我才有機會解決他。”


    “但願如此。”小芬卻不同意:“梁少莊主那邊的人,沒有人能阻止他纏住他,天黑之後,人多沒有用,身手超絕就不怕人多。小婢認為,不宜在此守株待兔,假使他真去找梁少莊主,小姐一點也幫不上忙。”


    “唔!確是可慮。”薑秋華意動。


    據她的估計,九華山莊的人中,真沒有能阻止超絕高手的人才。


    “其實,丘星河是很不錯的佳子弟,不論人才武功,皆比梁少莊主高了一分半分……”


    “但他缺少霸才的氣概。”薑秋華對丘星河的批評確有幾分真實性:“不是逐鹿江湖的人才,對我的幫助不大,我的選擇不會錯。晤!他很可能迴城找梁少莊主了,我得趕迴去布同張羅。


    小芬。”


    “小婢在。”


    “傳話下去,準備動身返城。”


    無儔秀士躲在城裏,顯得十分悠閑。


    因此城內城外所發生的糾紛事故,包括過往是江湖各人關蹤或是被殺,皆與他無關。


    眾年周知,他的手下正在追查丘星河的消息。防備丘星河尋仇報複,那有閑工夫管其他的閑事?


    同時,他的得力隨從,也奉命幫助天南鏢廚的白道人士,追查劫鏢賊的主謀禹州賊首下落,九華山莊激於義憤攘臂相助,這是江湖道義,義不容辭的事。


    雖然天南鏢局的斷魂刀雷總嫖頭,並沒邀請九華山莊助拳,甚且對九華山莊的人敬鬼神而遠之,存有甚深的成見甚至仇恨。


    千錯萬錯,仗義相助不錯。


    無儔秀士的立場,頗獲得不明內情的江湖同道讚譽。


    斷魂刀提起千手夭君,就恨得咬牙切齒。但卻無法向江湖同道解釋遇襲的事,無法指證九華山莊涉嫌甚重。


    因為擒獲的活口,確是禹州的強盜,九華山莊的武林俠義世家子弟,怎麽可能與強盜掛鉤?


    最大的理由是:九華山莊決不可能計算天南縹局,因為雙方的長輩有些交情,彼此毫無利害衝突。天南縹局的鏢船,經常行走大匯上下南京,多年來從沒發生衝突事故,沒有結仇的因素存在。


    就算禹州賊招出九華山莊是同謀,也不可能讓河湖朋友相信;撼動不了九華山莊的聲望的。


    斷魂刀雷總鏢頭甚至不敢聲張免遭議論,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真奈何不了氣焰高漲的無儔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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