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平的右前臂變成了黑色。


    緊接著,他抬起這條手臂,對著右邊猛地一甩。他甩動手臂時的速度十分快,以至於我連一道模糊的殘影都沒有捕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結束了動作。這一記迅疾有力的甩臂刮起了一陣驟然的強風,不遠處櫃子上的台燈就在強風經過的地方,被砰地扇到了地板上。


    如果這個動作對著的不是空氣,而是人的腦袋,那麽頭蓋骨肯定會像是雞蛋殼一樣被脆弱地敲碎。


    唰。


    黑色從他的右前臂上消退了。自他發動特權到現在,隻經過了最多兩秒鍾的時間。


    “我的特權可以強化自己的一條手臂。”幸平解釋著,“在特權發動的期間,手臂的力氣和堅固度都會飛躍性地上升,具體效果就像你們剛才看見的那樣。”


    團子看了看被強風吹倒在地的台燈,一臉不可思議。


    “很實用。”我評價了一句,接著問,“不過,隻是為了讓我們知道效果而已,你就使用了一次特權,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團子疑惑地問:“有什麽問題嗎?”


    她沒有得到過特權,當然不知道特權也是有使用上的限製的。就以我自己的經曆來說,無論是石化凝視還是特權探知,這兩種特權都有著使用次數的約束,不能讓我隨心所欲地發動。


    “沒問題。”幸平滿不在乎地說,“我的特權可以使用十分鍾,剛才不過是消耗了一兩秒而已……往多了說,也不過是用掉了三百分之一。這可不算是白白消耗,而是為了增進互相的了解,多少消耗掉一點點也是不值一提的。”


    經他這麽一說,我也明白了過來。原來特權除了次數限製型之外,還有這種時間限製型的。


    “特權也不是可以一直用下去的啊。”團子恍然大悟。


    “當然,黑幕可是很摳門的。”幸平說,“我在上一次生存劇本中遇到的前輩也有說過,可以永久使用的特權是不存在的。如果想要得到可以一直使用下去的超自然力量,就必須自己想辦法去爭取。比如說在一部分生存劇本中,存在著魔法和咒術等等的知識,我們隻有通過學習它們,才能掌握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


    “魔法什麽的也是存在的?”團子十分好奇地問。


    “存在。”幸平迴答,“不過我也沒有接觸過,據說學習起來既困難又費力……但是如果有機會的話,還是要學一下的。特權歸根結底也隻是黑幕給予的力量而已,不能去依賴它。”


    團子一邊點著頭,一邊露出了憧憬的表情。


    她該不會是希望去經曆那些有魔法的生存劇本吧?明明之前還對生存劇本的危險那麽害怕,現在立刻就被轉移了注意力;不過她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以我個人來說,就算已經有了超能力,也依舊會對魔法之類的超自然力量抱有憧憬,這是在所難免的。其實在上一次洛杉磯劇本的時候我也曾經萌發過學習魔法的念頭,那裏可是真正存在魔法的,可霧切告訴過我,那裏的魔法對學習者有著特別過分的硬件要求,所以那裏才會隻存在五個魔法師,比超能力者還罕見。


    順帶一提,這個所謂的硬件要求,和悟性與智慧等等無關,是肉體上的與眾不同。這種特殊之處從魔法的角度出發是珍貴的才能,而從醫學的角度出發就是特別罕見的遺傳病。


    “守秘人。”我念出了這個單詞。


    幸平和團子疑惑地看向我。


    “很多調查員就是這麽稱唿黑幕的。”我向兩人解釋,“調查員就是指我們。”


    幸平剛才將守秘人稱之為黑幕,我意識到他並不知道這個情報。


    “守秘人和調查員……”幸平若有所思地說,“這兩個單詞有什麽深意嗎?為什麽要這麽稱唿黑幕和我們?”


    “我也不知道。”我說,“告訴我這兩個單詞的調查員也是從其他的資深調查員口中得知的。”


    在解釋的時候,我再次感到了一種奇妙的錯亂。過去霧切在告訴我這兩個單詞的時候,我也提出過與幸平相同的問題,而霧切給我的迴答也與我此刻作出的迴答大同小異。


    “受教了。”幸平說,“寧海你和我上一次遇到的調查員很不一樣啊。”


    “什麽不一樣?”我問。


    “我以前也就生存劇本的問題向那個調查員提問過,可他卻對我說,想要知道的話,就要支付相應的代價……”幸平迴憶著,“我剛才說的那些也隻是他說漏嘴的。”


    “誒,好小氣。”團子忍不住說。


    “其實這是合理的,我也隻是覺得這種做法不近人情而已。”幸平看向我,“寧海你可真是一個好人啊,多謝啦。”


    聽得出來,他是真心在誇我是好人,沒有諷刺的意思。


    “不用謝。”我說。


    我倒是沒想過收費迴答這一條路,但這並不稀奇。因為情報本身就是有價值的,裏麵潛藏著收集情報的人的辛苦。如果是我的話,本來也不至於想不到這一點……為什麽我沒有想到?我意識到,這大約是霧切的緣故。霧切在麵對我的提問的時候願意慷慨地迴答我,我也不能厚著臉皮將不勞而獲的情報以收費形式轉告給別人。


    “特權是每通關一次就會得到一個的嗎?”團子問。


    “應該是這樣。”幸平說。


    “那也就是說,寧海有兩個特權?”團子看我。


    “我隻有一個。”我說,“我的第一個特權在上一次就消耗掉了。”


    說著,我用念力將不遠處掉在地板上的台燈舉了起來,放到原來的位置上麵。


    幸平謔了一聲,聲音拖得很長,接著問:“這就是你的特權嗎?”


    “這是我的超能力。”我迴答,“我的特權是‘特權探知’,可以看見別人的特權。”


    “超能力……”團子驚訝地說,“這就是剛才提到的從劇本中學習到的力量嗎?”


    “不,這是我與生俱來的力量,在接觸生存劇本之前就擁有了。”我說。


    “我有聽說過,雖然黑幕……守秘人選擇的調查員大多數是一般人,但也有少數是一開始就擁有力量的特殊人才。”幸平感慨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二十分鍾之後,前往駕駛艙調查的記者、醫生和吉他手都迴來了。


    我們私下交流的房間就在廣播室的不遠處,因此在他們迴來的時候,我們都聽見了腳步聲,所以就走出去迎接了一下。


    “結果如何?”我問。


    “還能怎樣?”吉他手垂頭喪氣地說,“就像那個誰……對,是叫程序員吧?就跟程序員說的差不多。”


    “說起程序員,他人呢?”記者觀察周圍。


    “他迴自己的房間了。”團子說。


    “迴自己的房間?嗬嗬,看來下一個受害者就是他了。”


    吉他手說著不吉利的冷笑話,記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過這個冷笑話其實就是記者最先說出來的。


    “我們還調查過了衛星電話。”醫生向我們說了一下其他結果,“和我們的手機一樣,衛星電話也沒有信號,這意味著我們已經無法聯絡外界了。”


    “說不定我們乘坐的遊輪是航行到了百慕大三角一樣的奇怪海域。”記者提出了假設。


    “奧西裏斯號的航線可沒有經過那種地方。”吉他手立即反駁。


    “但目的地也不是什麽羅普島,不是嗎?”記者嘲笑,“拜托了,你能再動一動腦子嗎?還是說你的腦細胞已經被傲慢與偏見塞得內存不足了?”


    “閉嘴!婊子!”吉他手暴怒地大叫。


    “夠了,別吵架。”醫生上前一步,擋住了吉他手。


    “你以為你隻要這樣就能贏得異性的青睞了嗎?”吉他手將矛頭轉向醫生,“別開玩笑了,看看你這身皮,你做什麽都得不到好的結果!”


    醫生沉默地注視著吉他手。


    吉他手本來還想再喋喋不休地說些什麽,可他似乎從醫生的沉默態度中品出了危險的味道,立即閉上了嘴。


    “現在大家都是共患難的關係,別再說這種挑撥關係的話了。”醫生冷冷地說。


    吉他手抱起雙臂,冷哼一聲。


    團子被這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嚇得不敢插話。


    “說起來,那個老太太……老修女醒來了嗎?”記者突然問。


    老修女之前因為目擊到了死者,所以暈厥過去了,還是記者把她運進有床的房間裏麵的。


    “不知道。”幸平說。


    “先去看一看吧。”記者說。


    接下來,我們來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記者打開了門。


    被安置在房間裏麵的老修女已經醒來了,此刻她正低頭坐在床鋪的邊緣,含糊不清地念誦經文。她似乎有著十分堅定的宗教信仰,或者隻是被這詭異的氣氛逼迫得太緊,從最初在甲板上匯合的時候就一直在念經。


    記者走到她的麵前,蹲了下來,聲音柔和地問:“請問有什麽不適的地方嗎?我可以幫助你。”


    老修女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隻是一味地念經。


    記者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吉他手嘲諷地說:“她之前不是聽了廣播的話與我們一起匯合了嗎?而且還一直跟著我們,怎麽現在就裝聾作啞了?”


    “吉他手,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醫生看向吉他手。


    吉他手諷刺地嗬了一聲。


    “大家肚子都餓了吧,不如先吃個飯?”幸平主動地提出了建議,“不管接下來要做什麽,總之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呃……可是哪裏有吃的?”團子問。


    “我們找到了遊輪內部的地圖。”醫生說,“上麵有畫食堂和廚房的位置。”


    “廚房裏麵應該有食材,不過誰來做菜?”記者問,“我先說好,我最多隻會幫個忙,因為我做出來的菜都特別難吃。”


    “哼。”吉他手一臉不想幫忙的表情。


    “我會一些。”醫生說。


    “我可不想做你吃的菜。”吉他手嫌棄地說。


    “你可以選擇不吃。”醫生麵無表情地說。


    “料理的話,就交給我吧,”幸平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這是我的拿手好戲。”


    “就你?”吉他手懷疑地審視幸平。


    “我的專業就是這個。”幸平看向吉他手,“保證美味到讓你連盤子上的汁水都舔得一幹二淨。”


    “笑話。”吉他手搖頭。


    “那就交給我和幸平吧。”醫生說,“我們先去食堂。”


    然後,我們開始動身前往食堂。老修女也一言不發地跟了上來,估計是害怕獨處。


    在路上,記者迴頭看了一眼後方的走廊,說:“誰去叫一下程序員?”


    當初在甲板上匯合的人數有八個,這裏有七個,還差一人。


    “誰知道他的房間在哪裏?”吉他手反問。


    “我知道。”團子舉手。


    記者和吉他手看向她。


    她似乎有點害怕不好相處的吉他手,脖子縮了一下,接著說:“我在上甲板的時候有經過他的房間門口,他當時正好走出來,所以我覺得那大約就是他的房間了……”


    “那你當時怎麽沒和他一起上甲板?”記者問。


    “他不是說過他在上甲板之前調查了駕駛艙嗎?”醫生立即想到了這件事情,“所以在匯合的時候才會比團子慢吧。”


    “原來如此。”記者看向團子,“那麽,團子,可以幫忙去叫一下程序員嗎?不用勉強,如果他說不願意的話就讓他自己餓死吧。”


    雖然在與吉他手說話的時候很不客氣,但是在對象是老修女和我們這些未成年人的時候,她就會特地放緩語氣。


    團子用力地點了點頭。


    “拜托你了。”記者笑了笑。


    “我也跟著去吧。”我說。


    記者看了我一眼,稍微地想了想,然後露出了奇怪的微笑,說:“那麽也拜托你了。”


    我不知道她到底誤會了什麽,我之所以會選擇跟著團子一起去,隻是為了保護一下團子,履行自己之前提出的諾言而已。現在可以確定這一艘奧西裏斯號遊輪上存在著真相未知的危險,如果放任團子一個人走的話,難保不會出意外。


    “不如我也跟著去?”幸平似乎也想到了相同的問題。


    “你不是還要去廚房做料理嗎?”記者卻不知為何展現出了與剛才不一樣的態度,“就交給這兩個人吧。”


    幸平看向我,我點點頭。


    “那好吧。”幸平說。


    接下來,我和團子從隊伍中離開,來到了另外的走廊上。


    良久之後。


    “就是這裏了。”


    團子停了下來,站在了一個房間的門前。


    我主動地敲了敲門。


    咚咚。


    裏麵沒有迴音。


    團子也跟著敲了兩下門板,問:“程序員先生,你在裏麵嗎?”


    裏麵依舊沒有迴音。


    我隱隱地聽見水龍頭出水的動靜從門的對麵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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