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是叫涼風青葉?我已經讓手下去抓她了。雖然不知道你們是什麽關係,但是你直到現在都在保護她,應該不會希望她出事吧?”


    邪教祭司的發言令我心中一沉。


    既然他能說出涼風青葉這個姓名,又知道我正在保護她,那就說明他肯定對我們的近期活動有著一定程度的把握,並且一定知道青葉此刻位於雪緒家別墅的事實。他可不是區區幸存者,而是統率邪教徒們的祭司,他的確有著派遣手下捕捉青葉的能耐,我不能把他的話當作耳旁風。


    我雖然給了青葉手槍,但是實在不認為,她能夠與邪教徒正麵抗衡。


    萬一這個祭司派遣的是掌握法術力量的高級邪教徒……


    我已經對青葉成功逃脫不抱有多少期望了。


    “如何?加入我們吧。”祭司遊刃有餘地微笑,“我承諾,隻要你開這個口,我就給予你隻在我之下的地位。有朝一日,就算是晉升到與我同等的地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與你同等的地位?”我問,“你不是這個邪教中地位最高的人嗎?”


    “說是邪教可真難聽,不過在你加入我們之後,解開這種誤會的機會要有多少就有多少。”祭司說,“我就迴答一下你的提問吧。你說錯了,我並不是教派中地位最高者。在我之上,還有五位主教和一位教宗的存在。他們才是教派的真正領袖,而我不過隻是這小小的日本地區的負責人之一罷了。”


    “五位主教,一位教宗?”我繼續問,“他們也在河狸市嗎?”


    “不,都不在。因此在這河狸市中,就是我的地位最高。”祭司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以為,既然主教和教宗的地位在我之上,那麽肯定也有著比我更加強大的實力吧?你想對了,他們遠比我強;但是哪又如何?你麵對我,依然沒有一絲勝算。放棄你那無謂的小心思吧。”


    雖然他說的話很不客氣,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沒有對抗他的精神控製的把握。因為我對精神控製這種超自然力量一無所知,所以自然談不上思考如何破解這種力量。


    “隻要我獻祭了這座城市的所有市民,就能大大地取悅神靈。”祭司的神色中隱約地露出了不可抑製的渴望,“這可是一整座城市的人口啊,創教以來又有多少次這樣的壯舉?想必隻要我立下這次功績,神靈就會賜予我更多的力量。此次之後,就算是成為教派的第六位主教都不是夢想。”


    他的話語中飄出了對全城市民的生命的漠然氣味,令我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的瘋狂。


    “而你,隻要跟隨我,我就許諾給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祭司對我說,“像你這種尚未入教就持有超凡之力的人才,神靈一定會關注你,並且賜予你更多的力量。怎麽樣?這種好事可是千載難逢,你也一定不會拒絕變得更強的機會,對吧?”


    這一番簡單的勸誘令我有了一瞬間的動搖。


    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更加強大的機會……


    對於除了超能力之外就別無所長的我來說,還有什麽是比起變強更有吸引力的事情?


    不過,這在目前來說,還隻是一塊畫出來的大餅罷了。他真的會履行自己的許諾嗎?事情會有他說得那麽順利嗎?我可不會隻是被人隨便地勸誘一下,就流著口水納頭便拜,那太愚蠢了。


    祭司繼續勸說:“我知道,你不會簡單地相信我,但是沒有關係,我會好好地……”


    還沒說完,他的口袋裏突然傳出了一陣鈴聲。


    他皺了一下眉頭,拿出了一款白色的手機。


    手機?在如今的河狸市還能用手機?


    在還沒有變成病人之前,雪緒曾經嚐試過使用手機、座機和網絡聯絡外界,但是都失敗了。手機沒有信號,座機打不通,網絡也都中斷了。既然如此,為什麽祭司能夠使用手機?我對手機的通訊原理並不清楚,也許邪教徒裏麵有能人可以使手機恢複通訊功能,但是這應該隻局限於河狸市範圍內。


    河狸市已經陷入了神靈之胃,與外界完全隔離,如果要使手機信號突破這種隔離,非得是超自然力量不可——我是這麽想的。


    我的黑色手機和青葉的紫色手機之所以可以使用,估計也是黑幕的力量在起作用。


    祭司將手機湊到了耳畔。


    “怎麽了?……什麽?……居然……原來如此……好……我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他掛斷了電話,看向我。


    “涼風青葉已經被我的手下抓住了。”他重新露出了遊刃有餘的微笑,“隻要你願意老老實實地加入我們,我就不會對她做壞事,你看如何?”


    青葉被抓住了?


    我直覺地感到,他正在撒謊。


    因為有著強力的直覺,所以我一直都是直覺派。具體地說,我就是那種在思考與直覺相衝突的時候,會優先相信直覺的人。


    “你在撒謊。”我斬釘截鐵地說。


    祭司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間,但是很快就恢複原樣。


    “我可沒有撒謊。”他說。


    “不,我知道你在撒謊。”我說,“繼續撒謊下去也是沒有用的。”


    祭司收起了微笑,麵無表情地注視著我。


    或許他是那種擅長察言觀色的人吧,我也不知道他從我的表情中瞧出了什麽,過了一會兒,他皺起眉頭,說:“看來你是真的能看出我在撒謊,不可思議……這也是你的超凡之處嗎?還是說,你是那種擅長洞悉謊言的角色?”


    我沉默。


    “我明白了。我承認,我在撒謊。”他說,“不過,也不全是撒謊。雖然我的手下沒能成功抓獲涼風青葉,但這也隻是時間問題。你把赤瞳麵具交給她了,是嗎?那種特殊的道具我也隻有兩個,其中一個交給了負責清除幸存者的手下。現在看來,我那手下之所以會突然音信全無,也是因為被你幹掉了吧。正因為有著那麵具的幫助,涼風青葉才能苟延殘喘那麽長時間。”


    原來當初被我幹掉的會火球法術的邪教徒,是負責清除幸存者的角色?難怪他會對我們發起攻擊,也是因為把我們視作為清除對象的緣故了吧。


    比這更重要的消息是,青葉沒有被抓到。她有效地利用了我給她的麵具,從祭司手下的魔掌中逃脫了。我能夠想象青葉是如何使用那副麵具的,想必是通過街道上病人們的掩護,爭取到了逃跑的空隙吧。我一直都很小瞧青葉的本事,現在要訂正一下這種看法了。


    “你別高興得太早,她還沒有完全逃脫。”祭司說,“我之前對你的邀請也不會改變。我再重新問一次,你是否選擇接受我的邀請?”


    “我拒絕。”我毫不猶豫地說。


    “別拒絕得那麽快。”祭司麵無表情地說,“我可以聽一下你的拒絕理由嗎?”


    “你們太惡心了。”我說。


    “什麽?”祭司愣了一下。


    “你們太惡心了。”我重複說。


    沒錯,惡心。


    我對於這個邪教的行徑,他們在這河狸市犯下的巨大罪孽,以及這個祭司對於人命的漠視,感到發自內心的厭惡。就好像在臥室的牆壁上看見了蟑螂,在浴室的地板上發現了蜈蚣,在學生食堂吃飯的時候找到了盤子裏的半根毛毛蟲;而即使是這種種比喻,也無法形容那深入肺腑的反感。我的厭惡在這之上。


    投敵的選項打從一開始就不在我的心中。


    當然,我也要承認,在聽見可以變強的時候,我動搖了一瞬;而在聽見青葉可能被抓住的時候,我也猶豫了一下。即便如此,我也沒有真的考慮過要加入對方。對手是策劃了這一起紅眼病爆發的邪教,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死,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此而破滅。那些至今都徘徊在街道各處的病人們,他們是否能夠恢複過來,也尚未可知。


    我清楚地記得:在三輪先生成為病人之後,雪緒是多麽的痛苦;而在雪緒成為病人之後,青葉又是多麽的悲傷。


    我不想說什麽正義、道德、倫理……


    我隻想說,我十分討厭這群人。


    這輩子都沒有如此近距離地見過令我厭惡到這種程度的人。


    初中的時候,我曾經也有過憧憬邪惡的時光。惡人看上去總是比善人更加強大、更加果斷,而善人看上去卻是那麽的迂腐和優柔寡斷。比起光明的英雄,我更喜愛冷酷的梟雄。其實直到現在,我都不怎麽喜歡故事中的善人角色,依舊覺得他們有時候特別愚蠢;但是最起碼,我已經不會覺得邪惡是帥氣的事物。


    眼前這個男人,這個祭司,這個披著人皮的鬼,無論他把自己偽裝成多麽胸有成竹的姿態、露出多麽遊刃有餘的微笑,都無法令我升起一絲半毫的認同感。


    我不會與他狼狽為奸。這就是我的決定。


    “你說我們惡心?”祭司冷冷地看著我,“現在撤迴這句話還不晚。”


    “你們太惡心了。”我故意地說了第三遍。


    “我給過你機會了。”祭司對身邊的阿爾馮斯做了一個手勢。


    穿著盔甲的阿爾馮斯向前走出一步,沉重的足甲踩踏在地,發出了重量感十足的聲音。


    祭司說:“殺了他。”


    阿爾馮斯向我衝了過來。


    我將念力附著在了全身上下。


    祭司有提到過,阿爾馮斯因為被精神控製的緣故,處於無法使用超自然力量的狀態。既然如此,那他就不過隻是一個穿著盔甲以拳腳功夫勝人的家夥。也許對一般人來說是不可戰勝的對象,但是對我這個超能力者來說卻絕非如此。


    雖然穿著那一身沉重的盔甲,但是阿爾馮斯的動作卻很迅速,一下子就奔跑到了我的麵前。


    他猛地抬起右腳,向我踢來。


    我順從自己的戰鬥直覺,敏捷地避開了這一踢;緊接著,我將更多的念力灌注到右手上,以一記手刀攻擊,對著阿爾馮斯的左腿砍去。


    手刀摧枯拉朽地破壞了盔甲的左腿部分,從中間一刀兩斷。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裏麵怎麽是空的?


    此刻的阿爾馮斯是抬起右腿踢擊的姿態,因此當支撐身體的左腿被破壞之後,他就立刻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砰!


    沉重的盔甲摔在地板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音。


    我吃驚地看向阿爾馮斯。


    不會有錯,剛才的手感……盔甲裏麵是空的。


    阿爾馮斯試圖站立起來。


    我立刻走上前去,將念力灌注在足底,一腳踩下。


    阿爾馮斯的右腿盔甲也被我從中間踩斷了。


    接著,我又向前了一步,一腳踢開了他的頭部盔甲。


    就如我隱隱預感到的那樣,在阿爾馮斯的頭盔被我踢開之後,下麵沒有露出人頭,而是一片空虛,什麽都沒有。


    就好像是盔甲本身具備了生命,自己在行動一樣。


    “怎麽,你很奇怪嗎?”祭司遠遠地說,“你和他不是夥伴嗎?他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情?”


    我迴頭看向他。


    祭司緩緩地說:“我在起初看到他的時候,也是十分震驚。沒想到會有這種家夥存在。我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才發現這具盔甲被固定了人類的靈魂。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辦到的,居然可以將人類的靈魂安置到金屬裏麵……這可真是偉大的技術。隻要有這項技術在,人類就可以擺脫孱弱的身軀,進入其他物質之中;而肉體本身必然存在的壽命問題,也可以完全無視。我曾經解開過一次他的精神控製,想要從他的口中問出關於這項技術的情報,但是他卻不願意告訴我。”


    我本來以為像我這種超能力者已經足夠不可思議了,卻不料還有阿爾馮斯這種家夥存在。


    被我毀去雙腿的阿爾馮斯依然在掙紮,企圖繼續執行祭司的命令,但是不能站立起來的他已經失去了對我的威脅。


    我稍微與阿爾馮斯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後與祭司對峙。


    接下來的對手,就隻有他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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