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閻發完牌後,第一局捉烏龜遊戲開始了。


    看著三隻鬼迅速地把手中的對子全部挑出來放到一旁,又一張一張地打亂手中牌的順序,安閻覺得,他遇到老手了。


    安閻一邊整理自己手中的牌,一邊觀察著三個鬼的表情,“這麽熟練,你們經常玩這個遊戲?”


    前台小妹溫婉一笑,有點瘮人,“對啊,經常玩,讓輸的人跑跑腿、嚇嚇人什麽的。”


    保潔大媽把手裏的牌搓成一把整齊的扇形,“玩捉烏龜,我還沒輸過哦。”


    保潔大叔催促道:“你們好了沒?好了就開始抽牌,叨叨那麽多,影響我發揮。”


    安閻:“開始吧,一邊聊一邊抽。”


    保潔大叔:“……”


    安閻擅長觀察人的表情,每次捉烏龜的最後關頭,他都能憑借他一騎絕塵的觀察能力判斷握在那個人手裏的哪張牌是鬼牌。


    可和這三個鬼玩的時候,這招有點行不通。


    他們的表情不是過於誇張,就是麵無表情,很難從中判斷出哪張是他們不想要的鬼牌。


    歲月靜好,所有牌任你選,無論安閻抽什麽牌她都很開心的前台小妹。


    每一張牌我都不想要,滿臉寫著趕緊玩完開始下一局的保潔大叔。


    不是抽了要她的命,就是快抽這張是鬼牌,用逼真演技騙人的保潔大媽。


    第一局的最後,剩下安閻和保潔大叔兩個人。


    安閻險勝保潔大叔,深感一輪玩下來比和鬼在走廊玩跑酷還累。


    第二局的最後,剩下安閻和前台小妹兩個人。安閻手裏有一張牌,前台小妹手裏還有兩張牌,鬼牌就在前台小妹的手中。


    安閻伸出手湊近前台小妹手中的牌,“我猜是這張?保潔大叔一個人待著挺可憐的,你要不要去陪他?”


    前台小妹微微一笑,“不要,他更希望出去的是你。”


    安閻:“我和他不熟。”


    前台小妹的笑突然變了畫風,惹人心裏發毛,“就是不熟,他才能和你玩得更開心啊。”


    安閻麻利地從前台小妹手中抽出一張牌,配對成功,前台小妹輸了。


    臨走之前,前台小妹對保潔大媽說道:“阿姨,我們隻能靠你了。”


    “好。”保潔大媽轉頭看了前台小妹一眼,迴頭盯著安閻,笑裏藏刀,“你放心,我會贏的。”


    安閻笑著洗牌,“我覺得你肯定會輸。”


    保潔大媽:“???”


    安閻:“你說過,民宿老板讓你們走得時候把再他交代給你的東西給我。按照我們的規矩,你贏了,走的人就是我了。”


    保潔大媽:“你胡說,老板才不會讓我給你放水。”


    安閻拿出了看家本領,哄鬼,“他當然不會讓你放水,但如果你自作聰明不按照他說的做,他會怎麽想?會不會在工作中給你穿小鞋,把髒活累活都讓你幹?”


    保潔大媽苦著臉說道:“……我已經是幹活幹得最多的了。”


    安閻把鬼牌藏好了,開始發牌,“你都這樣了,還敢再得罪他?”


    保潔大媽:“那我該怎麽辦?故意輸給你?”


    安閻搖頭道:“不能這樣,你好好玩牌,畢竟你輸得太難看也會得罪他。”


    保潔大媽:“……”所以她到底是要贏還是要輸?!


    至此,保潔大媽的心態崩了。


    她全程演技掉線,安閻贏得穩穩當當。


    保潔大媽拿出民宿老板給她的黑牌遞給安閻,“老板囑咐過我,讓你等沒人的時候再看。”


    安閻把黑撲克牌內在手心,笑著對保潔大媽說道:“好,你現在可以走了嗎?”


    “我覺得有點不對,我今天可是投一次見老板給人送東西。”保潔大媽站在門縫中不願意走,“他都這麽重視你了,肯定是想讓你留在迷心民宿,怎麽會想讓你走?我現在要求和你再玩一局來來得及嗎?”


    安閻:“抱歉,以後有機會再玩吧。”


    安閻說完就把保潔大媽推出了門,背對著門板拿出民宿老板給他的黑色撲克牌,像第一次那樣滴了一滴血上去。


    黑色紙牌泛著紅色的光,變成了一片微微泛黃的紙,落在安閻手中。


    民宿老板這麽大方,竟直接把他昨天看到的那段文字撕下來給他了。


    這可是唯一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他怎麽舍得?


    “無名鬼你好,從今天起,你就是迷心民宿的老板……”


    上次匆匆瞥到這句話,安閻就覺得非常眼熟,卻不敢保證字跡是杜鴆的。


    如今把它拿在手裏仔細看,安閻隻一眼就認出了,這片紙上的字跡確確實實是杜鴆的字跡。


    安閻低著頭,激動地用力把紙握在掌心,又小心的控製著力道,舍不得真的揉壞它。


    兩年了,距離杜鴆上次離開他已經過去兩年多。


    這一次,他終於真正有機會找到杜鴆了。


    杜鴆給民宿老板留下了這樣的訊息,他和民宿老板以及迷心民宿,到底有著什麽樣的聯係?


    隻要弄清楚其中的謎團,他應該就能離杜鴆近一點了吧。


    安閻想打電話告訴民宿老板關於字跡的事,可這會早就過了十二點,民宿老板說不定忘了他是誰了。


    這麽重要的事,還是明天見麵談更好一點。


    睡覺前,安閻拔了電話線,小心翼翼地把他和杜鴆的合影拿出來和紙片放在一起,又重新塞迴錢包,放在了枕頭底下。


    在嘩嘩的暴雨中,度過了他來到迷心民宿後睡得最安穩的一個夜晚。


    惦記著告訴民宿老板這件事,安閻第二天早上六點三十分就醒了,洗漱一番後下了樓。


    周乾、楊沃二人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眼眶發黑,嘴唇發白,都是一副一夜未睡的模樣。


    安閻問道:“你們兩個在這裏,陳雅呢?她有沒有好一點?”


    周乾歎了口氣說道:“昨天後半夜就好點了,她實在放不下吳顯一個,直到現在還在房間的地板上守著。”


    “雨這麽大,我們想坐飛機走肯定是不行了。”楊沃看著窗外越來越大的暴雨,發愁道:“不知道等警察到了,能不能讓他們把我們載出這片山頭,送到公路上。”


    “嘩嘩嘩——”


    安閻走到迷心民宿的門口向外遠眺,山水公路全部都被水洗了一遍,卻越洗越髒,到處流淌的都是渾濁的泥水。


    “叮鈴叮鈴……”


    周乾的手機鈴聲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小張警官打來的,連忙接通電話,“喂。”


    “去迷心民宿的路上有一段山體滑坡,路堵嚴實了,我們暫時過不來。”小張焦急道,“這兩天環境不好,麻煩你們先用手機給吳顯的屍體拍一些照片,以防我們過來的時候,現場遭到破壞。”


    “好的。”周乾問道,“你們大概什麽時候過來?”


    雨實在太大了,小張的話有點聽不清,“說不準,現在雨太大了,道路清理需要一段時間。如果上麵允許,我們打算翻過滑坡的那段,繞山路走進來。”


    周乾擔心道:“走進來太危險了,萬一再遇到山體滑坡怎麽辦?”


    小張輕鬆道:“沒事,你幫我們拍下照片,別的事情就不用你擔心了。真的麻煩你了,謝謝。”


    周乾愁雲滿麵地掛了電話。


    坐在他旁邊,勉強聽了全程的楊沃睜大眼睛說道:“竟然遇上了山體滑坡!小張他們進不來,我們今天也出不去了是嗎?”


    周乾點頭道:“是”


    楊沃:“中午的飛機怎麽辦?”


    周乾說道:“特大暴雨,航班應該會取消吧。如果明天有合適的航班,我改簽到明天。”


    楊沃過了好一會才接受了這個事實,“怎麽辦,我今晚真的不想再住在迷心民宿了。這……都連著死了兩個人了,太恐怖了。”


    “我心裏也害怕,但是又有什麽辦法?總不能搭個帳篷在雨地裏睡覺吧?”周乾想了想,提議道,“要不然今晚我們三個人待一個房間,輪流睡覺,這樣也能安全點。”


    楊沃擔心的要命,“真要遇上許霖、吳顯他們那樣的事,人多又有什麽用。”


    周乾看向他,“總比一個人待著好,死了要等待第二天才有人知道。”


    楊沃伸手抹了把臉,一臉喪氣,一雙注視著周乾的眼眸中,是快漫出來的恐懼,“要不然我們試著走出去?隻要別讓我待在這裏,我……我去哪裏都行。許霖和吳顯都死了,說不定……說不定下一個死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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