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好幾天過去了,仍一直沒有人送信來。


    風雲秋這幾天茶飯不思,原本高大的身軀已消瘦了許多,整天憂心忡忡。


    李木劍什麽也不想,他要保持足夠的精力,他一定要救出珊兒,那怕會付出自己的生命。


    賈渺同樣的冷靜,誰叫他是李木劍的朋友呢?好朋友,就是要不斷地幫助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


    在沒有明確柳殘雪的陰謀之前,二人什麽也不想,隻是靜靜地等待著事情的發展。


    開始,胡玉橫還想來安慰李木劍,但他見到李木劍之後,不由敬佩萬分。


    在戀人遭劫的情況下,除了李木劍誰能保持這麽冷靜的態度,還有誰能做到?


    對付這種事,越是無法冷靜的人,越是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隻有冷靜地對待一切,具泰山壓頂也不變色的人,才能從容地應付一切。


    靜如止水,動則迅雷不及掩耳!


    這一天,風雲秋正在風雲廳內與李木劍,賈渺二人商討對付柳殘雪的辦法。


    突然,陸地飛鷹一頭竄了進來。


    風雲秋“唿”的一聲站了起來,問道:


    “陳堂主,什麽事這麽急?”


    陸地神鷹道:


    “門主!分舵有消息傳來,柳殘雪在英雄盟的總壇成立了‘萬殺至尊門’,現在,已公布於天下武林。”


    風雲秋驚道:


    “‘萬殺至尊門’?”


    李木劍與賈渺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他們與英雄盟對抗了這麽久,幾乎都已忘了“萬殺至尊門”這個名詞,原因大概是這期間,“萬殺至尊門”像在平地消失了一樣,不再有任何消息與不軌的舉動。


    原來,柳殘雪就是“萬殺至尊門”的門主,他安排了一切,讓武林同道自相殘殺。


    很顯然的,他想獨霸武林。


    柳殘雪的陰謀的確很有效,他已使武林大傷元氣,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是出自他一人策劃。


    好厲害的柳殘雪!


    李木劍問道:


    “陳堂主,有沒有槍中無敵蓋無雙的消息?”


    陳靈道:


    “沒有。”


    難道,槍中無敵蓋無雙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柳殘雪獨吞了他多年累積的基業?


    這隻有兩種可能,槍中無敵蓋無雙不是死了,就是已被柳殘雪控製住了。


    李木劍又道:


    “如果不出所料,很快就會有珊兒與南宮燕兩人的消息了。”


    賈渺憂慮地道:


    “柳殘雪既有這麽大的野心,那他脅迫我們的條件,一定與這有關。”


    風雲秋臉上立現痛苦之色。


    他想了半天,終於咬牙道:


    “假如柳殘雪真的不利於武林同道,那我也不能再顧及……珊兒了。”


    風雲秋很痛苦地說出了這句話。


    李木劍與賈渺心中不由得一陣激動,望著眼前這位日漸消瘦的老人,頓時敬仰之心。


    一個人如能放棄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那是何等的偉大與崇高啊。


    風雲秋不愧有“義氣滿天”這個名號。


    李木劍有力地道:


    “風前輩,你放心,我一定會把珊兒從柳殘雪手中救出的。”


    賈渺豪情頓發,大聲道:


    “兄弟,大不了哥哥我陪你闖一趟‘萬殺至尊門’。”


    二人的手不禁一下相握在一起,握得是那樣的有力,那樣的充滿自信。


    李木劍兩眼神采四射,激動地道:


    “謝了!”


    李木劍並不是謝賈渺的這一句話,而是謝賈渺真誠的友情,有力的鼓舞。


    賈渺點了一下頭,他明白李木劍說這兩個字的意思。


    風雲秋在旁看得也激動非常,他真願意再年輕三十歲。


    正在這時,絕情鉤霍長青一頭就闖了進來,神色匆匆地衝到了三人麵前。


    風雲秋急問道:


    “什麽事?”


    霍長青道:


    “分舵弟子接到一封信,是轉交李少俠的。”說完遞上了一封信。


    “該來的時候,柳殘雪絕不會拖半分鍾的。”


    風雲秋急聲道:


    “快打開看!”


    李木劍緩緩地打開信封,仔細地看了一遍。


    賈渺問道:


    “怎樣?”


    李木劍一笑:


    “還好。”


    風雲秋疑惑地問道:


    “什麽意思?”


    李木劍道:


    “還好的意思,就是不必擔心放棄救珊兒的打算,柳殘雪沒有要求風雲門做什麽。”


    風雲秋心中一寬,問道:


    “那柳殘雪在信中到底提了什麽樣的條件?”


    李木劍看了看賈渺,說道:


    “柳殘雪提出的條件很簡單,要的是我與賈樓主。”


    風雲秋大驚道:


    “什麽?他要以你們兩人的命去換珊兒與南宮燕的命?”


    賈渺笑道:“還不算過分!”


    李木劍微笑道:


    “並沒有那麽嚴重,他要我與賈樓主一起去‘萬殺至尊門’。”


    賈渺立即道:


    “很不過分!”


    風雲秋問道:


    “要你們去做什麽?”


    “沒說!”


    賈渺笑道:


    “總不會請我們去喝酒吧!”


    李木劍道:


    “那也不一定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柳殘雪似乎很看重我二人。”


    賈渺道:


    “他想要我們替他做事。”


    李木劍道:


    “你會嗎?”


    “不會!”


    風雲秋道:


    “你們絕不能替他賣命,我寧可失去女兒,你們如被迫為他做惡,那天下武林蒼生豈不……”


    風雲秋憂慮萬分,他不敢想象李木劍與賈渺如若被柳殘雪所用,那天下武林將會是什麽樣的局麵。


    李木劍笑道:


    “風前輩,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會為他賣命的,但珊兒與南宮燕姑娘是一定要救的。”


    賈渺突然一拍李木劍道:


    “也許,柳殘雪這麽做將是他的最大失誤。”


    xxx


    晚春,偃風草長。


    在這種時候出門,心情一定很愉快的。


    李木劍與賈渺就是在這個時候出了洛陽城的。


    他們愉快嗎?


    至少,從外表上看,他們確實像去郊遊,緩緩而行,一路飽賞遍地春色。


    要是珊兒看見二人的樣子,一定會衝上去給兩個人八八六十四個大耳光。


    這個樣子,那像是去救人?


    不過,李木劍與賈渺二人都認為這並不過分,他們有足夠的理由說明他們這樣做沒有錯。


    理由很簡單,柳殘雪既要人前去,當然不會在二人到達之前傷害二位姑娘的,況且,二人這樣做,至少可以讓柳殘雪心急,弄不明白二人的意圖。


    這樣,對救人很有利。


    “對救人很有利”這條理由,已是很足夠不過的了。


    再說,“萬殺至尊門”的所在地雲夢山,離洛陽至少有六百多裏路,這絕不是很近的路程。


    所以,如果二人一路急趕,等到了那兒,還有沒有力氣救人恐怕還成問題呢。


    李木劍與賈渺離開洛陽已很遠,據風雲門分舵的稟報,“萬殺至尊門”正在擴張勢力。


    再往下去,也許就不會太平了。


    二人走得很慢,因為,路兩邊崇山峻嶺,景色迷人,二人放眼望去,滿眼青翠,令人心曠神怡。


    這時,從二人身後傳來陣陣車輪的轉動聲。


    一陣鏢車從後麵趕了上來。


    從鏢旗上看,這是“四海鏢局”的鏢車,四海鏢局在鏢行中可是佼佼者。


    總鏢頭“萬勝刀”馬如龍武功相當不錯,一般綠林遇到四海鏢局保的鏢,總是很給麵子的。


    鏢車從二人身邊緩緩地駛了過去。


    賈渺道:


    “萬勝刀馬如龍親自出馬保的鏢肯定是一宗很大的買賣。”


    李木劍笑道:


    “他要是以前雇了我,就不必再這樣辛苦,親自出馬了。”


    賈渺微笑道:


    “他才不會雇你呢!馬如龍還怕你搶了他總鏢頭的位置哩!”


    李木劍“哈哈”笑道:


    “也許,做總鏢頭一定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好玩,那你的頭最少也要比現在大三倍。”


    “馬如龍的頭很大嗎?”


    “不小!”


    二人正在說笑,鏢車已駛進了兩山間。


    突然,二人看到鏢車停了下來。


    賈渺道:


    “馬如龍的頭,現在一定很大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沒見鏢車停了下來?”


    “鏢車一停,頭就要大,那保鏢的豈不個個都要累死,連休息也不能了。”


    賈渺道:


    “鏢車停在這種地方是遇到什麽事呢?”


    李木劍毫不猶豫地道:


    “劫鏢!”


    賈渺道:


    “既然有人劫鏢,那馬如龍的頭還能不大嗎?”


    “那保鏢的豈非個個都是大頭鬼了?有人劫鏢,打發了就是,要不然還要鏢師做什麽?”


    “但對馬如龍來說,卻不同。”


    “為什麽?”


    “因為,已將近二十年沒有人劫過四海鏢局的鏢車了。”


    “馬如龍功夫很好?”


    “那劫鏢人的武功,一定不馬馬虎虎?”


    “那也很奇怪。”


    “照你這麽說,世上豈非沒有強盜了。”


    “強盜是有的,但幾乎所有的強盜都與馬如龍有著很深厚的‘交情’。”


    “那眼前的強盜一定不是馬如龍的小舅子。”


    賈渺道:


    “眼前的強盜一定是個功夫很高卻又是剛剛出道的大強盜。”


    李木劍道:


    “這樣的強盜你有沒有聽說過?”


    “應該聽說過。”


    “我想也是。”


    賈渺道:


    “我想,此刻馬如龍一定想雇用你了,工錢肯定是很高的。”


    李木劍一笑,說道:


    “說不定,馬如龍還是會把總鏢頭的位子讓給我坐坐呢!”


    李木劍與賈渺就這樣一路說笑,已走到了近前。


    果然是有人劫鏢。


    大約有二十三個人,清一色的黑色衣褲。


    四海鏢局不愧為大鏢局,遇事很鎮定,趟子手已把鏢車護得嚴嚴實實。


    馬如龍帶著兩名鏢師正麵對著劫鏢的黑衣人。


    馬如龍此刻正如賈渺所說的一樣,他的頭已大了三倍。


    近二十年沒人劫過他的鏢了,再看這些人,沒有一個是自己認識的線上的朋友。


    並且,他從沒有聽說過清一色的黑衣打扮的組織。


    馬如龍一抱拳道:


    “在下四海鏢局馬如龍,不知諸位是那條線上的朋友?”


    馬如龍不愧是老江湖,一開口就道出自己的名號,假如這些人是線上的朋友,相信還是會給四海局一個麵子的,馬如龍對於這一點向來很有自信。


    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道:


    “馬如龍,你少他媽廢話,快點留下鏢車,帶著你的人滾。”


    馬如龍一聽,頓時也來了氣,怒道:


    “你難道連綠林的規矩一點也不懂嗎?”


    那人“哈哈”大笑道:


    “什麽規矩不規矩,老子行事向來不問規矩的。”


    馬如龍立刻明白了,問道:


    “這麽說,朋友一定不是線上的朋友羅?”


    那人冷聲道:


    “不錯!”


    馬如龍心頭一沉,他知道這一戰是不可避免的了,問道:


    “閣下到底是什麽人?”


    那人冷笑道:


    “馬如龍,你隻要把鏢留下就行了,別的你最好不要打聽。”


    馬如龍傲然道:


    “難道四海鏢局裏的人,都是豆腐做的嗎?一捏就碎?”


    那人冷笑不已道:


    “那你就試試!”


    馬如龍知道已不用再說了,他緩緩地拔出了自己賴以成名的名刀“萬勝刀”。


    馬刀龍凝視著這把刀,四海鏢局的威名就是靠的這把刀,他對自己的刀很有信心。


    李木劍與賈渺已到近前,仍沒有停下,繼續向鏢車走去。


    四海鏢局的人立即把刀一橫,喝道:


    “站住!”


    李木劍假裝不知發生什麽事一樣,說道:


    “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們過去?”


    賈渺道:


    “啊……你們是想打劫!”


    “哼!你們真不知好歹,的確有人打劫,不過,卻不是我們,你們最好走遠點。”


    李木劍道:


    “不行啊!這路隻有一條,我們又有非進去不可的理由。”


    賈渺道:


    “假如我們因此耽誤了事情,你兄弟可是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四海鏢局的那名趟子手一聽,立時冷笑道:


    “兩位,是不是有所為而來?”


    李木劍點頭道:


    “是!是!沒有事情,我們當然不會這麽急著過去了。”


    賈渺假裝認真地道:


    “這事啊!晚一點,可是人命關天啊,我可不敢擔負責任的。”


    那名趟子手此時已認定了李木劍和賈渺,必定是同劫鏢一夥的,是有意配合黑衣人來劫鏢的。


    所以,他已準備動手了。


    李木劍與賈渺好像一無所覺,毫無戒備地向前走去。


    趟子手一聲冷笑,手腕一番,刀光一閃,一刀就向李木劍與賈渺劈來。


    趟子手的確不愧是老江湖,經驗相當豐富,一刀劈出,並不針對那一個人。


    隻要李木劍與賈渺兩人誰又反應慢一些,這一刀準可以劈著誰,一對二,他必須掌握主動。


    但是,他針對的是李木劍與賈渺,他二人反應會慢呢?


    當趟子手一刀劈下後,這才發覺,眼前已失去丁李木劍與賈渺的身影。


    二人已到了趟子手的身後。


    這時,四海鏢局裏其他的人,紛紛拔出了兵刃,向李木劍與賈渺圍過來。


    就在鏢局夥計圍住二人的同時,萬勝刀馬如龍出手了。


    隻見他幻起一片刀影,刀上泛起陣陣白光,冰冷的寒氣直逼那領頭的黑衣人。


    領頭的黑衣人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他的手緩緩上抬,立時,周圍的人就感到如臨寒冬一般的寒冬。


    就在馬如龍略感不對,稍一愣之際,那領頭黑衣人的手已穿過重重刀影,直落向馬如龍的頭前。


    馬如龍大驚,他知道,如若讓對方的手掌落實,那他的頭一定會像豆腐一樣被捏掉。


    所以,馬如龍身形急退!


    怎奈,那領頭之人的身形卻如附骨之蛆般地緊隨其後,手掌始終在馬如龍的頭上方。


    馬如龍大駭,要是無法掙脫對方的手掌,那麽,萬勝刀將從此在江湖上除名。


    於是,馬如龍立停,萬勝刀反卷直上。


    突然,馬如龍就感到手腕一麻,手臂抬到一半時,再也無法向上抬了。


    他的右腕已被那人的左手勾住,腕脈被扣,再也無法發出力來,萬勝刀“嗆啷!”一聲,掉在地上。


    既已不能用刀劈頭頂上的手,那隻有躲,手腕被扣,身形已無法移動。


    手掌直落,馬如龍隻好長歎一聲,閉上了雙眼,心中不由產生一陣蕭索之意。


    他現在隻有等死了。


    鏢局的人已向李木劍和賈渺發動進攻了。


    李木劍大急,他急的並不是自己被圍,而是已看到馬如龍在等死的樣子。


    於是,李木劍身形一晃,已躍出了包圍圈。


    如果,這些人能把李木劍圍住,那柳殘雪也絕不會把他視為平生第一對手了。


    “啪!”的一聲悶響。


    那黑衣人連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形。


    李木劍已器宇軒昂地站在了馬如龍身旁。


    馬如龍卻感到頭頂處一陣發緊,心頭立沉,暗道:


    “完了,我這下可沒有救了。”


    可是,過了一會兒,馬如龍感到不對。


    死時怎麽一點都不痛?並且,什麽感覺也沒有。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那名黑衣人已在三步之外,臉色慘白。


    馬如龍頓時狂喜,自己沒死。


    隨即,他又看到李木劍,立即明白了是怎麽迴事,感激地道:


    “你救了我?”


    李木劍笑道:


    “不能說是我救了你,隻不過是那個人的功夫太差勁了。”


    馬如龍一陣尷尬,自己一向認為很厲害的萬勝刀,卻是如此的不濟事。


    李木劍對馬如龍道:


    “你的夥計還在圍攻我的朋友呢,還得煩你……”


    馬如龍急忙迴身喝道:


    “還不退下!”


    於是,鏢局裏的夥計紛紛退了下來。


    隻見,賈渺背負著雙手還站在那兒呢!


    馬如龍更是慚愧不已,這麽多人圍攻人家,人家卻連手也沒動,從容地應付自己的手下,看來,真是和人家的武功相差太遠了。


    這兩人是什麽人呢?馬如龍暗自猜測著。


    那名領頭的臉色已開始不對了,兩眼露出恐懼之色,退意立生,不覺地往後退去。


    李木劍臉一轉,已盯在那人的臉上,然後,兩眼立時放出了懾人光芒。


    那人隻感到全身一陣冰冷,不禁微微一抖。


    李木劍突然“哈哈!”笑道:


    “原來是你。”


    那人點頭道:


    “是我!”


    賈渺正好走了過來,問道:


    “是誰?”


    李木劍笑道:


    “你不記得我剛來洛陽時,替風雲門保鏢的那檔事嗎?”


    “當然記得!”


    李木劍道:


    “這人還欠我五十兩工錢呢!”


    賈渺笑道:


    “原來他就是那個開碑手孫震天。”


    “不錯!”


    賈渺道:


    “這麽說,這些是‘萬殺至尊門’的爪牙羅。”


    李木劍突然對欲退的孫震天道:


    “喂!我這人可從來喜歡別人欠我的債。”


    孫震天全身一震,他知道,今天要從李木劍與賈渺二人手下逃走,不是件容易的事。


    孫震天恨恨地道:


    “李木劍,你難道就不擔心兩個小姐會有什麽不測?”


    馬如龍一聽,心頭大震,原來,這兩個年輕人就是名動武林的李木劍與賈渺。


    怪不得二人功力如此之高!


    李木劍微笑道:


    “我當然不用擔心,有你們門主精心照顧,肯定不會有事的。”


    孫震天一愣,反而無話可說了。


    李木劍眼光一下變得淩厲起來,冷冷地道:


    “孫震天,你我的賬也該算了吧。”


    孫震天怨毒地道:


    “好!那我就還你銀子。”說完,五點寒星直射李木劍。


    李木劍冷笑一聲,身形未到,右手一抄,五點寒星立即消失在他手中。


    李木劍手一攤,掌中正好是五錠十兩的銀子,他笑道:


    “你總算把銀子還我了。”


    孫震天大驚,這五錠銀子是被他灌注玄陰掌力之後,才全力使暗器手法打出的。


    天下間能夠若無其事地接下他這五錠銀子的,絕不會超過十個,然而,李木劍正是十個之一。


    孫震天現在總算明白門主的話,在李木劍到“萬殺至尊門”之前最好是避開他。


    孫震天立即向手下一使眼色,然後,大聲道:


    “退!”


    自己卻早已向後急跳。


    “萬殺至尊門”的手下,早已對李木劍畏懼如虎,一聽到命令,立即向四下逃去。


    孫震天向後幾個起落,已跳出十丈多遠,正在暗自叫道:


    “真是僥幸之極。”


    猛然,他發現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他急跳的身形差一點撞上,趕忙刹住身形。


    孫震天猛一抬頭,臉色立即大變。


    李木劍已滿麵笑容地站在他的麵前,嘴角微微的上翹著,充滿了自信。


    孫震天腦中一轉,剛要反身逃跑。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很平和聲音,說道:


    “你最好不要往後,撞在劍尖上,可不是好玩的事。”


    孫震天渾身一震,猛地迴頭一看,哪有什麽劍尖,隻有賈渺笑嘻嘻的臉。


    不過,這張臉卻比劍尖可怕十倍都不止。


    孫震天的心開始往下沉,仿佛一下子沉到了冰窟之中,全身已涼透了。


    李木劍微笑道:


    “孫震天,你的外號大概不叫開碑手吧,開碑手怎會有那樣陰柔的功力。”


    孫震天厲聲道:


    “不錯!老夫玄陰掌。”


    李木劍淡淡地道:


    “這還差不多!”


    玄陰掌孫震天叫道:


    “李木劍,老夫已還了你五十兩銀子,債已清了,你竟不講信用嗎?”


    李木劍笑道:


    “我當然講信用了。”


    “那你為何還擋住我?”


    “因為,你的債還沒還清呢!”


    賈渺在孫震天身後慢聲道:


    “我這位朋友,從來隻欠別人的債,絕不會讓別人欠他的債。”


    孫震天吼道:


    “李木劍,老夫不欠你什麽了,你要想殺就殺,何必要找理由?”


    李木劍道:


    “你說得很對,我殺人必須有理由,因為,你還欠我一條人命債。”


    玄陰掌孫震天驚道:


    “李木劍,老夫從那次起一直到現在才在江湖上露麵,怎麽會欠你人命?”


    李木劍道:


    “孫震天,你的記憶力也太差了,事情也不算太久,你怎麽忘了呢?”


    “你說明白些。”


    李木劍冷聲道:


    “你還記得你那次劫鏢時,是不是在我命門穴上點了一下。”


    孫震天立即抗辯道:


    “你不是沒有死嗎?”


    李木劍冷冷地道:


    “我沒有死,並不是因為你手下輕的緣故,要是換了別人那還有命?”


    玄陰掌孫震天立即麵色大變,驚恐地看著李木劍,眼裏已露出了絕望之色。


    賈渺笑道:


    “孫震天,我兄弟也不會太過分的,他隻要在你的命門穴上,用你當初同樣的力道,輕輕的點一下就行了。”


    孫震天那敢讓李木劍點自己的命門穴,他知道,當初自己已用了全力。


    李木劍講的確不錯,若是換了別人,那是萬萬沒有活命的道理,自己更加不行。


    現在,逃也是不可能的了,在當今兩大年輕高手的包圍之下,誰能逃得脫?


    唯一的辦法,隻有一拚了,但這希望實在太渺茫了。


    當孫震天抬起雙臂時,這才發覺,自己全身是那樣的軟,那樣的無力。


    他絕望了,今天是死定了。


    孫震天大吼一聲,張開雙臂就向李木劍撲去。


    李木劍嘴角泛起了嘲弄的笑意,他看著孫震天撲過來的身形,就與蠻童打架一般。


    李木劍動也不動一下,趁機一引,已把孫震天撲過來的身形引向了一棵樹。


    隻聽“碰!”的一聲,孫震天撞在樹上,眼前金星亂閃,頭暈目眩。


    他此時刻背後已空門大震。


    就在他感到額頭很痛的時候,突然,他感到背後出現了異樣的,令人喪膽的寒氣。


    一股寒氣,成一條線狀向他背後命門穴湧來,寒氣如洪,無窮無盡。孫震天隻感到命門穴一震,他已趴在了樹杆上,自己體內的真氣正不斷地外泄。


    他立即撕心裂肺地大叫起來,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著,散功之痛使他無法忍耐。


    漸漸地,他感到全身如虛脫了一般,在痛苦消失之後,他已軟軟地落在地上。


    李木劍冷冷地道:


    “孫震天,今天饒你一命,廢了你的功力,叫你以後無法再為惡。”


    孫震天趴在地上充耳不聞,他知道自己從此完了,一個武林人失去了功力,那將意味著失去了一切。


    他現在隻有趴著,他不知道自己站起來後還能去做什麽。


    李木劍與賈渺不再看他一眼,頭也不迴的就走了。


    日落西山,晚紅一片。


    李木劍與賈渺實在走得很慢。


    賈渺問道:


    “珊兒落入柳殘雪手中,你不急嗎?”


    李木劍道:


    “不!很急!”


    賈渺歎道:


    “心裏很急,卻又要裝出一副很不在意的樣子,這是很不容易的事。”


    李木劍笑道:


    “不容易也得做,因為,我們隻能成功,絕不能失敗。”


    賈渺又歎道:


    “並且,不要做得很好!”


    他們確實做得不錯。


    二人在廢了孫震天武功之後,隻走了七裏路。


    因為,在七裏路的地方有一個小鎮。


    李木劍與賈渺二人走到鎮外時,才看清這個鎮的名字:龍化鎮。


    龍化鎮的確太小了,小得全鎮隻有一家酒樓。


    並且這酒樓的名字也很俗,叫龍化酒樓。


    李木劍與賈渺既然存心要裝著很不著急的樣子,那麽,遇到酒樓而不進,豈非裝得很不像嗎?


    況且,二人的肚子也開始提意見了。


    龍化酒樓的生意很不好,在這種黃金時刻,李木劍與賈渺竟然是第一個客人。


    大概是這鎮很小的緣故吧,鎮上的人總不會不在家吃飯,卻跑到酒樓裏擺闊。


    再說,這龍化鎮的有錢人也實在不多。


    即使是富有人家,也不會天天到酒樓裏來吃喝的,大凡有錢人自家都有很好的廚子。


    龍化酒樓的菜並沒有那些有錢人家的廚子做得好,況且,又沒有特色的菜。


    龍化酒樓的客人大多是過往的客商。


    李木劍與賈渺雖不是客商,但卻是龍化酒樓的客人,因為,外來的人,隻有到這裏才吃到飯。


    酒樓的夥計很熱情,因為到現在為止,才有二位客人上門,夥計不想錯過這筆生意。


    所以,夥計很熱情的把二人引上了樓,並且,把二人安置在樓上靠窗的一位位置上。


    菜確實不好,比起小小樓的菜,簡直是差上十倍都不止,但價錢卻不比小小樓低。


    李木劍苦笑道:


    “看來,你的小小樓是要破產了。”


    賈渺笑道:


    “不會的!”


    “為什麽?”


    “因為,我在這裏吃了一次,已學到了經驗。”


    “這倒是好辦法。”


    酒是挺不錯,要不然,二人早就走了,絕不會去吃這種幾乎連鹵味都沒有的菜。


    突然,樓梯又“咚!咚!”地響了起來。


    店夥計很興奮,急急忙忙地迎下了樓梯,因為,他絕不能放過每一筆生意。


    也許是店夥計太熱情的緣故吧!


    店夥計竟突然從樓下飛了上來,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然後,李木劍與賈渺就看到了一張臉,他們已無法分心再去看這人的身材了。


    因為,這一張臉太特別了,臉色冰冷無表情,從右眼角一直到左嘴角有一條刀疤,更使這張臉顯得無比的恐怖。


    江湖上隻有這麽一張臉,不認識這張臉的人實在找不出來,因為,你要是不認識這張臉,你就得死。


    這張臉已成為了“一劍追魂”俞匹練的標誌。


    但是在江湖上,別人害怕的並不是這張臉,而是“一劍迫魂”俞匹練這個人。


    一劍追魂,顧名思義,就是說他殺人從來隻出一劍。


    他也有出第二劍的時候,但隻發生了一次,雖然隻發生了一次,他的臉上卻從此留下了這條恐怖的刀疤。


    俞匹練是一個充滿血腥的人物,他殺人從來不問理由,有時,隻因為那人對他臉上的刀疤略露驚意而已。


    有人要問,江湖上殺人最多的是誰?


    那麽!必定有人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俞匹練。


    他會在一夜間連續出手二十七次,卻死了二十八人,他用一劍一下刺穿了兩個人的胸膛。


    一劍追魂俞匹練無論出現在什麽地方,誰都會知道要發生什麽事,那就是殺人。


    俞匹練出現在龍化酒樓,當然是來殺人的。


    殺誰呢?


    酒樓上隻有李木劍與賈渺兩人,總不會是來殺這店夥計的吧!因為,店夥計已抖抖索索地爬著躲了起來。


    如果俞匹練是為殺店夥計而來,那店夥計絕不會還有機會爬著躲起來。


    很顯然,俞匹練是針對二人而來。


    世上能躲過俞匹練一劍的人實在很少,隻有一人,但俞匹練的第二劍仍殺了他。


    雖然,他自己臉上也挨了一刀,但死的終究是那人。


    也就是說,隻要俞匹練想殺的人,絕不會活著。


    李木劍與賈渺現在已肯定俞匹練是來殺自己的。


    因為,俞匹練已向二人走來。李木劍仍在喝酒,賈渺也沒有動。


    李木劍在二人麵前停了下來,他冷冷地道:


    “誰是李木劍?”


    俞匹練一說話,就帶動那條刀疤,刀疤就像蚯蚓一樣地扭動起來,更顯得異常恐怖。


    不過,世上能讓李木劍與賈渺感到害怕的事情,實在是不會真的有。


    所以,李木劍淡淡地道:


    “我就是!”


    俞匹練兩眼淩厲的目光立即集中在李木劍的身上,再也沒有瞧賈渺一眼。


    因為,他要殺的隻有李木劍。


    俞匹練突然笑了,說道:


    “很好!”


    在他笑的時候,他臉上的刀疤已扭曲得更加厲害,更顯得這張臉恐怖、可怕。


    李木劍淡淡地道:


    “你是來殺我的?”


    “對!”


    “為什麽?”


    “柳殘雪似乎已把你吹成了神人,我不服氣,所以,我一定要殺掉你。”


    “你已是‘萬殺至尊門’裏的人了?”


    “是的,柳門主對我很看重。”


    李木劍突然問道:


    “你殺人真的隻用一劍?”


    俞匹練冷冷地道:


    “是的!江湖上傳說你也是如此,所以,我不能讓你活著。”


    李木劍笑道:


    “的確是很好的理由。”


    俞匹練冷冷地道:


    “我殺人從來不講理由,隻要我自己想殺,那就一定會殺!”


    李木劍笑而不語,他甚至連站也沒有站起來。


    俞匹練開始動怒了,江湖上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樣輕視於他,敢輕視他的人早在五年前就死光了。


    俞匹練出手了,無聲無息地刺出一劍。


    石破驚天的一擊。


    必殺無情的一劍。


    長劍平平地刺出,去勢又急又狠,並且,所刺的部位極其準確,那是李木劍心髒的位置。


    江湖上能避開這一劍的人絕不會很多。


    賈渺看著俞匹練刺出的這一劍,不由得為李木劍擔心起來。


    因為,李木劍是坐著的,他要想把木劍撥出,一定是很麻煩的一個動作。


    況且,李木劍身後已無退路。


    李木劍依舊很穩地坐在椅子上,動也未動一下,甚至,他的手中仍端著酒杯。


    俞匹練已開始笑了,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已死的人。


    俞匹練的劍很快,快得就像閃電。


    還有什麽能比閃電更快呢?


    那就是李木劍。


    李木劍不想死,就在劍尖幾乎已觸及他的衣襟之際,他忽然雙腿一蹬。


    整個人已認為李木劍已必死無疑,因為,李木劍已根本無後路可以退的。


    誰知道李木劍竟仍然向後彈出,將背後的窗戶與牆一下子撞破了一大片。


    俞匹練劍勢已老,但已失去了李木劍的身影。


    李木劍此刻正站在街心當中。


    俞匹練反應也極其敏捷,立時從李木劍剛才撞破的地方,跟著飛縱而出。


    賈渺沒有動,他要趁李木劍不在時,多喝兩杯,討些便宜,為李木劍擔憂,實在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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