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來都來了……


    溫池尷尬了一會兒,也就厚著臉皮點了點頭:“是。”


    時燁似乎看出了溫池在想什麽, 隨後將那個帖子扔在案台上, 輕輕摟了下溫池的腰, 不甚在意地淡道:“若是你不想去, 便不去。”


    溫池自然是不想去的, 隻是他考慮到送貼之人是容妃,而容妃畢竟是之前在後宮裏頭最得寵的女人,倘若他拂了容妃的麵子, 容妃會不會以此為難時燁。


    溫池想了想, 蹙起眉頭,小聲問:“這樣可行嗎?”


    時燁道:“如今這宮裏的勢力早已四分五裂, 容妃那個女人也沒那麽大的麵子讓每個人都買她的賬, 誰不知道那所謂的家宴不過是一場幌子罷了,隻怕到時不去的人也不會少,你且放心。”


    說罷,時燁突然握住溫池的手, 從他的手背上和他十指相扣。


    彼此的溫度透過相貼的肌膚交融。


    溫池感受著時燁那略微冰涼的指尖, 漸漸的, 一顆懸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他轉頭看向時燁,扯著嘴角笑了笑:“好,我聽你的。”


    時燁垂眸看著他,漆黑的眸子裏仿佛有一潭望不見底的春水,眼底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隨後, 他低頭在溫池唇上蜻蜓點水地碰了一下:“乖。”


    “……”


    溫池的臉砰地一下全紅了,紅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燃燒起來。


    案台另一頭的朱公公對這些畫麵早就習以為常,依然十分淡定地抱著拂塵,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倒是苦了站在朱公公身旁的劉德和劉善等人,他們跟隨太子殿下多年,何時見過太子殿下抱著人膩歪的畫麵?他們甚至有些懷疑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太子殿下……


    這哪兒是以前的太子殿下能做出來的事兒?


    一群大男人在原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低著頭相互看了看,都從其他人眼中看到了詫異和無奈。


    最後,他們默契地低下頭,連看也不敢往太子殿下的方向看一眼,隻恨不得將自個兒化作空氣中的塵埃。


    即便溫池沒有抬頭,也能感受到除了朱公公以外的那些人的無措,他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還像隻小狗似的被時燁抱在懷裏。


    一時間,好不容易散去的尷尬再次湧上心頭,溫池在時燁懷裏如坐針氈,趕緊伸手拿起被時燁扔在案台上的帖子,便要從時燁身上站起來。


    哪知道他剛起身,就感覺到時燁摟在他腰間的手上傳來一股阻力,他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被時燁按著坐了迴去。


    溫池身體僵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好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既然你忙,那我等會兒再來找你。”


    “不忙。”時燁又像方才那樣把下巴擱在溫池的肩膀上,他的前胸緊貼溫池的後背,唿吸的熱氣宛若一層輕紗似的在溫池耳畔縈繞,“別走,就在這兒陪我好了。”


    溫池被時燁從身後牢牢禁錮著,想走也走不了,他猶豫道:“你們不是在說事嗎?我一個外人在這裏也許會打擾到你們。”


    結果時燁聲音一沉:“你何時成我的外人了?”


    “……”溫池噎了下,立馬有了危機感,他想也不想便求生欲極強地說道,“太子殿下,我的意思是你同他們幾個外人說話,我在這裏怕是有所不便。”


    劉德劉善等外人:“……”


    時燁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溫池的話似乎正好戳中了他的笑點,他笑得胸腔都在振動,摟著溫池的力道也在逐漸收緊。


    笑了好久,他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


    最後,忍無可忍的溫池在他懷裏扭過身,一把捂住他的嘴巴。


    時燁的聲音戛然而止。


    溫池又好笑又好氣:“別笑了。”


    時燁笑著道了聲好,從他嘴裏噴出的熱氣灑在溫池的手心裏,像是羽毛尖兒從他手心的癢癢肉上拂過,癢癢的,癢到了心窩裏。


    忽然間,溫池的唿吸變得淩亂起來,他抬眸,見時燁鳳眸微彎,猶如天邊熒光淺淺的彎月,黑眸是一灘幽深的池水,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隻是這池水太深,他隨時都能沉溺進去。


    溫池斂了神,頗為不自在地收迴捂住時燁嘴巴的手。


    他們兩個人小打小鬧時,劉德和劉善等人隻能像幾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原地,既不敢抬頭又不敢說話,平時在外頭耍盡威風的幾個大男人在這一刻就像學堂裏被先生罰站的學子,連眼珠子也不敢轉一下。


    尤其是那幾個沒怎麽見過溫池的人,他們做夢都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能見到太子殿下如此與眾不同的一麵……真是令人震驚。


    他們都是有妻有妾的人,成家多年,連孩子都滿地跑了,可是他們何曾像太子殿下這樣抱著自己的妻妾處理公事?


    要說厲害還是太子殿下厲害,如此一來,辦公談情兩不誤。


    時燁壓根不知道那些人在這短短一盞茶的功夫裏想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待他安撫好溫池後,語氣一下子冷了下來,道:“接著說。”


    劉德和劉善等人聞言,趕忙說起了溫池找來前的話題。


    溫池不是第一次聽時燁和別人商討事情,但他有很多地方都聽不懂,太多人和事物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認真聽了半天,隻聽得雲裏霧裏。


    聽到最後,時燁和那些人的聲音反倒成了溫池的催眠曲,他慢慢眯縫起眼睛,小雞啄米一般地點著腦袋。


    不一會兒,一隻溫度偏低的手扶在了溫池的額頭前,引導著溫池往後靠去。


    溫池仰頭靠在了一個堅實的胸腔上,有了著力點,他放鬆地唿出口氣,從而陷入更深沉的睡眠中。


    等溫池醒來時,時燁和那些人的說話聲已經消失了,偌大的書房裏瞧不見一個人的身影,連朱公公也不知去了哪裏,周遭寂靜得落針可聞。


    “時燁?”溫池沒想到連時燁也走了,他的唿吸停滯了一瞬,一股沒來由的焦躁和慌亂如同兇猛的獸類在頃刻間襲向了他,他手忙腳亂地從臥榻上爬起來,“時燁,你在嗎?”


    他情急之下失了分寸,沒把控好聲量,以至於他那沙啞的聲音在書房裏迴蕩了整整一圈,又從四麵八方撲向他。


    溫池真是怕極了這種情況,他害怕時燁一聲不吭地離開,害怕時燁無聲無息地消失,害怕時燁在他不知道的地點做著他不知道的事……


    這種感覺太糟糕,一股腦地湧來,淹沒了溫池。


    溫池拚命壓下快要漫上喉頭的恐懼,打算出去尋找時燁。


    可他的雙腳剛踩到柔軟的地毯上,便突然有一隻有勁的手從後伸來,一把攬住他的腰,並將他往後帶去。


    溫池猝不及防,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我在。”時燁有些喑啞的嗓音在溫池耳畔響起,似乎也剛剛睡醒一樣,他一邊扯過身旁的毯子蓋在溫池身上一邊輕哄,“我在這裏呢。”


    溫池猛地愣住。


    刹那間,他的雙腳著了地,他仿佛溺水人抓住救命稻草地轉身抱住時燁,狠狠地抱著,恨不得把自己揉進時燁的身體裏。


    原本時燁睡得迷迷糊糊,經過溫池的折騰,他很快清醒過來,隨即把溫池連人帶毯子的摟進懷裏:“怎麽了?”


    不知怎的,溫池想哭,可他眼睛是幹的。


    也幸好他哭不出來,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樣哭哭啼啼,他把臉埋在時燁的頸窩裏蹭來蹭去,良久,才吸口氣道:“我以為你走了。”


    時燁的手搭在溫池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他感受到了溫池身體的顫抖,歎息一聲,鄭重其事地說:“溫池,有你在這兒,我哪兒也不會去。”


    溫池不知道時燁是不是為了哄他才這麽說,但他心裏仍舊沒有安全感,即便雙腳著了地,可他站在空地上,冷風從四麵八方吹來,吹得他東搖西擺。


    不過他還是願意相信時燁說的話。


    時燁等了很久,等著溫池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他便說出了心裏的話:“不如你過來和我同住。”


    溫池一愣:“宮裏貌似沒這個規矩。”


    時燁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宮裏的規矩多得能壓死人,條條框框,把每個人束縛得結結實實。


    並且這後宮裏也從未有過皇帝或太子同後院之人同寢同居的先例,隻怕溫池搬進太子的寢殿後,要壞了宮裏的多少規矩。


    溫池猶豫了一會兒,為難地摸了摸臉:“可規矩不就是拿來約束人的嗎?”


    時燁問:“你不願意嗎?”


    溫池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不,我隻是矜持一下罷了。”


    時燁:“……”


    於是這天下午,溫池連人帶行李地搬進了時燁的寢殿。


    太子寢殿可不是後院男女住的那些小院子,光是前庭後院就足以抵上兩三個竹笛居,正房偏房的數量也成倍增長,伺候的太監宮女更是一堆接著一堆。


    時燁還要忙碌公事,溫池不想再過去被催眠,便跟在朱公公後麵熟悉寢殿的地形。


    直到夜裏,溫池獨自用完膳,還是沒有瞧見時燁的身影。


    他喊來門外的小栓子:“太子殿下還沒迴來嗎?”


    小栓子弓腰道:“迴溫公子,太子殿下已經在書房裏呆了一天了。”


    溫池撐著下巴,歎了口氣。


    原本他搬進來時激動不已,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激動也慢慢被磨平了。


    小栓子見時燁唉聲歎氣,便出聲安慰道:“溫公子,容妃操持的家宴在即,你也知道容妃向來和太子殿下不對付,這會兒也變著法子給太子殿下折騰出幺蛾子呢,太子殿下□□乏術,忙碌了些也屬正常。”


    說起那場家宴,溫池就想起容妃給他的帖子,頓時又開始頭疼起來了。


    小栓子連忙打住了話頭,頓了頓,才小心翼翼地說:“溫公子,奴才陪你去看看太子殿下?”


    “不用了。”溫池沒想打擾時燁,擺了擺手說,“你替我備些熱水吧,我想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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