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響意識昏沉,身體宛如踏入另一空間,不屬於自己了般,累到手指頭都懶得動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響起嗡嗡嗡的嘈雜聲音,好像已離開秘境,身處在妖都。


    沈流響烏睫微顫,腦袋在緊靠著的肩膀蹭了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繼續睡了過去。


    隨後,喧鬧聲從耳邊消失了。


    周玄瀾施隔音術落在懷裏的人,見其重新入睡,這才將抬頭望向身形胖了圈的敖月,唇角帶笑:“有事?”


    敖月道:“我覺得我沒事,你有事。”


    眾妖王前往秘境尋妖丹,人盡皆知,本來大夥兒都在猜,最後會落入哪位妖王手中,萬萬沒想到,秘境開啟沒多久,在外眾人發現一道赤紅光團飛出,與古籍記載的妖骨丹一致,眨眼消失不見。


    顯而易見,妖骨丹從秘境逃脫了,所有人無功而返。


    一群妖王在秘境雨幕中尋了許久,並無所獲,麵露無奈的出來後,才得知這事,各個臉色陰沉,猶如被妖骨丹耍了一般。


    這時候,混在其中的周玄瀾就顯得格格不入了。


    他懷裏抱著個清瘦身影,一向冷峻的麵容,時刻透出點兒笑,英俊眉眼帶著藏不住的喜悅。


    若不是眾人親眼看見妖骨丹飛走,非得以為,這妖界聖丹落在他九妖王手中了呢。


    ……高興什麽?


    敖月好歹是看著周玄瀾從少年模樣,變成如今的九妖王,對他熟悉些,摸摸下巴,瞅了瞅細軟發絲將大半張臉遮住的沈流響,若有所思。


    沒受傷。


    若是受傷,周玄瀾也不該這般高興,難不成……


    敖月立即聳了聳鼻子,發現沈流響身上的氣息與周玄瀾如出一轍,完全混在一起了,不由驚道:“你和惡鬼仙君……”


    “周玄瀾——!”未等他說完,身後傳來一聲怒喝。


    敖月話被打斷,納悶地迴過頭,看到一名衣冠華貴的俊氣男子,手持長劍,怒氣衝衝趕來。


    正是徐星辰。


    與沈流響分別後,徐星辰迴到住處,十分認真的完成任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卷軸,直到傍晚,發現沈流響仍未迴來,派人去尋時,才得知他混入妖王裏,進了妖丹秘境。


    徐星辰氣得不輕,吃了幾枚醒神丹,強撐了兩三天,一直盯著另兩張卷軸動向。


    他今早揉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卷軸,心裏有些委屈的時候,聽聞眾人從秘境出來了,當即趕來,要向這不靠譜的兄長討迴公道。


    說好的晚上歸他負責,哼,結果自己跑去玩了。


    但徐星辰沒料到,沈流響竟然一動不動被人抱著,看樣子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


    徐星辰心頭咯噔了下,這種情況定然是在秘境受了重傷,再瞧周玄瀾眉眼含笑的模樣,登時怒不可遏,頭頂發冠都要氣歪了。


    “我兄長怎麽了,是不是你幹的!”


    周玄瀾沉默一瞬:“師尊困了,在休息。”


    徐星辰:“?”


    他冷靜下來,將沈流響寬大的袖袍往上卷了卷,一邊納悶這衣服不合身還穿什麽穿,難不成沒錢了,一邊伸出手指,搭在細瘦白皙的手腕,察探體內情況。


    除運轉的靈力特別活躍外,並無異樣。


    他又撥開沈流響臉側青絲,看他麵色紅潤,氣色極好。


    確認沒有受傷,徐星辰鬆口氣,隨後冷哼了聲,朝熟睡的人嘀咕道:“我幾夜沒合眼,都沒困成這樣。”


    周玄瀾道:“放心了麽,我要帶師尊迴去休息了。”


    徐星辰點頭:“好吧,讓他睡。”


    說完,他一臉不願的伸手,要將沈流響接過來,“給我吧,你懶得走一趟。”


    迴去休息,當然是迴他們的住處了。


    可徐星辰沒料到,周玄瀾撂了一句“師尊去我那,”身影一晃就消失不見,在他眼皮底下把沈流響拐跑了。


    徐星辰:“站住!!!”


    他扭頭就追,跑到一半想起不識路,折返迴去,鋒利的軒黃劍橫在敖月脖子上,冷笑:“一夥兒的吧,帶我去你們老巢。”


    敖月:“……”


    徐星辰總算找到時,沈流響在軟榻睡得正安穩,他本想將人撈迴去,見狀隻好改了主意,找張躺椅搬到榻邊。


    躺下後,他展開卷軸施法懸在半空,讓沈流響睜開便能瞧見,“別想偷懶,就算睡著了你也得看。”


    周玄瀾進屋時,躺椅上的人眼睛眯成一條線,仰起頭,昏昏欲睡地看著卷軸。


    周玄瀾將人趕走:“你迴去,我看著就是。”


    卷軸關係重大,且是機密,交給旁人監看徐星辰不放心,所以這幾日親力親為,聽周玄瀾這般說,下意識搖頭拒絕,隨後忽地想起周玄瀾知道此事。


    他改了主意,揉著眼睛道:“既然如此,你替沈流響。”


    說罷,徐星辰打算迴去睡一覺,走到門口,又想起了什麽,在儲物袋摸索半晌,掏出一個小玉瓶,遞給周玄瀾,“等會兒給他擦這個藥。”


    周玄瀾:“擦什麽?”


    “你沒發現麽,”徐星辰歪了下脖子,指了指榻上的身影,“他脖子紅了兩三處,應當是在秘境被蚊子叮咬了,你給他抹點兒藥,不然癢癢痛痛,他會很難受。”


    周玄瀾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徐星辰這才放心離去。


    門合上,周玄瀾將玉瓶放在桌上,走到榻邊,視線落在白皙纖細的脖頸間,眼神晦暗不明。


    吻痕淡了許多,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消失。


    周玄瀾脫了外袍,上榻將人撈到懷裏,片刻,忍不住埋頭在沈流響頸肩,將肉眼可見的痕跡重新覆蓋了遍。


    這下,雪白肌膚上的紅痕,再次變得清晰醒目了——至少不會被當做蟲蚊叮咬。


    傍晚時分,沈流響睫羽微動,緩緩睜開眼,看到熟悉的頸肩,細看上麵還殘留著牙印。


    沈流響愣了下,臉頰忽地紅了。


    這時,環在他腰間的手臂忽地收緊,酸軟疼痛之感瞬間炸裂,從腰身蔓延到全身。


    沈流響經不住悶哼一聲,鳳眸微眯起來,看向罪魁禍首,開口說了一句:“……”


    話落,他愣了愣,清清嗓子,試探性的喚了聲周玄瀾,了了三字,說得卻格外艱難,嗓音啞到不可思議。


    沈流響:“……”失聲了。


    他悲傷地眨眨眼,旋即被喂了枚青色丹藥,“師尊別說話,讓喉嚨緩一會兒。”


    沈流響揚起幾不可聞的沙啞嗓音,支吾道:“可我憋不住。”讓他不說話,越想越難受,越難受越想說。


    周玄瀾輕笑:“師尊可以用元嬰。”


    沈流響眸光亮了亮,下一刻,巴掌大的元嬰落到被褥,艱難爬起身,舉起雙手,將頭頂摔歪的小金冠扶正。


    由於近段時間,有大量靈氣護養元神,元嬰心智約莫成熟了一歲,模樣也略有變化,軟綿綿的白皙臉蛋小了圈,嬰兒肥逐漸消失,五官變得越發精致。


    突然被迫從丹田出來,也不像往常暗自生氣。


    渾身上下流露出乖順二字。


    沈流響幾乎覺得這不像他,點點下巴示意,立在他掌心的元嬰朝周玄瀾道:“要喝水,要吃零嘴,還要看話本。”


    周玄瀾勾了下唇:“弟子去準備。”


    待元嬰報出一連串想吃的零嘴後,他起身出門,去弄這些東西了。


    沈流響喝完水,將茶杯隨手放下,躺在榻間一動不想動,室內過於靜謐,百無聊賴時,就忍不住迴憶起洞府內發生的事,頃刻紅透了臉。


    沈流響搖搖頭,趕緊把記憶甩了出去,逗弄起小元嬰來。


    帝雲宇說過,待元嬰神智逐漸恢複,刻在元神裏的記憶會隨之浮現。


    沈流響捏了捏元嬰小臉蛋,驚奇的發現他不反抗,若擱以前,定然不高興地嘟起嘴,試圖拍開他的手,而此時,隻是乖乖地坐在枕頭上,任他揉捏。


    也不像往常活蹦亂跳,時刻都要皮一皮。


    沈流響與元嬰心意相通,靜下心,立即感受到纏繞在心頭的悲傷,他盯著元嬰,無聲詢問:“怎麽了?”


    元嬰靜默許久,垂在膝蓋的兩隻小手握在一起,小聲道:“我、我沒娘親了。”


    沈流響心神一震,原身四歲就沒娘了麽。


    沈流響莫名難受起來,露出與元嬰別無二致的表情,半晌,抬手摸了摸小元嬰的腦袋,“我知道了。”


    元嬰擁有的四歲記憶很模糊,僅隱隱知曉,這一年失去娘親了,但他過得還算好,有名性情溫婉的女子一直在照顧他,身邊似乎還有個同齡小夥伴。


    沈流響長睫低垂,將眼中憋淚的元嬰收迴丹田,難怪像霜打的茄子。


    揉了揉青絲,沈流響想起正事,抬頭望向懸在半空的卷軸,其上顯示,另兩張與他距離……


    沈流響:“??”


    為何重疊在一起了?!


    沈流響倏地睜大眼睛,下瞬,榻前浮現出身影。


    來人一襲淡青衣衫,長身而立,腰側掛著兩張卷軸,視線不偏不倚落在沈流響身上。


    溫潤如玉的臉龐,隨之露出一抹輕笑。


    “許久不見,師弟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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