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兩雙眼睛看著他,期待著他,他不能辜負他們。


    這樣好的女孩子,生活本就該是美的,充滿歡樂的,那就該讓她去個美好的地方。


    美好的地方……


    對,有了,太陽島不正是個美的好的地方嗎?


    那裏一切都是美好的,陽光,海浪,沙灘,歡樂的女子,歡快的笑聲,多彩的世界。


    竹葉飛驀地抬頭道:


    “小獸精,你看讓秀芝去太陽島可好?”


    小獸精道:“咦!我為何沒想到呢?”


    秀芝不解道:“太陽島?太陽島在何處?”


    看她那樣子,好像從未聽說過此島。


    小獸精急道:“太陽島在大海裏,那地方可美呢!”


    秀芝忽地想起了什麽,道:


    “哦,對了,記得你對我說過,就是你們上次要去的地方,是嗎?”


    小獸精喜道:“正是,秀芝,你可願去嗎?”


    秀芝道:“那裏有何人?”


    小獸精道:“那裏有古彩豔小姐,還有彩虹姑娘,還有海……”


    說到太陽島上的人,他又想起了海萍姑娘,剛要說出口,他又嗯了迴去。


    他不能說。


    盡管他與海萍姑娘還沒有什麽,但他是在對秀芝說話,他不能提出一個特殊的女子來。


    秀芝道:“還有什麽?”


    小獸精一時不知如何說才好,正在這時,竹葉飛忙接道:


    “還有島主古易陽。”


    竹葉飛笑看著小獸精。


    小獸精也看著竹葉飛,又用手撓撓頭。


    秀芝並沒注意到什麽,隻道:


    “噢,知道了。”卻又愁道:


    “可是古島主願意讓我去嗎?”


    小獸精亦道:“是呀,竹大哥,古島主可願讓秀芝去呢?”


    竹葉飛道:“聽說古島主人很和善,想必會收留秀芝的。”


    小獸精對秀芝道:


    “這下放心了吧?”


    秀芝點點頭,忽兒又道:


    “可是我如何去呢?”


    小獸精也主沒意了,對竹葉飛道:


    “是呀,竹大哥,秀芝如何去太陽島呢?”


    竹葉飛笑道:“那還不好辦嗎?”


    小獸精急道:“竹大哥,別逗了,快說怎麽辦?”


    竹葉飛道:“你送秀芝去不就得了?”


    小獸精遲疑道:“我……送……”


    秀芝眼裏閃著光看小獸精。


    小獸精道:“哎呀,不行不行,秀芝是女子,我怎好送?路又那麽遠,住也沒法住呀。”


    秀芝的目光又黯淡下去,沒說話。


    她畢竟是個女孩子,盡管她很希望小獸精能送她去,但當著竹葉飛的麵,她又怎好意思強求小獸精送她呢?


    其實,隻要有小獸精陪著她,不管去那兒,她都是願意的。


    但此刻,她卻不能說出來。


    竹葉飛對小獸精笑道:


    “那你是要我送秀芝去了?”


    秀芝隻裝沒聽見,她知道竹葉飛的意思。


    小獸精道:“也不是。”


    竹葉飛又道:“那秀芝該如何去呢?你想讓她一人去嗎?”


    秀芝深情地望著小獸精。


    小獸精兩麵為難,隻好道:


    “好,我送秀芝去。”


    秀芝笑了,笑得很開心。


    其實,小獸精又何嚐不願送她呢?隻是不好意思罷了,若是沒有竹葉飛在場,或許他早就帶著秀芝走了,不過,男女多有不便,這倒是他真正的想法。


    他是一個正直的少年,他愛秀芝,但愛得很純潔,他還沒有想到要與秀芝發生更深一層的關係。


    一個男人如果真正愛上了一個女人,那他就會覺得他的女人很美,即使那女人一點也不美,或者可以說醜,他也一樣認為她是美麗的,而且他對那女人身上未知的東西,必會想像成人世間最最美好的東西,這就是他的希望。


    小獸精是男人,因此小獸精也是如此。


    屋裏又靜了下來。


    此刻已不是需要再多的語言,語言已在他們的心裏……


    ※※※※※※


    夜,更深了。


    旅店的屋子裏,燈光仍然亮著。


    跳動的燈光,仍然投射出晃動的人影。


    小獸精把劍捧在手上,看著竹葉飛。


    劍,“青龍劍”,劍鞘上的龍仍然閃著青碧的光,仍然遊動著。


    “竹大哥,劍交給你。”


    竹葉飛接過劍,捧在手上看著。


    這劍太美了,也太惹眼。


    他知道必須接過此劍了。


    這把劍佩在身上,太危險了,他不能讓小獸精帶著秀芝在路上,遭人追殺。


    而他自己卻不怕,他正要找追殺他的人呢。


    他要用這把劍去殺人,殺那些殺人的人,殺那些想奪此劍的人。


    他收起劍,對小獸精道:


    “明日就送秀芝去嗎?”


    “我想明日就去。”


    “秀芝願意?為何不讓她歇幾日再去?”


    “我已與她說好了。”


    “那也好。”


    小獸精又道:“竹大哥,我還想迴來找你。”


    “你是說把秀芝送到太陽島,再迴來嗎?”


    “是的。”


    “你為何要迴來找我?”


    “我想和你一塊去殺紫丁香。”


    “也好,可是你到何處找我呢?”


    “嗯……”


    “我看這樣……”


    “怎樣?”話沒說完,卻被小獸精打斷了。


    “我給你留下暗記,你順著暗記找我可好?”


    “當然好了。”


    於是,竹葉飛用手蘸著茶水,在桌上畫了一個暗記圖樣,道:


    “你可要記住這東西,否則就找不到我了。”


    小獸精認真地看看,道:“這很好記。”


    秀芝也伸頭看,道:“這畫的是個何物?”


    她顯然不認得此物。


    小獸精故作神秘道:“看了就是了,可不能說與你聽,否則讓人聽去就麻煩了。”


    秀芝笑了。


    竹葉飛也笑了。


    小獸精瞧著兩人盯著自己笑,也不由得笑了。


    三人大笑。


    ※※※※※※


    郊外,曠野。


    遠處走來兩個人,一男一女。


    天色陰沉,看樣子就要下雨了。


    兩人加快了腳步,走近了。


    這兩人正是小獸精與秀芝。


    秀芝道:“天要下雨了,附近可有村鎮嗎?”


    小獸精道:“再走兩個時辰可到前麵那山,山上有寺院可住。”


    秀芝道:“離太陽島還很遠嗎?”


    “是的。”


    “還有多遠?”


    “還要走十日左右。”


    兩人不語,向前走著。


    忽地,前方塵士飛揚,塵土中有一匹快馬飛奔而來。


    秀芝驚聲道:“小獸精,你看前麵有人來了!”


    他倆已有半日沒見到人影了。


    小獸精抬頭看去,果真見到人了,一人一騎。


    秀芝又道:“看他,為何跑得那樣急?”


    小獸精道:“他或許有什麽急事,要快些趕路。”


    秀芝道:“嗯,或許是吧!”


    說著說著,那人離他們已很近了,至多隻有四五十丈遠。


    可是就在此時,那人突然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而馬,卻仍飛奔而去。


    小獸精道:“不好,看這人像是受傷了。”


    秀芝道:“我看也是。”


    遠遠看著那人臥在地上,抬起頭向前望了一眼,又低下頭去。


    秀芝道:“我們去看看可好?”


    小獸精道:“好。”


    於是,兩人跑了過去。


    俄頃,他倆已站在了那人的身邊。


    秀芝道“你看,他身上有一把刀。”


    小獸精道:“嗯,看見了。”


    這是一把短刀,並不是佩在他身上,而是插在他背上的。


    那人一動也不動地臥在地上。


    小獸精見他剛才抬過頭,便叫道:


    “喂,你怎麽了?”


    那人還是沒動,也沒說話。


    秀芝道:“他或許死了。”


    小獸精道:“未必,剛才他還動了呢!”又對那人


    “喂,你還活著嗎?”


    那人仍然未動。


    小獸精彎腰拍拍他,見其不動,又摸摸他的脈。


    秀芝道:“可是死了?”


    小獸精點點頭道:“死了。”


    小獸精伸手從他背後拔出刀,看看。


    這是一把很普通的短刀,刀上沒有標記,隻有那人的血。


    看樣子是飛擲而出,刺中此人的。


    秀芝道:“你可認得這刀嗎?”


    看來她是不認得此刀是誰的。


    小獸精搖頭道:“不認得,沒見過。”


    “把他翻過來。”


    小獸精翻過來那人。


    那人雙目緊閉,年歲未到而立,相貌不特別,衣著也很一般。


    秀芝道:“你可認得此人嗎?”


    “不認得,你也不會認得的,是嗎?”


    秀芝“嗯”了一聲。


    “那別人為何要殺他呢?”


    小獸精輕聲道,他知道秀芝不能夠迴答出來。


    秀芝道:“看看他身上可有什麽?”


    她隻管出主意,卻讓小獸精擺弄死人。


    小獸精在死人身上摸著,忽道:


    “這裏好像有個東西。”


    此刻,他的手正放在死人的胸部。


    “快拿出來看看。”


    小獸精手伸進死人的衣服裏,片刻就拿出個布包來。


    此布包是扁的,長約九寸,寬約六寸,厚不及半寸,是紅色的。


    小獸精把布包拿在手裏,卻不打開。


    秀芝道:“打開看看是何物?”


    小獸精詭秘地一笑,道:“不急。”


    “為何?”


    “此人想必是為此物而死的,你說是嗎?”


    “那又怎樣?”


    “那此物一定是個寶貝,你說是嗎?”


    “我想也是。”


    “那你猜猜看,這是何物?”


    秀芝看看這個布包,想著。


    這包裏裝的是何物呢?


    想必不會是金銀等物,銀票也沒這麽大……她想不出。


    小獸精仍笑道:“可猜出來了?”


    秀艾紅臉道:“猜不出,快打開看看。”


    紅布很大,小獸精解了半天,才將布全解開。


    於是他倆都看見了此物。


    他倆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一點笑容也沒了。


    “‘柳氏劍譜’!”小獸精脫口而出。


    不錯,布包裏裹的正是“柳氏劍譜”。


    “柳氏劍譜”不是給紫丁香盜走了嗎?又怎會在此人身上?


    此人又是誰呢?


    難道他殺了紫丁香,奪過了劍譜?


    那他又是被何人追殺的呢?


    小獸精又低頭看著死人,但還是不認得他。


    “快看,有人來了!”秀芝驚唿道。


    小獸精急忙抬頭看。


    遠方又是塵土飛揚,駿馬飛奔,像是不止一騎。


    秀芝道:“是不是追此人的?”


    “我看也像。”


    “那我們怎麽辦?”


    小獸精往四處看看,沒處可藏身。


    小獸精對秀芝道:


    “別急,等他們來了再說,看看他們是何人。”


    “那他們若是要劍譜呢?”


    “要也不給。”小獸精說著把劍譜連同布包揣進了衣服裏。


    “與他們打嗎?”


    小獸精眼睛看著奔馬,點點頭“嗯”了一聲,又道:


    “你怕嗎?”


    秀芝道:“有什麽可怕的?”


    轉眼,來人已到近前,一共三人。


    三人勒住馬,坐在馬上打量著小獸精與秀芝,同時也看到了地上的死人。


    小獸精與秀芝的眼睛也盯著此三人。


    其中一虯髯大漢對他倆道:


    “你們是何人?”


    小獸精道:“過路的。”


    虯髯大漢對另一人道:


    “下去看看。”走到死人身邊,用手在他身上摸了會,又一把撕開了死者的衣服。


    他什麽也沒找到,對虯髯大漢道:


    “東西不在了。”


    虯髯大漢又把目光轉向小獸精和秀芝,目光裏已含有惡意。


    小獸精道:“你們要找何物?”


    虯髯大漢咬牙道:“小子,別裝蒜!”


    小獸精故作不解道:“我何時裝蒜了?”


    虯髯大漢喝道:“還裝蒜,快把東西拿出來,饒你不死!”


    小獸精道:“我拿你什麽東西哪?”


    秀芝亦道:“是呀,他拿你什麽哪?”


    虯髯大漢道:“小丫頭,閉嘴!”又對小獸精道:


    “把你衣服裏揣的東西拿出來。”


    小獸精低頭,這才發現胸前鼓鼓的,是剛才揣得太快了,


    隻把布揉成團放進去弄成的。


    秀芝轉臉,也看到了,有些不知所措。


    虯髯大漢又道:“快點拿出來!”


    小獸精無奈,道:“好,給你。”說著伸手把布團掏了出來。


    站在馬下的那人即刻過來接去。


    但,當他打開布團時,卻發現被小獸精愚弄了,因為布團裏麵是空的,什麽也沒有。


    那人對虯髯大漢道:


    “東西不在這裏麵。”


    其實,虯髯大漢自己也看到了。


    虯髯大漢又對小獸精道:


    “還有東西呢?”


    秀芝也轉臉看小獸精。


    小獸精道:“還有什麽?”


    虯髯大漢道:“這布包裏的東西。”


    “沒有啊,我拿的就隻是這塊布。”


    “你從哪拿的這塊布?”


    “從那地上。”小獸精用手指著死人的身邊道。


    虯髯大漢叱道:“胡說!”又對那人道:


    另一人也從馬上下來了。


    忽地,小獸精道:“且慢!”


    三人本已走來,此刻都停下了腳步。


    虯髯大漢道:“那你自己拿出來吧!”


    小獸精果真從懷裏掏出劍譜,道:


    “你們要的可是此物?”


    秀芝不解地看著小獸精,沒說話。


    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劍譜上,眨也不眨。


    虯髯大漢道:“正是此物,快給我,否則我就殺了你!”說著向前走來。


    小獸精道:“且慢!”


    虯髯大漢又停下了,道:“你還想做什麽?”


    小獸精道:“此物可是你的嗎?”


    虯髯大漢怒叱道:“混帳,你想死嗎?”說著又向前走來。


    小獸精等他走到麵前伸手來拿時,忽地輕輕向後一躍,人已離他一丈多遠。


    秀芝亦急向後躍去。


    虯髯大漢剛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眼睛卻吃驚地看著小獸精。


    他先前沒想到這小子會武功,此刻才發現,而且見他一躍,已知其武功不弱。


    他又轉眼看秀芝,目光仍是驚奇的樣子。


    其他倆人也有些吃驚,但比他要好得多。


    小獸精與秀芝又站著不動了,但此刻,小獸精已把劍譜重新揣入懷中了。


    虯髯大漢怔怔地看著小獸精,道:


    “你是何人?”


    小獸精道:“告訴你,你也不會認得。”


    虯髯大漢又道:“你且說與我聽。”


    小獸精徐徐道:“好吧,告訴你,我叫小獸精,你可曾聽過?”


    虯髯大漢想了想,確實不曾聽過,於是目光又變是兇狠起來,道:


    “小子,你是從何處來的?”


    小獸精道:


    “我從何處來,與你有關係嗎?”


    虯髯大漢喝道:


    “你真想死啊?快把劍譜給我!”


    小獸精道:“說得容易,你自己來拿呀!”


    虯髯大漢道:“好,那就休怪我無情了。”又對旁邊兩人道:


    “給我上!”說著,已飛身躍來。


    其餘兩人亦出招攻來。


    小獸精見虯髯大漢招已攻來,並未躲閃,隻等他招式已定,知其不可變招時,忽地瞄著他左肋漏洞一掌擊去。


    這一掌應是一擊必中的,可是誰知那大漢忽地招式變了,這是小獸精再也想不到的。


    小獸精再想變招已來不及了。


    隻見虯髯大漢左臂一架,同時一掌已擊在小獸精的右臂上。


    小獸精被打得飛出兩丈開外,但卻仍站在地上。


    隻這一招,小獸精已知自己敵不過此人了。


    但劍譜是否給他呢?


    “不,不能給!”


    那又該如何呢?況且他還帶著秀芝。


    秀芝已跑到他身邊,道:


    “小獸精,你沒事吧!”


    小獸精道:“沒事。”


    他的確沒事,這一掌是絕對傷不了他的,因為他的內功很好。


    三個漢子又停了下來。


    虯髯大漢道:“現在你可願給我了?”


    小獸精道:“你既打了我,還叫我給你,有這樣的好事嗎?”


    “那你的意思是不給了?”


    “我不給你又如何?”


    “那我就殺了你!”虯髯大漢又指著秀芝道:


    “連她一塊殺。”


    小獸精轉眼看看秀芝。


    他害怕秀芝吃虧,盡管他知道秀芝有武功,但並不知她的武功到底如何,他沒有見過秀芝出手。


    秀芝見小獸精看自己,知道他的意思了。


    她知道自己的武功深淺。


    雷震天的武功非一般人所能及,而他對如此喜愛的女兒,教出來的功夫又怎會差呢?


    秀芝對小獸精點點頭。


    她這一點頭,就意味著非打開可了,小獸精已心中有數。


    虯髯大漢又道:“你想好了沒有?”


    小獸精笑道:“想好了。”


    “可願給我嗎?”


    “不給。”


    “小子,你……”


    小獸精與秀芝已同時出招攻去。


    小獸精對著虯髯大漢,秀芝則攻向另兩個漢子。


    虯髯大漢見小獸精攻來,並未出招相接,而是將身子一縮,向側滾了出去。


    小獸精一招擊空,再轉頭尋人,卻不見虯髯大漢,正在這時,秀芝已施出一個暗器,直向小獸精身後打去。


    小獸精急迴頭,同時聽到“當!”的一聲,一把飛刀已貼在小獸精的背上,正好被秀芝的暗器橫著打飛,刀尖已把小獸精的衣服割開一個口子。


    而此時,虯髯大漢正在小獸精的身後三丈開外,那把飛刀,正是他擲出的。


    秀芝的情況也變得危險極了,因為她發暗器救小獸精,已耽誤了時間,那兩個漢子分從左右兩路,已同時出招擊向了她。


    小獸精急掠而去,同時一掌擊向左邊漢子的麵門。


    左麵漢子見勢不好,急忙去招架小獸精的掌,但卻被秀芝一掌擊在頸部。


    秀芝的掌可非同一般,她這一掌正是雷震天的“驚雷震天”掌,雖然她隻練到六成,但那人的頸子必已斷了。


    而在秀芝一掌擊出的同時,另一漢子已有一拳直擊秀芝的後腦。


    他這一拳可不簡單,乃是大鵬拳的一招“山海震顫”,秀芝若是被他此招擊中,腦殼必被打成稀爛。


    小獸精此刻人在秀芝身前,伸手亦不及那人,人在空中,更不能出招攻擊他了。


    而秀芝呢,掌已擊出尚未收迴,不要說招架或變招反擊,就是連躲閃也來不及了。


    危急關頭,小獸精急中生智,一把抓住秀芝已擊出的掌,用力一帶。


    秀芝的身體猛地向前竄出,躲過了那漢子的一拳。


    而小獸精卻得力於秀芝,身體向前飛竄,正好到了那漢子的上方。


    此刻,那漢子正脫力前傾,被小獸精一腳踢在心口。


    這一腳踢得太重太實了,使得踢人的小獸精自己也把握不住身體的落勢,仰著向後彈出。


    那漢子挨了這一腳,也是必死無疑了。


    然而,小獸精身子尚未落地,已被從身後飛掠而來的虯髯大漢一掌擊中,於是,小獸精的身體又向前飛了出去。


    小獸精斜著身子跌在地上,滾了起來。


    秀芝急撲過去,但她人還未到,小獸精已躍身而起,又站了起來。


    原來,虯髯大漢的一掌擊在他的後肩上。


    而那兩個漢子,卻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虯髯大漢也已站定,怒目瞪視著他倆。


    雙方對峙。


    虯髯大漢道:“你們兩個武功倒還不錯,既躲過了我一刀,還打死了我的人。”


    小獸精道:“這算不得什麽。”


    虯髯大漢接道:“但你們打不死我。”


    小獸精道:“未必吧?”


    虯髯大漢道:“我說話是從不打折扣的。”


    小獸精道:“真的嗎?”


    虯髯大漢道:“那還有假?看你年小無知,我不想殺你,快把劍譜拿來,我放過你們。”


    小獸精道:“你口氣倒不小,那兩人不也想殺我們的嗎?”


    虯髯大漢咬牙道:“小子,你也不看看我是何人,他們也可與我相比?”


    小獸精轉眼看秀芝,似乎在問她可認得此人。


    秀芝懂他的意思,搖了搖頭。


    小獸精道:“那你是何人?”


    虯髯大漢道:“你小子可聽過楊無刀嗎?”


    小獸精對江湖之事了解甚少,此名字他當然未曾聽過。


    小獸精又看秀芝。


    此刻,秀芝的臉色已白了。


    她知道這個名字,是聽爹爹說著。


    她現在都有些不信剛才那把飛刀是自己打落的。


    楊無刀雖無刀,但卻有飛刀。


    他殺人,若是一刀不死,就絕不會再用第二刀去殺這個人。


    但能躲得過他這一刀的人,確是少而又少的。


    正如方才,若不是秀芝相救,隻怕小獸精已是死人了。


    另外,此人武功亦很高強。


    小獸精見秀芝那樣子,道:


    “你知道此名字?”


    秀芝點點頭。


    小獸精已不必再問什麽了,秀芝從未走過江湖,連她都知道的人,武功想必是很不一般的。


    但他並不知道,最大的危險他已躲過了。


    楊無刀對秀芝道:


    “丫頭,既然你知道,還不快叫他把劍譜拿給我?”


    秀芝看著小獸精,並沒說話,那意思是讓他拿主意。


    小獸精道:“既然你姓楊,你此劍普必不是你的,我又為何一定要給你呢?”


    楊無刀道:“你小子膽子倒真不小,此刻還敢與我頂嘴。”


    小獸精道:“我有何事不敢做?”


    楊無刀怒道:“小子,我殺了你,看你還能做什麽!”


    說著出招攻來,是對著小獸精的。


    小獸精也出招迎上。


    兩人的招式出得都非常快,人已變成無形的影子。


    秀芝此刻沒出手,仍站在那裏。


    因為她無法出手,兩人打得太快了。


    秀芝見他倆打到身邊,就向旁邊躍出一、二丈,這樣她離馬卻越來越近了。


    小獸精的招式,出得顯然比楊無刀慢些,因為在瞬間的停頓時,總可看見他是退著打的。


    忽地,小獸精飛掠而出,看來他剛躲過楊無刀的一招。


    正在這時,秀芝已騎馬奔來,道:


    “小獸精,快上來。”


    但小獸精腳剛著地,楊無刀已擋在了馬前。


    小獸精怔怔地看著楊無刀,他實在打不過他。


    楊無刀怒視著小獸精道:


    “嗯,你想跑了是嗎?”


    小獸精不語。


    他的確想跑,打不過他還與他打,那不是送死嗎?他才不呆呢。


    楊無刀道:


    “把劍譜給我,我放你走。”


    小獸精仍不語。


    楊無刀又道:


    “小子,你啞巴啦!”


    小獸精還是不語。


    楊無刀急了,怒吼道:


    “我殺了你!”


    又出招攻來。


    小獸精像是真地呆了,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秀芝騎在馬上,臉都嚇白了,叫道:


    “小獸……”話未說完,又停住了。


    因為楊無刀已挨了小獸精一掌,人斜著飛了出去。


    原來,小獸精是有意氣急了楊無刀,又等他出招攻來,直到他掌離自己還有七寸時,才突然躲身前並擊出一掌。


    他這一掌出得太快了,若是慢那麽一點點,楊無刀就會把他打倒,或許打死了,因為楊無刀那一掌太重了。


    小獸精剛才若先是躲閃,也必是躲不掉的,因為當他的掌擊在楊無刀的身上時,楊無刀的掌已碰到他的胸口的衣服了。


    他剛才如同參加了場賭博,而賭的卻是自己的命,因為他一掌是打不死楊無刀的,他這一掌擊得太突然,但力量不夠大。


    秀芝又騎馬奔來,小獸精飛身上馬。


    楊無刀已翻身站定,但他已來不及擋住馬了。


    秀芝與小獸精同騎一馬,飛奔而去,隻可惜是落荒而逃。


    楊無刀也騎在馬上,向前急迫而去。


    一時,曠野上駿馬疾奔,煙塵四起。


    片刻,人馬已無了蹤影,曠野上隻剩飛揚的塵土,一片混沌。


    ※※※※※※


    夜晚,無名小鎮。


    竹葉飛走在小巷裏,隻他一人,孤獨地走著。


    他本來就是一個孤獨的人,他已習慣了孤獨。


    夜已深,小巷裏沒有燈火。


    他喜歡這樣靜謐的小巷和巷裏的黑暗。


    他走得很慢。


    他覺得有點疲倦了,是他的內心裏感覺到的。


    他不知道為什麽紫丁香還沒有出現。


    既然她盜走了劍譜,那麽她就該來奪劍,可是為什麽沒有來呢?


    他一點頭緒也沒有。


    到何處去找紫丁香,又到何處去找那個使用紅竹簽的兇手呢?


    不知不覺中,他已走到小巷盡頭。


    遠處傳來一陣琴聲,琴是瑟琶。


    琴聲飄渺,琴聲空靈。


    他向著發出琴聲的方向走去。


    琴聲在指引他,琴聲在唿喚他。


    這空靈的琴聲,使他的大腦也變得空寂了,他忘了流血,忘記了殺人。


    他本並不想殺人,是別人逼他去殺人的,他要殺逼他殺人的人。


    此刻,他已不再去想這些,他的整個身心都已融進了琴聲。


    琴聲已不再縹緲。


    這琴聲是他熟悉的曲子,是那位目光睿智的老者對他彈過的曲子,是“十麵埋伏”。


    難道此刻彈琴的人又是那位老者嗎?


    難道又要有人來殺他了嗎?


    看來,他還是躲避不了血腥味的困擾。


    又要殺人了,這琴聲就預示著殺人。


    鮮血,也將流出。


    流出的血,是別人的?抑或是他的?


    他看見了琴師。


    黑暗中的古亭上,坐著一位老者,胡須已白。


    老者用閃亮的眼睛看著他,緊緊地盯,深深地看著。


    琴聲不斷,琴聲“錚錚”,琴聲空靈。


    一曲彈罷,琴聲師攜琴而起,轉身即起。


    竹葉飛道:


    “大師留步!”


    琴師已無。


    環顧四周,仍是一片黑暗,天空月無。


    竹葉飛思緒又起,踽踽而行著……


    正午,小酒店。


    竹葉飛正在吃飯。


    店堂裏連他在內,也隻有四、五個人。


    誰也沒有說話,都在低頭囑著。


    竹葉飛又想到了昨夜,想到了琴師和他那曲“十麵埋伏”。


    她,紫丁香,何時會來呢?


    他在等著她,已等了很久。


    臣洞虎又逃到何處去了呢?


    他要找他,他必須找到臥洞虎。


    飯已吃完了,竹葉飛走出店門。


    街上,沒有人了,空空如也。


    竹葉飛抬頭看看。


    天上,沒有太陽,天色陰晦。


    他知道該有事情要發生了。


    剛才,他進店時,街上還有人來往的,為何隻吃了一頓飯,人就全走光了呢?


    他起步向街上走去。


    對麵,遠處走來兩個人,兩個持刀的人。


    竹葉飛停了下來。


    兩人也停下了。


    竹葉飛用尖銳的目光審視著兩人。


    他不認得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麽。


    兩人擋在他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兩人也看著他,和他的劍,兇狠的目光遊動著。


    竹葉飛道:


    “你們是何人?”


    一人道:


    “與你無關。”


    “想做何事?”


    “殺你!”


    刀光顫動,刀光森森。


    竹葉飛冷冷道:


    “就你們兩個?”


    “還不夠嗎?”


    “為何要殺我?”


    “要你的劍。”


    “我若是殺了你們呢?”


    “你不殺,我們也得死。”


    “為何?”


    “沒有劍,我們就得死。”


    “誰會殺你們?”


    “紫丁香。”


    “紫丁香是何人?”


    “隻要我們知道就行了,你不必知道。”


    “我若是一定要知道呢?”


    “你不可能知道。”


    “我若要殺了你們,你們也不說是嗎?”


    “是的。”


    “那你們若是奪了劍給她,她會給你們什麽好處?”


    “什麽好處也沒有。”


    “你們若是不給她劍呢?”


    “不能不給。”


    “為何?”


    “她會殺了我們。”


    “你們逃不了嗎?”


    “逃不了。”


    “你們躲起來,她能找到嗎?”


    “躲不了。”


    “為何,難道她正在此處?”


    “正是。”


    “那她為何不出來殺我?”


    “有我們就夠了。”


    “如果你們被我殺了,她可會出來?”


    “我迴答不了,你去問她。”


    “我到何處問她?”


    “不過,現在你已沒必要問她了。”


    “為何?”


    “因為你已經快死了。”


    “真的嗎?”


    “真的。”


    “你們知道我是何人嗎?”


    “當然知道。”


    “那你們說,我是何人?”


    “你是竹葉飛。”


    “你們何時知道的?”


    “早就知道。”


    “紫丁香也知道此劍在我手上嗎?”


    “是的。”


    “既是如此,你們為何還不出手?”


    “等你的話說完。”


    “若是我跑了呢?”


    “你跑不了。”


    “為什麽?”


    “我們能追到你。”


    “若是你們沒追到呢?”


    “那還會有人去殺你的。”


    “是何人?”


    “不知道。”


    “會是紫丁香嗎?”


    “想必不是。”


    “好,你們動手吧!”


    “你的話說完了?”


    “說完了。”


    刹時,街上閃起一片刀光劍影。


    這兩個刀手可真是天下難找,刀法施絕了。


    刀光如風,左右上下刀刀逼人,又是滴水不漏。


    然而,他們打得卻是很苦,因為他們的刀並非寶刀,他們的刀不能碰劍,“青龍劍”。


    若是換了別人,或是一般人持有此劍,隻怕早已葬命刀下。


    但竹葉飛可不是一般之人。


    刀如風,劍無影,但卻沒有發出一聲“叮當!”


    忽地,三人又站立街上。


    竹葉飛的衣服已有多處被割,但沒有傷了肌膚,沒有流血。


    竹葉飛已是怒目瞪視他倆,但從他的目光中,已可看見驚訝之色。


    他的確很吃驚。


    他沒有想到這兩人能與自己過這麽多招,而刀劍竟未相碰,並且自己的衣服還被割破了。


    到現在,他也想不出紫丁香是從何處把這兩人找來的。


    持刀的兩人,用更為兇很的目光怒射著竹葉飛。


    他們聽過“竹葉飛”這個名字,但從未領教過他。


    他們本以為竹葉飛隻有那一招“飛葉神功”,卻沒有想到他的劍法也這樣好。


    他們本想在他施展“飛葉視功”前,就把了殺死的。


    他們低估了竹葉飛。


    在他們兇狠的目光中,卻含有更多吃驚的神色。


    竹葉飛冷冷道:“我還沒有死,是嗎?”


    一個人道:“你就要死了。”


    “你們到底是何人?”


    “與你無關。”


    “你們走吧。”


    “為什麽?”


    “你們把紫丁香叫出來。”


    “紫丁香是不會出來的。”


    “你們去叫叫看,或許她會來呢。”


    “不行!”


    “為何不行?”


    “我們必須殺你,現在就殺。”


    “我在這裏等你們,她若是真的不來,你們再來殺我,不也行嗎?”


    “不行!”


    “為何不行?”


    “因為我們隻有這一個機會。”


    “為何隻有這一個機會?”


    “因為紫丁香隻給我們這一個機會,此刻若是殺不了你,我們就得死。”


    “那你們是見不到紫丁香了。”


    “不,殺了你,我們就能見到她。”


    “你們殺不了我的。”


    “能,一定能殺死你!”


    “那就出招吧!”


    刀光又起,劍光又生。


    青銀交錯,依然隻有風聲。


    青色的是劍,銀色的是刀。


    忽地,街上多出了一道藍色的光,猶如一片藍的雲,飄了過來,但光畢竟是光,不是雲,因為光比雲快得多。


    那為何又說這藍光像雲呢?


    因為這光太像雲了這是一片光,平穩而急速地飛來。


    刀光不閃了,劍光也沒有了。


    刀,兩把刀都落在地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魔妓失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田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田歌並收藏魔妓失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