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於誌敏、王紫霜兩人因為要尋求紅姑失蹤的確息,追蹤玉麵鴛鴦李鈺一群魔黨,來到白發溪,正在黃半天開設的小飯館裏吃著,忽然門外二女現身,見到於王二人對坐歡酌,神態都驟然一變。那個名叫璿姑的經驗較豐,雖然驚覺事出非常,但因自己一路叫著進來,此時立即退出,可有點不像話,而且在店裏吃東西的少年男女,是否傳說上的龍卷風一夥?


    是否大鬧江家堡的那一對?還不能確定。所以,隻好硬著頭皮喊喊道:“老板!有什麽吃的?”卻聽到後麵一聲:“來了!”一位壯年漢子,已經由通往後進的小門走了出來。


    黃半天一出外間,就見兩位風姿綽約的少婦,站立在一張棹子旁邊,忙上前陪笑道:


    “兩位姑娘要吃點什麽?”


    年紀大一點那少婦,輾然一笑,朝著於誌敏拋了一個媚眼,才輕啟瓠齒道:“隨便什麽都行!”朝著於誌敏桌上一指道:“他們吃的是什麽?我們也照樣吃吃!”話一說完,又拋一個媚眼過去,恰遇上王紫霜偏臉看見,鼻裏“哼”了一聲,又盯於誌敏一眼。


    黃半天聽說二女要吃蛟肉,笑道:“龍家公子和龍家姑娘吃的是自己帶來的蛟肉,不是小店所賣……”看二女似乎有點失望的神情,又忙道:“小店裏最拿手的,還有燉炒牛羊肉……”


    年紀大一點那位少婦,見說隻有牛羊肉賣,臉上顯得失望的樣子道:“牛羊肉?我們吃多了哩,誰稀罕這個!”拉著年紀較小那位,迴頭就走。


    黃半天隻好恭送出門,然後迴來咒一句:“找麻煩呢,天鵝肉吃過了不?”他這一嘟嚕,把二小也惹得笑了起來。


    於誌敏笑道:“你幹脆把門關了起來罷,要多少錢,我們給你多少錢,省得又吃天鵝肉的來了!”


    黃半天笑應一聲:“是啊!”接著道:“我還要烤蛟肉哩!誰有功夫讓她們夾七夾八地纏著?”果然跑了上前,把大門關了起來。


    但是,當那兩名少婦出去未久,於王兩人都同時聽到被稱為“瑾妹”那人的聲音道:


    “璿姐!你好好地拉我出來做什麽?”那“璿姐”道:“瑾妹!你不知道,在裏麵吃飯那對少年男女,不論由服飾上、年紀上、臉型上,都很像秀姑描述的人,雖然他們不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可是,我們既然有此發現,就應該快迴去告知李師婆才好!”那腳步漸走漸遠,終而至於寂然。


    當那璿、瑾兩人退出店門之後,王紫霜就對於誌敏道:“敏哥!我們跟她們後麵好嗎?”


    於誌敏忙止住她道:“這倒不必,由此看來,妖婆李鈺這些人必然住在侯家莊無疑了,,諒她們不知道我們的來意,也不會即時逃走,我們現在也不便即時和她們見真章,如果立刻追去,反為不美!”


    王紫霜皺著眉道:“你認為怎麽著?”


    於誌敏道:“我們吃完晚飯,就在這裏歇一歇,等到夜間再走……”


    王紫霜等不得於誌敏把話說完,就打斷他的話頭道:“現在不過是酋正,再等候到戌初,豈不等死人?”


    於誌敏失笑道:“再急也沒有用啊!我們不把這裏交代清楚,如何能走?”


    王紫霜一想,確也無法,隻好道:“我們快點吃!”一疊連聲地催促吃飯。二小匆匆用畢晚膳,由店主黃半天帶往最後麵一間小房裏,替他點上油燈,就要退出。


    於誌敏忙道:“你烤熟多少蛟肉了?先送過來罷!”


    黃半天應了一聲,退出房去,過了一會就提四五十斤的熟蛟肉進來。於誌敏推說疲倦要歇,叫他不必再來了,並且給二十兩銀子作為酒飯店租,待黃半天一走,立即關起房門道:


    “霜妹!我們現在可以走了!”提起蛟肉,打開窗子,熄滅了油燈。


    王紫霜奇道:“你還帶這些蛟肉做什麽?”


    於誌敏道:“我們今夜出去,目的是在尋找紅姑迴來,但我相信這萬山的中間,居然有赤身教的山堂,那末,他的一切布置必然很嚴密,也許我們一到莊上,就被發覺。雖然他們不知道我們的來意,但是,因為她們俘得紅姑迴來,我們跟蹤就到,萬一她們把紅姑藏到另一個地方去,我們豈不要竭力追上去?因此,我就想出這個‘裹餱量以行萬裏’的辦法來,以我們的腳程來說,他們要勝過我們已是不易,再加上我們以熟蛟肉作幹糧,路上不需耽擱時間,那有追不上的道理?”


    王紫霜大悅道:“對,對!你分一點給我帶!”


    於誌敏笑道:“我們兩人永遠在一起走,誰帶還不是一樣?而且這蛟肉被烤出很多油膩,別搞髒了你的衣服……”


    王紫霜笑罵一聲:“貧嘴!”又接著道:“那就走罷!”首先衝窗而出。於誌敏先躍出窗外,從外麵把窗關好,也就施展輕功趕上了王紫霜,兩條身影,直撲正西。此時雖然白雪反映著星光,大地上微微可以判物,但是二小的輕功在白晝裏施展起來,外行人根本就無法看到,何況在這星月微茫之下?


    再說,小鎮西邊侯家莊距離白發溪鎮不過是三四裏遠,二小不須片刻,早已到達,果然看到燈火熒熒,在每一個門窗的縫隙裏透了出來。於誌敏身形一起,躍上一棵樹梢,先把蛟肉掛好,然後和王紫霜撲往當中一間大屋,施展出“滄海一粟”的絕頂內功,把身體縮成一塊扁扁平平的人皮,平貼在瓦麵上,卻聽到屋裏一個壯漢的口音道:“李老前輩!諒那一對少年男女能有多大的本事,值得你老這樣躲躲藏藏?”接著就是一個老女人的聲音道:“侯成!你真是糊塗,試看金宣祥那種不可一世的驕傲,也被人家像拋彩球一般打去踢來,一籌莫展,最後還是迫得偽裝輸誠,暫保性命,然後飛報大涼山分堂。我雖然不像金宣祥那樣膿包,但是,以一敵二,那有不吃虧之理?尤其是,不知道紅姑這個叛徒,是否看上那野小子而吃裏爬外。如果真是如此,那末,那野小子必然為她而來,說不定還會找上門來哩!”


    那老婦話一說完,立即有一個女人的熟悉聲音道:“師婆!我看紅姑不會一變至此罷!”


    那老婦喝道:“阿瑾!你知道什麽?如果紅姑不是存心叛教,為什麽今天找到她的時候,她一味橫蠻和你們打了起來?而且,手上還持有葛公子和鄒姑娘的劍,說不定葛公子和鄒姑娘都被她害了。如果我不看在她那狗牌師父的麵上,老早把她當場處置了,省得她累人哩!”


    瑾姑受此一嚇,果然不敢做聲。可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接著道:“李老前輩!既然紅姑如此可惡,而且犯了叛教的大罪,為什麽剛才晚輩請求要她陪宿,你老又推三諉四,盡是不肯呢?”


    那老婦傑傑笑道:“你們兄弟入門尚淺,那裏懂得此中的奧妙?須知我們室女司的女孩子,是從千中選一的孩子。無論在資質上,容貌上都異乎常人,然後再加以十多年的教養,使她變成又嬌又嫩,又甜又香的一朵鮮花,用渾身的媚骨去迷惑教外的高手。如果那些高手雖戀而不迷,不肯接受我教的意旨做事,那末,就叫這些女孩子使出渾身解數,吸盡敵人的精髓,使敵人在十分快樂之中無知無覺地死去。所以,我們的女孩子豈是你們能夠染指的?


    不過,也有兩樣例外一樣是真正犯了叛教、犯上等大罪,從室女司裏正式除名之後,就可以任憑教下的漢子輪流使用,另一樣就是,等到她立功迴來,由室女變成少婦,她就可任意召其他漢子侍寢……”


    那漢子拍掌大叫一聲“好呀!”接著道:“紅姑不是已經叛教了?”


    那老婦笑罵道:“猴子性急什麽?室女司還未除名,誰敢動她分毫,誰就先得受教規處置!”


    侯茂隻好長歎一聲,那知唉聲未已,瓦麵上驟然一聲巨響,瓦片與灰塵俱落,一根大梁憑空斷了下來,打得杯筷與酒菜齊飛。這一群魔黨驟遇此奇變,同起驚嘩一聲,紛紛起立驚退,擁向玉麵鴛鴦的身旁。


    就在群魔驚亂的瞬間,一條白色的身影從屋破處飄然而降,接著就是一陣罡風往魔黨身上一迫,一聲嬌喝道:“是誰歎氣?有膽的就出來吃你姑娘一掌!”縱目睨視,不可方物。


    原來,於王二小平貼在瓦麵上,把下麵這批魔鬼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於誌敏聽了,不過是感到赤身魔教手段淫毒,用心陰險;但是,王紫霜見魔黨竟敢把女孩子糟塌到不成個人樣,已經是越聽越氣,及至聽到那男人一聲長歎,分明是所欲不達的表現,更引發她一腔怒火,連於誌敏也不招唿一下,立即施起“展氣成雷”的功夫,把瓦麵震裂一個洞,自己也就跟著下降。


    於誌敏猝不及防,而且和王紫霜挨得又近,竟被她這“展氣成雷”的罡氣震得他像一個風箏,飛出數丈。


    先前因為得不到紅姑,滿不了肉欲而唉聲歎氣的漢子,正是侯家莊的二官人侯茂,驚魂未定,已看到來的是一位比紅姑更年輕、更美豔的少女,又引起他天生的色心。此時,見對方指名找他,自恃大援在後,一縱上前道:“在下正是侯茂!美姑娘有何指教?”


    王紫霜見出來那人年紀不過三十左右,生相頗為英俊,臉色白裏透青,眼眶唇皮都有一層黑氣,心知此人必然是一個淫賊,當下麵罩寒霜,胸藏殺機,冷冷道:“你就是歎氣的人麽?”劈空一掌,打將前去。


    侯茂聽到對方問話,還想嘻皮笑臉大肆口頭上的輕薄,及至對方衫袖一揚,勁風已到,著著實實地捱上一掌,一聲不響地朝後就飛。


    玉麵鴛鴦見屋梁一斷,人隨塵落,雖然不知來人用的是什麽功夫,卻懾於來人的功力。


    此時對方輕輕一舉手,就把侯茂打飛迴來,竟忙一件枯瘦的手臂,把侯茂攔腰一接。那知不接還可,一接到手上,侯茂的兩端竟像繩子般折了下來,玉麵鴛鴦見此形狀,知道對方這一掌用的全是陰勁;所以被打的人外表雖然完好無缺,而皮以內的骨肉五髒,俱已糜爛如飴,想不到這少女的功力已臻登峰造極的地步,不由得大驚失色,順手把侯茂的屍體往侯成一送道:“接過去!”立即一個騰步上前,戟指王紫霜罵道:“那來的野丫頭?一出手就打死人!報上名來,等奶奶送你迴老家去!”


    王紫霜看來人的相貌,揣摩她說話的聲音,已知道她不折不扣,正是所謂“玉麵鴛鴦”


    的妖婆李鈺。當即冷笑一聲道:“玉麵鴛鴦要問我麽?我就是你魔教裏聞名喪膽的人,名字不須告訴你了,趕快把紅姑獻了出來,饒你半死,否則,侯茂那小子就是你的榜樣!”


    玉麵鴛鴦傑傑笑道:“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原來是你引誘紅丫頭叛教,你還想要紅丫頭麽?她已經到總壇做靈鬼去了,你有本事就去找她,現在先吃我一招!”雙臂一動,一招“野鶩戲波”左臂往王紫霜腰間一抱,右臂往王紫霜的肩上一搭。


    王紫霜雖然藝業高強,卻不懂玉麵鴛鴦這一招,隻感到對方掌動生風,掌形帶煞,但是,自恃藝高一著,待那勁風及身,陡然雙掌齊吐,喝一聲:“去你的!”一招“推山填海”,打正玉麵鴛鴦的胸腹。


    玉麵鴛鴦的藝業雖然高強,但是,王紫霜因為聽她說已把紅姑送走,所以含怒發招,這一招起碼也用出七八成功力,玉麵鴛鴦那還能抵擋?隻聽到“吭!”一聲,玉麵鴛鴦當場倒地。


    屋內餘黨雖然還有十個八個,可是看到連玉麵鴛鴦也禁不起一招,就已廢命,這時那敢強橫?一聲“女俠饒命”竟然紛紛跪倒。但王紫霜殺機已冒到頂端,那肯饒這群淫蟲活命?


    一掌一個,把屋裏一群淫兇的魔黨,打得橫屍遍地,卻聽到一聲厲唿。


    王紫霜定睛一看,原來是在白發溪遇上的那位瑾姑,不由得手底一停,叱道:“鬼叫什麽,難道你作孽還不該死?我這樣一掌就死,比在魔教裏受折磨而死還好得多哩,快伸過頭來罷!”此話一出,屋頂上卻“噗哧”一笑。王紫霜仰頭罵道:“你敢再笑,過一會就撕你!”


    瑾姑趁這機會抱著王紫霜的雙腿,哭道:“姑娘饒命!婢子已經知道魔教的淫惡了!”


    哭得令人腸斷。


    王紫霜一雙玉掌竟無法劈下去,微籲道:“你替魔教立功了沒有?”


    瑾姑臉兒一紅,輕輕地一搖。


    王紫霜奇道:“你沒有立過功,為什麽打扮成這個婦人的樣子?”


    瑾姑粉臉更加嬌紅,抽抽噎噎道:“婢子確實沒有替他們立過功,姑娘不信可以試試就知道了!”


    王紫霜臉兒也不禁一紅,“啐”一口道:“該死!當心我捶碎你的骨頭!”一眼望見瑾姑震栗那樣子,又有點不忍,緩和了口氣道:“以後不要亂說,站起來罷!我還有話要問你!”


    瑾姑叩了幾個響頭,站起身望望身旁那些屍體,又望望王紫霜的臉孔,不禁呆呆地發怔。


    王紫霜失笑道:“你做這怪樣子幹什麽?我要問你,紅姑到底藏在什麽地方?”


    瑾姑愕了一愕道:“紅姐確實被送走了,聽說是送往室女司的東南總壇,但是,總壇設在九龍場,從這裏去有好幾條路可走,婢子卻不知道她們走那一條路。因為把紅姐送走,是師婆的意思,她自從得到璿姑由白發溪迴來的報告,知道姑娘和那位少爺來到白發溪,立刻差她們兩人押著紅姐逃走……”


    王紫霜這迴是真氣了,喝一聲:“阿敏,你還不趕緊下來!”因為她再三主張即時來探侯家莊,被於誌敏說出種種道理,以致耽擱了時間,這時聽說人已送走,心裏那得不氣?但是,她這麽一喝,屋麵上卻寂然無聲。


    這種情形,太出王紫霜意料之外了。照她的經驗上說,她和於誌敏相處了幾個月,平常隻要略為發生小氣,要罵要打,於誌敏絕不敢跑,而這次卻一反常態,不由得暗想:“這人跑那裏去了?”靜氣一聽,遙聞後院有兵刃撞擊的聲音。王紫霜很少見於誌敏使用兵器,這迴使起兵器,料必是遇上強手了,本待即時往後院去,但這裏的事仍沒有辦完,同時也知道他不會出岔子,又反問瑾姑道:“你願不願替我們立功?”


    瑾姑見王紫霜一身藝業,自己已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時聽說要自己“立功”,一時不知所指,暗忖:“我除這身子之外,能有什麽?”這一想,卻想入了岔路,大喜道:“隻要姑娘吩咐,婢子萬死不辭,是否要婢子服侍少爺?”


    王紫霜起初見瑾姑一口答應,芳心大慰,聽到她後麵一句,恨得罵一聲:“不要臉!誰要你服侍他!”


    瑾姑被罵得一楞。


    王紫霜仔細朝她臉上望去,見她臉上雖露出正氣,而眉宇之間,蕩意未除,暗道:“不好,別給她惹上那冤家!”接著又喝道:“你到底願意立功不?為什麽不說?”


    瑾姑苦著臉道:“婢子不知道怎樣立法?”


    王紫霜又罵道:“蠢東西,女孩子難道除了那樣,就沒有了?我要你再逃迴魔教,看看紅姑到底在什麽地方?覷個方便,把她放了出來,你跟著出來,這就是你立的功,到底去不去?”


    瑾姑一聽,嚇得臉白唇青道:“婢子寧願死在姑娘的掌下,也不願再迴魔教。因為一被發覺,就要被淫辱個夠,然後把大蛇放入褲檔裏麵,縛緊了褲管,再把人綁成一個“大”


    字,下麵熱起火來,讓那長蛇在裏麵亂攢亂鬧,這種慘狀,有誰能受得了?”說著說著,竟號啕大哭。


    王紫霜聽得怒火衝天,狠狠地喝一聲:“豈有此理!”


    瑾姑驚得跪倒地上,哭道:“姑娘要殺婢子,就現在動手罷,婢子委實不敢再迴魔教裏去!”


    王紫霜這才覺到自己這一場怒,發得不是地方,不由得啞然失笑道:“蠢東西,我不是罵你!”


    瑾姑詫異地仰望著王紫霜臉孔,拍拍自己的胸口道:“姑娘這一喝,真個嚇壞婢子了!”


    王紫霜撫摩著瑾姑的柔發道:“起來罷!怕什麽?你就迴魔教也不要緊,今夜我先教給你一套劍法,並且在路上暗中保護你。你迴到魔教的壇裏,我們隻要知道你住的地方,無論如何,也可以進入你房裏去,所以,你不必怕魔黨對你下什麽毒手!”


    瑾姑明白了這個意思,才勉強地答應下來。


    王紫霜見她答應替自己擔任內間,也喜形於色。略一傾聽,知道於誌敏仍然在和別人搏鬥,暗道:“這個是誰,竟然恁般難纏?”立即一挽瑾姑道:“我們去看熱鬧去!”腳尖微動,身形已飛上瓦麵。


    瑾姑見王紫霜已出外麵,也就從破瓦處躍出,兩條瘦小的身形一前一後,直撲後院。


    王紫霜目光銳利,遠處就看到於誌敏一枝長劍,金光閃閃地迎擊一個白發老人;那白發老人手上一條長約八九尺,寒光耀眼的兵刃戰來雖很吃力,但也不見得落敗。王紫霜一聲嬌叱,人隨聲至,罵道:“你不快點把這名怪物毀了,我們還有事哩!”


    於誌敏笑道:“要毀他還不是容易,可是,這老兒一上來就自吹自擂地說他是什麽‘皓首神龍’,又說他這枝‘神龍杖’如何巧妙,因此,我才想到等你來賞識他這根哭喪棒,否則他老早和屋裏的人一樣了!”


    王紫霜被他這麽一說,也就端詳那根長杖一下,卻見杖身閃閃地發出正色霞光,杖頭那端鑲有鬥大的龍頭,那龍舌也伸伸縮縮地泛出青光。


    於誌敏說了之後,不見王紫霜迴答,又笑道:“霜妹!他這枝哭喪棒耍得倒還不錯,你要不要看哪?”


    王紫霜正要迴答,卻聽到那老頭兒大喝道:“少廢話,看招!”那枝“神龍杖”招式一變,就見一片光華把於誌敏裹在核心,王紫霜不由得一愕。就在那皓首神龍變換杖法的當兒,王紫霜又感到衣袂一動,瑾姑在後麵輕聲道:“姑娘!你去幫少爺把那老兒毀去,此人是魔教巡察副司,不知道怎會到此地來,如果放他走了,婢子和紅姐都沒有命了!”王紫霜“哦”了一聲道:“這樣一個廢物,那值得兩人打……”


    果然聽到於誌敏在光華裏笑道:“老兒且慢得意,我不過要你把吃奶的功夫都拿出來罷了,不然,我要你向東倒,你絕不敢往西歪……”忽又揚聲道:“霜妹!你要想打,我就讓給你!”


    王紫霜笑道:“好!讓我來撿個死蟹!”身形一掠而下。站在王紫霜後麵的瑾姑,隻覺到眼光一移,接著就聞到一聲朗笑,身旁王紫霜已在下麵和皓首神龍打成一團,自己的身旁卻站著和皓首神龍過招的那美貌少年。


    瑾姑不由得讚一句道:“公子!你們的身法好快!”


    於誌敏笑道:“你叫做瑾妹是嗎?在魔教裏立功了沒有?”他這一句無心而好奇地問,卻把瑾姑問得臉紅耳熱,“啐”他一口道:“你這人哪!什麽話不問,卻要問這些,我叫做丁瑾姑,你愛叫瑾妹就叫瑾妹罷!”


    於誌敏被瑾姑“啐”得有點莫名奇妙,反正他已被女孩子“啐”多了,以為個個女孩子都愛“啐”人,所以也不在意,微笑道:“我聽那什麽璿姐把你叫做瑾妹呀!……”忽又改變口氣道:“快看!遲了就沒有看了!”忽又低聲嘟嚕道:“霜妹就是性急,一下子就想毀人家……”


    瑾姑見他末後幾句,竟是自言自語,正要說他一句“-子”,那知於誌敏話未說完,就聽到房下一聲嬌叱,倏然人影一分,一團光華流星般倒射上來,嚇得她失聲大叫,又聽到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在耳邊笑道:“你這丫頭鬼叫什麽了?”這才知道王紫霜已經得勝,並且奪下皓首神龍的手中兵刃,不由得輕拍酥胸道:“姑娘嚇煞人了!”


    王紫霜笑道:“膽子那麽小,要叫你做那件事情,你不露出馬腳才怪哩!”也不等到瑾姑迴答,忽又對於誌敏道:“這皓首神能在赤身教裏已是副司的地位,功力卻恁般不濟,看來我們兩人就可殺它一個落花流水,也不須再找多人幫手了!”


    於誌敏還沒有答話,丁瑾姑已搶著喊一聲道:“姑娘!”然後接著道:“以姑娘和少爺的藝業來說,赤身魔教卻是沒有人比得上,但是,其中好手如雲,皓首神龍盛華這種人物,不過是總教各司中三四流腳色。再則,岡底斯山的總教所在,布置周密,明崗暗哨,周圍百餘裏沒有一個不是教黨,舉凡開店的,賣吃的,牧羊的,都是總教的眼線,所以,千萬大意不得……”瑾姑這一番話,原是一場好意,但是,王紫霜聽了,反而覺得異常刺耳,還不待她說完,就“嗤!”一聲冷笑。


    於誌敏忙道:“且聽她說下去!”


    丁瑾姑望望於王兩人,道:“不知叫婢子說些什麽?”


    於誌敏笑道:“你對赤身魔教既然是那樣熟悉,清楚,你就盡量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罷!”


    丁瑾姑想了一想才道:“婢子雖然在魔教裏麵整整十年,對於魔教的一切,也不過是知道一個大概。但是,這個大概要說起來,事實上也不容易……”又望望於王兩人一眼。此時,於王二小都靜靜地聽她說,忽見她語氣一停,王紫霜心急道:“快點說下去呀!”


    於誌敏也催她快說。


    丁瑾姑才又接著道:“魔教的中心總壇,設在岡底斯山,指揮有東北總壇、東南總壇和江漢總壇,但是江漢總壇始終沒有建立起來……”


    王紫霜截著道:“你這個說法可有毛病,魔教既然隻有東南、東北兩個總壇,為什麽又設有中心總壇?而且,為什麽西北、西南、正北、正南、正東、正西,這些方位,都不設總壇?再則,我聽說李鈺妖婆是室女司東南總壇的副壇主,這是什麽一迴事?難道室女司也自設總壇?”


    丁瑾姑被王紫霜一陣辯駁,好容易等到她停了下來,才道:“姑娘說的都對呀!總教裏麵一共有室女司、布祥司、行人司、禁治司、巡察司、招募司等六個司,除了行人司不設總壇之外,其他各司都設有總壇,所以說起東南總壇,就包括有五個司的總壇,而且互不統屬。至於單單設東南、東北兩處總壇,而其他方位不設總壇的原因,據說是西北和正北是玄冰穀那邊直接掌管,正西、西南地廣人稀,目前起不了什麽作用,正南、正東,都可由東南、東北兩起總壇兼管……”


    於誌敏“哦!”一聲道:“你說的我都明白了,但是,我聽說還有什麽分堂、支堂、分會、支會,這些又是什麽來曆?”


    丁瑾姑道:“分堂的地位和各地總壇差不多,不過是一表一裏。分堂是事管外務、發展的,總壇是專管教養、派遣的,其中隸屬上也各有不同,分堂的堂主對於總壇各司正副司監,都必需奉命唯謹,可是,總壇的壇主除了奉遵本司的號令之外,對於各司,一概可以不賣賬。”


    於誌敏失笑道:“照這樣說起來,各地總壇,都各有一個父親,而各地的分堂,卻是眾人的兒於了!”


    王紫霜笑著罵道:“該死,你往那裏學來這些鬼話?”


    丁瑾姑笑道:“少爺比喻恰當得很哩,他們的關係正是這樣,至於支堂則要受分堂管轄;分會、支會,另是魔教附設作為誘騙童男童女,少男少女,壯男壯女的機關,隨處隨地都有,說也說不完了。”


    於誌敏笑道:“那些狗東西,也用不著說了,橫豎給我遇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棒打煞……”


    此話一出,惹得王紫霜也吃吃地笑了起來,丁瑾姑更笑得彎腰道:“少爺!你又不是打狗?”


    於誌敏望著王紫霜搶得“皓首神龍”那枝“神龍杖”,微微笑道:“霜妹!你奪來這枝打狗棒,不是準備打狗,那麽要來幹啥?”


    王紫霜這才悟出於誌敏原來繞了彎子,說她手上那枝長杖,不由得嬌罵一句:“你知道個屁!”接著又道:“那老兒也是懷璧其罪了,我如果不是愛上他這條打狗棒經得起削,而且還嵌有很多‘金剛玉’,那麽,他也不死那麽快……”


    於誌敏奇道:“你要它做什麽?打狗?還是挑行李?”


    丁瑾姑聽了不由得“噗哧”一笑。


    王紫霜橫了於誌敏一眼,幽幽道:“你還要打趣人家哩!人家還不是因為想到將來到達滇池,尋找到阿公的時候,這枝拐杖也許阿公會用得著,才奪了過來的!”


    於誌敏沒料到王紫霜竟然在百忙中想到自己的父親,此時被她觸動了情懷,心裏不由得一慘,幾乎掉下淚來,急忙籲了一口長氣,淒然道:“我不知道阿妹是這樣想,才拿來說笑,這是我錯了!”


    王紫霜見於誌敏居然肯當麵認錯,也婉變一笑道:“你這是幹嗎了?忽然像個老虎,忽又像個小兔,盡是什麽錯了,錯了的,也不怕人家聽去了笑話!”


    丁瑾姑雖然不知二小的關係,這時看來,也就明白幾分,竟“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這一笑,把沉緬在往事迴憶,和心心相印中的二小驚醒過來,不由得臉泛微紅,彼此對望一眼,輕輕一笑。


    王紫霜在這一笑之中,忽然記起一件事來,忙道:“這個皓首神龍怎麽在這裏和你打起來的?”


    於誌敏笑道:“你進入前麵屋裏打妖婆李鈺,後來又叫……”朝瑾姑一指接著道:“這位妹妹伸頭給你殺,我才走來後麵……”


    王紫霜見他說出她自己那一句傻話,嫩臉一紅,想不出什麽話來辯,急中生智“哼!”


    了一聲打斷於誌敏的話頭,才道:“好意思叫人家做妹妹哩,也不問問人家比你大了多少?恐怕人家做你的姐姐還嫌你小!”


    於誌敏被王紫霜罵得無話可說,眼睜睜地望著。幸得瑾姑接口道:“婢子年紀雖大,怎敢對少爺……”


    王紫霜又笑罵道:“什麽少爺不少爺的?他叫做於誌敏,也叫做龍卷風,你知道了沒有?”


    丁瑾姑一聽王紫霜說出於誌敏的名號,不禁脫口叫了一聲“呀!”接著道:“龍卷風這三個字,婢子在魔教裏已經知道很久了,教主派出很多高手找你們哩!照這樣說來,姑娘可就是梅……”


    於誌敏也俏皮地叫道:“是啦,是啦!她叫做王紫霜,也叫做梅花女俠,還叫做木然……”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王紫霜叱他一聲,把剩下的話統統叱迴他肚子裏去,隻好扮個鬼臉,一聲苦笑。


    丁瑾姑這時知道當前這一對少年,竟是轟動總教各司,傳命各處黨徒特別留意的人物,既是敬慕,又是驚佩,怔怔地想了一想,撲地就拜道:“婢子不知是你們兩位,現在寧願服侍少爺和姑娘一世,也不離開了……”


    王紫霜雙手一扶,把瑾姑扶了起來道:“你剛才還答應我,要迴魔教解救紅姑呢,難道又要反悔?……”


    丁瑾姑堅決道:“不!姑娘要婢子往那裏,我就往那裏!”王紫霜從她那口音中,聽出堅決異常,也暗暗喜悅。


    於誌敏不明就裏,忙道:“使不得!你既然是改邪歸正,豈能再入魔障,而且你的功力又不太高……”


    王紫霜一雙嘴,嗔道:“你既然知道阿瑾的功力不行,為什麽不用那套法寶出來,像教文信兒那樣的教她?”


    於誌敏愕然道:“那樣如何使得!我如果運用瑜迦術來教女孩子,那麽,我老早不知收了多少徒弟了!”


    王紫霜見於誌敏仍是推三阻四,心裏真個微怒起來,拉長了臉喝道:“你怎麽啦?以前就因你不用那套鬼把戲來教我們女孩子,才致蟬姐受辱,紅姐被擒,這迴你再不教,使阿瑾被擒迴去,我可不再饒你!”


    於誌敏見她強詞奪理,把蟬兒和紅姑被擒的事,都歸罪自己,再看到她那付拉長了臉孔,又不敢分辯,隻好歎一口氣道:“教就教罷!但是,教什麽東西呢?再則,我得事先聲明,不論結果如何,你可別怪我!”


    王紫霜隻要於誌敏答應,毫不考慮道:“你就教她一套劍術和柳絮隨風的輕功罷,要是教不會,我還要打你哩!”


    於誌敏笑道:“沒有教不會的道理!你們跟我進屋裏去,省得在外麵受涼!”大踏腳步走往一間大屋。


    瑾姑跟著於誌敏踏進那間大屋,就見廳上七歪八倒地躺有十幾具屍體,不由得“呀!”


    一聲驚叫。


    王紫霜笑道:“這幾具廢物,也值得恁般驚怪,如果給你見到繩金寺死那幾百人,還要吧你嚇死哩!”又向於誌敏道:“你怎能一下子就找這麽多人來殺?”


    於誌敏笑道:“多?你再去看看那幾十間屋子,那一間不有十來個?”忽然用莊重的口氣道:“我本來也不肯向這些蠢才動手,隻因他們就在今天上午幫忙侯茂兄弟害死父母,還要高談得意,使我想起阮籍那句話來,才把他們當做豬羊蛇蠍來殺!”


    王紫霜笑道:“阮籍一句什麽話,使你竟那麽狠?”


    於誌敏道:“本來時間已經不早,要教阿瑾的劍術,不必說這些過去的故事,但是,你既然問起來,說了出來,待你們也狠一點才好……”


    王紫霜嗔道:“要說就快一點說,誰耐煩站在死人堆的旁邊,聽你慢吞吞咬文嚼字來了!”


    於誌敏嘻嘻一笑道:“阮籍是晉時的名士,有一天他聽到別人說某人殺母,他就歎一口氣道:‘殺父猶可,奈何殺母?’聽的人都覺得奇怪,當時就問他的理由,他才說:‘古之民,與禽獸雜處,與麋鹿同遊,隻如有母不知有父,所以殺父不過和禽獸相等,並不足怪,但,他殺了母親,就是禽獸不如了!’你們看這群魔黨,幫侯茂兄弟殺母,而且還拿來稱讚什麽‘大義滅親’,試問那還有半分人性?因此,我就統統送他們迴老家去了!”說到最後,一腳跨進了房門。


    王紫霜跟了過去一看,卻是枕食俱全,布置得整整潔潔,還有不少女人的用品。迴頭一看,見瑾姑仍然站在門外躊躇,忙一招手道:“進來呀!沒有人吃你,我也還在這裏呀!”


    丁瑾姑粉臉一紅,應了一聲,也就進了房裏,任由於誌敏和王紫霜擺布。


    約莫經過大半個時辰,丁瑾姑從一個很長的夢裏醒了過來,仍然閉著眼睛,迴憶那美妙玄虛的夢境,自覺到小腹裏麵暖烘烘地,周身骨節酣暢,中氣充足,竟然舍不得起來。


    王紫箱笑著罵道:“傻丫頭!還想睡著打賴不成?要等你一起去做多少事情哩,快起來試一試,我們也要一同去救紅姑去!”


    丁瑾姑忙睜眼一看,於誌敏已經不在身邊,隻有王紫霜仍然滿臉堆笑,注視她的臉孔。


    忙起床穿衣道:“姐姐……”又急急改口道:“姑娘!我做了一個很長,而且很美的夢,但是,夢裏學到的東西,倒底是不是真的?”


    王紫霜好笑道:“怎麽不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就往外麵試上一試,別把它忘記了!”


    丁瑾姑跟著王紫霜走出門外,卻見於誌敏佇立在屋脊上麵,凝神遠望,似有所思,自己心裏不由得一陣狂跳,而且臉上也覺得有點烘熱。


    為了掩飾內心的羞慚和不安,丁瑾姑忙高喊一句:“少爺!”企圖以聲音來抑住心中的情緒,接著使了一個“羊角風高”身形一盤,就淩空拔起,輕飄飄地落往於誌敏的身傍。


    這一個羊角風高的身法,正是於誌敏用瑜迦術在夢裏授給她“柳絮隨風”的輕功一部份。


    王紫霜看了笑道:“好一個身法,使得恰到好處,接我這一招梢梢,看你到底進步了多少?”腳尖往地麵一按,身形已撲上屋脊,左掌一揚,右臂舞著神龍杖橫掃過去,一陣勁風打往瑾姑的身前。


    丁瑾姑隻聽王紫霜聲音一落,勁風已襲了過來,雖知王紫霜故意試自己的功力,絕不會使自己受傷,但是那勁風的威勢,何等驚人,尤其是“神龍杖”的勁風,已把瓦片也刮了起來,丁瑾姑此時赤手空拳,那裏敢接這種猛招?


    百忙中一仰身軀,雙腳一蹬,順著勁風的來勢,身形飄過另一座屋脊。


    王紫霜吃吃一笑道:“這一招倒還不壞,再看著!”肩膀微晃已追上前去,喝一聲:


    “接招!”玉掌一伸,又是一陣掌風打出。


    丁瑾姑忙使一個“月夜移舟”,身形橫飄丈餘,剛好躲過王紫霜一掌。


    王紫霜不由得笑著罵道:“你是怎麽搞的?我叫你接招呀!你盡跑個什麽?不接招那見得功夫?”


    丁瑾姑笑道:“婢子怎敢和姑娘過招?”


    王紫霜叱道:“少廢話!”一縱上前,又是一掌。


    丁瑾姑又閃開去。


    於誌敏笑道:“瑾姑!她不會打傷你,你就硬接一招罷,可是,你得用足功力才行啊!”


    王紫霜叱道:“誰要你多嘴?”單掌一揚,又打往瑾姑的身前。丁瑾姑真個用足功力,雙掌往胸前一護,猛向前推,隻聽得“蓬”一聲,自己被震退兩步。才一定身形,就聽到王紫霜叫道:“再試劍法!”


    丁瑾姑忙道:“姑娘!我沒有劍哩!”話音未斷,就聽一聲“接著!”兩道閃光破空而至,端端正正插在腳尖前端,不由得嚇了一跳。


    卻聽得於誌敏道:“瑾姑!你就先用這兩枝劍罷!這兩枝劍雖然不太好,但在你用起來,人家不會認得出是誰的,將來要有機會,再替你找一把好的!”


    原來於誌敏替丁瑾姑施術完畢,知道她很快就可醒了過來,隻對王紫霜說了一聲,立即飛身離室,四處搜尋寶劍,然後在屋脊上等候她們出來。這時見王紫霜要考驗丁瑾姑的劍術,才把劍拋了過來。


    丁瑾姑拔起腳前雙劍,笑道:“還不知道能否記全哩?”雙劍交叉在胸前,朝於王兩人招唿一聲,立即依照夢裏學到的一套“盤龍劍法”施展開來,但見精光霍霍,耀雪生輝,兩團劍光就恍如雙龍飛舞,把周身裹定。


    王紫霜緊盯著她的劍鋒,舞到要緊之處,也忍不住拍掌叫妙。於誌敏眼看夢裏調教出來的居然有這份功力,也微笑地點頭。


    約莫經過一頓飯的時光,丁瑾姑已使到最後一招“龍騰致雨”,一聲嬌叱,身形騰起五六丈,霎時銀光下瀉,如驟雨下降把那邊屋麵籠罩起來,又一聲嬌叱,雙劍一收,一個“社燕歸巢”身形斜斜一縱,飛迴於王兩人的身旁,納頭就拜道:“相公!姑娘……”


    王紫霜不待她吧話說完,忙扶她起來到:“誰教你那麽多禮的?好好一個人偏要學做磕頭蟲,又有什麽意思嘛?”


    於誌敏看丁瑾姑有點氣喘,而且額頭見汗,微微笑道:“難為你學得不壞,在劍招上已有幾分功力,可是,內力卻不行,如果遇上幾個像皓首神龍這一類人物圍攻,你仍難免吃虧哩!”


    丁瑾姑笑道:“相公說得很對,婢子起先還覺得中氣充足,但過了百招之後,好像就有點力不從心起來,大概是夢裏學到的功力,未免有點不實吧?”


    於誌敏低頭沉吟道:“這是什麽原因?……”忽然由秀目裏射出兩道精光,緊盯在瑾姑的臉上。


    丁瑾姑驟然被他這樣一盯,心神陡然一震,急忙低下頭來,可是,心頭上仍卜卜跳個不停。


    王紫霜也被於誌敏這突然舉動呆住了,立刻橫他一眼,罵道:“好好地瞪你那對牛眼做什麽?也不怕把人嚇住了!”


    那知於誌敏卻不理她這一句話,突然又抓起瑾姑的右臂,用自己的食中無名二指往她的寸關尺脈門上一按,丁瑾姑周身就如觸電般,感到心旌搖蕩,臉紅紅地望著於誌敏,一雙秀目透出渴望的眼光。


    但是,於誌敏一按之後,立即鬆手笑道:“我以為什麽不濟,原來你在試劍的時候,竟然勾動了情魔,心存欲火,那得不糟?”


    王紫霜不由得叱道:“你簡直是滿嘴胡說!”還待再罵幾句,卻見丁瑾姑的粉臉通紅,低頭不語,心裏暗自納罕,料想於誌敏所說未必無因,忙問道:“阿瑾!他說的可真?”


    丁瑾姑被這一問,一時芳心紊亂,不知如何作答,隻好點一點頭,立即跪下道:“婢子該死!”


    這時,王紫霜也猜中多少了,本待喝罵幾句,卻見她泫然欲淚的神情,心上又有點不忍,叱一聲:“起來吧!我看不慣這樣子!”


    丁瑾姑隻得磕了一個響頭,站了起來幽怨地望於誌敏一眼。


    於誌敏仿佛沒有注意到丁瑾姑看他,隻淡淡一笑道:“你學這套劍法已經得到其中神髓,如果對敵的時候不為他事分心,那麽對付三幾個皓首神龍,也綽有餘裕了!”迴頭對王紫霜道:“你說要救紅姑,現在可以走了吧?還有什麽事不?”


    王紫霜想了一想道:“去救去!”把手裏的“神龍杖”往於誌敏那邊一遞,笑道:“你拿這個!”


    於誌敏嘻嘻一笑,接過-杖舞了一個杖花,雙腳一蹬,已去得無影無蹤。王紫霜叱一聲“走!”拖著丁瑾姑如飛而去。


    王紫霜拖著丁瑾姑走了百多丈遠,就見於誌敏站在一塊山石上,手裏拿一塊蛟肉邊嚼邊笑道:“我們走往那裏去?”


    丁瑾姑看他那付滑稽的樣子,不由得“噗”一聲笑。王紫霜也笑起來道:“看你這付餓鬼樣子,走往後麵去罷!”由丁瑾姑當前帶路,一行三人踹著地上的白雪,繼續他們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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