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鬼匠有了這樣的想法,總旗壇和鐵掌金環也同樣的如此疑慮。


    端木慧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心意,嬌聲一笑,道:“三位去而複返,是什麽意思?”


    黑心鬼匠陰森森的一聲冷笑,道:“找姓唐的。”


    “姓唐的不是被你們劈死了嗎?仇怨已解,還找姓唐的作什麽?”


    “作什麽你先別管,我問你,昨是被劈死草叢中的,究竟是哪一個?”


    聖華忙搶著冷笑道:“是我!”


    “你沒有死?”


    “死了還能對你說話,廢話!”


    黑心鬼匠臉色一沉,冷冷的道:“我們的仇怨沒有了,可是我們三人要向人借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聖華問。


    “丹心旗。”


    聖華倏地殺機一現,抬手往懷中摸去。


    端木慧一看情形嚴重了,忙拉了拉聖華的衣袖,轉臉對黑心鬼匠道:“七大門派向來以信義稱道武林,三位有言在先,事完決不再究,如今無端的又來生事,難道你們說話就不作數麽?”


    鐵掌金環嘿嘿冷笑,大喝道:“我們沒有失信於任何人,仇怨的事,決不再提,我們隻是來借丹心旗的呀!”


    “丹心旗不在身上,改日再談借用之事如何?”端木慧隻好忍下一口氣,很和緩的商量著。


    總旗壇早就等待不了,大怒道:“多說無益,交出丹旗,我們撒腿就走。”


    端木慧臉色頓然一寒,可是她終能強忍著而未發作。


    聖華不然,他投有端木慧那種的修養,不由哈哈蛤的向聲大笑,道:“我若是不交出丹心旗呢?”


    三個掌門人同聲怒吼道:“交出命來也是一樣?”


    聖華眼中碧綠光華閃動,嘿嘿一聲冷笑,道:“命也不願交出來呢?”


    “你不交,我們自己動手取也行。”


    “慧姐姐這不能怪我,他們欺人太甚,我忍不下這口氣……”


    聖華仍舊想到了端木慧的話,可是他忍不住,不得已才轉對端木慧這樣的說話。他話聲乍落,曲肘就取了斃手金刀。


    金光閃動,威風八麵,就要力鬥三個掌門人。


    端木慧一把將他拉住,又望著三個掌門人道:“看樣子你們是不惜一戰了?”


    “交出丹心旗,當然不會拚打下去。”


    “我們不是怕你,而不願多事,不過,姑娘仍舊願念武林道義,再問一句活可以麽?”


    “請說!”


    “能不能以別的交換”


    “廢話!”


    端木慧殺氣倏地暴射,嬌叱道:“丹心旗在我這裏,有本事來奪吧!”


    他忍無可忍,大為光火,單手往懷中一挪,杏黃色的光芒,在陽光照耀下,愈加奪目。三個常門人連眼睛都紅了,總旗壇雙掌錯動,晃身就朝端木慧撲去。


    聖華的火可大啦!他,學了乖,沒有迎奔過去,以靜製動。


    端木慧一掠丹心旗,排出蓬蓬的怪響,她是氣極了,獨迎天龍湃的總旗壇。兩人早就接上手,掌旗交錯,大戰起來。


    三天前的端木慧,或許難在總旗壇手下走過二十迴合。


    今天不同,她不但能硬拚到底,而且威厲無窮。


    同時,她以丹心旗作兵刃,配合丹心八絕,那種攻勢,倒是有增無減。


    聖華心裏反而高興了,因為他見端木慧這種淩厲的攻勢,還是第一次,也正合他的味口。


    雙方交上了手,眨眼就打出了七個照麵。


    黑心鬼匠和鐵掌金環二人,不覺大大的震動他們做夢也沒有料到端木慧有這等駭世的身手。


    陽光下,黑白兩影,如穿花之蝶,乍分即合,掌來旗往,風聲梭梭,高下不分。


    總旗壇心中卻著起急來,原因他是一派之主,連個女娃都戰不下,這張臉往哪兒放?


    但,端木慧的丹心八絕,招法熟練,變幻無窮,迫得他抽身不得。故而,他縱有幾十年的火候,也難抽機排攻。


    十招,二十招,三十招……


    接連的互拚下去,雙方仍舊難分高低。


    端木慧,不但沒有敗象,反而力道大增,越攻越猛,總旗壇有幾次都露出了險象。


    聖華放心了,扭臉,衝著黑心鬼匠冷笑道:“喂!別看啦!咱們也來對幾招,你們是雙打呢?還是獨打?”


    黑心鬼匠大喝道:“小子!請你少狂,本掌門來會你。”


    鐵掌金環陡的撤下背後雙環,嗆琅震響,也喝道:“何必多費時間,我也上!”金環擂動,搶先照聖華當頭砸去。


    聖華冷冷一笑,怒道:“對啊!一起上免得小爺多費手腳!”


    斃手金刀迎風疾掠,硬迎砸下的雙環。


    當二聲大響,鐵掌金環被他的金刀磕退了三步。


    黑心鬼匠暗中吃了一驚,搶臂撲進,揮掌猛劈過來。


    聖華那將這兩人放在心上,真氣半提,玄天陽玉隨左掌揮動之勢,反拍出去。


    蓬然一響,黑心鬼匠同樣的被震退兩步。


    他不顧放鬆鐵掌金環,震開黑心鬼匠之後,隨即閃身撲閃鐵掌金環。


    鐵掌金環也不是無能之輩,金光乍到,他卻左閃一步,避過正鋒,從側麵抽環照聖華中盤反攻。聖華金刀落空,方在冷笑之際,雙環將到,同時,黑心鬼的也打背後襲至。他兩麵受敵,毫不慌亂,更不以為意。


    右手金刀隨迷光錯影身法逼近雙環,左掌用上了七成勁,側打黑心鬼匠。


    這兩人和他接上手,就已經吃了點小虧。


    此際,又見他毫不閃讓一味的強攻,心頭也不禁駭然。


    他們那敢硬碰,但也不願就這樣撤身。


    兩人狡詐成性,閱曆十足,同聲大喝,黑心鬼匠往右移動,鐵掌金環往左閃身,環掌再攻聖華的左右兩側。


    聖華嘿嘿冷笑,大喝:“身為掌門之尊,卻這樣的躲躲藏藏,要臉麽?”


    聲落掌出,拍向鐵掌金環,金刀劃動,變攻黑心鬼匠。


    他的功力大非昔比,身手之快,內力之厲,委實不是這兩人抵抗得了的。這時攻勢突變,暗藏玄機,快速絕倫環攻兩個江湖高手,覺得毫不費勁。反過來,黑心鬼的和鐵掌金環,倒感到十分吃力。


    因為,他們之來,是抱定必勝之心來的,將唐聖華估計得不太高。


    哪曉得這搭上手,情勢就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


    好在這兩人打鬥的經驗夠,加之聖華還未真的激惱,殺心未起,故能也全力周旋,而不分上下。


    端木慧和天龍派的總旗壇,已經分出了高低。


    總旗壇乍上來,奉就依恃本身的修為,根本沒有將端木慧看人眼底。


    端木慧收早就看出這點,一上手,就緊緊的困住他,而使他抽身不得。


    在這種情況下總旗壇隻好憑招法,夾內力,挪展搶攻。


    但這位掌門人心中卻貪在丹心旗上,雙目也常被杏黃光芒所誘住。


    因而心分兩端,出手就在打折扣。


    八十招一過,總旗壇就混身冒汗,氣喘如牛。


    端木慧呢?仍舊是奇招百出,精力旺暢,迫得總旗壇險象環生,節節後挫。這也是姑娘存上了好生之德,沒有打算取他之命,否則,隻怕早死多時了。


    然而,端木慧卻不肯稍稍容他有喘息之機,丹心旗左發“丹山風雨”,右出“丹風朝陽”,巧攻總旗壇上中兩路。護旗神招,奧妙精絕,神鬼莫測,這兩招並舉,不亞泰山壓頂,迫得總旗壇哇哇亂叫,拚命折躲讓。


    端木慧暗笑不止,待他剛剛躲過去,接著一聲嬌叱,旗變“丹陽照五獄”,平胸推出。光芒疾射,電動奔出,神旗威力所至,萬難再閃。


    總旗壇心頭大驚,腳下一亂,一旗正好打在他左肩之上。


    隻聽他一聲闖哼,黑影倒挫,蹌踉斜退,一屁股摔坐在地,張口就吐出一口血箭,連聲冷哼。


    端木慧手捧聖旗,掠身趕到,冷笑道:“姑娘存仁慈之心,放你一條生路,還不與我快走。”


    總旗壇垂頭喪氣,暗暗的運過功力,覺得傷勢不太重,霍然苦笑三聲,道:“有生之年,有忘這一旗之仇,你記住了!”


    端木慧強忍住怒氣,勉強笑道:“好!下次就沒有這麽便宜啦!滾!”


    總旗壇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抗聲道:“本壇不幸敗落在你的旗下,極謀複仇,你不後悔?”


    “笑話,再多話,姑娘就叫你橫屍此處!”


    她橫旗往前一逼,殺機倏現:嚇得總旗壇一哆嗦,抬步要走。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忽聽兩聲慘叫,兩條人影,掠空射出,叭地摔在地。


    端木慧不禁一驚,扭臉看去,見聖華殺氣騰騰,手腕斃手金刀,俊臉繃得緊緊的,無一絲笑容。


    再看地上,已躺著黑心鬼匠,和鐵掌金環。


    她顧不得總旗壇,飛掠過去,問聖華道:“那兩人被你殺死啦?”


    “沒有!”


    “打傷了?”


    “傷得可能不太重?”


    端木慧可放下了心,嬌滴滴的一笑,道:“以後人家逼著你動手的時候,就這樣最好。”


    聖華怒氣已消,不覺笑道:“好是好!差點送了我的命。”


    端木慧一愣,忙問道:“他們下的毒手?”


    聖華衝著她又是一笑,道:“假如我不是為了記住你說的那個‘忍’字,這兩人隻怕早死多時了,那會和他們耍到現在……”


    他迴目看了看總旗壇,見他已走向躺在地的黑心鬼匠,和鐵掌金環,又接道:“當我疏神打量你和那個家夥談話之際,這兩人陡以全力向我偷襲,是我在急迫中,也運起全身真力,預備抵擋他們……”


    端木慧心中明白了,忙笑道:“結果他們吃了大虧,被你的真力反震受傷?”


    “隻怕是的,不過,我還以為我會被他們殺死哩!”


    端木慧嘻嘻直笑,接道:“你目前的功力大得驚人,出手就能製人死命,他們怎能殺死你嘛!”她說完了話,秀目飄動,卻見黑心鬼匠和鐵掌金環已被決旗壇救醒過來,坐在地上。二人頭暈目眩,兩臂疼痛得抬不起來。


    黑心鬼匠長長一歎,道:“唉!咱們今天算是栽到家了,江湖上還有我們混的麽?”


    總旗壇冷笑兩聲,忙接道:“別泄氣,咱們總能找迴麵子……”


    總旗壇話未說完,卻被鐵掌金環截住道:“英雄出少年,咱們老了,還談什麽找迴麵子,從此散幫退隱,永不在江湖上露麵。”


    總旗壇聞言怔了一怔,旋見他冷笑幾聲,道:“二位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多言,咱們各行其道,再見了……”他不等二人還言,轉身搖晃著往山外走去。


    聖華心中大為忿慨,起步就想攔阻。


    端木慧搖了搖頭,道:“別理他!他縱有通天的本領,我們也不懼怕,再要上手,就叫他橫屍當場。”


    這話說得太火暴,也太刺人,隻聽得黑心鬼匠和鐵掌金環忍不住排出一聲冷哼。


    聖華搶進幾步,怒喝道:“哼什麽,是不是不服氣?”


    黑心鬼匠瞪了他一眼,答道:“技不如人,沒有什麽服不服氣。”


    “你們不是非要奪丹心旗的嗎?”


    “那是時間問題……”


    “好!我等著你們奪旗。”


    鐵掌金環這時已經站了起來,慢吞吞的道:“我希望你不要逼人太甚,否則……”


    “否則怎樣?”聖華緊接著逼問過去。


    “我們將會重整旗鼓,一雪今日之恥。”


    聖華突地哈哈大笑,道:“歡迎,歡迎!不過,今天的事,是否就此完結?”


    “這要看你的意思了,我們沒有話說。”


    聖華還想說幾句難聽的話,忽聽得端木慧唿道;“聖華!你從那兒來的那多精神和他們鬼扯?還不快走!”


    聖華心裏陡地一樂,他沒料到這位姐姐也說起俏皮話來。


    他晃肩走出五六步,忽又停身扭臉道:“唐某人隨時恭候大駕,請啦!”


    他掠身一丈開外,追上了端木慧,直往峨嵋山的東北麵奔去。


    他們去勢特疾,晃眼就不見蹤影。


    黑心鬼匠長長的歎,很喪氣的問鐵掌金環道:“你打算怎樣。”


    鐵掌金環幹咳兩聲,接著冷冷的道:“他們硬逼得我走上複仇這路,這又有什麽辦法。”


    “如此說來,你是要一雪今日之恨了?”


    “不錯,有此打算。”


    “我們不是人家的敵手,有與七大門派聯合之意?”


    “隻怕武當的元真老道不同意?”


    “那就是別作非分之念啦!”


    鐵掌金環眨眨怪眼,靈機一動,接道:“聽說勞貢他們另結三義之盟,我們不妨前去力口盟,借他們的力量,作報仇這舉如何?”


    黑心鬼匠仰臉淒厲的笑了兩聲,十分感歎的道:“我們揚名江湖幾十年,不想今日之戰,落得如此淒慘,反要投靠勞貢等人,唉!”


    “逼上梁山,這怪不得誰來,咱們走吧!”


    黑心鬼匠緩緩的起身,混身不得勁,勉強行走。


    他們默然無語,垂頭喪氣的走著……


    忽然之間黑心的確匠精神鬥然一振,陰陽怪氣的一笑,道:“那小子不出峨嵋,莫非是另有所圖……”


    鐵掌金環心中也是一震,這名話提醒了他,卻見他鬼眼亂翻,急道:“這與玄碧奇篆大有關連,咱們快走……”


    兩人在刹那間看出端木慧和唐聖華不出峨嵋的行為,而作投奔聯義堂的貢獻。


    事實的確如此,人家料得半點不錯。


    端木慧本來心思極為韁密,尤其關於啟玄碧奇篆的事。


    但今天她卻疏忽了,大意了。


    這不是他故意,而是聖華當真能受她的感化,盡消殺孽,放走了三個掌門人。


    因此,她心中非常高興,非常欣喜。


    就由於她過度的興奮和喜悅,而忽略了使自己的行動不守秘密。


    要知華山和龍門兩派的掌門人,素以機智詭詐見稱江湖,狡詐萬分。


    別說聖華和端木慧如此大模大樣的進山,縱算有點點形跡顯示出來,也逃不出他二人計算之外。端木慧沒有覺察出這件事的嚴重性,隻顧催聖華就道北進。


    她的櫻唇在途中沒有合攏過,銀鈴般的笑,震蕩這少無人跡的山野中。


    聖華固然也靈慧無比,然而,他究竟是個男兒漢,粗心大意,更加他的漢子作風非常朗硬,從來也不在這些地方注意。他從不和人鬥心計,要就是打硬仗,拚個你死我活。


    當然,像他這種爽直豪邁的作風,在當今江湖上,自難免要受人捉弄。


    可是,他功力蓋世,吃虧是在所難免,若說要將他置之死地,也就難加上難。恆山之彰,就是個極佳的例子,幾乎送了小命。


    但他終能逢兇化吉,依然故我。


    有人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吃了苦頭,增進閱曆。


    聖華不然,他從不記這些事,恨起來,就要殺人,有恩予他的,絕對報答。


    他抱定恩怨分開的作法,在心靈上,毫無愧作。仰可對天俯能對地,這正是他的真實寫照。


    因而,他緊隨在端木慧身旁,同樣是孩子氣的嘻哈大笑。這對恩愛難分的小情人,心情萬分舒暢的奔走著,直向玄碧崖進發。


    玄碧崖,在峨嵋的山東北首,乃是前輩劍聖的修道之所。


    是凡江湖人物,沒有不知道玄碧崖的。


    就因為丹心旗不易尋獲,不能研悟旗上的玄機,至今,震撼武林,人人羨煞的玄碧奇篆,卻未被取出。可是,玄碧崖扛湖人物的物蹤,始終不絕,隨時都存人在此處走動。


    他們,是想恁幸運,微幸的獲得這件曠世珍寶。


    有的人糊亂的闖蕩,也能闖到埋寶之處,但因機關重重,能進去,就不能出來。是以,死在玄碧崖的江湖人,真不知有多少。


    假如,聖華和端木慧果真取出了玄碧奇篆的話,那將是轟動江湖的一件大事。聖華和端木慧在這刻卻謹慎起來,盡量的掩蔽自己的行動。


    二更多天,他們到了玄碧崖。


    天色倒晴朗,稀星滿布,萬籟俱寂。


    陣陣寒風從山中排出,分外感到涼意。


    端木慧眼光眨動,打量了左邊形勢,笑道:“啟寶之事,非同兒戲,若有人從中作梗,可就麻煩啦!”


    聖華滿不在乎,大聲言道:“誰要來破壞或阻擋,我就手下絕情,殺他個落花流水。”


    “那你就一輩子別想啟出玄碧奇篆。”


    聖華不禁愣了一心,十分不解的問道:“為什麽?”


    “消息傳出,人數眾多,你殺得完嗎?”


    “哦!”


    他明白了,轉而聲音變低,笑道:“此時此際,不是沒有人知?咱們別呆著呀!”


    她噗哧一笑,繼續走著。過了玄碧崖,往左首轉去,卻是條狹小的夾穀。


    這小穀狹得隻能容一人行走,兩人並排都不行。


    端木慧依在狹山壁上,取出丹心聖旗,看了許久,方用手指著圖案,告訴聖華:“丹鳳的頸脖,正是指在這條狹穀,進穀之後,有兩個左轉,又得往右轉三次,方離開此穀,看這圖上,出穀後,可能是座筆立削峰……”


    “玄碧奇篆就這削峰之下!”


    “你別急,玄碧奇篆是否在削峰之下,我還不敢斷定,不過,總不會離得太遠。”


    “我們快走,出穀這後再看吧!”他似乎有點兒緊張,催端木慧快走。


    端木慧笑了笑,收起丹心旗,又道:“我總有點心跳,要是爺爺他們在這裏就好了。”


    聖華也有同感,但他膽量比天還大,接道:“怕什麽!走一步算一步,真要有人來擾亂,咱們先殺人,然後再作啟寶的計劃。”


    他們依照圖示的轉法,很疾速的奔出穀外。放目看去,這兒的景況倏地大變。


    原來此處是一座平坦的山腰,正中間突出數十丈,成為斷崖險壑。


    有一座山峰,在乎場的中央,山峰高不見頂,筆立得看不出有變曲的樣子。在這座大山峰的四周,矗立無數座小峰,環繞大峰,雲煙嫋嫋,恰似到了仙境。小山峰的距離,每座不過半裏之遙,這些空間長著奇花異草,美妙極了。這是在夜間,若是白日,陽光照射,明暗清鮮,真是洞天福地,世外桃源。


    兩人看著這種奇景,都呆了,都被他吸引住了。


    許久端木慧方驚覺過來。她首先探視沒有警兆,方取出丹心旗。


    她和聖華查閱旗上的圖案,不由不悟道:“這丹鳳腹部的玄機,我始終研悟不明,如今對現場,則證明是些小山峰。”


    她又指第五座小峰,笑對聖華道:“玄碧奇篆的埋藏之處,隻怕是在中間大峰的半腰,圖上指明要從第五座小峰繞進,我們走吧!”


    聖華沒有說話,他篤定得很,有這位賢能的女郎,用不著他操心,跟著就走。兩人的身法奇快,兩裏多路,那還不晃眼就到。


    端木慧執旗在手,秀目瞟視旗上的暗示,飄身進入第五座小山峰。


    聖華緊追在她的身後,繞著小峰又往左麵轉過。


    出峰,卻是一片翠竹,翠竹的兩頭,是兩座小山阻擋,形成個天然的屏障。端木慧取旗再看,雙眉緊鎖,尋思道:“圖上並無這座屏障,看兩端又無通路莫非定要穿過翠竹不可?”聖華不敢打攪他,在觀測這裏的形勢。


    突地她靈機一動,爽朗一笑,犀身往右手邊的小山走去。


    聖華非常不解,忙道:“慧姐!那麵沒有路可走嘛!”


    “你看,從旗上丹鳳的嘴裏,射出一道閃電,正是指右麵的山頭,我們去看看,不對再折迴來也不要緊呀!”他笑笑,點頭,同時往右山頭走去。


    跨進山頭,上行約十丈左右,卻出現一座岩石。


    岩石憑空而立,這下麵,正好有個一人進出的石洞。


    從石洞望去,下麵緊接著是第七座山峰的底端。


    兩人心中大喜,忙越出石洞,飄落在山峰的旁邊。


    順著山峰繞去,大約走了半裏路的光景,出現在眼前的,都是奇奇怪怪的巨石。巨石雜亂無章,像天上的星鬥,遍布山峰的左麵平場,阻住去路。


    丹心旗上的蝌蚪小字,恰好指明這些亂石,名叫七星石。很明顯,這是座陣圖,不明數理的人,絕對闖不過去。


    端木慧胸有成竹。將怪石看了許久,笑對聖華道:“我們從第七座大石邊進入,你得拉著我,距離不可過遠,否則,我們就會分散。”聖華笑了笑,他不在乎這些,因為,怪石雖是陣法,卻可以從端飛出。


    於是,她就掠身奔第七座大石飛去。


    她走了不及一丈,聖華也尾追過去,身法比端木慧快些。


    在他想,這樣緊跟著行走,而且視界也不模糊,大料不會走散。哪知端木慧進入石後隻一晃,就往右飛。


    聖華也不敢過於大意,疾追過去。


    但,奇怪了,端木慧的身影,早就不知去向。


    他心中一慌,不敢亂追,立身此處,查看端木慧的去處。


    端木慧非常細心,當她進怪石之際,曾經扭臉看過聖華,見他尾追身後,估計形勢,說什麽也不會出差錯。


    她第二次右進的當兒,也以相同的法子,反觀聖華,照樣看得清楚。因此,她放心了,依照圖示,忽左忽右,很快的往裏麵飛躍。


    要知端木慧本就對理數極有研究,這座七星陣固然奧妙,但她有圖示在手,行動起來,就更加方便。


    是以,她緊奔急走,接連闖過了二十幾座怪石,已經要接近了陣的邊沿。她心中好生喜歡,忙迴顧再看,不由得心頭大震,喜意全消。


    她看不見聖華,就有些兒發急,心裏急,神智也不免有點慌亂。


    她站在那兒怔怔出神,因為她不知聖華是什麽時候追丟了自己的。


    如果巢聖華機智的話.不要亂闖.倒不會有危險。


    萬一他發狂,亂奔亂走,那非要出亂子不可,因為,七星陣的中央位置,是有極厲害機關埋伏的。端木慧畢竟是聰明的,她極力冷靜下來,高聲叫了幾聲聖華,毫無反應。她略一思索,覺得除了轉迴去尋找他之外,似乎別無他法了。


    時機迫切,容不得她多作思慮。


    扭轉身形,照原路疾奔迴去。


    她心急如箭,腳程特別的快。


    她在前麵延誤了許久,又加上這陣子奔動,時間也就耽擱了不少。


    同時,她沿途又得查看,還得叫喊,並未見到聖華。


    最急人的,是她不敢知識更往旁的死路上走,因為這樣去找聖華,既誤時刻,又多增兇險。所以她隻能依照圖中指定的進出路,往原地行進。


    一路行來,並無發現。


    姑娘芳心更亂,啟實的興趣,已消失得半點不存。


    二十幾座怪石,快走完了。


    她剛好來到離這陣不過十多丈距離的怪石邊,忽聽大石那麵傳來極輕微的打鬥之聲。


    姑娘心中一驚,她知道有了變化。


    於是,腳程加緊,白影疾閃,眨眼就竄出大石之外。


    她並未立即現身,隱於怪石旁一看嘿!聖華卻被四個怪人,圍在核心,拚命的在猛攻。


    這四人之中,有嶗山鐵陀,空穀神拳、冷麵鐵佛。另外一人,她卻不太熟悉。


    這當口,卻聽冷麵鐵佛大聲喝道:“小子!佛爺已邀請三山五獄的人物,找了你半年也找不著,計算你該到此啟寶啦!告訴你,今夜如不將丹心旗交出來,我們要將你砸成肉泥……”


    這冷麵鐵佛自聖華初現江湖之時,即被製而逃,各處搬弄是非,造成江湖之亂。嶗山鐵陀和空穀神拳自逃得性命之後,心氣難平,而請出那個端木慧不太熟悉之人來此報仇。


    那人也是名震江湖的“黑煞仙”,與嶗山鐵陀交情深厚,方出來助拳。他們也是找不到聖華,在途中碰上冷麵鐵佛的。


    這些人冷麵鐵佛很清楚,相談之下,方帶他們來到峨嵋。


    偏他們在路上又遇見黑心鬼匠,這家夥心靈轉動,就說出了聖華的去向,意思是用他們打頭陣,阻擋聖華啟寶之機。當聖華和端木慧進入玄碧崖之時,四人已經趕到。


    然而,他們沒有行動,怕的是驚動聖華,而不露藏寶的位置。


    鬼使神差,聖華稍微落後而沒有趕上端木慧,被困在七星陣外層,進出不得。恰在這個時機冷麵鐵佛已經竄進。


    四個人聖華認識三個,來人的用意,他不用猜就很明白。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四人往上一圈,故而打到現在。


    冷麵鐵佛如此一罵,可就將聖華的殺機引起來了,隻聽他一聲大喝,道:“掌下亡魂,今天要叫你逃出手去,我就不叫直言居士……”話聲乍落,玄天陽玉已連續排出,逼得四人一陣亂竄,迫退三四步。


    端木慧看得很清楚,知道聖華要殺人。


    但他沒有勸阻之意,因為,放他逃走的等於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唯一的辦法,是激起聖華速戰速決。因此,她鬥然一聲嬌叱,黃色光芒閃動,人已掠旗現身,大叫道:“聖華!動手要快,不可拖時間!我來助你!”這簡直是四個人催命的閻王,助長聖華的殺機。


    聖華心中一喜,曲肘取出斃手金刀,一縱身,就撲奔冷麵鐵佛。


    他功力大非往日可比,縱躍廳快,恁冷麵鐵佛,說什麽也躲閃不過了。


    忽聽慘咋聲響,冷麵鐵佛胸口鮮血外噴,龐大的屍體,被聖華一腳踢出老遠,叭地摔落地麵。


    這時,端木慧已揚旗撲進,一招“丹江水月”,猛攻嶗山鐵陀,迫得他後挫兩步。聖華殺斃冷麵鐵佛,猛折身,就奔向黑煞仙。


    空穀神拳生怕黑煞仙被殺,猛折身,就奔向黑煞仙。


    空穀神拳生怕黑煞仙被殺,迎空兩掌,硬攻聖華的左側。


    聖華壓根兒不加理會,左掌揮動,強勁早出,已拍向空穀神拳發出的掌力。同時,他仍未停身,還是猛撲黑煞仙。


    蓬然一響,空穀神拳被來勁震退了五六步,恰好挫至端木慧左近。


    他拚命的吸氣穩身,剛好拿椿停步,端木慧機警百出,迎上去攔腰就打。


    這一旗之勢,不下千斤,打得恰到好處。


    空穀神拳做夢也沒有想到有此一舉,想躲已不及。一聲悶哼,內髒早碎,斜射出七八步遠,倒地身亡。端木慧撿了個便宜,氣焰更強,舞旗反奔嶗山鐵陀,出招就打。


    黑煞仙心中早寒,已萌退誌,他趁聖華殺死冷麵鐵佛,迎戰空穀神拳的空檔上,飄身往陣外閃退。但他沒有聖華的身法快,他剛要退出聖華已縱身後追到。


    聖華殺機大展,怒喝道:“跑得了嗎!拿命來……”


    唿地就推出一掌……


    這一掌用上九成真力,存心要他的命。


    黑煞仙迫不得已,聚全身之力,仰身平胸推出。


    “轟”“叭”!兩響已過,黑煞仙口吐血箭,震摔在怪石之上,掙動兩下,一命嗚唿!


    聖華在舉手投足之間,就殺死兩個江湖高手,舉目一看,嶗山鐵陀已是險象環生,汗流夾背。他笑了,順手收起了斃手金刀,篤立觀戰。


    端木慧對付嶗山鐵陀,在這刻是足足有餘。


    她的丹心八絕已使得出神入化,變化莫測。


    嶗山鐵陀心膽皆裂,來的四人,眨眼間就死了三個,焉不害怕。


    他越是怕,步法掌勁,也就更加遁減緩笨。


    端木慧見聖華已殺死了黑煞仙,她也陡起好勝之念,忽見她腕旗挺進,猛出招“丹堀青瑣”,夾真力,迎罩嶗山鐵陀的上盤。丹堀青瑣專攻要害,威力無窮,寒風陣陣。


    嶗山鐵陀看來勢太猛,急撤身左旋,想避過此招。


    那曉得他往左移,丹心旗正好等在左麵。


    端木慧順勢招化“丹月光天”,照胸前推去。


    嶗山鐵陀想躲,已不能夠,旗光早到,趴地一聲,一旗正打前胸。


    惡陀一聲狂叫,血箭飛射,仰身栽倒,頓時就向閻王那兒報到去了。


    聖華特別的喜歡,笑得一直就不停,特意問道:“慧姐,你是不準我殺人的呀!這刻怎麽又慈悲起來了?”


    端木慧玉麵一紅,嬌嗔道:“小鬼!在這個緊要的節骨眼上,怎麽能放他逃生呀?”


    聖華是直心眼,他倒沒有體會得到,忙問道:“為什麽嘛,怕出麻煩麽?”


    端木慧見他真的糊塗,又是兩聲嬌笑,道:“假如他們逃走了,勢必要宣揚我們的行動,那時,來人更多,豈不就更要殺不勝殺嗎?”


    “啊?”


    他明白了,一聲驚唿之後,又道:“那個和尚說,有很多的江湖人物要到這裏來找我們算賬,到那時又該怎麽辦?”


    “這話可真可假,在沒有得到證實之前,先別擔這個心……”


    “我是說人家真來了要怎麽辦?”


    “那就隻好殺……”


    殺字甫落,即聽陣外有人怪笑道:“那敢情太好啦!該殺的人都來了,大家殺個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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