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


    官道上已有趕車的菜販,挑著蔬菜進城。


    所謂的“城”,不過是個較大的鎮市。


    黃、白兩色人影,以輕功提縱之術,疾行如飛。


    遠見前麵三五菜販,挑著擔子趕路,黃衣少女急將白衣少女衣袖一拖,二女的足程頓時緩慢下來。


    白衣少女正是“追魂豔俠”茅文靜,她以詫異的眼光,一瞥身旁“迷魂豔賊”盧玉蘭。


    未等她啟口,盧玉蘭已自笑道:“夜裏,我們可以毫無所忌,此刻天色已明,官道上有行人往來,我們如此疾行,豈不驚世駭俗?”


    茅文靜強自一笑道:“難怪江湖人稱你‘豔賊’,果然比我心細!”


    盧玉蘭輕搖粉首道:“不,是你比我心急!”


    這話可帶點酸溜溜的意味,“急”什麽?指的自然是搶救鐵石心。


    茅文靜反問道:“難道你不急?”


    盧玉蘭笑而不答,等於默認。


    茅文靜又道:“奇怪,以我們的足程,追趕了一夜,少說也有百裏,一路上居然未曾追上,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盧玉蘭,會不會是我們選錯了路……”


    盧玉蘭也自納罕道:“也有可能……”


    她的懷疑有三種理由,首先,姚天豹雖名列“大內三兇”之一,縱然身手不弱,但在輕功造詣上,絕不可能超過她們,尤其不能與她“勾魂豔賊”相比。何況,他們尚帶著鐵石心和王念慈,即無異是兩個“累贅”,必然延緩足程。


    其次,既獲“欽命要犯”,勢必兼程押送迴京,邀功討賞。盧玉蘭對這地區的地形極熟,此去京城,隻有一條官道,及通過“赤鬆關”的那條路。既然“赤鬆關”受阻,姚天豹豈會繼續前進?因而,盧玉蘭的判斷,是他們一行必改走官道。


    但追趕了一夜,卻未發現姚天豹一行的蹤跡,豈不出人意料?


    第三點值得懷疑的,就是這一路上,更未發現“東廠”和“錦衣衛”方麵的人馬,照常理判斷,既獲“欽命要犯”這兩方麵的人馬,勢必趕來押送,或沿途接應。除非……


    盧玉蘭獲得了結論,而這結論是肯定的;茅文靜的判斷不錯是她們選錯了追趕的路線!


    換言之,是那威震八荒的“大內三兇”之一,“奔雷殺手”姚天豹自恃藝高膽大,且行徑異於常人,既自負又狂妄,自恃有鐵石心與王念慈在手,有恃無恐,仍然走的“赤鬆關”那條老路!


    “我們快迴頭!”盧玉蘭停住了腳步。


    茅文靜詫然問道:“迴頭?你是說迴‘赤鬆關’?”


    盧玉蘭“嗯”了一聲,神色凝重道:“對王念慈而言,也許已經遲了一步。但我相信,一定可以追上姚天豹一行……”


    茅文靜心裏明白,盧玉蘭所耽心的,是王念慈已落在姚天豹手中一夜,若遭蹂躪,搶救為時已晚,難還清白。


    縱然如此,她們為了心儀已久,愛慕而傾心的“鐵公子”,也為了搶救大明忠臣之後仍需不顧一切,拚上這兩條“豔魂”,從姚天豹手中救出鐵石心!


    她們當機立斷,迴身就走。


    就在二女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施展絕頂輕功之際,遙見她們剛才來的那條路上,塵煙滾滾,卷起漫天飛沙。


    一眼看出,正有一撥人馬,風馳電掣而來。


    茅文靜,盧玉蘭互瞥一眼,心照不宣,似已彼此獲得默契,暫時打消迴程趕路的意念,決心弄清這撥人馬的來龍去脈再說。


    心意既決,二女同時掠向官道旁,縱身上了一株合抱大樹,藉那茂密枝葉掩身。


    來的是五乘駿騎,五名身著“錦衣衛”製服的漢子,飛馬奔馳,急急趕往前麵鎮市而去


    菜販聞得蹄聲近時,紛紛向道旁迴避讓路,其中一個年歲較大,行動遲緩,以致走避不及,被最前頭的一馬,撞得踉蹌衝跌開去,頓時頭破血流,倒地不起。


    五名“錦衣衛”竟連頭也不迴,飛馬絕塵而去。


    在他們心目中,撞死個把“老百姓”,如同撞斃一條野狗!


    其他那些菜販,紛紛卸下挑擔,急急上前查看,那老菜販受傷不輕,已是奄奄一息。


    “媽的,這批京城的‘錦衣衛’!”


    “他們簡直無法無天,專會欺壓善良百姓!”


    “哼,簡直不把人命當迴事!”


    就在菜販們氣憤,破口大罵那五名闖了禍,不顧而去的“錦衣衛”之際,兩個稚齡少女已來到身邊,他們尚渾然未覺。


    茅文靜默默察看一陣,自懷中取出一粒綠色小丸,輕拍一下一名菜販的肩頭。


    菜販一迴頭,乍見身後這絕色嬌娃,頓時一怔,目瞪口呆。


    茅文靜將手中小丸,遞向那菜販道:“這粒藥丸,可暫保他性命,盡速送往鎮上救治!”


    說完,她將藥丸交給菜販,偕盧玉蘭匆匆而去。


    菜販仍在發愣,怔怔地目送二女遠去。


    其他菜販也麵麵相覷,半晌才想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菜販。


    “快將藥丸給他服下啊!”


    經人一提醒,菜販才想起手中的藥丸,忙不迭蹲下,將藥丸塞入老菜販口中。


    說也奇怪,不清片刻,那奄奄一息的老菜販,原來臉色慘白,雙目緊閉,此刻居然恢複了紅潤,同時緩緩睜開了眼睛。


    菜販們又驚又喜,喜的是老菜販顯然已保住性命,驚的卻是以為剛才贈藥救人的少女,可能是“觀音大士”化身!


    不說菜販們的驚喜,且說茅文靜和盧玉蘭,眼前路上無人,顧不得天色已大明,雙雙施展出輕功身法,急急奔向鎮市。


    既然發現,“錦衣衛”蹤跡,她們豈能輕易放過,自然要跟入鎮市一探究竟。


    鎮非小鎮,居民約有千戶。


    天時尚早,全鎮大多數居民,倘是關門閉戶,好夢方酣,隻有三兩家賣早點的,已在忙著煮豆漿,趕做燒餅、油條、肉包子、大饅頭,準備一日的生計。


    茅文靜、盧玉蘭入得鎮來,從鎮頭到鎮尾,大街小巷走了一遍,卻不見那五名“錦衣衛”的人影。


    莫非他們急急趕路,入鎮並未停留,而是穿市而過?


    盧玉蘭一時沒了主意,止步向茅文靜問道:“我們是出鎮繼續追蹤下去?還是……”


    茅文靜已恢複了往常的冷靜。當機立斷道:“我們迴‘赤鬆關’!”


    盧玉蘭微露詫色,不解道:“不追那五個‘錦衣衛’了麽?”


    茅文靜強自一笑道:“盧玉蘭,你既號稱‘勾魂豔賊’,必是‘賊’中翹楚,我且問你,如果有人在藏金之處,寫上‘此地無銀三百兩’,你是信以為真,還是偏不相信呢?”


    盧玉蘭毫不遲疑答道:“除非我跟藏金之人一樣笨,否則絕不上當!”


    茅文靜笑道:“好了,目前的情況是‘錦衣衛’五名快騎開道,表示後麵的大批人馬,就要押送‘欽命重犯’來了,你相信嗎?”


    盧玉蘭怔怔地道:“這,這……”


    茅文靜又自一笑,接口道:“這分明又是個障眼法!”


    盧玉蘭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說,姚天豹也依樣畫葫蘆,重施故技,用那姓甘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詭計?”


    茅文靜點頭道:“一點不錯,所不同的,是姚天豹隻求盡速將鐵公子押送迴京,不像那姓甘的,企圖利用‘呂梁四煞’,以‘偷天換日’毒計,想一舉將‘勾魂三豔’除盡!”


    盧玉蘭怒哼一聲,自負道:“哼!我可不是王念慈,輕易會上他們的當!”


    茅文靜不以為然道:“別說大話,王念慈是一時不察,救鐵公子心切,才險中毒計,幸而她機警,才能臨危不亂,在‘三尺紅狼’武金蓮的腳下,逃過一死。而你我都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甚至可說是自作聰明,認定姚天豹一定改走官道,結果卻疲於奔命,白費了一夜的力氣!”


    盧玉蘭不禁麵紅耳赤,實際上選官道追趕,完全是她的主張,當時茅文靜方寸已亂,六神無主,隻是“盲從”而已。


    茅文靜此刻並不責怪盧玉蘭,而把判斷錯誤的責任,歸咎在她們兩人身上,可謂相當保留,也夠厚道的了。


    盧玉蘭一陣內疚靦腆地說:“都怪我性子太急,一步錯,滿盤皆錯,萬一鐵公子不幸被押送迴京,或是王念慈有所不測,我盧玉蘭絕不諉過他人,決定迴道‘九華山’,以這柄‘爛銀匕’自絕!”


    隨著“自絕”二字出口,她已霍地拔出那柄鋒利無比,斷金切玉的“爛銀匕”。


    茅文靜出手如電,一把執住盧玉蘭的手腕,勸道:“盧玉蘭,你何苦自責,即使現在就抹了脖子,於事又有何補。難道你想一了百了,將搶救鐵公子和王念慈的重擔,交給我一個人去獨力完成?”


    盧玉蘭淒然淚下,嚶聲道:“我,我不會的,除非天數已定,非人力可以挽迴,否則我絕不放棄!”


    茅文靜展顏道:“好!亡羊補牢,尚有可為。縱然保不住王念慈的清白,我們也要救出鐵公子,力保忠良之後!”


    盧玉蘭經她一番勸勉,頓覺精神為之大振,立即收迴“爛銀匕”,迫不及待道:“那我們還等什麽?走!”


    二女剛一轉身,不料突聞一個陰沉沉的聲音,發自身後數丈道:“嘿嘿,走得了麽?”


    盧玉蘭的反應極快,茅文靜的反應更不慢,她們幾乎同時迴身,循聲看去,隻見數丈外的矮牆屋角,現身走出個藍衣中年壯漢。


    茅文靜一臉不屑,冷聲道:“憑你能留得下我們?”


    藍衣中年獰笑道:“久聞兩位‘豔名’,我一個人即使留得住你們,恐怕也消受不了啊!”


    此人不但狂妄,而且出言輕薄,使盧玉蘭怒從心起,不由地柳眉倒豎,怒哼一聲,手已按上“爛銀匕”的刀柄。


    正待發作,突見左右前後,現身走出四人。


    他們一律穿的緊身衣褲,怪的是不見一人身帶兵刃。


    四人的出現,加上那藍衣中年,正好五個人。


    茅文靜見狀,頓時恍然大悟,他們就是那五個飛馬奔馳的“錦衣衛”!


    盧玉蘭自然也看出端倪,嬌叱道:“原來是你們這批宮中的狗腿子!”


    不料那藍衣中年卻振聲道:“一山不容二虎,宮中既有‘大內三兇’稱雄,哪還容得下我們這幾個無名小卒!”


    茅文靜不屑道:“既是無名小卒,那就快滾遠些,別耽誤了姑奶奶的正事!”


    盧玉蘭念聲道:“何必多費口舌,讓我來打發他們!”


    茅文靜輕聲勸阻道:“且慢,待我先摸清他們的來路和目的。”


    盧玉蘭微一點頭,朗聲道:“姑奶奶這柄‘爛銀匕’,從來不殺無名小卒,快報上名來!”


    藍衣中年又獰笑道:“二位大概隻知宮中有‘大內三兇’龍虎豹,沒聽說過‘苗疆五惡’吧?”


    一聽“苗疆五惡”,茅文靜和盧玉蘭,不由地相顧愕然。


    江湖中,“呂梁四煞”可算是惡名在外,最為心狠爭辣,令人對他們視同魑魅,敬鬼神而遠之的人物。而“苗強五惡”跟他們相較,則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苗疆五惡”經常出沒苗疆一帶,據聞他們五人,不僅心狠手辣,無惡不作,且擅於巫術。


    巫術之中,以“放蠱”最為厲害,一旦施於人身,足以使人迷失本性,神智錯亂,甚至發狂而死!


    令人不解的是,“苗疆五惡”這幾個不入流,屬於歪門邪道的江湖人物,又怎會介入這場風波的呢?


    最簡單的答案,是他們絕非趕來湊熱鬧,必是在重賞之下,甘受宮中鷹爪驅使的!


    茅文靜可不信“邪”,她故意狀至不屑道:“‘苗疆五惡’?確實未曾聽過,你們倒真是名副其實的無名小卒呢!”


    語聲方落,一道寒芒已然電射而去。


    茅文靜人隨劍走,三尺青鋒直刺那藍衣中年。


    她的劍法、身法,在當今武林之中,堪稱一絕。尤其是“追魂劍法”,更是劍出製敵,非死即傷,從來劍無虛發的。


    這一劍自不例外,藍衣中年根本不及出手或閃避,就被刺個正著。


    尚未發動的盧玉蘭,身在數丈外,她見到的是一劍穿心。


    劍在茅文靜手中,她不是“看”,而是“感覺”,一劍刺中藍衣中年,使她立覺不對,感覺刺中的不是人的肉體,隻是空蕩蕩的一襲藍袍!


    錯不了,茅文靜的劍一挑,果然是一襲藍袍,那中年卻未在袍內,早已不知去向。


    “哈哈……”


    四麵八方,爆了出“四惡”的狂笑。


    茅文靜如同被戲弄了,笑聲更使她窘迫、難堪,氣得怔在當場,一時不知所措。


    盧玉蘭這才覺出不妙,怒哼聲中,她已閃電發動。


    “四惡”站的位置,是在盧玉蘭左右前後四方,相距數丈。無論攻擊任何目標,必然隻能攻擊一人。


    但盧玉蘭身形一動,竟似一陣旋風,電光石火之間,她已橫掃四方,“爛銀匕”鋒及過處,“四惡”紛紛倒下。


    旁觀者清,這次是茅文靜看清楚,看真切了,“倒”下的,不!應該形容為“飄”比較恰當。因為那隻是四襲袍衫,自然不會“倒”,而是輕飄飄地“飄”倒在地上。


    “苗疆五惡”當真擅用巫術?


    答案又是否定的,至少在眼前,絕不是那麽迴事。


    原因何在呢?


    答案非常簡單,剛才相繼現身的“苗疆五惡”,隻不過是五具人皮麵具,加上五襲衣衫罷了。


    找出真相,如同戲法被識破一樣,絲毫不足為奇。


    但難在五具人皮麵具,和五襲襯衫,如何能在數丈之外,使人看來如同真人一般,這就不是簡單的“戲法”了。


    尤其受“騙”的,竟是“勾魂三豔”中的兩豔!


    茅文靜和盧玉蘭不是“外行”,她們立即發現其中奧秘,是在距離麵具和袍衫後方,約丈許外,均有一人以內家真力使其膨脹,乍看之下,宛如真人一般,同時以“傳音入密”上乘內功使其“說話”。


    由此可見,這五人的功力極高,絕非弱者!


    茅文靜和盧玉蘭都不笨,而且絕頂聰明。她們看出“苗疆五惡”,也久聞這一“俠”一“賊”不是好惹的,是以故弄玄虛,不敢上來就真刀實槍力拚,主要是將她們纏住。


    纏住她們的目的,顯然是使這一“俠”一“賊”無法分身,趕去搶救那一“鬼”和鐵石心。


    令人不解的是,這稱霸苗疆的“五惡”,如何能算準她們走這條官道,一路從後麵追來。更算準了她們會追蹤到鎮市,在此守株待兔?


    不容她們找出答案,為首的一惡已狂笑道:“你們省點力氣,留著迴頭派上用場吧。否則力不從心,那就大殺風景,索然無味了!”


    其他“四惡”,又是一陣轟然大笑,狀至輕佻得意。


    茅文靜和盧玉蘭不但被對方“戲弄”,又遭出言輕薄,氣得柳眉倒豎,杏眼怒睜,齊整嬌叱道:“找死!”


    她們的位置方向不同,攻擊的目標卻相同。


    茅文靜是嬌驅輕猱,連人帶劍,向那為首之惡電射而去。


    盧玉蘭身輕如燕,手中“爛銀匕”閃動一片寒芒,直射那為首之人。


    這雙“豔”齊攻之勢,如雷霆萬鈞,當今武林之中,能抵擋得住的人,委實找不出幾個。


    尤其她們的想法不謀而合,“擒賊擒王”的目標是這為首之人,是以雙雙全力攻擊,出手毫不留餘地。


    為首之人見來勢銳不可擋,暗自心驚,但他身懷“法寶”,有恃無恐。


    茅文靜的三尺青鋒居左,盧玉蘭的“爛銀匕”在右,雙雙同時攻到。隻見那為首之人雙袖齊拋,抖出兩隻“天蠶絲網”,同時身形暴退兩丈。


    網以“天蠶絲”編織,整個透明,看似無物。卻具有無比韌性,可抵任何利刃,斬之不斷。


    茅文靜和盧玉蘭在盛怒之下,攻敵心切,以致反而措手不及,被兩隻“天蠶絲網”罩個正著!


    此網不但不畏鋒利兵刃,且經特殊精心設計,一旦被網住,立即自行收縮,越收越緊。


    為首之人一得逞,其他“四惡”立即飛身趕來接應,配合的恰到好處。


    但雙“豔”的一劍一刀均非凡物,尤其那柄“爛銀匕”,具有斷金削玉之利。隻見盧玉蘭揮動匕首連斬,如快刀斬亂麻,網絲寸斷,首先破網而出。


    血光迸射,趕來接應的“四惡”之中,一個首當其衝,頓時腹破腸流。一聲慘唿,倒地斃命。


    這隻怪他過於輕敵,以為被“天蠶絲網”罩住,任憑這雙“豔”身懷絕藝,手握利刃,也絕難脫身而出,隻有束手就縛。


    萬萬沒有料到,盧玉蘭的“爛銀匕”能斬斷“天蠶絲”,破網而出,等他驚覺,已然收勢不及,被利鋒橫劃腹部,來了個“大開堂”!


    其他“三惡”急施“千斤墜”穩住身形,雙足剛一點地,又是一個倒縱,淩空再來個“鷂子大翻身”,才避過盧玉蘭的“乘勝追擊”。


    豈料清嘯嬌叱聲中,白影電閃,挾著一片劍氣寒芒,茅文靜連人帶劍射至,但見一道銀虹,有若遊龍矢矯似地,環空一迎,“三惡”哪還來得及應變,隻覺喉頭一涼,氣管齊齊被三尺青鋒劃斷。


    連慘唿聲都未發出,“三惡”已仰麵栽倒,氣絕而亡!


    茅文靜和盧玉蘭,這一“俠”一“賊”聯手出擊,果然厲害絕倫,電光火石之間,“苗疆五惡”已四人遭殃,血濺五步,嚐到了“勾魂三豔”的厲害。


    剩下的“五惡”為首之人,她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但就這眨眼之間,那一惡已不知去向。


    茅文靜一施眼色,身如脫弦之箭疾射而出,繞至那屋後搜索。


    盧玉蘭那敢怠慢,從另一方向繞向屋後。


    二女在屋後一照麵,從彼此的神情上便看出,早已失去敵蹤。


    盧玉蘭冷哼一聲,不屑道:“哼,久聞‘苗疆五惡’難惹,竟然不過如此!”


    茅文靜不以為然道:“我看,有點不大對勁……”


    盧玉蘭詫然問道:“有何不對?”


    茅文靜雙眉微蹙道:“久聞‘苗疆五惡’惡名,不在‘呂梁四煞’之下,更有甚之,而無不及。尤其據我所知,這五人不僅武功自成一派,且擅於歪門邪道之術,豈是如此不堪一擊,被我二人輕易五損其四的?”


    盧玉蘭微微沉思一下道:“你的意思是說……”


    茅文靜正色道:“如果不出我所料,恐怕這五人,並非真的‘苗疆五惡’!”


    盧玉蘭暗自一怔,茫然道:“哦?怎麽可能呢?”


    茅文靜判斷道:“依我看,他們可能是‘東廠’或‘錦衣衛’方麵的人!”


    盧玉蘭聽得一頭霧水,不解道:“那他們為何冒充‘苗疆五惡’?”


    茅文靜披唇一哂道:“‘東廠’和‘錦衣衛’那批人,大概已被‘勾魂三豔’殺寒了心,自知不是對手,所以‘狐假虎威’,想藉‘苗疆五惡’之名嚇唬我們吧!”


    盧玉蘭點點頭,表示同意茅文靜的看法,略一沉思道:“剛才那為首之人,拋出的極似‘天蠶絲網’這倒使我想起了一個人……”


    茅文靜接口道:“我知道,你說的可是‘絕情羅刹’蕭一娘?”


    盧玉蘭道:“不錯,正是她!”


    茅文靜對江湖傳聞,武林盛事,均知之甚詳,如數家珍道:“你我尚在繦褓稚齡,蕭一娘已成名江湖,仗那一身武功和‘天蠶絲網’,不知‘網’住過武林中多少成名人物。據說此女不但淫蕩,且心比蛇蠍狠毒。被她看中之人,均難逃過那‘天蠶絲網’,且一夜風流之後,必殺無赦,因而得了‘絕情羅刹’之號。”


    盧玉蘭自我解嘲道:“如此說來,我們這‘勾魂三豔’實望塵莫及了!”


    茅文靜此時心情沉重,無暇打趣,正色道:“十餘年前,蕭一娘突然稍聲匿跡,從此未再出現江湖,原因何在,至今仍然是個謎。她那‘天蠶絲網’,怎會落於冒充‘苗疆五惡’那人之手,且能用以製敵呢?而且那人是男的,絕非蕭一娘本人!”


    盧玉蘭沉思之下,忽道:“說不定這十餘年來,蕭一娘就投效在宮中!”


    茅文靜對這判斷,未予置評,她一心懸念的,是鐵石心和王念慈的安危,遂道:“這且不去管他,阻敵既除,我們盡速趕去‘赤鬆關’吧!”


    盧玉蘭心裏更急,恨不得肋生雙翅,立刻飛往“赤鬆關”去。


    此刻天色已然大明,四具屍體橫躺地上,更不宜久留,以免節外生枝,引起更大麻煩,那就難以脫身,走不成了。


    趁著屍體尚未被人發現,她們立即施展輕功,直奔鎮外而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勾魂四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諸葛青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諸葛青雲並收藏勾魂四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