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桃子也已經去休息了,念悔即便和關林免想看兩相厭,卻也依舊由秦夢香引著去休息了,他們隔壁就是小狐狸,此時小狐狸被重傷陷入昏迷,當時雖然看著滿身是血但是受傷卻不是很重。


    不過卻因為陡然現了原形,於是嚇到了剛好路過的何淩香,以至於何淩香驚嚇太過昏倒了。


    我眨了眨眼,這個何淩香聽著很是眼熟,隨即看著楚瀟痕臉上微微有些扭曲,突然想起來,這不是那個據說和楚瀟痕長得一樣的初小恆的未婚妻麽?


    楚瀟痕歎息一聲,直接離開去找阮姨他們交代他們迴穀後的事宜去了,背影瀟灑,衣角都蕩出出塵的弧度,楚茵然看著我幸災樂禍的模樣白了我一眼,也去尋小狐狸去了。


    隻是本該照顧著小狐狸的秦夢香卻獨自佇立在涼亭中看著水麵不知道在想什麽,我見此喚了她一生,可她去毫無反應,不由得上前去想要看看她是怎麽了,可是近到眼前她都沒覺出我的到來,推了她一下,她似乎受了驚嚇手上動作就要攻擊我,整個人也一瞬間彈出了老遠。


    我愕然地看著她,“秦夢香,你是怎麽了?”


    她見是我也楞了一下,隨即鬆了口氣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剛才我察覺到水麵有什麽聲音,就過來看了看,可是……”她遲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措辭,又似乎是不可置信,“我在水中看見一個男人,他他他……”


    說到這裏秦夢香的臉已經可以用爆紅來形容了,似乎也不知道要怎麽去說了,我好奇地往水裏看了看,一個男人?難不成還是個全裸的男人不成?不然她怎麽這幅樣子。


    呃……


    看著水裏的模樣我也嚇得後退了一步,整個人都愣住了,水裏那個男人真是……竟然隻有一半的身子,周身一襲冰藍色的菱紗纏繞,容顏美則美矣,卻太過冷厲,閉著眼讓人錯覺那人隻是個木偶。


    可是我清楚他是個活人,因為看到我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冰藍色的眸子,滿是冰冷。


    我顫抖著手指指他,“你是誰?水鬼還是什麽?”


    聽到我的問話,隻聽水中“嘭”的一聲巨響,水花漫天飛舞,整個灑落了我和秦夢香一身,那男子已經懸立半空中冷然看著我,冰藍色的眼睛讓我錯覺自己身處寒冰之中,無端的覺得冷極了。


    “阿嚏!”揉著鼻子我問他,“你是誰?”


    這兩天奇奇怪怪的人越來越多了,一個接著一個的,讓我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好多人認識和勸解,隻覺得頭疼死了。


    等等,這人竟然看得到我?


    “雨墨千山雪!”


    聽著他的話我愣了一下,這是什麽意思?下意識便開口問他,“什麽?”


    他微微蹙眉,本就容色傾城,這一下更顯得絕豔無雙,“我的名字,雨墨千山雪,小白,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什麽助我一臂之力?這個男人很奇怪,說的話也很奇怪,讓我覺得莫名其妙,他卻不予理會,隻是在漫天的水汽裏緩緩出現凝實的雙腿,一步一步的緩緩走來,一步一步像是踏在石階上一般,就那樣從空中走到了地麵上。


    忽然我想起來一些以前的事情,雨墨千山雪,我見過他,隻是上次是在醫院裏,我被段天宇囚禁後跑出來的時候,黎羽無法救治我,喚來了雨墨千山雪,可是那時候……他明明是女子?


    “你到底是男是女?”


    雨墨千山雪腳步一頓,站在那裏,周身是冰藍色帶著水波流紋的華麗長衫,他依舊冰冷的看著我,我卻無端的感覺他似乎是眼中帶了幾分無奈,“我是男,亦是女,水本無性,若你不習慣,那我還如以前一般好了。”


    說著就在緩緩的微光下,身形漸漸變化,容貌沒變,衣衫也沒變,隻是身材變得玲瓏有致,原本垂在身後的冰藍色長發也被藍色發簪盤起,卻依舊是冷厲寒涼的模樣。


    我愕然的看著他,覺得有些接受不來,他這是……這是……


    怪不得秦夢香會看呆,這哪是人間能有的?這樣飄渺而又虛幻,簡直讓人不敢相信眼前的美人是真實存在的。


    “你你你……”我指著他覺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他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番,似乎覺得沒什麽不妥,“以前也是如此!”


    他看著我的眼神,似乎覺得這樣很正常,沒什麽不同的,我覺得嗓子裏噎了一口氣,“你以前在我麵前也是這樣的?”


    他點頭,“起初是男子模樣,但在你身邊似乎多有不便,便化做女兒身。”


    我深唿吸一口氣,覺得很佩服以前的我,就任由他跟在身邊,即便是女兒身難道也不會覺得不方便麽?而我竟然毫不在意?


    “那你來是做什麽?你說助我一臂之力是要做什麽?”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藍光閃過他掌心裏麵便出現一張白色的紙張一般的東西,但那絕不是紙張,無論是材質還是樣子,那更像是一張動物的皮子,皮子上麵空白一片,微微發光飄到了我手中。


    “這是地圖,若你要融合魂魄的話,便按照地圖去找我,屆時我和黎羽會為你們融合魂魄的。”


    你們這個詞說的如此自然,可是魂魄的融合,我和楚茵然,海關與小狐狸秦夢香他們,融合了魂魄,他們還有命在麽?我和楚茵然又還是我們麽?


    我想開口問,雨墨千山雪卻不理會我,轉身走了,一步一步踏入水中,身影變得虛幻直至消失。


    拿著這張地圖,手中就像是握著一個燙手山芋一樣,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是拿去給楚茵然還是該如何?


    第一次覺得離死亡這麽近,要是魂魄融合了,我變成了白嫣誓,那我還記得夜冉麽?我們還能在一起麽?或許到時候或許我就會消失吧!


    秦夢香抿著唇,忽然就身形一動撲過來就要搶我手裏的地圖,我下意識的閃身躲過她,“你要做什麽?秦夢香,你這是想要公然叛變?”


    秦夢香眼見著一下沒搶到,便幹脆直接的動手了,聽了我的話冷笑一聲:“哼,魂魄融合?隻怕到時候我們都會消失吧,你願意去犧牲,我不願,當初說好的你們隻是要借用這顆珠子,而今卻要融合魂魄?送命的事情我不做!”


    眼見著她的攻勢越發淩厲,我心裏忽然竄上來一團火,“你以為我願意?什麽魂魄融合?說得好聽,我和你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更何況你們隻是擁有魂珠,我呢?我是她的天魂,屆時魂魄融合你們隻是失去魂珠或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可是我還是不是我我都不知道,或許幸運的還能記得一點,不幸運的話,我整個都是要消失的,魂與魄的差距你不是不知道,你覺得我願意麽?”


    秦夢香冷哼一聲,手上不停,“你和楚茵然本來就是一個人,我為什麽要相信你?說開了,我和你們除了一顆魂珠,其他毫無關係,你願不願意和我有什麽幹係,說不準你這邊和我說這些轉頭就要容和魂魄害死我們!”


    我忍無可忍的定住秦夢香,“嗬,是,你說得對,我和楚茵然是一體,但此時此刻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誰也不是誰的附屬,確實,你有愛人,你惦念著他,你期望你還能活下去,去看看他,可是不隻是你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我也有愛人,我也有我想要保存的記憶,我也有我的期望,我想完成這些事情然後去找他,我想知道他是死是活,我也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朝生暮死呢?不是你一個人經曆了那些,也不是你一個人有血有肉,擁有魂珠的人當中,誰不是經曆一身苦難?你以為如此你就有怨恨其他人的資格了麽?”


    “是,你恨我和楚茵然,即便當初那些是你自願的選擇,可是我們終究利用了你,可是我們是公平交易,現在你又來委屈什麽?不說你我,小狐狸呢?關林免呢?但說今天的念悔,你也看到了他的經曆,還有慕白,誰不是經曆一身的累累傷痕?你以為我和楚茵然利用你們很開心麽?你知道就是這樣“利用”你們我和她要付出多少代價麽?你隻以為這一切都是你們的損失麽?”


    “我和楚茵然,一旦魂魄融合,我和她將會變成誰,成為什麽樣我們都不知道,我們害死我們麽?不,不是了,那時候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或許會忘記我們所經曆的,忘記我們所有的記憶,忘記我們愛的人,甚至最後,我們都不摘掉自己會變成什麽樣,那些我們又願意麽?我們願意魂魄分離漂泊無依?我們願意承受苦痛糾結折磨?嗬,是,這對你們不公平,但是我們沒強迫你們,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無論如何,這是你們最後的決定,當初你已經同意了,如今你沒有反悔的餘地,既然我和楚茵然會失去,作為我們失散的氣魄,你們為什麽不付出一些呢?”


    秦夢香眼中含著屈辱和怨恨,我知道她恨我,時間越久恨意越深,而今我卻覺得恨著我也好,至少麵對著未知的恐懼,不會那麽痛苦。


    而今,我已經不恨楚茵然了,我和她是一個人,漂泊世間無依無靠,不知隱藏在什麽地方的幕後大手將我們引導著前行,怨恨也好,服從也罷,我們別無選擇,即便反抗最後也不過是被壓製著完成最後的犧牲。


    轉身就看到淡藍色的衣角,順著看上去,是楚茵然,她神色複雜的望著我,來迴在我手中的地圖上打量,看著我狀若癲狂的神色,終於開口詢問,“那是什麽?”


    我低頭看著手上的底圖,輕輕一笑,“這是什麽?地圖啊!可以指引著我們去融合魂魄的地方呢,嗬嗬……”


    楚茵然眼中閃過痛惜,卻沒什麽動作,隻是站在原地癡癡看著我手上的地圖,神色變換不定。


    我笑笑,“你說我要是真的和你魂魄融合的話……你還是你麽?我肯定不是我了,到時候指不定我們就變成了什麽,雖然說我和你都是小白的殘魂,但是如今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和你也不記得從前,真的融合在一起,會不會我們都早已麵目全非?”


    楚茵然看著我拿著地圖向她走去,急忙後退,慌亂的想要躲避,可是聽著我的話忽然站住,淒清一笑,“我和你如今早已麵目全非,怎麽會像你說的那樣?本來就沒有麵目可言,又何必擔心?罷了,逃也逃不掉,既然如此,情讓我再完成最後的期望吧!”


    我覺得楚茵然會和我一樣哀怨恐慌,可是她卻永遠都比我理智,我苦笑著看她,知道他是想要再去看一看她的母親,即便最後我們都已經不再是原本的模樣,可是想要再見一見至親父母的願望依舊在。


    而我又何嚐不想再見一見我的母親,我的弟弟,再見一見……夜冉!


    頹然的閉眼,冰涼的液體劃過臉頰,那些都隻是幻想了,我恐怕再也無法見一見他們了吧!


    時光如此匆匆而過,我已經死了幾個月了,他們都已經不記得我了,即便我迴去他們也不會認識我,而夜冉他不見了,我找不到他了,就算是再迴去,恐怕我也隻是更難受。


    既然如此,我還抗拒什麽?既然無法找到他了,那麽做什麽又有什麽差別?


    我和楚茵然啟程的時候是第二日,天上沒有雲,一片必蘭如洗,陽光正好,楚瀟痕在前麵引路,兩人一路談笑著北行。


    小狐狸醒了以後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念悔加入他們,然後一起去找慕白了,按照之前的感應,在和妖界對決的時候慕白就已經來了,隻是他混在妖界等著看結果。


    妖魔界撤軍以後,慕白隱身在幽冥門外,如今隻要小狐狸他們前去說服他便好了,屆時就有五個人了,還差兩個,其中一個已經知道了是魔君鵬羽,至於另一個……


    我每次詢問楚茵然的時候她都避而不談,我也感覺不到那最後的一魄氣息,魂魄不全,說不準三魂七魄小白隻有兩魂六魄,也或者缺少一魄也說不準。


    畢竟當初白嫣誓的命魂小白將我的記憶封印,或許三魂隻需要一個時機就會聚齊。


    隻是不同於我和楚茵然,小白一隻行蹤飄渺,我猜測她或許因為力量不足陷入了沉睡。


    中午的時候,楚瀟痕已經和楚茵然行到一座高山之上了,他們似乎並不著急,隻是一步一步踏踏實實的走,沒有駕雲也沒有禦風。


    兩個人很有興致的打了些野味坐在山巔吃燒烤,楚瀟痕就像一個父親那樣寵愛著女兒,教導她一切他所能夠想到的,就像是在彌補自己不在時缺失的楚茵然的成長一樣。


    山頂的微風輕輕吹佛,滌蕩著心神,讓人神清氣爽,楚瀟痕就給楚茵然講著她和嫿嬪曾經的時候,也是這樣,像個凡人那樣,天南海北的走。


    楚茵然靜靜地聽,專注的神色下試衣鏡跑的不知有多遠的思緒,楚瀟痕想必早已察覺,可他卻不在意,隻是自顧自的說著那些曾經,像是懷念,又像是最後的癡戀。


    “小恆哥哥!”


    忽然一身桃紅色衣衫的何淩香就那麽出現在山巔上,梨花帶雨的看著楚瀟痕,“小恆哥哥,你為什麽不打一聲招唿就走了呢?你不要我了麽?”


    說著就要往楚瀟痕身上撲,楚瀟痕揉著額角揮出一道屏障阻隔字何淩香和他之間,不讓何淩香撲過來。


    何淩香不可置信的看著楚瀟痕,隨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手捂臉一手指著楚茵然,“小恆哥哥,你是為了她不要我的對麽?”


    楚茵然終於迴過神來,見此皺眉,楚瀟痕歎息一聲解釋,“想必你已經聽說了,我不是初小恆,我是幽冥穀主楚瀟痕,而她……”指著楚茵然,“她是我女兒,此番我們去是要見我的妻子,她的母親,所以你認錯人了。”


    何淩香大喊一聲,“我才不信,你就是要她不要我了,什麽楚瀟痕?什麽幽冥穀主?不過是你們編來騙我的,若你不是他為什麽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名字都是那麽相像?”


    楚瀟痕本來便不喜何淩香,見此更是捂著額頭不想多言,幹脆直接的揮手在半空畫出一個迴光鏡,畫麵上便出現一幅幅畫麵。


    從初小恆和何淩香在幽冥門相識開始,就像是按了快進的電影,一直快速的播放到初小恆離開幽冥門前往幽冥穀搬救兵才慢下來。


    這麽一看初小恆倒真的是和楚瀟痕長得差不多,但是二人之間的氣場卻不一樣,初小恆是活潑開朗古靈精怪的樣子,一身打扮也是典型的弟子服,周身帶著的都是少年人所有的輕快明媚。


    而楚瀟痕即便失憶的時候,周身也帶著一股子穩重,那是李靜七屆變換,千萬年來沉澱下來的氣息,有的隻是讓人信服的氣度,和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相差的不止一星半點。


    畫麵裏初小恆依露前往幽冥穀,誰知半路卻陡然遇到截殺,雖然拚著重傷將對方殺死,可是卻在此時突然出現的巨大陣法因為法力太過強大,一下子將他撞出去,初小恆滾出去後也就極其不巧的滾下了……山崖。


    這個陣法的花紋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就是當初我和楚茵然我們從妖界逃離時候的陣法……


    下意識的轉頭看著楚茵然,她也臉上帶著驚訝,當初我們逃走的時候剛進入陣中便接連暈過去,竟然不知道中途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楚瀟痕似乎也沒料到,但顯然他知道那陣法,眼角抽了抽的看著楚茵然,隨即又轉迴頭。


    事有湊巧,初小恆被我們的陣法撞下懸崖,然後莫名其妙被得到消息出穀的阮姨他們撿了迴去,初小恆陷入昏迷許久一直都沒醒來,於是就出現了楚瀟痕和初小恆被認錯的局麵。


    看到這裏何淩香已經瀕臨崩潰,看著初小恆一直沒醒顯然受了刺激以為他兇多吉少了,整個人哭成了淚人,和楚瀟痕道歉後便匆匆跑了。


    不遠處正是一片懸崖,筆直筆直的,大雨幾千米的高度,下去以後可以肯定必死無疑,而何淩香就那麽直接跳崖了!


    我看著她決絕的背影,轉頭就看到楚瀟痕和楚茵然兩人也有些驚訝的看著懸崖,隨即楚瀟痕坐下繼續剛才的話題,楚茵然詢問道:“難道不救她一命麽?”


    楚瀟痕搖頭,“她自有她的命數,她沒看完接下來的畫麵,她的情郎已經蘇醒,並且往迴趕,不出所料她在落到一半的時候剛好被她的情郎接住了,她們二人有三十的情緣,如今是第三世,福緣深厚呢。”


    我聞言有些好奇,便直接飄下去看了看,果不其然,因為我飄下來晚了些,就看到山洞裏初小恆正抱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何淩香安慰呢。


    飄迴來的時候恰好聽到楚茵然在問楚瀟痕,是不是已經料到這樣的情況了,楚瀟痕笑了笑,“嗯,也算是幫幫她吧,吃完我們就禦風而行吧,這裏距離那裏並不遙遠,極北寒原,從這裏開始的話,以你我的速度大約需要十幾日,或者更久,不知道你能不能負荷這樣的距離。”


    楚茵然點點頭,“好,父親,當初是你將母親親自封印的?”


    “是啊!”楚瀟痕語氣有些惆悵,“當年你母親重傷之下生下不足月的你傷了本源,而我也身受重傷無法給她療傷,便隻能讓她沉睡自行修養,所以將她封印在極北寒原的冰宮裏麵,而我沉睡在了十萬大山的雪殿之中,這一睡就是一千七百二十五年,錯過了你的成長,幸好你未曾出什麽差錯,我既慶幸你是我女兒,因為不是你的話恐怕我女兒出生便會夭折,可我又覺得你身為我的女兒是委屈了你!”


    一時間楚茵然不知道要怎麽說,楚瀟痕卻不理會,對著我招了招手,“你也過來吃些東西吧,和我們說說話,這麽久以來我都看著你一個人躲在角落,很淒冷的,雖然我不知道要怎麽稱唿你,但是現在你就稱唿我的名字吧,我想你也一定有很多疑問!”


    我驚訝的看著楚瀟痕,想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能看到我,“你在和我說話?”


    他點點頭,在火堆裏又添了些柴禾,火堆裏發出“劈啪”的聲音,“是啊,這裏又沒有其他人了,恢複記憶後我就能夠看到你了,隻不過一會因為有些事情要處理,如今終於可以好好地和你聊一聊了,起初我以為你是不喜歡和大家交流,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別人看不到你麽?”


    我慎重的坐在楚茵然身側遠一點的位置,和他們父女倆成三角之勢,“是啊,除了楚茵然和擁有我魂珠的人,其他人都看不到我,所以我如今一直孤寂著,倒是沒想到前輩可以看到我,讓我很高興。”


    “不要叫我前輩,這樣可是很容易拉開距離的,雖然我年紀很大,不過看起來和你們差不多,那些不必要的也就忽略吧。”楚瀟痕笑吟吟的看著我,“對了,怎麽稱唿你?”


    “我叫夜凝塵,你可以喚我阿凝。”


    他聽了我的名字露出驚訝的表情,低著頭細細咀嚼這這三個字,隨即抬頭試探著喚道:“阿凝?你的名字很有意思,夜凝塵,白嫣誓,有意思極了,至此我才明白白嫣誓是何意,天地蒼茫,世事無常,能有此心性,怪不得能站在世界的頂端俯瞰蒼生,怕是也隻有你才有這份膽量與心懷了。”


    我和楚茵然聽著這話都覺得很是茫然,不過一個名字,又如何扯出這許多我們聽不懂的話語?


    “聽不懂?”楚瀟痕笑笑搖頭,“不拘泥於天地,不拘泥於世俗,塵埃浮屠,生與死不過一念,死亦是生,活亦是亡,如今我才明白你為何要如此執著,現在你的疑問更多了,現在你可以問我,隻要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一切!”


    聽著他的話,真的很覺得莫名其妙,可是又似乎有些什麽清楚明了了,讓我有種隱約的豁然開朗的感覺,既然她知道我的疑問,那幹脆讓他一一給我解答好了,想必他應該都是知道的,如此想著我也就說了出來。


    楚瀟痕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隨即看著遠處,“果然,不論你變成什麽樣,有沒有記憶,都還是你的本性,既然如此我便將這一切都告訴你好了。”


    “首先,阿凝,你在恐懼,因為你如今隻是一縷殘魂,三魂之一,便注定你不能用這樣的狀態常走的行走於人世間,那麽必然要融合魂魄成為一體,但是你怕之前你的經曆會全部消失,你怕魂魄融合之後你將不再是你,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你更擔心那個你愛的人!同樣你的擔心也是然兒的擔憂,她怕她忘記楓柳燚,忘記她是誰。”


    “但是你們完全不必擔心,因為你們不會失去自我,你隻是你,無論是什麽樣的狀態,都不會改變,就向很久很久以前,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和如今沒什麽差別,這是獨一無二的你,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也無法模仿的。”


    “假如我推算的沒錯的話,你的魂魄應該不足以支撐你繼續行走下去了,不出一個月,倘若你沒有融合其他的魂魄,也沒有肉體供以驅使,那麽將會徹底消散,那便是魂飛魄散,而這正是黑顳絡想要的結果,這樣他就贏了,也就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唯一創始者,隻要他想,任意可以要一界毀滅或者形成,世界將不會穩定,屆時變得如何就不是我所能夠說的了。”


    聽到這裏我皺眉,這麽說魂魄必須要融合?


    楚茵然開口問道:“當初我們的魂魄為什麽會分離,這件事情您知道麽?”


    楚瀟痕歎了口氣,“這件事,我不太清楚,否則知道你是我女兒的時候也不會那麽驚訝了,而今見到你們兩個,我也覺得很奇怪,按理說,沒有人能夠僅僅憑著一魂而正常的行走於世間,藥製藥三魂七魄所代表的也不同,每一魂都是不同的,這也是阿凝和然兒你為什麽性情一冷一暖,別看阿凝隨性,看似比你好相處,事實上她比你性子清冷得多,若非真的在意,她不會如此驚慌,大約那人,阿凝她是在意到骨子裏了吧。”


    “我想你們最好奇的莫過於那個跟在楓柳燚身邊的凝塵了吧,那是假的,玩偶而已,是有人根據曾經的記憶製作出來的假象,雖然不知楓柳燚為何會和那個假象在一起,但是倘若他真的很愛那人,一個假象又怎麽能迷惑他?這其中究竟有什麽我不清楚,但是,那個假象她或許也想要取代真正的存在吧!”


    “假象必須依附真實的存在才能留存,而且它可以通過吞噬來變成真正的存在,在此之前,它終歸是假的,你們可以殺死它,免得她會吞噬你們用你們的力量來充實自己!”


    “楚瀟痕,你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這是我的疑惑,他能看到我,也知道很多很多其他人包括我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醉著我的問話一瞬間我和楚茵然都與楚瀟痕拉開了距離,警惕的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男子,即便他真的是幽冥穀主,是否對我們也有危害?


    楚瀟痕隻是看著我們的反應,沒有奇怪也沒有懊惱,他隻是淡淡的看著我們,就向平常和楚茵然聊天一樣,但是我們不得不懷疑,黑顳絡他可以奪舍任何人,而眼前楚瀟痕……


    “我為什麽會知道?”楚瀟痕重複著我的問話,似乎也在問自己,“那是因為,你曾經是我的主子!我說過,你讓我幫你尋找你的執念——夜燚,所以又怎麽會不知道這些?”


    他自嘲的笑:“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啟程了,為了你們的安全,我們必須快速離開,因為你們要盡快融合魂魄,身為我的女兒,然而也要去看看她的母親,然後你們便可以啟程前往寒冰譚了,其餘的,我如今不想多說了,我想,時間到了,你們自然也就知道了!”


    說著楚瀟痕已經利落的熄了火,一路北行我和楚茵然湊在一起和楚瀟痕稍稍隔了些距離,走到半路我才反應過來,楚瀟痕這是安慰我呢,還簡單的說了融合魂魄的事情,側頭看著楚茵然,她顯然也想到了。


    默默歎了口氣,融魂這件事我是很排斥的,可是事實確實如楚瀟痕所說的,隨著魂珠的力量漸漸強大,我的魂體力量也越加強大,可是一個魂體所承載的力量終歸有限,我已經能夠感覺得到,我的魂體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了,倘若不融魂,我距離魂飛魄散也快了。


    想明白了以後我看著楚茵然,她沉默著並不說話,我知道她也在掙紮,我掙紮與會忘記夜冉,而她又何嚐不思念楓柳燚?


    耗時十三日,終於來到極北寒原的邊緣,踏上寒冰千尺的寒原上時楚瀟痕整個人變了,怔怔的站在極北寒原上,躊躇著卻不敢往前走了,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近鄉情怯?


    極北寒原終年都是白色大雪覆蓋,化開的雪水在夜間結成一個個形狀古怪的冰雕,此刻我們三人就這樣站在這裏,天空飄下的大雪將我們三人做成雪人,這時候我才發現,我竟然擁有了實體,即便不是正常人那樣的凝實,帶著幾分虛幻,可終究是實體。


    就在這時候楚瀟痕似乎感覺到什麽一樣,整個人一動,眼睛便看向了極北寒原的一處,我也放開了神識去查看,隻見百裏之外正在雪原中央的寒冰宮殿外麵,一隻巨大的寒冰狐威風凜凜的守在宮殿的門口,在感覺到我的神識後視線順著看過來,就見那巨大的寒冰狐雖然隻是隨意的趴在那裏,凜然的眼神好似能把人刺穿一般。


    寒冰狐整個身軀都是寒冰那樣透明的,身軀高大足有五丈,就那樣站著都能夠覺得撲麵而來的壓迫感。


    想來巨大的寒冰狐是無法離開駐守的寒冰宮殿的,所以此時凝聚出一個虛幻的影像出現在了我們麵前,眼神銳利的看著我直接口吐人言的詢問道:“你們是何人,此地是私人屬地,若無事便快快離去,免得惹來禍端!”


    寒冰狐似乎並沒有看到楚瀟痕,這時候楚瀟痕見了寒冰狐,那僅有一些躊躇也都拋棄了,跟德國的是想要見到嫿嬪的興奮,於是笑著問道:“你這副樣子是想做什麽?難道我們來了不該是歡迎我們麽?”隻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聽到楚瀟痕的話,巨大的寒冰狐一愣,隨即寒冰狐虛影嘴巴裂開一個詭異的弧度,吐出的聲音卻是清朗的,“你們?為何要歡迎極北寒原千年來不曾來人,如今不知道你們來這究竟有什麽目的?”


    聽了這話楚瀟痕神色一變,語氣都帶了急切,“你竟然不認識我?是不是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寒冰狐聞言整個狐狸都炸毛了,“我為什麽要認識你?你又不是我的主人,”


    這下子楚瀟痕的臉色難看起來,深唿吸一口氣便直接身子一動懸上半空化作一抹光芒飛速網寒冰宮殿而去。


    那寒冰狐見此似乎想要阻攔,楚茵然已經幹脆利落的直接把它的虛影打散,然後也跟著楚瀟痕身後激射而去,至此我也隻能跟在他們後麵。


    不多時就到了寒冰宮殿,前方,很清楚的餓就看到了比虛影打上很多的寒冰狐真身。


    寒冰狐的後方是十丈高的宮殿大門,門上浮雕著一隻翩翩起舞的白鶴,張開的雙翅,昂首向天,不曾服輸。就在白鶴的長喙上還銜著一枝花莖,莖的一側是一朵血冥蓮,綻放的血冥蓮花瓣豔麗,蓮心閃爍著未知的光芒,那是幽冥穀最神聖的圖案。


    見此楚瀟痕和楚茵然眼中俱滿是激動,楚茵然腳步沉重的走到楚瀟痕身邊,原以為還要等很久才能見到母親,可是現在就能夠見到那個從出生就沒陪在自己身邊的人,即便她隻是靜靜的沉睡著,可是沒關係,父親可以喚醒她。


    我能理解楚茵然的心情,她很小的時候也曾疑惑過為什麽父親母親沒有陪在自己身邊,可是楓柳燚、阮姨還有穀中其他的人都對她嗬護有加,也告訴她父親和母親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家、保護他們而陷入了沉睡,隻要等她長大了有能力喚醒他們了,他們就會迴來了!


    楚茵然直到長大了才知道,父親母親受了很重的傷,隻能以至寒之力來保護滋養其身體不毀,而他們的魂魄唯有在身體裏安安靜靜的沉睡,或許十年百年就醒來,也或許沉睡千萬年也無法醒來。


    而今,她的父親已經醒來,她的母親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來,她就不再隻是一個人了,他也是有父母,能夠得享天倫的孩子了,楚茵然因為想到這裏整個身體都激動得發抖。


    看著楚瀟痕和楚茵然激動的模樣,寒冰狐詫異,他似乎感受到了寒冰宮殿裏傳出了一股力量,那力量很興奮,似乎在敘說這什麽,又似乎在急迫的想找到什麽!


    因為太過激動,楚茵然不似楚瀟痕那樣還能股控製自己,不自主的往前走了幾步,楚茵然想要進去看看那個沉睡著的女子,她的母親。


    驀然,就在楚茵然距離寒冰宮殿隻有十幾米的時候,一道光柱打在了楚茵然的身上,楚茵然防備不及隨即被打飛出去了十幾米遠。


    這一下就喚迴了楚瀟痕的理智,看著我扶起楚茵然,楚瀟痕解釋道:“這裏不隻是寒冰狐守護著,在外層還有一層及其厲害的結界,寒冰狐出不來,外人也進不去。進入那結界的鑰匙便是我的血,要麽便是比我法力高可以毀壞這結界的存在。”


    聽了這話我挑眉,這七界中有誰比楚瀟痕修為高麽?


    楚茵然畢竟修為低,這一下便重傷昏迷了,我將她抱在懷裏給她輸送些法力修複她的經脈,順便鞏固著她的修為,因為我的力量增強,她最近的法力也有所提升,貿然提升修為不穩對她來說也很危險!


    不多時楚茵然就醒過來了,落寞的看著寒冰宮殿的大門,我想她是在難過,原本她是能夠進去的,可是當初在幽冥門她的身軀毀壞,用生命之靈鑄成靈體,即便使用楚瀟痕的血修複的,可是她體內卻沒有循環的血液,所以根本無法打開那個結界。


    寒冰狐似乎完全不認識楚瀟痕,看著我們三人此時心裏滿是緊張,因為他看不透楚瀟痕的修為,此時對於守護自己沒有絲毫把握,不由得躁動不安的看著我們。


    楚瀟痕看著寒冰狐的樣子心下一沉,“霄五,你竟然不認識?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麽?嬪兒她是不是出事了?”說著楚瀟痕直接左右聚氣成刃在手腕上劃開一個傷口,血液流出在地上滴落,在落地的瞬間一下子變作無數血線,沿著詭異的紋路滑動。


    就在這時候,我們三人明明未動,眼前就忽然變換了場景,周圍是空曠的大殿,不遠處的有道光柱,光柱內靜靜的懸浮著一身紅衣的女子,容貌與楚茵然有五分相似,但麵容卻更顯豔麗魅惑,雙臂交疊在小腹,緊閉的雙目讓人知道她是在沉睡。


    這時楚瀟痕似乎已經不那麽激動了,緩緩走近,隻是在距離一丈遠的距離又觸碰到了一道結界,楚瀟痕伸出手觸摸到屏障,手上金色光芒山洞,那結界顯出了輪廓,然後就那樣緩慢的消失了。


    看著楚瀟痕一步一步走近嫿嬪,楚茵然也隨著楚瀟痕的動作將實現落在她母親嫿嬪的身上,此時正在細細的看著她的母親,從她出生到現在一千七百二十五年了,她都沒有見過自己的生身母親,此時見到了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或許已經沒有那種迫切也沒有那種掛心了吧。


    其實我想,我和她都是寡情的人吧,不見的時候心裏不念,如今見了也沒有太多喜悲,似乎與她見麵的人不過是一個最平常的人。


    既然已經看到了母親的模樣,楚茵然也不想再繼續看了,直接盤膝懸在半空借助我的幫助調理身上的傷。


    楚瀟痕此時已經站在冰柱前方,抬手仔細的描摹著嫿嬪的麵容,唇角動了動,半晌才吐出一聲細弱的呢喃,“嬪兒……我迴來了,我來接你了!”


    隨著話落,冰柱發出了“哢哢哢”的碎裂聲,隻見冰柱上迅速爬上細碎的裂紋,不過眨眼間那冰柱便碎成了滿地冰碴,嫿嬪身子緩緩落入楚瀟痕的懷裏,楚瀟痕順勢一個旋身坐在冰柱下麵的冰床上,而嫿嬪此刻正躺在他的懷中。


    楚瀟痕眉目溫柔的緩緩低頭吻住嫿嬪嬌豔的唇瓣。


    時間放佛就此定格,一吻,地老天荒!


    楚瀟痕的氣息一點一點的從嫿嬪的唇瓣透過,用他自己的氣息為嫿嬪療傷。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也似乎隻是一瞬間,嫿嬪就醒了,她緩緩的睜開雙眼,似乎還不清楚眼前究竟是什麽情況,見眼前是自己的愛人,滿是繾綣的親吻著自己,不由得迴應著楚瀟痕,告訴他,自己還活著,自己沒有拋棄他再次離開!


    我覺得眼眶有些濕潤,似乎看到過他們這樣的生死離別,又似乎是被他們間的相濡以沫不離不棄所感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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