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籠罩了下來,董其心和齊天心駭然地四目相對,已經死了的人居然又說起話來!


    雷以諄伸手止住了正要開口的齊天心,他俯下身去把耳朵貼在怪老人的胸口細聽,忽然他滿麵疑容地抬起頭來,齊天心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雷以諄道:“奇怪的事發生了——”


    其心道:“莫非他死而複生?”


    雷以諄麵帶驚色地道:“正是,這老人的心髒突然又開始跳動了。”


    齊天心忍不住喜得叫了起來:“這是不可能的事啊,方才——方才咱們分明見他已經死去了……”


    這時,地上躺著的老人已經開始動了一動,雷以淳道:“現在二位可以用內力助他一臂之力了……”


    其心和齊天心幾乎是同時地伸出掌抵著老人的背脊,過了片刻,那瘋老兒忽然一聲長歎,紮掙著坐了起來。


    他睜開眼來,望了其心一眼,臉上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接著又望了齊天心一眼,微微地點了點頭。


    齊天心道:“老前輩你現在覺得怎樣?”


    那怪老人搖了搖頭道:“沒什麽不舒服呀——”


    齊天心道:“那天魁與前輩拚了一掌,他口吐鮮血匆匆逃走了。”


    怪老人仰首望著天空,喃喃地道:“天魁、天魁,你自命為天下第一高手,天下人也以為你是第一高手,我可知道,你算不了第一,絕對算不了第-……”


    齊天心道:“那天魁原就是胡吹自誇的——”


    怪老人卻似沒有聽見一般,隻顧自己喃喃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出來,天魁你便不是對手了……”


    其心見這怪老人此刻一片清靈,一點瘋樣也沒有,他問道:“老前輩你……你怎能死而複生?”


    那怪老人望了其心一限,並不立刻作答,隻呆望著其心,那目光似乎包含著某種深意,又似乎要看穿到其心的心底裏去;其心感到一些不安,他把自己的目光避了開去。


    老人忽然道:“我與天魁動手之前,已經中了絕毒!”


    齊天心驚唿了一聲道:“什麽絕毒?怎麽會中毒的?”


    老人道:“你們可曾聽說過‘南中五毒’嗎?”


    其心點了點頭,同時他心中微微地震動了一下,迴想他的往事,幾乎件件大事都多少關係著南中五毒,不是南中五毒,他就不會碰上曾目神睛唐君像,不是南中五毒,他就不會陪著藍文侯上黃山,不上黃山,他就無法碰上他的父親,就因為在黃山碰到父親,莊人儀的那份秘圖才使威名赫赫的地煞董無公恢複了蓋世神功……


    這一切往事一幕幕迴憶起來,其心不禁呆住了,直到老人的聲音提高了一些,才使他迴到現實。


    老人道:“在前山上,我碰見了天魁和另一個老鬼,他們正在商量什麽事,我老兒就老實不客氣地潛近偷聽,那兩個老鬼站在一棵樹下,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什麽,我仔細側耳傾聽,隻聽到那天魁道:‘管他的哩,那小子遲早總得除去的,否則總會出毛病……’另一個老鬼道:‘雖說這小子最喜吃這玩意,可是你怎能保險地走過時一定會吃它?倒不如索性出手把他幹掉算了。’那天魁道:‘聽老夫的話一定不錯,那小子一定會中計的,咱們先走開,靜待佳音吧。’接著兩人便走開了,我老兒覺得有趣,便輕輕走到他們方才立足那棵樹下,心中正在暗思這兩個老兒在搞什麽鬼名堂,猛一抬頭,隻見自己正站在一棵桃樹下,頭頂上便掛著一個特肥特紅的大桃子,任何人看了也會不加考慮地先吃這一個挑子,我老兒的口水馬上就流了出來,不知不覺便伸手摘了下來,咬了一口——”


    齊天心聽到這裏,叫道:“桃子有毒?”


    那老人道:“正在這時,忽然那天魁又一個人走了迴來,他一瞧見我老兒手中拿著又紅又肥的大半個桃兒,登時氣得胡子都倒豎起來,當時我覺得好有趣,心想一定是這老鬼用花言巧語把另一個老鬼支開了,自己一個人溜迴來獨享這個大肥桃,卻不料被我老兒捷足先登了,嘻嘻……”


    怪老人說到這裏,仿佛整個人的思想已完全迴到當時的情景中,竟然忍不住眯著老眼笑出聲來。


    其心和雷以淳麵麵相對,作聲不得,卻聽老人繼續道:“那天魁突然大叫道:‘鄉巴佬,誰叫你吃的?唉,我就想到這個問題才立刻趕迴來,想不到遲了一步……’這個老鬼竟叫我鄉巴佬,我就索性裝得土裏土氣對他笑了一笑。天魁氣道:‘你笑吧,馬上就要笑不出來了。’我老兒便問道:‘什麽笑不出來?’天魁喝道:‘這桃子上有南中五毒……罷了,說給你這鄉巴佬聽也是任然,他媽的,算我倒黴——’說罷,轉身便走,我老兒一聽‘南中五毒’,頓時把桃子丟在地上,心中也給嚇慌了,原來天魁和另外那一個老鬼商量的正就是用這桃子來害一個人,卻被我吃掉了——”


    怪老人說到這裏,口中氣憤不已地喃喃罵了幾句粗話,隻因聲音過分含糊,大家都聽不清楚他在罵什麽,過了一會,他繼續道:“當時我就大叫一聲追上前去和天魁這老鬼拚命,他沒有料到我老兒並不是個鄉巴佬,所以更必須把我宰了滅口,哪曉得我老兒也是非擒住他不成,不過毒一發了那就沒有救啦,咱們從前麵一路打到這裏,我的毒突然要發了,便被他一掌打倒地上,我以為我是死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叫起來:“奇怪,我現在的毒似乎也解了,這是怎麽一迴事?”


    沒有一個人能解釋這樁奇跡,那怪老人抓了抓頭,道:“莫非你們這裏麵有人身上帶著什麽稀世靈藥嗎?”


    三人都搖了搖頭,老人道:“奇了,我現下除了有點虛弱沒有體力外,一切都正常……”


    正在這時,突然一聲比梟鳥叫聲還要難聽的冷笑傳入眾人的耳中:“你們四個人都死定了!”


    其心猛一抬頭,隻見一個氣度威嚴的老人站在五文之外,那老人的身邊站著兩個青年,正是郭庭君與羅之林。


    其心低聲叫道:“天禽!天禽!”


    雷以淳悄悄地站了起來,他低聲地道:“一場大戰免不了啦,鎮靜,記著!”


    其心也緩緩地站了起來,他冷然地對天禽道:“天禽,今天你放不過我,我也放不過你啦,你的秘密我都知道啦。”


    他故意這麽說,天禽果然微微一怔,其心趁這機會飛快地對齊天心道:“全神戒備,天禽的輕身功夫,天下大約找不出第二個來,五丈距離對他隻等於五尺!”


    天禽溫萬裏道:“董其心,不管你怎麽說,今天你是死定了,我看快快自刎吧!”


    其心淡淡冷笑了一下道:“等我打敗了的時候,自然就會自刎的。”


    天禽朝他們四人打量了一眼,口中喃喃自語道:“姓董的,姓齊的,還有這個瘋老兒,殺死了都是人心大快的,倒是這一位是——”


    他斜脫著雷以淳,雷以淳冷笑了一聲,沉聲道:“雷以淳。”


    天禽點了點頭道:“啊,好像是那什麽叫丐幫的老二是罷?嗯,聽說是條好漢子呢。”


    雷以淳冷笑一聲沒有迴答。其心知道眼下沒有一人能敵得住天禽那石破天驚般的攻勢,他雖學會了淩月公主的金沙神功,可是天禽神功通玄,自己連半分準兒也沒有,他默默考慮著這場敵強己弱的戰局,忽然他對齊天心道:“齊兄——”


    齊天心應了一聲。其心道:“對方有三個人,咱們也有三個人,對不對?”


    齊天心道:“不錯。”


    其心故意大聲道:“咱們以一對一,沒有人能敵得住天禽是不是?”


    齊天心點點頭,其心道:“若是咱們兩人齊上呢?”


    齊天心哈哈笑道:“那情形可就不同了。”


    天禽冷哼了一聲。其心大聲道:“為今之計,隻有用‘己之下駟對敵之上駟,己之中駟對敵之下駟,己之上駟對敵之下駟’這條計策了,我瞧瞧看,咱們這邊嗎,齊兄你功力最強.你便對付他那邊那個……那個……嗯,你就對付那匹姓郭的下駟吧,哈哈……


    郭庭君被他這一損,直氣得鐵青著臉說不出話來。


    其心麵不改色地繼續道:“雷二俠就對付那怪烏客,敝人這頭下駟正好對付溫大先生來個犧牲打,你瞧可好?”


    齊天心聰明絕頂,其心雖是冷嘲熱罵,他怎會聽不出其心真正的意思,當下問道:“董兄你能支撐幾招?”


    其心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希望能撐到兩百把之上,可是你——”


    他沒有說下去,隻因那郭庭君功力非同小可,若非奇襲奏功,在正常情形下以其心之功力要想取銳,當在數百招之外,他怎敢希望齊天心在百招之內就將郭庭君擊敗?


    天禽聽著他們談話,隻是不住他冷笑著,這時候道:“好了吧?後事交待完畢了嗎?”


    其心長吸一口氣道:“齊兄,全看你的了!”


    他猛一跨步,對著天禽道:“天禽,來吧!”


    天禽溫萬裏冷冷地道:“姓董的,你若接了老夫的兩百掌,老夫今日就供雙手送四位上路。”


    其心不再說話,努力把其力提到十成,這時唿唿掌聲傳來,那邊已經幹上了。


    任鳥客第一個衝上去對著雷以淳猛施殺手,雷以淳一展身形,揮起獨臂奮力迎戰。羅之林根本沒有把這個獨臂漢子放在限內,他以為憑著自己深厚的功力和淩厲無比的掌法,一輪猛攻就能立時解決,殊不知雷以諒身經百戰,丐幫老二拿劍功夫天下聞名,正是所謂過的橋比羅之林走的路多,在二十格內,雷以淳確被怪烏客的淩厲攻得無還手之力,但是三十招後,雷以淳的攻勢訪漸透了上來,羅之林陡然感覺到要想迅速取勝是渺不可及了。


    其心抱定了決心,以十成的守勢來抵禦天禽的萬鈞攻勢,天禽在片刻之間,用那獨步天下的離奇身法圍繞著其心不落地地攻了十招,其心隻是在原地硬封旁折地擋了十招,天禽心中暗暗地讚歎了。


    其心一心隻想多拖一招是一招,他西去淩月國鬥智鬥力,守禦能力比半年前更是大大加強,以他這種年齡,能有這麽一手老練嚴密的上乘掌法,真是叫人難以置信的了。


    天禽的掌法愈來愈神奇,幾乎每一招都是全出其心所料,然而施出以後的威力較之其心所能想象的猶要遠勝,其心邊打邊退,心中愈來愈是佩服,若非正在殊死之鬥,簡直就要五體投地了。


    其心用強韌的守勢努力封擋著,他每出一招,都是千錘百煉過的上乘絕功,天禽在霎時之間換了十種掌法,依然沒把其心攻倒。


    隻是匆匆之間,五十招已經過去,忽然之間,一陣鳴鳴的怪嘯響了起來,齊天心連攻了五十招之後,陡然拔出了長劍,施出平生的絕學奮力猛攻,郭庭君也亮出了家夥,霎時之間,殺氣騰騰。


    五招之後,齊天心劍上的怪嘯之聲愈發響亮,他的手中長劍已化成了一圈光華,寒鋒吞吐達四丈方圓,號稱天劍的董門奇形神劍施了出來,郭庭君接了三招,連聲驚唿,一口氣退了十步。


    齊天心手揮神劍,心神已與劍道合而為一,此時他所能意識到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在最短時間內取得勝利,如何在董其心尚未被天禽打倒之前擊敗這郭庭君。


    他劍出如風,招式又快又狠,這才是齊天心的真功夫,他自成名武林以來,一向隻是兩三招之間便要敵人棄械投降,這還是他第一次施出這手神劍。


    漸漸,齊天心雙足落地的時間愈來愈少,他的身形仿佛與劍光成了一體,如行雲流水,又如天馬行空,郭庭君感到一劍比一劍難接。


    漸漸,齊天心的頭發直豎了起來,他雙目圓睜,心中默數著,一百八十七招……一百八十八招……劍上帶的嘯聲愈來愈尖銳,劍光的卷動愈來愈急速——


    而郭庭君的感覺正好是愈來愈吃力,到了一百九十五把上,他已經是完全招架了,忽然,齊天心一聲長嘯,身形和劍平陡然完全合而為一,如閃電一般飛刺而入,正中郭庭君的大腿。


    郭庭君隻覺陡然之間,齊天心變成了一股銳無可發的劍氣,一泄而入,他踉蹌地退了兩步,倒在地上時,正好是一百九十九招!


    郭庭君茫然地注視著齊天心,他強抑著劇烈的心跳,喃喃自問道:“這就是禦劍?禦劍飛身?”


    忽然,他看見齊天心也是一步踉蹌,接著,口中噴出大口的暗紅鮮血。


    齊天心的功力雖高,但與飛身禦劍仍有一段距離,他強拚著一口氣,僥幸一舉成功,但是真氣已經傷疲大半了,然而他畢竟創造了奇跡,一百九十九招打跨了不可一世的郭庭君!


    這時,在另一邊,其心迫到了相反的命運,他覺得天禽的掌力宛如開山巨斧一般,一掌比一掌沉重,到了一百多招後,簡直已成了舍命相纏的局勢。天禽估計十招之內取其心性命是不成問題的了。


    當齊天心攻出最後一招之時,也是天禽攻出石破天驚一招的時候,這一招是天禽溫萬裏平生絕學,其心隻覺一股天旋地轉的力道卷了進來,他的防守力道在陡然之間成了廢置。


    然而就在這一刹時,其心猛一轉身,左手一記震天掌拍出,右手一揮之間金光陡現,竟是大漠金沙功的絕著——


    這兩種世上最厲害的武功竟同時出現在一個人之手,隻聽見轟然一聲暴震,飛砂走石,昔年其心的震天三式一堂斃了莊人儀,再一掌斃了鐵淩官,然而現在加上一記金沙神功,從天禽的掌中抬迴生命,硬生生將天禽擊退了兩步。


    就在那人間至高的掌力相撞的一刹那,其心忽然看到了一件事,他看到天禽那最後一記絕招從運氣發掌到吐勁的每一個細節,霎時之間,他的腦中宛如被雷電擊了一下,他隱隱感覺到天禽的那一招仿佛就天生是震天三式與大漠金沙功這兩種全然不同的至高武學的中間橋梁。


    一時之間,他忘了身在戰場,也忘了天禽猶在三丈之外,他腦中湖思如湧,每個淩亂細微的念頭,都是前人未有的至高武學道理,他站在那裏竟然如一具木偶般呆住了。


    每個練武人到了高深的境界,最難求得的便是這種天神交會的至高境界,有人苦練終生也得不到這個機會,是以其心身在強敵戰場之間,竟然神移軀外了。


    天禽強抑滿腹驚疑,凝視著三丈以外幻思奇想中的少年,他知道必是剛才自己的一招絕學引起了這個少年高手的無限靈感,此時他隻要一伸手,其心便完了。


    齊天心緊張注視著天禽,他雖然其力大虧,但是隻要天禽一動手,他就要鼓足全身其力擲劍救人——


    隻見天禽忽然微曬一下,朗聲道:“我溫萬裏是何等人物,豈能出爾反爾?你們走罷,這次我溫萬裏拱手送客了,可是,嘿嘿,下一次可不在諾言之內啊!”


    天禽是個愛惜羽毛的人,如果這時換了天魁的話,十個其心也了結了。他口中雖是一派托大,心中竟隱隱約約生了一絲惶然不安之感。


    這時,其心已從幻夢之中恍然醒覺,他覺得自己又似乎充實了許多,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三丈外的天禽,一時間,隻覺強如天禽溫萬裏的敵人,也不像剛才那麽強了,就是再戰二百招,自己也具信心。


    天禽道:“之林,住手罷,咱們饒過這一遭——”


    羅之林退下來,天禽望望其心,隻見他神光湛然,全無適才死裏逃生的窘態,他心中驚異已極,董其心這小子竟學上了兩大絕傳之藝,如果這小子上來便兩技齊施,那麽五百招以內拚倒這小子才有可能,世上竟有如此異稟少年,饒是天禽武學通達,也不禁心寒不已。這時忽然人影一晃,一個人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其心暗暗一震,這個人正是那姓秦的獨臂人,這人死而複生,神出鬼沒,其心雖是滿腹計謀,對這個人也覺得棘手——


    天禽膘了那人一眼,淡淡地道:“老秦,你現在才來?咱們先走——”


    他走字才說出口,人已到了十丈這外,當真是疾若流星閃電,而姿勢之優美瀟灑,更是已入化境,其他的人都跟著他退走,那姓秦的也跟著縱起,其心一迴味天禽方才那句話——


    “老秦,你現在才來——”


    他心中重重一震,喃喃地道:“現在才來……現在才來……莫非天魁在桃樹上下的毒就是要想毒死這娃秦的?”


    他一念有此,直覺感到絕無錯誤,但是問題是為什麽?為什麽他們要殺死姓秦的?


    他在沉思之中,雷以淳和齊天心已經走了過來,其心收起胡思亂想,對著齊天心猛一伸大拇指,讚道:“齊大哥,那一手好帥啊!”


    齊天心全身肌肉酸痛,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算了吧,若是再來一次的話,隻怕我全身骨頭都要自動拆散了。”


    其心重重地拍了拍天心的肩頭,笑道:“不管怎樣,齊天心在二百把內打垮了郭庭君!這消息傳出去,你想武林會轟動成什麽樣子?”


    齊天心被他捧得心癢癢的,他適才見其心兩掌齊出,擊退了猛不可敵的天禽,雖則自己和郭庭君也在緊要關頭,沒有瞧得仔細,可是就隻見那一招尾勢也是神威凜凜,原來打算禮尚往來她還捧其心幾句的,不料這一樂,樂得什麽都忘記了,隻是一付心癢難搔的模樣。


    雷以諄慢慢地走前來,他關心其心,適才雖和羅之林大戰在最後關頭,竟全神注視其心,雖是連遇險招畢竟將其心最後一擊,瞧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暗暗忖道:“好深沉的少年,就憑你雙掌一擊,齊天心隻怕遠不如你了。”


    他低頭看了看坐在地上的老頭兒,隻見老頭兒正靜坐在那兒調息,一股蒸氣似霧非霧地從他頭頂上冒出,


    其心道:“雷二俠,咱們目下是否要與藍大哥他們聯絡?”


    雷以諄道:“天禽雖說他放過咱們這一次,其實隻是為了他誇下的那句海口,再說在這山中,咱們再碰上他們的話,那時情形就不同了……”


    齊天心一怔。董其心忙道:“那麽要是藍幫主他們碰上了,豈不要糟?”


    雷以浮想了想道:“反正是咱們來找他們的,要是怕的話,也就不會趕來這裏了,問題是先要和藍老大他們會合。”


    他默默計算了一下行程,又算了算天禽等人的去向,然後道:“咱們發一支信號箭,然後就向西迎去,一定能先會上藍大哥他們!”


    其心點了點頭。雷以淳拿出一支信號箭,隻聽得“唆”地一聲,一縷紅光衝天而去。


    大家焦急地望著西天,過了片刻,果然又是一縷紅光往西方升了起來,雷以悼大喜道:“咱們不用走了,他們距這近得緊


    這時候,那瘋老頭忽然跳了起來,他也不同事情經過,忽然張口嚷道:“我做了一個夢,我做了一個夢——”


    齊天心問道:“什麽夢?”


    怪老臾道:“我夢見董老先生——”


    齊天心道:“什麽?”


    怪老兒道:“我夢見董老先生,他——他叫我把那故事說給你們聽……”


    其心聽得茫然,隻有齊天心知道他在說些什麽,那瘋老頭也不管一切,立刻說道:“以前我說過董老先生坐關的事?”


    齊天心點了點頭。


    老人似乎一點也不瘋了,有條有理地說道:“董老先生閉關三十六日,這種高深的功夫在修練時,萬萬不得有人相擾,相傳前代好幾位高人得到這個法門,但卻沒有足夠的人手相護,都不敢冒險一試。”


    其心三人都是武學能者,自然明白其中道理,都點首不已。瘋是又遭:“當時穀中住有董氏兩位夫人,一對兒子,一個奶媽,連老董本人,一共是六人……”


    齊天心忍不住道:“七人!”


    怪老人雙目一翻,冷冷道:“胡說,你……”


    齊天心插口道:“還有一個姓秦的管家。”


    瘋更陡然間征了一怔:“秦白心——他早離穀了!”


    齊天心一怔,正待說話,其心輕輕觸了他一下,他和其心對望一眼,怎麽那黃媽提到了秦管家?


    那瘋老頭想了一想道:“老董先生入關以後,照理說他隱居幽穀,有一家人實力強大,守護甚嚴,不應出什麽問題,但是到了第五天,老董陡然在室中悶唿數聲!”


    其他三人都早已聽過黃媽當日所說,這時聽瘋臾陡說奇變,都不由一震,更加留神。


    瘋叟道:“兩位夫人忍耐不住,再三商量,決心破門而入,在密室之內整整呆了三個時辰,又雙雙走出。兩位少年在室外枯守,兩位夫人出來,僅說練功時閉氣,現已暢通無阻。兩個少年見兩位夫人口雖然如此說,但麵上神色憂愁重重,閃爍不定,都不由起疑。這日夜晚,兩位夫人挑燈促膝密談,徹夜未眠,似乎有什麽極重要之事還要決定——”


    這時在一旁聽著的三人已漸漸明白,原來是和黃媽說得大同小異,隻是他比黃媽顯然要知道得詳細些。


    怪老頭道:“兩位夫人在入關三個時後又出室之後,神色可疑,使兩個少年再也忍耐不住,但他兩人已有芥蒂存在,誰也不願和誰商量。”


    這老人說話瘋瘋癲癲,程序先後亂雜,好在齊天心記得上次被金南道擊入深穀,已見過這老人一麵,並且已聽他提過董氏兄弟先後入江湖迴穀之後,便互生裂痕,是以能夠聽懂。


    瘋交接著道:“終於在第七天深夜,董老大忍不住悄悄一個人想到室中瞧個究竟,他小心翼翼潛到室旁,突然黑暗中人影一晃。他心中吃了一驚,他心中不會想到董老二也有同樣的心念想一探明白,他尚以為有什麽可疑外人潛入穀內,慌忙發出一掌!那黑影正是他的兄弟,兩人對了一掌,知道對方是誰,都不好意思地走出來,到穀中一片空地中去討論……咦……咦……”


    他說得正要緊,卻突然停了下來,三個聽著的人忍不住一齊問道:“討論什麽?”


    瘋更仿佛沒有聽著,麵上陡然現出滿麵疑惑。


    三人等了一會,等不耐煩,齊天心道:“您在想什麽?”


    瘋皇雙目炯炯凝視前方,似乎有什麽疑難不得其解,信口答道:“他告訴我時,神色有點不正。”


    天心問道:“他?”


    瘋是哺響答道:“他……他們——”


    三個人都愕在當地,默默等了一會,其心突然靈光一閃道:“‘他們’是不是就是那兩個兄弟,日後告訴您這故事——”


    瘋更胡亂點了點頭,其心立刻又道:“他們兩人說到這裏,是不是神色都有點不對?”


    瘋史轉過頭望了其心一眼,喃喃道:“我記得清清楚楚,他……他們的麵色,都……我看得出的,都不正常!”


    其心呆了一呆道:“那麽,他們可是隱瞞了什麽事——”


    瘋叟陡然躍起身來,擊了一掌叫道:“對,對,我怎麽沒有想到這一點!”


    三人對望一眼,這等簡單的猜測,他卻似乎百思不得其解,這瘋更確實有點不正常。


    瘋叟飛快地道:“讓我先說完這故事,他們瞞了我什麽,咱們等會兒再猜猜看……”


    當時穀中一片疑雲,這情形一直到了第十三日,穀外忽然來了一個人,正是名震天下的九州神拳葉公橋。


    他的出現,立刻引起董大俠夫人及兒子們的猜疑,後經解釋,原來他隻是巧入此穀而已。


    葉公橋和董老先生有過數麵之交,交情不深,但兩位夫人也識得他,立刻請他入穀,三人促膝密談。


    第二日清晨,葉公橋匆匆離穀而去,他密談及離穀之事,兩位夫人都不跟兩兄弟說明,這樣更加引起兩兄弟的猜疑。


    有一日深夜,兩兄弟在睡眠之中忽然被驚醒,一起身,卻發現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在暗中移動。


    兩兄弟一齊悄悄跟了出來,那人影東繞西繞,竟向著山穀的南方一角死壁走去。


    那日夜色如墨,兩兄弟雖有上乘內功,目力極佳,但因跟隨距離不敢太近,始終隻瞧見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影子走了很久,來到石壁之前,忽然伸手入懷,摸出火煙迎風而燃。


    火光一閃之下,隻見那人竟是董老二的生母,兩位夫人中的妹妹。


    火光一閃而滅,兩兄弟大驚之餘,再走神一看,隻見黑黑一片,那人影竟神秘失蹤。


    那對角乃是一座峭壁,四周空空曠曠,那人影竟一閃而滅,在黑夜之中,任兩兄弟身懷絕技,也不由渾身冷汗,不敢再多停留。


    這一夜之後,兩兄弟凝雲重重,到了第三十日,董老大突然被他生母叫入房中。


    當夜董老大匆匆出穀而去,也未告訴兄弟是為何事,因三十六日之期將滿,大家都是更加緊張。


    董老二一人留在穀中,這幾日以來,疑雲陣陣不得其解,再加上大哥又神秘出穀,他是少年人心性,較易於幻想,一人苦思,內心之中竟起了疑心,懷疑父親是否仍在人間。


    他左右思索,終於忍不住去問生母,並說明那一日夜晚的發現。


    他生母當時隻淡淡推說一切如常,至於那日夜外出之事,她則說到時自當明白。


    董老二得不著要領,心中納悶,思潮起伏不定,他疑心已起,再想想這一個月以來,穀中人似乎都是心事重重,心懷秘密,越覺可疑。


    他心中決定,等董大哥迴來,說什麽也要和他講個明白,第二日董老大便又迴穀。


    董老大的生母親自接他入穀,董老二聞訊也趕了出去,卻見長兄麵現疲容,且微帶緊張。


    董老二走近身去,隻聽長兄對母親道:“打聽不出什麽消息


    他生母憂容滿麵,歎了一聲道:“那,那怕是來不及了……”


    董老二在一邊怔了一怔,董老大似乎也不懂生母此言,開口問道:“什麽來不及了……”


    董夫人搖首不語,卻轉口道:“你,你怎麽神色有些慌張


    董老大道:“孩兒遇上敵人了!”


    董夫人驚道:“什麽敵人?”


    董老大搖首道:“身份不明,但功力極強,一共是兩人,媽媽,您看可是衝著咱們穀中而來?”


    董夫人當時似乎很是煩亂,也未說什麽。


    自此以後,穀中護關工作更加緊密,一直到第三十五日,並未出甚岔事。


    但是到了這最後一日的夜中,隱密的穀中卻生了巨變。


    這一日夜色極是黯淡,而且天空雲層密布,似乎要下大雨,穀中夜風相當大,到處都是一片草木樹葉沙沙之聲。


    照理說,董氏夫人以及兄弟兩人,實力確是不弱,武林之中想要找著另一支更強大的實力,簡直難之又難,但此事關係重大,加之一月以來,大家心事沉沉,都不免有點緊張的感覺。


    這一夜大約在初更時分。忽然老董先生密室中傳出一聲悶吼及喘息聲。


    當時守在室側的是董老二母子兩人,二人一齊吃了一驚,董夫人麵色緊張地說道:“孩兒,你快去叫你姨媽——”


    董老二急忙叫去,兩位董夫人側耳伏在房門聽了一會道:“咱們隻得試一試了。”


    董老二在一分不解地問道:“試一試什麽?”


    兩位夫人揮揮手道:“等會兒再說,你千萬不可離開太遠,也不要相擾你父,此刻乃是生死關頭!”


    兩人說完匆匆離開,董老二心中雖奇,但這幾日來見多不怪,也不再追問。


    他一個人在黑夜中呆立了一會,這時山風唿唿,有一種氣氛,似乎什麽巨大的變化立刻要出現,壓得人端不過氣。


    突然,他似乎瞥見人影一閃而過,心中一震,難道是來了敵人?


    須知當初董老先生擇此穀而隱,不願外界相擾,在入穀之道封有巨石,除非有絕世之內力勉力相推,否則非自內相啟不可,這時竟有敵蹤,而且遲不來,早不來,正好湊準這個關頭,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董老二呆了一呆,一個可怕的念頭陡然閃過他的腦際,莫非……大哥,隻有大哥出穀一趟……


    這個念頭掠過他的腦海,他的心整個一沉,但立刻他便想到這是多麽荒謬的想法!


    他沉吟了一會,身形輕輕一閃,隱入一叢樹蔭中,想暗中瞧瞧,方才那條人影,是非真是敵人。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分,左方響了一陣足步聲,隻見黑暗中一個人影走了過來。


    那人影左右張望一陣,口中怪唿:“二弟、二弟。”


    董老二一聽原來是大哥,正想相應,隻見大哥忽然一轉身飛快離開。


    他心中又是一怔,暮然之間又是一條人影揀了出來。


    他眼角一掃,已知這個人影絕非穀中之人,果然來了外敵,心中不由一緊。


    那人影一掠而向密室,董老二陡然大吼一聲,騰身而起,猛可擊出一掌。


    董氏兄弟的功力,已得乃父十之八九真傳,年紀雖輕,而內力造詣已是一流高手,這一掌他又是全力施為,長空空氣陡然裂開,猛發出“嘶”地一聲!


    那人影刷地一個反身,雙手一上一下相搭,一翻平撞而出。


    他變招好快,唿地一聲,兩股內力相擊,董老二隻覺全身一震,那人身形也是一晃。


    雙方似乎都征了一怔,那人一聲不響,身形陡然一閃掠去。


    董老二正待急躁而去,忽然身後足步又起,他心中一動,聽足步聲分明大哥又來了,自己不如先藏起身來,看看大哥的行動,他此時心中充滿懷疑及奇怪,對那外敵之出現,反倒不甚注意。


    他心念一轉,閃身向左,但是他身形才動,那足步聲陡止,大哥身形一掠而出,奇聲道:“二弟,你躲藏什麽?”


    董老二不料已被大哥瞧見,心中大窘,隻得現身,訥訥道:“大……大哥,來,……了外敵!”


    董老大奇異地看了他一眼,停了一下才道:“是啊,我方才在外麵一共發現有兩個敵人。”


    董老二心中一動道:“兩個?我方才和一人對了一掌!”


    董老大道:“是了,他們方才和我方一交手,便分開逸去,我來此就是告訴你一聲——”


    董老二心念一轉,他心中疑念大生,口中卻道:“咱們分頭去找?!”


    他奇異地望了大哥一眼,卻瞥見大哥麵上充滿著疑惑,雙目也正望著自己。


    二人心中都微微一震。董老二又道:“隻是方才母親命我決不可離開此地,以免為敵人所乘——”


    董老大啊了一聲道:“母親到哪兒去了?”


    董老二道:“兩位母親突聞室中喘息之聲,立刻神色緊張走向後穀而去——”


    董老大奇道:“後穀……”


    董老二吃了一驚,道:“什麽?你——你說又到那夜那絕壁之處?”


    董老大麵上露出煩惱的神色道:“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董老二也呆在一邊,好一會才道:“咱們當下是否要去搜尋敵蹤?”


    董老大默不作聲,麵上卻露出苦思神色,暮然他一頓足,說道:“這敵人會是從何處入穀而來?”


    董老二神色一變造:“這個,兄弟也正懷疑!”


    他心已生疑念,神色之間自是不十分自然,董老大卻似乎沒有注意到此事,冷冷道:“我想是出了內好!”


    董老二衝口道:“誰是內好?”


    董老大搖頭不語。董老二心中忖道:“他,他這話是何用意?”


    口中忍不住道:“咱們這兒一共隻有幾人……”


    董老大搖了搖手道:“且慢!”


    隻聽唿地一聲,一條人影一掠而過。


    董老大猛吸一口真氣,身形比箭還快,刷地緊追而上,留下滿腹疑雲的董老二愕在當地。


    他此時心中思潮起伏,大哥方才所言難道特別有什麽用意,本來他就一直懷念此事,這時更是疑念重重,思之不解。


    怪老頭說到這兒,忽然住下口來。


    眾人正聽得太神,齊天心忙道:“老前輩,以後呢?”


    老人不語,似乎忽然之間,被另一個問題吸引了思想,齊天心催了兩次,他隻是搖頭苦思著。


    過了許久,老人摸了自己的腦袋,緩緩地道:“所以說這個世上再沒有比董家這件事更不通的了——”


    齊天心道:“不通?”


    老人道:“你想想看,老子和兩個老母同時死了,兩兄弟搞不清楚是誰幹的,你說我是兇手,我說你才是兇手,還有比這更為烏七八糟的嗎?”


    其心道:“故事還沒有說完呢——”


    老人沒有迴答他,卻是自言自語地岔開道:“目下最需要解決的一個問題是——我怎麽沒有被毒死?難道說天魁所說的什麽毒桃之話是假的不成?”


    他又搖了搖頭,喃喃道:“不可能的,天魁與天禽在桃樹下談話時並不曾發現到我在偷聽呀……”


    齊天心道:“你老人家確信此時體內毒素已無存了嗎?”


    老人點了點頭,他忽然喃喃地道:“是了,我想起來了,那年我也曾中毒一次,無緣無故地自解了,如此說來,莫非……莫非我體內有天生抗毒的能力。”


    其心一聽到他這一句話,心中一動,忙問道:“你是說以前也曾中毒一次?”


    老人道:“是哪一年的事我都記不清了,嗯——那時我最多十歲左右……”


    齊天心暗道:“他頭腦清醒的時候,甚至連十歲時候的事也記得起來,可見他的瘋病一定有辦法醫的。”


    老人繼續道:“有一天我在山上玩,那時正是夏天,山上草叢穿來穿去盡是蟲蛇,我從小膽子就大,帶了兩個瓦罐就捉長蟲迴家去嚇虎鄰居的小孩……”


    這瘋老人說起童年時的事情,臉上居然現出恰然神往的神色,隻聽他道:“忽然之間,草叢中鑽出一條五彩閃光如錦緞般的小蛇來,太陽光照在蛇身上真美麗極了,我心中大喜伸手便捉——若說捉蛇,我從小就玩慣的了,便是專門玩蛇的藝人也不見得有我在行,譬如說,這是蛇身……”


    他一把抓住雷以淳的獨臂,一麵比方著說,他捏住雷以淳的手腕道:“比方說他拳頭是蛇頭,這裏叫七寸子,隻要這麽狠快準地一捏,什麽蛇也不中用了,嘻嘻。”


    他似乎已經忘了應該說什麽,扯著雷以體的手臂隻顧得替自己吹牛,吹得天花亂墜還不肯休,還是其心提醒他道:“您老人家那時候捉蛇就那麽厲害,真是了不起得很,後來呢?”


    老人意猶未盡地咽了一口口水,道:“後來呀?嘿,豈料那條蛇大不比尋常,也不知道它怎麽一扭,我就抓了個空,立刻就被它牢牢地咬住了手背——”


    其心緊張地問道:“後來呢?”


    老人道:“我當時一氣之下,伸左手抓住它,猛然發出內力,便把那蛇捏死了,就在這一刹那,我背後有人大叫道:‘喂,不要弄死它卜”隻見兩個大漢飛奔過來,一見那蛇已經死了,登時一個個暴跳如雷,破口大罵道:‘完了,完了,他媽的完了,咱們守了整整一年!’另一個伸掌便打我,大罵道:“小雜種,你是死定了!’那時我年紀雖小,武功還有一點根底,揮拳就架,豈料那漢子的內力竟是出奇之強,三掌就把我打得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其心聽到這裏,他腦海中仿佛出現了一條極有力的線索,但是他卻無法清楚地抓住它。他皺著眉,凝視著老人。


    老人道:“那兩人把死蛇踢開,喃喃地道:‘唉,好不容易找到這條十錦金線,守了整整一年.卻被這個小雜種糊裏糊塗地給弄死了,唉,藥是配不成了——”


    其心的眼睛一亮,他打斷問道:“你是說‘配藥’?”


    老人道:“不錯,那時他們就是這麽說的——我待他們走後,悄悄爬迴家去,家人一聽到‘十錦金線’全都變了色,說這是世上最毒的蛇,要我服下了祖傳秘製的大還散後說,這大還散托住毒性一個月,一個月內若不能找到千年靈芝,我的小命要完了


    齊天心道:“結果你找到了幹年靈芝?”


    老人道:“結果呀,靈芝也沒找著,我也沒有死,一點事也沒有,你們說怪不怪?”


    其心聽到這裏,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光明,這一線微光在他腦海中宛如醍醐灌頂,他心中原聚積著的那些似懂非懂的問題一個連接著一個,霎時之間都尋著了答案。


    他興奮地站了起來,道:“現在讓我也說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南中五毒’的故事——”


    大家的目光都移到其心白臉上來,其心道:“南中五毒是武林中人談之色變的劇毒,這五毒分開來看全是世上最毒的毒藥,比較起來,這五毒中毒力最輕的一種就是方才所說的“十錦金線”蛇的蛇膽了——”


    齊天心道:“十錦金線還算是毒力最輕的一種?”


    其心點首道:“不錯,這十錦金線蛇是蛇中最怪的一種,大凡毒蛇的蛇臉都無毒,而且是上乘補藥,隻有這十錦金錢的膽汁奇毒無比,更奇的是這蛇膽必須是活生生的蛇腹取出才用,死了的再取出來,就沒有毒性了”。


    齊天心接著道:“南中五毒裏的其它四種劇毒又有一樁怪處,這四毒分開看雖是世上最毒之物,但是合在一起時,四毒相攻,竟是正好相抵,成了無毒之物,但若將十錦金線蛇膽一加入,這種以毒抵毒的平衡馬上就被破壞,而成了毒中之王的南中五毒,是以這十錦金線的毒性雖不及其它四種,卻是南中五責最重要的一種引子——”


    眾人聽他說得神奇,多有不信之意。齊天心最是坦率,立刻間道:“董兄是從哪裏得知這些道理?”


    其心笑道:“兄弟與管目神睛相交一場,耳染目德也多少省得一些。”


    雷以諄道:“是唐瞎子告訴你的,那就絕錯不了啦!”


    其心道:“齊兄,現在請你想一想,咱們的內功運氣之間,有什麽地方是與天下內功都不同的?”


    齊天心想了想道:“咱們的內功在升氣至丹田之時,比天下任何一門內功都多了一種烘托之韌勁。”


    其心道:“正如齊兄所言,世上沒有另一門內功具有如咱們這種韌勁的,如果說那十錦金線的毒性是一種內滲性的,那麽


    其心還沒有說完,齊天心已叫道:“啊,你是說修練咱們這一門內功的就能自然把毒性托住——”


    其心道:“一點也不錯,但是對於滲透性的十錦金線毒,咱們功力再深也隻能托住而且,卻是萬萬難以將之逼出體外,是也不是?”


    齊天心道:“不錯,隻因要施內力相逼,必要先鬆了那托毒的韌勁,那毒若是浸入得快,已經來不及了。”


    其心道:“這就是了,若是咱們中了這蛇毒,正用內力拓住毒勢之時,忽然有一巨大的外力打在咱們身上,譬如說,一股足以叫咱們重傷的大力打了上來,那又會如何?”


    齊天心叫道:“是了,是了,唯有在借外力猛擊之下,正好將托住的毒素逼出體外,這真是巧奪天工的造化,難怪咱們這位老先生連中兩次毒都能自解裕如了。”


    其心道:“老先生兩次中毒後都曾被人重重掌擊,是以提醒小弟想起這個道理來,這一次老先生雖然中的是南中五毒,但是這五毒中隻要這最難解的十錦金線毒一解,其餘的四種劇毒正好成了互相抵消的局麵,老先生自然是無藥自解了。”


    雷以淳歎道:“董兄弟好細密的思想,一席話令咱們茅塞頓開,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隻怕當初製造這南中五毒的人萬萬想不到世上還有這麽一種古怪的解法吧。”


    其已暗道:“若說解法古怪的話,當初中了五毒之時,管目神睛隨手做了泥九命我吞下就解了奇毒,那才真要叫發明南中五毒的人氣得吐血三鬥呢。”


    齊天心道:“有董大哥這一番解釋,難怪咱們這位老先生能死而複生了!”


    世上的事往往微妙不可理喻,其心腦海的死結不知前前後後反複被思索過幾千次而不得要領,這時竟被齊天心這句話中輕描淡寫的“死而複生”四個字給解開了!


    這“死而複生”四個字猶如一個當頂巨雷落下,其心癡然地道了一聲:“死而複生?”


    齊天心見其心的臉上顯出奇異的神情,上前問道:“怎麽


    他話尚未完,其心猛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叫道:“是了,是了,隻有這樣的解釋才合理,隻有這樣的解釋才合理……”


    齊天心道:“什麽解釋?”


    其心道:“方才咱們與天禽拚鬥到最後時,有一個漢子飛縱而來,各位都見著了?”


    齊天心道:“見著了,他怎麽樣?”


    其心道:“這個人,我曾親眼見他死過一次!”


    眾人都吃了一驚,雷以淳道:“你是說那人死而複生?”


    其心道:“一點也不錯——”


    齊天心道:“也許你瞧見他死時,是他在裝死?”


    其心搖首道:“不,不可能的,我親眼看見他中了唐瞎子的南中五毒!”


    南中五毒!南中五毒!每個人的心中都在這樣想。


    其心道:“我瞧見他中了毒,也挨了掌傷,是以能夠死而複生……”


    他話尚未說完,齊天心已搶著說道:“如此說來,你是說那人具有咱們這內功?”


    其心重重點了點頭道:“若是我的推測不錯的話,就正是如此了——”


    齊天心道:“那怎麽可能?”


    董其心也在自問道:“那怎麽可能?”


    忽然——


    齊天。已叫道:“對了,對了,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其心道:“什麽?”


    齊天心道:“那幅畫,山穀中祖父故居裏的那幅畫……”


    其心聽他提到祖父,再也鎮定不住,急叫道:“什麽畫?什麽畫?”


    齊天心道:“那畫上畫著七個人,祖父、祖母、爹爹和……伯父以外,還有一個管家,一個奶媽,那個奶媽就是黃媽,那個管家——隻怕就是你所說,死而複生的人了,難怪老先生說當時找不到管家和黃媽的死屍!”


    其心想了想,興奮地道:“一定是這樣的,不然這世上怎可能還有這麽一個會董家內功的人?”


    雷以淳一直分聽著,這時間道:“老先生,你可曾收過弟子產”


    怪老人道:“從來沒有。”


    雷以淳向其心點了點頭,表示也讚成兩人的推測。


    其心道:“這姓秦的管家為什麽會不死於當年之變呢?”


    齊天心道:“這必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其心道:“也許!也許,當年有強敵闖入了那絕穀,而姓秦的就是內應!”


    齊天心道:“正是,不然外人怎能進得了絕穀?”


    他們兩人推想到這裏,滿腔熱血沸湧了上來,再也無法深思下去,幾乎是一齊地叫出來:“咱們去尋那姓秦的!”


    雷以諒道:“兩位且慢,這其中大有值得深思這處。”


    其心一時的激動難以壓抑,這時被雷以諄這麽一提,便覺得的確不錯。雷以諄道:“譬如說,姓秦的既是當年董家的管家親信,他為什麽要弓釀入室?”


    齊天心是火爆脾氣,他叫道:“咱們不必花心思去想這個,隻要擒住了他,還怕他不說嗎?”


    其心道:“齊兄的話也有道理——


    雷以諄道:“還有一點,那姓秦的現在既是和天魁天禽混在一起,那麽,那麽——”


    雷以諄說到這裏,皺著眉頭停了下來,齊天心道:“那怎麽樣?”


    雷以諄道:“那麽當年那變故會不會與天魁天禽有關係?”


    這一言有如平地焦雷,齊天心和董其心都是重重地一震,茫茫然有不知所措的感覺。


    這時,那怪老人道:“那邊有人來了。”


    其心抬頭一看,隻見那邊藍文侯、馬迴迴與穆中原三人匆匆趕來。


    藍文侯走進來問道:“情形如何?”


    他望著怪老人,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其心道:“天魁夫禽咱們都碰過了,就在前麵——”


    馬迴迴叫道:“你們動手了?”


    其心點了點頭道:“現在沒有時間詳談——藍大哥,以前咱們曾碰過的那姓奏的你可還記得?”


    藍文侯點頭。其心道:“他也在前麵,咱們這就去尋他——事情十分重要,以後再詳談。”


    藍、馬、穆三人都互投了一個不解的眼光,於是七人開始向前行了。


    齊天心最是心急,他奔在前麵,飛縱如箭,其心趁這時候把大概情形對他們說了一下。藍文侯不禁驚疑萬分地道:“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其心急道:“除此之外,再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


    他們穿過一片林中,忽然,走在前麵的齊天心停下身來——


    其心叫道:“怎麽啦?”


    半晌才聽到齊天心的迴答:“完了,已經死了!”


    其心大吃一驚,飛步上前,急問道:“你是說那姓秦的?”


    齊天心道:“一點也不錯,唉——咱們遲了半步!”


    其心上前一看,隻見那姓秦的仰麵躺在地上,全身軟綿綿的,似乎骨骼全被上乘掌力震碎了。


    其心、齊天心在屍首上直看了一下,心中都有了結論,這是天禽下的手!


    藍文侯等人已走了上來,其心迴頭道:“滅口?”


    雷以諄點首道:“多半是的,那麽——咱們的推斷隻怕可能性更大了!”


    那怪老人道:“是了,他們早就想殺此人了,那棵桃樹上下的毒,隻怕就是要對付此人的。”


    其心點頭道:“一點也不錯,天魁天禽在桃樹下布毒時不是說在等一人前來嗎?那人豈不正是姓秦的?”


    雷以淳道:“他們殺了他,多半隻是怕他泄露出天魁天離的秘密——”


    齊天心和其心被這與自己有切身關係的巨變弄得有些糊塗了,麵對著娃秦的謎一般的屍體,不禁呆住了。


    暮然之間,一聲怒吼隨風傳來,眾人都是武林高手,一聞之下,立刻聽出那吼聲之中,中氣貫足,分明是內家高人,不由一齊一怔,但那聲音不是天魁,也不是天禽。


    其心道:“想不到這山區中除了咱們,天魁他們以外,還有別的武林人物。”


    齊天心道:“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藍文侯沉吟一會道:“聽那聲音,那人跟此不太遠——不過


    董其心點點首插口道:“反正咱們在出穀之前,也得和天禽他們再遭逢一次,咱們不如就去看看,如果又是天禽他們,咱們便和他們好好分個高下。”


    眾人也無異議,於是一起循聲走去。


    循聲而行,走過兩三準山石,突然隻聞“唿”“唿’之聲大作,分明有人正以內力掌勁相戰。


    眾人對望一眼,一齊長身而望,隻見十多大以外,好幾條人影坐著站著,有兩個人正在相搏。


    眾人行近數步,天心眼尖,驚唿一聲道:“那,那不是少林寺不死方丈嗎?”


    眾人都大吃一驚,少林不死和尚好多年寸步不移少林寶刹,這時竟在荒山相遇,不知生了什麽巨變,連這個佛門高人也下山而來。


    再走前幾步,定目一望,隻見不死和尚盤膝坐在一方山石之上,右方站著一個僧人,另外一個僧人正在與對方相搏,果然不出所料,那敵人正就是怪鳥客。


    怪烏客身後站著鼎鼎大名的天禽,齊天心遙遙喝道:“咱們又遇上了。”


    天禽早就看見了他們一行,卻絲毫不動聲色,齊天心喝了一聲,他頭都木抬。


    其心走進去,那少林僧人不識得其心,一時不明身份,不由怔了一怔。


    齊天心憶道:“天傷師兄,你瞧——”


    他話未說完,穆中原大踏步走上前來,拜倒地上,恭聲道:“師父——”


    不死和尚雙目一睜,微微笑道:“天若,你也來了,齊公子,這下正湊巧,老僧正四下找尋你。”


    這時眾人都走近來,-一見過不死和尚。


    齊天心急問道:“方丈伯,您怎麽也下山了。”


    他跟著父親以道士身份久居少林寺內,是以認得眾僧,不死和尚答道:“老僧找你父親,要仔細商談一事。”


    齊天心哦了一聲道:“那麽怎麽會和天禽碰上的——”


    不死和尚麵上微笑一斂,說道:“好險,老增險遭暗算!”


    大家吃了一驚,不死和尚道:“老僧帶著兩個弟子,路過山區——”


    這時場中突然一聲大吼,怪烏客身形陡然暴起,雙掌交錯一拍而下。


    這一掌力道好不威猛,雙掌起落處,扶起雞鳴之聲。


    不死和尚目光一棟,麵色微沉。


    說時盡那時快,那少林僧人隻覺勁風壓頂而至,猛吸一口真氣,雙掌一陰一陽,硬迎而至。


    不死和尚麵上微微一緊,隻聽轟然一聲,兩股力道硬硬相碰。


    怪鳥客的內力造詣,其心知之甚詳,心中不由為那僧人暗暗捏一把冷汗。


    卻見那僧人雙臂陡然一沉,那麽強硬的力道竟一收而迴。


    羅之林麵帶獰笑,內力一吐而出。


    那僧人這時才提氣吐力,力道一觸而凝。


    這一來那僧人一收一發之際,真力純至十二成,羅之林連發兩次內力,一口真氣難免有些不純,相較之下吃了小虧。


    不死和尚到這時才籲了一口氣,放心地望望場中道:“眾位施主必然疑惑老僧方才所言險遭暗算之事——”


    眾人見場中一時僵持,並不吃緊,自是急於知道後果,一起道聲“是”。


    不死和尚道:“老納和兩個弟子路過山區,經過前麵一條羊腸之道處,忽然之間,這位和小徒相鬥的施主攔住去路。”


    齊天心道:“這個家夥就是江湖上人所謂的怪鳥客。”


    不死和尚頜首道:“老僧兩位小徒立刻上前相問,忽然之間,左方削壁之上,轟隆一聲巨響,一方巨石直落而下。那石塊落得好不急速,兩位小徒一齊怒吼,知是為人算計,正待後退,那怪烏客陡然發難。那位小徒身形不由為之一窒,敢情對方早已算計巧妙,眼見那巨石就要落在兩人頭上。”


    齊天心道:“那巨石重嗎?”


    不死和尚淡淡一笑,緩緩站起身來,指了指座下的石塊道:“就是這一塊!”


    隻見那方巨石巨大無比,從高處推落,想象中便可知道威勢之猛,眾人都不由抽了一口冷氣。


    站在不死和尚身後的天傷僧人這時忍不住插口說道:“當時貧僧隻覺頂上勁風唿嘯之聲尖銳刺耳,但一時又脫不了身,不由急得出了一身冷汗。正在這時,恩師身形陡然一掠而上,對準那巨石緩緩推出一掌。這一掌力道奇大,巨石落勢頓減,恩師雙手平舉,托著那石塊,緩緩地放在地上——”


    眾人都不禁哦了一聲。


    不死和尚道:“老衲冒奇險出掌一試,僥幸這幾年閉關,領悟一種錦長之力,最能抵抗暴剛外力……”


    其心插口道:“方才那位大師出掌相抗怪鳥客,想來便是這種內力了?”


    不死和尚點首道:“但那巨石威力太大,老衲但覺氣血一陣浮動,忙坐息不動,這時那天禽也出現了,但他並不立即出手,隻冷冷在一旁觀戰。”


    其心道:“天禽為人最工心計,不知又有何謀。”


    這時場中兩人內力相耗很多,逐漸分出強弱,羅之林到底是力高一籌,雖在出力之際已吃了小虧,但仍逐漸取得上風。


    不死和尚長眉微皺,沉吟一會開口道:“天常,你迴來吧。”


    羅之林麵上殺氣一現,冷冷道:“還走得了嗎?”


    不死和尚冷冷一哼,陡然上跨一步,寬大佛袍一抖,右手一舉而立。


    羅之林不料不死和尚竟會出手,他方才目睹不死和尚掌接巨石,這少林的方丈可是愈老愈厲害了,心驚之下,力遭不由一滯。


    不死和尚神目如電,大喝道:“天常,‘迴頭是岸’!”


    天常僧人右手陡然迴撤,左掌一拍而出。


    刹時力道大增,羅之林整個身形一震,天常腳下斜踏兩步,收掌而立。


    羅之林呆了一呆,怒道:“你幹脆也上來吧。”


    不死和尚冷冷一笑,不理會他,對天禽望了一眼說道:“溫施主別來無恙?”


    溫萬裏麵上仍舊是陰森森的,幹笑一聲道:“托福,托福。”


    不死和尚道:“溫施主師徒相阻老僧,不知有何吩咐?”


    溫萬裏望了望他,目光一轉,落在其心及天心一夥人身上,仰天冷笑道:“敢問大師親下少林,所為何來?”


    不死和尚淡淡道:“老油找尋一人。”


    溫萬裏冷冷道:“誰?”


    不死和尚麵色一沉,低聲道:“溫施主可是真不知道嗎?”


    溫萬裏冷冷笑道:“以大師之見如何?”


    不死和尚冷然道:“此事事關緊要,溫施主若是不知道嘛,那是最好不過,若是知道,還請三思而行!”


    溫萬裏麵色一沉道:“大師語重了。”


    不死和尚又道:“此事淹沒武林三十年,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遲早有水落石出一日,溫施主若與此事無關,最好及早收手,否則天罪其歹,死無葬身之地!”


    溫萬裏冷冷一哼道:“大師之教,老朽不敢拜領。”


    不死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如此,但憑施主——”


    溫萬裏怔了一怔,忽然上前一步。


    不死和尚又宣了一聲佛號:“再願施主三思!”


    溫萬裏冷笑道:“老朽思之再三,不容大師再言,老朽方才目睹大師力推巨石,功力非凡,嘿嘿……”


    不死和尚麵上陡然掠過一絲神光,冷冷道:“施主但有所命,老增敢不相陪——”


    溫萬裏哼了一聲,一連跨了前三步,距那不死和尚隻有一丈左右,冷冷道:“老朽也有一言相勸,大師事不關己,不如及早抽身——”


    不死和尚淡然遭:“理之所在,義不容辭!”


    溫萬裏呆了一呆,陡然一揖而下。


    這時隻見不死和尚合十當胸,寬大增施之上驟起千百條紋。


    溫萬裏頜下白髯根根直豎,衣衫也是壓體欲裂。隻見不死和尚麵上掠過一絲紅氣,溫萬裏緩緩直立身來,一連後行三步道:“得罪!”


    轉身一招,和怪烏客人兩人身形驟起,淩空一躍刹時已在十丈之外。


    眾人都驚了一會,不由一齊驚唿一聲,隻見不死和尚雙目微啟,開口道:“好……”


    “哇”地一口鮮血衝口而出!


    穆中原和天傷、天常三人驚唿一聲,槍上前去,不死和尚搖搖手道:“沒事!沒事!”


    藍文侯道:“咱們追過去,好好和天禽拚一場!”


    不死和尚微歎道:“不必,天禽去之遠矣!”


    穆中原道:“師父,您受了內傷嗎?”


    “世稱天座三星舉世無雙,絕非虛言,老衲勉力以數十年內力相抗,持下風平手,他卻仍有餘力,竟以蟻語傳聲,一語驚人,老衲心神巨震,內力運之不均,氣血受震……”


    齊天心狠狠道:“他說了些什麽?”


    不死和尚神色陡然一沉,目光掠過眾人,一字一語道:“他說:‘從此武林無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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