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楚荀川便溜出了家門。


    管輕寒早已經等候著他,楚荀川嘩啦一聲從打開的窗戶外躥了進來,一邊彈了彈衣裳。


    “荀川還是喜歡走偏門。”管輕寒笑著道,手略微一抬,“坐。”


    楚荀川撩了下衣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他有些熱,抬手用袖子扇風。


    “婚期可是訂下了?”管輕寒挑眉問道。


    楚荀川聳了聳肩,“不知,這事兒爹娘自己看著辦,我無所謂。”


    娶誰不都是一樣,反正他又不會跑。


    管輕寒調侃道:“嚴侍郎家的嫡女,你就不好奇?”


    楚荀川咧了咧嘴,“有什麽好好奇的,還不都是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


    他還真的是對未來的妻子沒什麽好奇,應該說他對自己的婚事兒從來就沒報過任何的希望!


    “嚴侍郎,近來頻繁同右相會麵,你可知曉?”管輕寒淡淡的道。


    楚荀川瞪大了眼睛,“什麽?”


    竟有這事兒?那他若是娶了嚴侍郎之女,豈不是成了隱患!


    “錦衣衛來的消息。”管輕寒輕聲道。


    楚荀川隻覺得眼皮跳動得厲害,錦衣衛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竟然會將消息遞給寧親王?楚荀川皺著眉,說道:“那我迴去便讓我爹娘退了這門親事兒。”


    管輕寒擰起桌上的水壺,朝茶碗中注入滾燙的熱茶,水蒸氣一下子升騰起來,他的臉若隱若現!


    “暫時不用。”他道,“嚴家,可能自己就會退親。”


    楚荀川先前還緊皺的眉頭一下子僵硬了起來,嚴家會退親?他媽的,那為何要答應同他做親?耍著他玩兒嗎?楚荀川這會兒心裏大怒,他雖不是什麽好人,也沒什麽好名聲,可也絕對不喜歡被人耍著玩兒!


    “嚴家的女兒,十有八九會參加選秀!”管輕寒淡漠道。


    楚荀川怒極反笑,“選秀?嚴家也想插一腳?不知是殿下,還是齊王!”


    這次皇室選秀,最熱門的便是親王妃人選和齊王妃的人選,如今京城有些地方甚至都開始押注起來!


    管輕寒嘴角上揚,“我他們是不用想了,至於七弟,嚴家的門第還夠不上!”


    “這又是右相的手筆?”楚荀川擰著眉道。


    “這水越渾,才越容易渾水摸魚!”管輕寒牽扯著嘴角。


    “你妹妹也會參加選秀吧。”管輕寒突然轉口說道。


    楚荀川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有氣無力的道:“可不是,我早就提醒過他們,讓早點給她定下來。哪知道聖上的旨意下來得這般快!”


    楚荀川幾乎是拽緊了手,他就隻得這一個妹妹,若是到時候啟明帝亂點鴛鴦譜,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善後了!京中有傳言,啟明帝會為寧親王擇一門貴妻,這才是楚荀川最後怕的,承恩候府的門第,嫡出的女兒配皇子也配得上。若是啟明帝當真是瞎了眼,將楚楚賜婚寧親王,那他楚荀川真的是要被氣得吐血了!


    管輕寒對楚荀川比起武璟椿幾人,情意更深厚幾分,他看著荀川的臉色難看,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擔心什麽,管輕寒眯了眯眼睛,說道:“侯爺的嫡女,自來在京城便是才名遠播。此番想來,陛下也不會虧待你們承恩候府。”


    楚荀川整張臉都垮了下來,沮喪道:“王爺可別打趣我了,我這會兒真真是急得都快火燒眉毛了!楚楚性子柔弱,琴棋書畫雖是精通,可要說掌家,她還真的是不行!爹娘自來便寵愛她,她也乖巧懂事,我倒是寧願她嫁得平凡點。\"


    尤其別和皇子扯上關係,寧親王就不說了,便是齊王殿下那裏,楚荀川也擔心妹妹會被指了去。齊王對已故的齊王妃感情深厚,以後誰嫁過去,不但直接做後娘,還不得丈夫歡心。楚荀川自己就是男人,到底頂著紈絝的名號,在他那群狐朋狗友裏,也看見過太多女人的不幸。他可不想自己唯一的妹妹過得不幸福。


    可他們這樣的人家,想要平凡些,又談何容易!如今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楚楚千萬千萬別摻和到寧親王和齊王兩人的府上。


    管輕寒見他神情沮喪,眼露擔憂之色,繼續說道:“荀川也別妄自菲薄,要本王看,梓驍倒是個不錯的人選。你可以考慮考慮。”


    誠郡王府的世子,管梓驍?楚荀川心思一轉,隨即雙眼一亮,被這麽一提醒,可還真的是個好人選!誠郡王府也是宗室,地位也算有,而誠郡王是先皇的幼弟,封地本在雲州一帶,不過當初皇帝憐惜這個幼弟,便將他留在了燕京!論身份,誠郡王還是如今啟明帝的皇叔呢。


    誠郡王府並不掌重權,遠離了權利爭鬥,管梓驍也是一同玩到大的,楚荀川也算了解,倘若楚楚嫁給他,不管怎麽樣,管梓驍也會善待她。tqr1


    聽了這一席話,一下子將心裏最大的擔憂給解決了,楚荀川笑著道:“多謝王爺提點!”


    管輕寒笑道:“你還是去找梓驍商量商量,這迴啟明帝應當會給梓驍指派一門親事兒!”


    楚荀川應諾,當即就站了起來,拱手道:“那我得先去說說,通通氣兒,荀川就先告辭了。”


    “去吧,嚴家的事兒,你也不用急。”


    楚荀川擺了擺手,哧溜一聲又從窗戶躥了出去,惹得管輕寒也不由得直皺眉,難怪承恩候一提起他就頭痛。


    ——


    楚荀川出了寧王府,就往誠郡王府奔去。結果等他過去,才知道管梓驍最近去了鳳凰山的別院,楚荀川頓時就歎了口氣,沒辦法,隻能先迴府中一趟,他也顧不上吃早膳,牽了馬出來一下子就溜走了!氣得承恩候又罵了他幾句!


    張氏忙勸道:“你消消氣兒,他如今也已經定親了,等選秀的日子一過,就給他娶進門來,定會管教好他。”


    男人沒娶妻生子前,不都愛玩兒,等成了家,就會收斂些。


    楚荀川問清楚了管梓驍的去處,出了京城,直接往鳳凰山的方向走。


    清晨的陽光中,一輛馬車緩緩而行!鄭思源坐在車裏,一臉倦意,身邊的大丫頭連翹說道:“姑娘,你昨夜都沒怎麽睡,今日這般早就迴來,這會兒離迴去還有小半個時辰,你休息一會兒吧。”


    鄭思源這幾日去了廟中祈福,親手供奉了抄寫的《金剛經》,吃了幾日的齋菜,想到府中的娘親,今日一早才帶著幾個下人返家。


    自從選秀的消息一出來,鄭思源心裏就沉甸甸的,一想到會被選進宮,她就不快,隻是看著娘為了她的事兒四處奔走,愁得頭發都白了,鄭思源哪裏還敢將自己心裏的想法擺出來,惹得她娘傷心。


    她來到這個世界十六年,深知這個世界的法則有多苛刻,前世也看過不少穿越小說,隻不過她運氣還不錯,托生在陳氏的肚子裏,家裏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卻很是和睦,爹娘也極其疼愛她。鄭府清貴之家,她爹爹也隻娶了她娘一人,身邊連一房妾都無,唯一的兩個通房也是娘親未嫁人前老太太賜下的,卻不曾生養過,如今也是老實本分。


    爹和娘這樣的,便是鄭思源所渴望的,她不需要飛黃騰達,也不需要大富大貴,她所求的,隻是一份真摯的感情而已!可是來到這個世界十六年,這想法已開始一點一點的消散了,一生一世一雙人?在富貴人家,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她年紀漸長之後,隻希望自己以後的丈夫千萬別是個混蛋,倘若他三妻四妾,那她不會對他付出丁點的感情,不看重,自不會心痛,隻要生下孩子,穩固她的地位,教養好孩子,也就好了,旁的,她不會多想。


    她似乎有些悲切了呢,可現實,就是如此的殘忍!現在,她又要去選秀,她的家世,並不是什麽名門望族,所謂的出身輔國公府,她們這一支卻是早就分了出去的,誰還會賣賬?便是祖父是當世大儒,可卻並未在朝為官,也不過是空有其名而已。她這樣的身份入宮選秀,配皇子宗室還是身份低了些,可要是皇帝留下她,鄭府也不會說什麽,誰都不會說什麽!


    陪一個快到古稀年華的老人,即便對方是皇帝,鄭思源心裏湧起一股惡心!真要是如此,她還不如直接喝毒藥自殺好了!


    鄭思源有些昏昏沉沉,丫頭的聲音她聽得並不真切。


    連翹見主子沒答話,皺了皺眉,看著姑娘臉色有些不好,她剛握住姑娘的手,那手燙的厲害,連翹忙又去貼著她的額頭,也是滾燙滾燙的,連翹當即就要哭了,她喊道:“姑娘,姑娘你醒一醒!”


    姑娘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這迴去卻病了,到時夫人還不知心疼成什麽樣!


    “柱子哥,你快點,姑娘發了高熱,我們得趕緊迴府!”連翹焦急的道。


    外頭趕車的柱子聽了,誒了一聲,頓時加大了馬鞭抽打的力度!


    隻是這會兒路上雖然人不多,可因剛下過兩日的雨,道路坑坑窪窪,泥濘不堪,馬車跑的快,車軲轆突然陷入一個深坑中,任由馬匹怎麽跑動,車子卻拉不起來!


    馬兒陡然間發狂,柱子趕緊收緊著韁繩,可那馬又豈是這般好控製住的,馬車左搖右擺,一個沒穩住重心,嘭的一聲,馬車往旁邊栽了下去,頓時連人帶馬全給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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