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自小跟著開陽城最有名的武學師傅宋萬開學習,加上三年來又有勤加練習,所以其武功雖談不上一流,卻也有兩下子,如非遇到武學的強中手,也不至於敗下陣來。他又看眼前拿琴之人,與林原年紀大不了多少,這般年輕之人,縱然是個馭師,不過也就三品馭師,翻不出什麽花樣來。所以如今沒有靈兒的馭靈乾坤功,段九卻也有些底氣與眼前人叫板。


    此刻,實在得感謝父親的嚴厲要求,有先見之明,督促他學多了一門傍身之道。


    那人見段九竟然傲然挺立,麵如驚色,以為是段九輕視自己,心中暗自想著:不愧是能破我安眠曲的人,看起來確實有兩把刷子。


    “好,接我一招。”


    “錚錚”,隻見那人修長的白指在琴弦上輕彈,頓時傳來清脆的琴聲,如鳴佩環,倒是悅耳動聽。


    “咚”,突的琴聲驟變,仿佛投石入湖。


    隨著這琴聲變化,段九眼前的欄杆“嘭”的斷開一截,欄杆間的上十根長方體木塊,從最長的扶手木塊中脫開,變成十根木棍向段九揮去!


    “以琴聲馭木?”


    段九第一次見有人能通過操控琴聲來操控它物,自是心頭一驚。他雖早便聽聞這世間有人能將靈氣化入樂器之中,通過演奏樂器來駕馭萬物。其原理雖然與其他人通過手勢釋放靈氣駕馭萬物一樣,並不稀奇,但今日得以第一次見識到這等馭靈方式,依然是覺得要威風凜凜,要奇異特立許多。


    段九倒不避開,直接舉起右手,“啪”,一塊木條竟是直直打在了段九掌心之中。段九微微一笑,原來他竟是憑著蠻力,故意接過了這木塊,為自己的武器所用。


    段九拿了木塊,“當,當,當”的,仿佛與人打鬥一般,與那憑空懸掛揮舞的木條戰鬥。他手速驚人,在長廊的方寸之地中,竟是一步未動,將四麵八方揮來的木條一一擋住。


    那人見狀,心中一驚,暗道:果然厲害,原來是個練武之人。他看段九又折騰了一番,依舊打不著他,心中轉念一想:這可不行,這人手法了得,這樣的招式對付他簡直是玩兒。


    那就嚐嚐這招吧。


    “唥唥”


    琴聲又變,變得輕快,仿佛在搖著鈴鐺一般。頓時,隨著琴聲變化,那段九腳下的長廊木板“嗖嗖”一塊塊抽開,飛到了院子半空之中。


    段九和林原急忙散退,一人往左走,一人往右退,段九腿步靈敏,尚能避的及這木塊抽離的速度,可那林原卻由於慌張和本身身手笨拙,哪裏避的過那木板的飛離?


    “啊!”


    林原尖叫一聲,頓時左腳踏空,整個人掉了下去。“嘭”,一聲悶響,他整個人摔在了下一層的走廊之上。幸虧這木房建的不高,不過兩米多,他這一摔,倒也摔得不傷,隻是痛的在下方嗷嗷直叫。


    段九見他踏空,本想救他一把,就在這遲疑之間,恍然間腳下的木板“嗖”的飛出,他急忙反應過來,右腳蹬著飛出的木板末端,一躍跳到了林原身旁。


    那人見段九下了一樓,心中暗喜,雙手嘩啦啦的彈得更快,琴聲已亂,毫無旋律可言。


    頓時段九隻見這飛出去的木板“搓搓”的飛射下來,釘在了段九跟前,段九急忙退一步,卻見後腳跟亦是被木板擋住了。


    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抓住了段九的破綻,將他用木板圍住。此時的段九,仿佛被人關進了一個狹小的櫃子裏,四肢不得伸展。


    那人見了哈哈大笑起來,雙手收起,琴聲餘音漸停,四周懸空的木條卻不見落下。


    他得意道:“小子,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大半夜吵人休息。”


    林原緩緩站起,走到段九跟前,雙手放在那與段九肩平齊的木板之上,問道:“小恆,你沒事吧?”


    段九坦然道:“有事。”


    “哈哈哈,當然有事,你現在動彈不得,我隻有把你頭上的木條從你頭顱插下,你便要是血漿濺地。”


    林原聽得觸目驚心,甚是有畫麵感,抬頭望向那人,道:“大俠,我們不過就吵了你睡個覺,不至於殺人吧?”


    那人嘿嘿笑道:“至不至於,那可得看我心情。”


    “那大俠你現在心情怎麽樣?”林原道。


    “我,我現在心情不好。很想殺人尋樂,這樣吧,你們把這客棧的人要是都能給我叫醒了,我可能心情就會好點。總不能我把他們催了眠,讓他們可以做美夢,我自己卻被吵醒了。”那人不快道。


    “這……”林原無言以對,這人也太憨皮了吧?


    “怎麽樣?條件我已經提出來了,辦不辦就看你們的了。”那人誘導道。


    “不辦。”段九的語氣中竟含有一絲怒氣,仿佛那人提的要求是個過分至極的要求一般。


    “有氣魄,我看你是不到棺材不落淚。”


    那人說罷,“叮”的又撥動了琴弦,頓時那懸掛在段九上空的木塊刷啦啦的晃動,一下子全都樹立起來,猶如一把把長槍,將槍頭對準了段九。


    “嘭!”


    一刹那,段九左右手兩側的木板猛的飛來,砸向了兩邊的牆和地。


    臂力驚人!段九竟用兩臂將那插入地下的木板活活彈開了!


    “什麽?!”那人見狀看傻了眼,怎麽會?怎麽可能有人被鎖進了木櫃裏,還能徒手將木櫃給掙爆了?


    段九沒有多言,他向來不愛多言。他掙開束縛以後,直接握著手上那根木條,向那人揮去。


    那人恍然反應過來,“叮叮”的撥動那琴弦,頓時那木條嗖嗖的向段九揮舞而來,段九“當當”的將木條的招式一一擋下。但是卻也被逼停腳步,無法再突進到那人身邊。


    人說擒賊先擒王。段九打不了那人,自己靠得是體力,自然熬不過那人的靈力。故而看似兩人打的不可開交,雙雙打平,實則自己已然落了下風。


    “再吃我一招,百木齊發,立木成林!”


    “當當”,琴聲驟變,頓時似一首萬鳥齊鳴之曲,召喚著林間飛鳥仆仆飛離,衝向空中。


    “嗖!”


    一片木板瞬間插在了段九跟前,段九暗歎好險。卻等他向右避開時,右邊又有木板釘下。他向後退半步時,後邊也有木板釘下,他向左,向右,再退一步,任由段九怎麽避讓,這木板皆劈頭插來,釘到了他跟前。


    “這是要拆了房子。”


    那邊的木條已經退開,段九能清楚的看見眼前究竟一番什麽景象。他步子走過的地方,皆給插上了木板,這院子裏,仿佛是一片樹林一般。一片片平整完好的木板插在院子裏,而這些木板皆是從這客棧裏抽來的。


    不一會,這院子已無立足之地,林原也早已躲進了客棧之內。最後一塊泥地,看著飛來的木板,段九急忙躍開,這一躍甚是精妙。既躲開了木板,而又翻身迴落到這“木板林”上。


    望著插滿了一地的木板,如此迅速有致的一連串攻擊,竟沒有傷到段九絲毫。那人臉色甚是難看,心中填滿了不可思議。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這麽敏捷的身手?


    段九此時在左突右避之中,其實已經耗的精疲力盡。望著自己居然有驚無險的避開了所有的攻擊,心中自己也是吃驚,想不到自己學的這半桶水的武功,竟然大有用處,如此了得。


    真不知該說是這彈琴之人的馭術不夠幹淨利落,還是段九的身手確實不凡。


    段九緩緩向那人走去,那人警惕的反應過來,恨恨的罵道:“混蛋,我倒是不信邪了。這武功還能比馭術厲害不曾?”


    要知道當初發現這修煉靈氣一法之人,正是由於不滿足於武術所得的力量才研究出馭術來的。所以,武術怎麽可能比得上馭術?


    肉體凡身,當然抗不過毀天滅地之能。隻是那人的馭術實在太差了,才不敵段九這練了些許身手的人而已。


    段九見那人氣急敗壞,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的推斷是真的,眼前人的實力絕不超過三品馭師,而且所學的二品馭術也不過天階。


    “叮。”


    那人怒彈一聲,這琴聲刺耳,頓時,那懸掛在半空的木棍竟是飛箭一般迅猛,直直向段九射去。


    段九急忙揮動手上的木棍去擋,“當!”,兩塊木棍猛的碰撞在一起,那飛來的木棍頭正打在段九木棍的橫截麵上,而且衝擊力驚人!段九始料不及,當木棍的衝擊力隔著他手上的木棍,一舉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將段九逼退了一步。


    “啊。”


    段九隻覺胸膛仿佛被人用棍狠狠戳了一下,疼痛難忍,下意識的輕叫了一聲。


    “當!”


    琴聲更為刺耳,這木棍仿佛有個大力士握緊一般,已壓製性的力量向段九狠狠戳下。段九不得已雙手拉住了胸膛前的木棍,用盡餘力咬牙向外推,以求把那直直壓下的木棍推開。


    “當!”


    琴弦驟然斷開,那人隻覺左手依然被琴弦反彈的麻木,絲絲鮮血從指尖溢出。


    而另一半,段九隻覺那木棍似乎有千百斤力突然猛的使來,“砰”的打在他的胸膛之上,已經非一點之力,而是整個橫著的木棍皆是力量,震得他雙手發麻,斷然鬆手。


    “叮”,兩根木棍皆悉數在那木林之上,而後,是所有懸空著的木棍皆盡數掉落。


    段九隻覺木棍震過的胸膛,似乎被人狠狠甩了一棍。而這一棍之間,正有那被潤下殿三清馭師所傷的傷口。傷口經這一震,似乎又有裂縫,絲絲鮮血從胸膛流出。


    段九右手捂住那傷口,臉色蒼白,默不作聲。


    “你……你輸了。”那人站起來,竟沒拿住琴,琴“當啷”的掉在長廊上,月色下,他的臉色已是蒼白,他的語氣也是無力。


    “不,不要!”段九突的用盡餘力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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