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波一起三山動 第二十五節


    九尾狐?斷箭望著那雙妖媚的眼睛,難以置信。懷裏的人身材高挑,唇上長著一抹濃黑的胡須,是位年輕英俊的男人,但斷箭肯定這人就是九尾狐。她可以易容化妝,但她無法掩飾那雙與眾不同的眼睛。那“男人”也是一臉震駭,睜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死死盯著斷箭,小嘴微微張開,露出了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斷箭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他的手在對方腰上迅速捏了一下,很柔嫩,再向下移到臀部又捏了一下,還是很柔嫩。對方感覺到斷箭的手不規矩,眼露惱色。這時斷箭做了個匪夷所思的舉動,他突然在對方的胸口上捏了一下,還是很柔嫩,這絕對是個女人,肯定是九尾狐。她竟敢在這裏出現,難道不怕大邏便認出她?斷箭霍然轉臉望向對麵不遠處的大邏便。大邏便的臉色很難看,右手小臂裹著一層厚厚的白布,健壯的身軀半躺在兩個侍女身上,顯然是為了隱瞞拜火祭司被殺一事不得不強自支撐出席宴會。


    “你到底是誰?”九尾狐終於開口了,她沒有隱瞞自己的嗓音,對斷箭的無禮舉動也沒有過多惱怒,她甚至沒有推開斷箭抱住自己的兩隻手臂,“你不是李丹。”


    九尾狐認出了自己,她像自己一樣,也有一雙銳利的眼睛,也有這種僅靠眼睛就能確認對方身份的天賦。剛才她在大帳裏可能一直注意和自己體形一模一樣的李丹,但李丹那雙眼睛肯定讓她放棄了,現在自己突然出現,並且和她突然相撞,還露出了馬腳,她很快便能猜到自己和李丹的關係,由此也可以推斷出更多的事情。斷箭暗暗吃驚,他目前還不能確定九尾狐是不是大齊的人,但如果九尾狐真的是大齊的人,李丹有替身的隱秘可能會給大周使團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鴻烈公?”一個不滿地聲音傳進斷箭耳中,接著他看到大齊使臣斛律世雄出現在自己眼前,臉上表情很是憤怒,“這是我弟弟,你這是……”


    斷箭忙不迭的地鬆開雙手,臉顯歉意,心裏卻十分震驚。她是斛律光的女兒?斛律世雄是大齊左丞相、鹹陽王斛律光的第三子,他既然稱九尾狐是他的“弟弟”,那這位女馬賊自然就是斛律光的女兒了,不過,九尾狐成名十幾年了,不可能是她,她才多大年紀?最多不過十六七歲而已。如此看來,真正的九尾狐很可能就是斛律光幾個兒子中間的一個。


    “我們不小心撞到一起了,抱歉,抱歉……”斷箭急忙拱手致謙,然後看看神情疑惑的九尾狐,低聲問道,“沒撞痛你吧?你的傷沒事了?”斷箭這句話等於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但他現在隻能這麽做,必須先穩住九尾狐,否則事情可能失控。


    “你走路沒長眼睛啊?還敢動手動腳,擔心我剁了你。”斛律世雄大概擔心自己妹妹的身體,一邊扶住九尾狐,一邊低聲怒罵。斛律世雄身材健碩,長臉虯須,鼻梁高聳,眼窩深陷,典型的高車人長相,在大齊也是一員悍將。他說話的速度很快,用的語言斷箭聽不懂,估計是高車人的方言,不過斷箭知道他在罵自己,這從他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沒事啦,我沒事,是我不小心撞上他的,你不要冤枉了鴻烈公。”九尾狐輕輕推了他一把,“你管什麽閑事啊?你快迴席吧,我有話和他說。”


    “你有話和他說?”斛律世雄驚訝地看看自己的妹妹,又看看笑容滿麵的斷箭,脫口問道,“你們認識?”


    “哥……”九尾狐嬌聲輕唿。“好,好,算我多管閑事。”斛律世雄瞪了斷箭一眼,轉身迴席了。高長恭、穆提婆、韓鳳等人紛紛側目而視,向斛律世雄投以詢問的目光。“沒事,他們不小心撞了一下。”斛律世雄哈哈一笑,打趣道,“你們聽說過李丹好男風嗎?”幾個男人會心而笑。


    =


    大帳裏的樂舞進入了**,但各國使節無心觀賞樂舞,他們的注意力都在薩滿聖母身上,很多人以敬酒的名義走到她身邊,恭恭敬敬地施禮,嘴裏的讚美之辭更是連篇累牘,沒完沒了。隔著亂哄哄的人群,斷箭也能感覺到薩滿聖母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他擔心暴露了九尾狐的身份,長話短說,“你的傷怎麽樣了?你一直和你哥哥在一起?你怎麽到了這裏?”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九尾狐湊近斷箭,壓低聲音說道,“我傷勢不是很嚴重,還能對付。這裏最安全,所以我就和三哥一起來了。你還好嗎?你怎麽逃過追殺的?你到底是誰?”九尾狐說話的聲音有些粗,但她的鼻音彌補了這個缺憾,她的鼻音就象幽穀裏空蕩的迴聲,柔柔的,慢慢的,靜靜的,給人一種超然出塵的感覺,這使得她的聲音很有魔力,很有磁性,非常動聽。先前在刺殺現場的時候,由於聲響噪雜,斷箭並沒注意到這一點,現在麵對麵清晰入耳,斷箭馬上就被吸引了,他忐忑不安的心好象受到了什麽東西的熨撫,迅速平靜下來。


    “我是李丹。”斷箭笑道,“能告訴我你叫什麽嗎?”


    “斛律雅璿。”九尾狐根本不相信斷箭的話,眼前這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充滿著神秘,不過現在場合不對,她也不好追根刨底,“我們晚上見一麵。”


    斷箭也有很多疑惑想問她,聞言竊喜,剛想答應,忽然想到薩滿聖母要見李丹,而李丹也想見薩滿聖母,今天晚上顯然沒時間,旋即改口道,“你我暫時都不會離開這裏,還有見麵的機會,我們下次再約。”


    斛律雅璿的眼裏閃過一絲失望,“我明天就要離開。”


    “那將來有機會再見。”斷箭不假思索地說道,“現在形勢緊張,我的處境非常危險,你要守口如瓶,切記。”


    斛律雅璿乖巧地點點頭,心想你何止處境危險,你殺了拜火祭司,整個突厥汗國都要捕殺你,你不忙著逃離大漠,反而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這裏,太不可思議了。斷箭略略躬身,向大周使團所在的席位走去。


    “哎……”斛律雅璿輕輕喊了一聲,“下次見麵,不要那樣了。”這話說得很曖昧,斷箭心神一蕩,不禁啞然失笑,猛然後退一步,大手一把攬住了斛律雅璿的纖纖細腰,小腹緊緊貼著她的俏臀,大嘴幾乎咬在了她的耳朵上,“你把我的肩膀咬傷了,下次見麵,我想在你身上也找個地方咬一下。”


    斛律雅璿的耳根霎時緋紅,嬌軀在斷箭的懷裏不由自主地輕微顫抖,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迴道:“對不起,可我不喜歡……”


    “我喜歡。”斷箭被她的嬌羞動人之態撩撥得愈發放肆,先前兩人在馬上摟在一起的情景立時躍入腦海,大手毫不猶豫地滑到她的小腹上用力摸了一下,“下次見麵,不要再戴麵具了,更不要裝上假胡子,否則我一口咬在這裏。”


    斛律雅璿更加不堪,兩手拉著斷箭的大手,嘴裏發出一聲抗議的嬌吟,但聽在斷箭耳中,卻更具有挑逗意味。斷箭血脈賁張,心裏把持不住,脫口說了一句更難聽的話,“要是不讓咬,我就剝光了你。”說完自覺無恥,赧(nan)然一笑,放開斛律雅璿,大步而去。


    斛律雅璿望著他的背影,眼神十分迷離,有羞澀也有惱怒,但更多的卻是驚駭和疑惑。他真的是三足烏?他和李丹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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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箭正要迴到自己席上,楊堅突然轉身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


    “你剛才去哪了?”楊堅奇怪地問道,“佗缽把我們介紹給聖母的時候,我發現你不在了。”接著他麵色一整,鄭重說道,“鴻烈,現在薩滿聖母和拜火祭司都到了樓蘭海,你要慎重,千萬要慎重。”


    “美酒喝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斷箭不以為意地笑道,“我馬上去拜見聖母。”


    “鴻烈……”楊堅欲言又止。斷箭本想離去,看到楊堅的樣子,突然心裏一動,何不乘著現在這個機會套套他的話?楊堅的父親楊忠過去是獨孤信的手下,曾追隨獨孤信破梁下溠戍,平南陽,是獨孤信的親信大將之一,功勳卓著,後來成為府軍最早的十二大將軍之一。兩家又是姻親,楊堅的夫人獨孤伽羅就是獨孤信的女兒,就憑這一點,斷箭就懷疑代表獨孤氏和室點密秘密結盟的人十有八九是楊堅。


    “隨公,有話就說嘛。”斷箭笑道,“我久駐邊鎮,對長安很陌生,不明之處甚多,如果能得到隨公的指教,感激不盡啊。”


    楊堅略感詫異,兩眼望著斷箭半天沒說話。斷箭則麵帶笑容,盯著楊堅的眼睛,好整以暇地坐著。楊堅中等身材,較為魁梧,前額兩側稍凸,下巴前突,雖然顎下長髯飄飄,但還是難以掩蓋他長相上的醜陋,不過他的眼睛很大,目光炯炯有神,甚至可以說是咄咄逼人,這讓他看上去頗有幾分威勢,坐在他對麵的人會因為他淩厲的眼神而感到不安,會因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自負和自信而心生慚意。斷箭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不但不安,而且自慚形穢,和這位出生高貴,久經沙場和朝堂的顯貴比起來,自己的確沒有任何實力和信心與其正麵對抗。


    斷箭心虛了,自己畢竟假冒李丹,不要弄巧成拙,沒從楊堅的嘴裏套出什麽,反而讓楊堅看出了破綻。他不待楊堅說話,翻身站了起來,“隨公,我還是先去敬酒吧,免得太失禮了。”說完象逃一般離開了楊堅。


    楊堅一直盯著他,直到斷箭坐到了李雄身邊,還在看著他,臉上的神情略顯迷惑。過了一會兒,他移身近席的高熲(jiong),低聲問道:“獨孤啊,剛才武泉公那句話是什麽意思?莫非他察覺到了什麽?”


    高熲淡然一笑,“隨公,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為好。”


    “獨孤……”楊堅猶豫了一下,笑著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隨公,你多慮了。”高熲笑了起來,“我會瞞你什麽?”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楊堅說道,“當日因為事情緊急,你秘密出塞會晤莫緣國相,但莫緣國相不認識你,你即使到了樓蘭海,他也未必見你,所以我很奇怪,你當時憑什麽認定莫緣國相一定會見你?”


    “這很好理解,因為他急需我們的幫助。”高熲不以為然地說道,“他沒有理由一定要見到武泉公。”


    楊堅眼露厲色,搖了搖頭,“獨孤,武泉公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麽?”


    “你多慮了。”高熲笑道,“這件事和我們都有厲害關係,請你務必信任我。我可以保證,到目前為止,武泉公尚沒有察覺到我們的真實意圖。”


    楊堅無語,兩眼逼視高熲,臉上的疑色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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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雄把案幾上的漆杯推給斷箭,笑著問道:“你怎麽認識他?”


    “她就是九尾狐。”斷箭拿起漆杯,低頭看看杯裏猶如琥珀一般的葡萄美酒,心裏掠過一絲寒意。玷厥不會在這裏下毒吧?李雄眼露驚色,但神色如常,既沒有抬頭去看斛律雅璿,也沒有表現出過分的驚訝。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斷箭,小聲歎道:“我也難辨真假了。他去哪了?你怎麽逃過追殺的?”


    “我不知道他去哪。”斷箭端起高杯,一飲而盡,然後抹了抹胡須上的酒漬,笑著說道:“我的運氣很好,所以我活著迴來了。玷厥要殺人,我要立即離開這裏,你有什麽辦法嗎?”


    李雄皺眉不語,斷箭的話他沒聽明白。李雄拿起長勺,從酒甕裏舀了一勺,給斷箭的空杯子斟上,同時小聲問道:“消息準確?”


    “獨孤氏和室點密秘密結盟了。”斷箭捂著嘴,一邊說話,一邊望著退出大帳的舞伎,“他叫我設法破壞宴會,早點離開這裏。”


    李雄聞言把手上的長勺丟進酒甕,忿忿罵了一句,然後說道:“你先去拜見聖母,迴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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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佗缽看到“李丹”走過來,起身相迎。最近幾天,斷箭頻繁見到佗缽,佗缽給他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臉上的笑容,溫和而謙遜的笑容,這笑容讓人如沐春風,讓人感覺到佗缽的真誠和平易近人,但李丹告誡他,眼睛看到的東西未必是真的,佗缽縱橫大漠幾十年,倚仗的不是臉上的笑容,而是狡詐和狠毒。這個人雖然沒有大可汗燕都的驕橫,但他的溫遜比燕都的驕橫更加可怕。李丹的話,讓斷箭對佗缽的印象大打折扣,現在他看到佗缽謙遜的笑容,首先是提高警惕,每句話每個笑臉都小心應對,以免一不小心讓佗缽發現了自己的秘密。


    斷箭拉著佗缽的手,又說又笑,極力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更具真誠。玷厥也走了過來,滿臉含笑,但斷箭卻感到陣陣發寒。


    “一轉眼的功夫,你跑哪去了?”玷厥一語雙關地說道,“今天晚上,大家都不要走了,一醉方休。”


    “明天你們還要鑄像,我看還是早點散了吧。”斷箭笑道,“我喝得差不多了,再喝就要倒下了。等我拜見了聖母,我想先告辭了。”


    “鴻烈公,我看你一晚上都魂不守舍,莫非你軍帳裏有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在等你?”玷厥打趣道。


    “你既然送給我了,那我就要享受享受,免得辜負了你一番好意。”斷箭拍拍他的手臂,“不過,我看你有些吝嗇,送給我的東西不太新鮮啊。”


    “你沒用怎麽知道不新鮮?”玷厥佯裝不滿,抬手指了指後帳,“這樣吧,我陪你到後麵挑兩個,你先找個地方用一下,然後再來接著喝。”


    “謝了,聖母在此,我可不想背上褻瀆神靈的罪名。”斷箭急忙告饒。


    “你怕她?”玷厥眯起眼睛,嘴角掀起一絲戲謔的怪笑,“哈哈,那你今晚肯定跑不掉了。走,到後帳去,我一定陪你樂上一樂。”


    斷箭急退一步,站在佗缽身後,衝著玷厥連連搖手,“免了,免了。”玷厥伸手就去拽他。佗缽捋須大笑,他長得非常壯碩,站在兩人中間就象一堵厚牆,恰好攔住了玷厥,“鴻烈公,我帳裏有位來自康國的小美人,我把她送給你,算是你大醉一場的補償,如何?”


    斷箭暗罵,臉上卻喜不自勝,躬身為禮,“大設厚愛,敢不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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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滿聖母伸出纖纖玉指,端起案幾上的金杯做了個姿勢,然後指指案幾一側,“你坐在這裏,我有話問你。”


    斷箭大喜,衝著玷厥挑釁似地咧了咧嘴,我看你還怎麽殺我,你總不至於當著薩滿聖母的麵給我下毒吧。玷厥和佗缽相視一笑,躬身退下。侍女拿來一個五彩緞席放在案幾一側,斷箭坦然坐下,接著抬頭四顧,得意的心情頓時不翼而飛。大帳裏的人都在瞪著他,既羨慕又嫉妒,尤其是大漠諸國使節和諸族首領,更是恨不得把他仍出去。


    “我好象犯了眾怒啊。”斷箭苦笑,“如果沒什麽事,我還是迴自己席上坐著比較安全。”


    “哎,你剛才和那個女人摟摟抱抱地幹什麽?你當我是瞎子啊?”薩滿聖母怒目而視,低聲逼問。


    “女人?”斷箭連忙叫屈,“沒有啊。”


    “你敢當麵騙我?”薩滿聖母小手輕輕敲了敲案幾,小聲威脅道,“要不要我當麵拆穿你的謊言?你這個男人真的好過分嘞,你怎能當著我的麵做這種事?你是不是想死啊?”


    斷箭頭都大了,這個女人眼睛出火啊,怎麽什麽都瞞不過她。斷箭急忙以手蘸酒,在案幾上用漢字寫了個“狐”。薩滿聖母顯然很吃驚,她注意地看了一下斛律雅璿。斛律雅璿似有所覺,低下頭,悄悄躲到了斛律世雄的背後。


    “不像啊。”薩滿聖母將信將疑地望著斷箭,“你不會上當受騙了吧?”


    “我也覺得不像。”斷箭一口喝幹杯裏的酒,然後一手拿著長勺給杯子加滿,一手摸了摸短須,無所謂地說道,“這種小事無足輕重,還是想法子先對付你哥哥吧。”


    “你們很熟啊?為什麽要摟摟抱抱的?”


    斷箭瞪著她不知說什麽好。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扯這種無聊的事。


    “哎,我問你話哎,你沒聽到啊?你瞪著我幹什麽?不能問啊?我是你什麽人啊?我為什麽不能問?快告訴我,否則我拆穿她的身份,讓大邏便把她生吞活剝了。”薩滿聖母很是不滿,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斷箭懶得理她,埋頭狂灌。這一壇酒口味極醇,是他最近喝得最好的葡萄美酒。斷箭心想這突厥人很勢利,把這麽好的酒留給自己喝,卻拿一般的酒招待諸國使臣,有失大國風範。


    薩滿聖母再次敲了敲案幾,“哎,你這是喝水還是喝酒啊?這是龜茲國最好的美酒,不是孔雀河裏的水,你能不能珍惜一點,慢慢品嚐?哎,你這輩子沒喝過酒啊?哪有你這麽喝的?看你這樣子,最好是抱著酒甕喝,要麽幹脆跳進酒池裏喝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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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大帳中央突然傳來連珠一般的爆仗響,接著團團煙火騰空而起,煙霧中跳出七個人,皆披發紋身,戴白色麵具,其中六人紮黑色頭巾,著青紗短衣,錦繡圍肚看帶,中間一人戴金花小帽,執白旗。七人手拿犀利的銀裝長刀,跳躍騰挪,格鬥擊刺,刀上龍鳳環互相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斷箭駭然心驚,右手急速伸進懷裏握住了短刃,全神戒備。玷厥狂妄至斯,竟敢當庭刺殺,好,你既然翻臉,那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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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關於南北朝和隋唐的刀。


    《唐六典》卷一六武庫令丞職掌條記載:刀之製有四,一曰儀刀,二曰障刀,三曰橫刀,四曰陌刀。


    儀刀:蓋古班劍之類,晉宋已來謂之禦刀,後魏曰長刀,皆施龍鳳環。至隋,謂之儀刀,裝以金銀,羽儀所執。


    障刀:蓋用障身以禦敵。


    橫刀:兵士所佩之刀,名亦起於隋。橫刀為宿衛官兵的主要兵仗。府兵戰士自備橫刀,宿衛時常佩橫刀,唐橫刀是兵土普遍所佩之刀。


    陌刀:長刀也,步兵所持,蓋古之斷馬劍。


    後世統稱的唐刀有四種,儀刀、障刀、橫刀都是短兵,按照使用的不同劃為禮儀和戰鬥刀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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