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傅笙幹脆不想。


    反正沈家的那場棋局,不用她下。


    頂多沈家頹勢特別明顯時,她摻一腳,落井下石。


    “日子定在什麽時候?我得想想給他準備什麽禮物。”傅笙挑了挑眉。


    沈易微微一笑,“最近適合結婚的吉日隻有一天。”


    傅笙懂了,“和藝寶同一天啊……”


    “不過也不影響,藝寶那邊不打算大辦,隻邀請她和宋向恆的朋友,以及趙爺爺的老夥計。”


    要是趙家大辦,圈內人肯定會優先選擇參加趙家準繼承人的婚禮。


    沒人樂意大操大辦的婚禮冷冷清清的。


    趙家不大辦正好,沈家那邊也能熱鬧。


    “我們先去參加完藝寶的婚禮,再趕去沈從安那邊,應該也來得及。”傅笙已經思考好了那天該怎麽安排最合理。


    我們?


    他也要去嗎?


    沈易張了張嘴,詢問的話到了嘴邊。


    突然想到他要是問了準會被調侃,他又默默把話咽迴去。


    …


    在公司奮鬥了兩天,處理完幾份s+的項目文件。


    傅笙開始每天不辭辛苦,往趙家老宅跑。


    從醫院迴來之後,趙老爺子的身體愈來愈差,每天需要大量睡眠。


    饒是傅笙跑趙家老宅跑得勤,跟趙老爺子也說不上幾句話。


    趙書藝眼睜睜看著爺爺的身體衰敗下去,麵上愁容越來越多。


    除了去公司開會,其他時候她基本待在老宅。


    可她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


    仿佛一睜眼一閉眼,一天就過去了。


    這一天之內,她好似什麽都來不及做。


    不止傅笙是趙家老宅的常客,裴行末也是。


    他最近本來就不忙,宋向恆請他過來幫忙,他不至於推脫。


    更何況有傅笙在。


    有的時候,趙老爺子就坐在房間的窗邊,看著後院幾個孩子說話打鬧,心情無比平靜。


    他最放心不下的,除了自家孩子,就是傅笙和宋向恆。


    隻要他們都好好的,他也就能放心了。


    …


    花半個月時間布置好婚禮現場,選好婚服伴娘服伴郎服。


    趙書藝拉著傅笙陪她彩排。


    宋向恆和裴行末自然不能缺席。


    大半夜的,沒人管他們。


    趙嘉許是他們唯一的嘉賓,負責看他們的走位有沒有歪。


    “還有三天了……”一套完成的流程走下來,趙書藝沉重地唿出一口氣。


    傅笙挽過趙書藝的手臂,“藝寶難道從現在就開始緊張了?”


    “是有點。”趙書藝從來沒把這場婚禮當兒戲,緊張在所難免,“說來,等笙寶想辦婚禮,要不我離個婚,去給你當伴娘?”


    傅笙哭笑不得,“那倒也不用,萬一我想結婚的時候,你和向恆哥感情特別好呢?”


    “感情特別好,離婚豈不是更方便?”趙書藝彎著眼睛笑,


    “那兩個紅通通的小本子,可以是感情的見證,也可以是對忠誠的約束,唯獨不能成為自由的牢籠。”


    對於她這種‘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的人來說,不會為了婚姻放棄自由。


    趙書藝絕對不會想著說,因為我結婚了,因為家裏有人等我迴家,我就不會在晚上約朋友,在路邊的燒烤攤聊天聊到盡興。


    如果婚姻是那個樣子,她一輩子都不會想結婚。


    “說起來,笙寶是跟裴少達成了什麽約定?感覺你們相處得挺好的啊。”


    趙書藝觀察一周了。


    她笙寶跟裴行末沒互相躲著對方,說話時也不會給人尷尬的感覺,就像是……


    比普通朋友稍微有點默契的……


    普通朋友。


    好像也挺好。


    傅笙愣了愣,下意識迴頭,男人蹲身彎腰,一點點把他們彩排用到的紅毯卷起來。


    白熾的燈光落在他身上,無端給他添上了毛絨絨的暖意。


    傅笙轉過頭,彎了彎狐狸眼,“我們說開了,當朋友。”


    “和他當朋友挺舒服的。”


    隻要裴行末不越界,傅笙就不會從他身上感受到壓力。


    有個溫柔紳士,還懂自己的朋友,何樂不為呢。


    “哦——”


    趙書藝拉長尾音,


    “也行。”


    正經沒到5秒,趙書藝原形畢露。


    她擠眉弄眼地眨眨眼,“對了,笙寶有用過我送你的小玩具嗎?”


    傅笙不知道話題是怎麽拐到這上麵的,被口水嗆得咳出聲,“藝寶!”


    她紅著臉擰趙書藝的腰,“提這個做什麽!”


    “癢。”趙書藝扭腰躲過,笑眯眯地調侃,


    “我就是想關注一下用戶體驗嘛,要是你不喜歡我送的那些,我送你別的款。”


    傅笙臉頰發熱,輕輕打了下趙書藝的腰,“我忙,沒空體驗。”


    “哎喲~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趙書藝怕宋向恆和裴行末突然走過來聽到,那就是社死現場了。


    她掩嘴打了個哈欠,“這兩天咱們都要好好休息,爭取婚禮上能展現出最好的狀態。”


    傅笙莞爾,“行。”


    …


    布置婚禮現場用到的鮮花,提前一天才運到趙家老宅。


    傭人連夜擺好花束,第二天早早的,趙家老宅敞開大門迎客。


    傅笙是帶著沈易一起來的。


    她打算這邊結束後,跟沈易趕場去參加沈從安的婚禮。


    既然如此,要是讓沈易等這邊的婚禮差不多結束再過來接她,反而顯得刻意。


    都說大大方方是友情,小心翼翼才是愛情。


    沈易不參加婚禮,卻出現婚禮現場附近,被拍到,吃瓜群的才子能當場發揮一千字愛而不得小作文。


    趙書藝看到沈易,沒太大反應。


    微微笑著打了招唿,她便把傅笙拉走了。


    趙嘉許和沈易玩得還不錯,當即往沈易麵前遞了一台相機,把沈易拉入自己的陣營。


    趙嘉許皺著臉,“跟我一起當攝影師吧,書藝沒請專業攝影師,讓我給她拍,我怕我拍得不好看,她事後揍我,你在好歹能給我兜底。”


    沈易接過相機,溫和地笑笑,“那我盡量多拍點。”


    趙嘉許的心理壓力頓時小了很多,“好兄弟。”


    那邊,趙書藝拉傅笙迴房間,把她往化妝桌前一按,招唿化妝師,“來!給我笙寶化個最漂亮的妝!”


    傅笙幫著補充,“淡妝,淡妝就好。”


    她一直不喜歡太濃的妝。


    “嗯哼,那就淡妝吧。”趙書藝從旁邊拉了張椅子,挨著傅笙坐下。


    她單手托著臉頰,看著鏡子裏自己的濃妝,半晌幽幽歎了一口氣,“本來我也能化淡妝的。”


    傅笙一眼就注意到了閨蜜臉上的濃妝,“我也記得你試妝試的是淡妝。”


    “昨晚不小心,把眼睛哭腫了。”趙書藝說得格外雲淡風輕,“淡妝的話會顯眼睛小。”


    為了方便化妝師,傅笙臉維持沒動,隻眼珠子不由自主往旁邊轉,“為什麽哭啊?”


    “我睡不著,淩晨兩點多坐到後花園看趙嘉許給我拍的照片。”


    說著,趙書藝摁亮手機,點開相冊。


    她把照片放大,遞手機到傅笙麵前,


    “趙嘉許不知怎麽的也沒睡,跟個鬼一樣飄到我旁邊,把我嚇得差點原地去世。”


    截止到‘原地去世’這個話尾,傅笙沒聽出催淚的點。


    不過……


    她劃著屏幕翻看了幾張照片,“嘉許報班了?他的拍照技術怎麽好了那麽多?”


    他們彩排的時候,傅笙有看到,趙嘉許胸前掛了相機,他時不時會舉起來拍幾秒又放下。


    但傅笙也是知道的,趙嘉許的拍照水平糟糕到,手機一千多張妹妹的黑照。


    以至於趙書藝一想起,伸腿就是一腳。


    而傅笙現在看到的這些照片,看起來像是隨手拍的,根本沒人故意看鏡頭,仍是氛圍感一絕。


    “神奇吧?我也覺得神奇,所以我問他了。”


    趙書藝抿唇笑了笑,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他說,他該長大了。”


    這是趙嘉許的原話。


    一下子戳中了趙書藝的淚點。


    她就坐在台階上,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哭得慘兮兮的。


    趙書藝能聽懂,趙嘉許的言下之意是——


    他該長大了,妹妹要嫁人了,他總不能一直當刻意賤兮兮逗妹妹玩的不靠譜哥哥。


    他的拍照技術從來都很好。


    隻是他喜歡用那些照片招惹妹妹,跟妹妹玩。


    “那貨還說了一句讓我很感動的話,他說他沒覺得那些照片是黑照,他隻是想記錄下我特別的一麵,無論怎麽樣我都是他最最可愛最最漂亮的妹妹。”


    昨晚哭夠了,現在說起這些,趙書藝隻餘滿心的暖意。


    傅笙眼裏充斥著滿滿的羨慕,“真好。”


    “還有還有。”趙書藝的話匣子打開了,“就在我眼淚堪堪止住時,爺爺拄著拐杖走到了我們身後。”


    “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有沒有聽到我跟趙嘉許的對話,他倒是跟我們聊了聊我們的父母。”


    “嗯?”傅笙看著鏡子裏懶懶托著臉的閨蜜,眼神平緩溫和。


    趙書藝見傅笙看完照片,接過自己的手機,隨手往梳妝台放,


    “笙寶你也知道,我和趙嘉許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奶奶去世後,爺爺一個人教導我和趙嘉許。”


    傅笙微微點頭。


    她聽趙書藝抱怨過,父母光顧著在外麵環遊世界,一點也不愛他們兄妹,一年到頭能見到一次算好的。


    每次學校有家長會,出席她家長會的是爺爺,出席她藝寶家長會的是趙爺爺。


    她們在某種層麵上,可謂是同病相憐。


    “昨晚,爺爺叮囑我和趙嘉許,別怪我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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