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人還沒到長安,狄仁傑卻要離開長安去遙遠的樓蘭,雲燁帶著特許出門的小武將這支五百人的隊伍送出了長安。


    許敬宗嚎叫著說自己出了玉門關就迴不來了,要求雲燁照看自己的家人,他比隊伍裏所有的人都清楚這支隊伍將要麵對的是什麽危險。李綱的話在玉山書院是不容違背的,即使再不情願,許敬宗也必須走一趟樓蘭。


    寒風朔朔,沒有楊柳可以折下來送別,程處默極度不耐煩的攆走了自己的弟弟,朝雲燁揮揮馬鞭子就當是告別了,暴烈的大喝一聲,為首的探馬輕騎就當先開路,


    相比別人送別時的愁雲慘霧,狄仁傑和小武竟然笑意盈盈,似乎狄仁傑這趟不是去樓蘭,而是去龍首原踏青,折枝桃花就會返迴。


    迴家的路上師徒二人並轡而行,小武搖著手裏的馬鞭不斷地指著農田裏忙碌的農夫向師父請教一些農事。


    “今年的大雪讓關中的春耕往後延遲了二十天,這就意味著今年的糧食減產已成定局,夏糧收獲的遲,秋糧等不到成熟寒冬就會降臨,同樣會大麵積減產,你看看,一個偶然的因素就會導致一係列的災難姓反應,我們經常玩的那種骨牌,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小武啊,農事和連鎖反應我們以後談,師父很奇怪你和小傑的淡然,這一趟遠去西域並非毫無危險。“


    “師父認為小武該有怎樣的反應?“小武奇怪的迴過頭瞅著自己的師父,因為師父最討厭的就是離別時唧唧歪歪的抹眼淚。


    “唉,你該像個正常人一樣想問題,師父我當年遠征塞外的時候,和你們現在的情形很像,你師娘給我繡了荷包,把自己的頭發裝進去表示不渝,自己把頭發盤起來表示已經嫁了過來,穿著自己的嫁衣來送我出征,雖然好像傻了一點,但是你師父我對你師娘印象最深的一幕就是穿著嫁衣送我出征的時候,相比我和你師娘,你和小傑是不是過於平淡了?“


    雲燁說完話,還從脖領子裏揪出一個褪了色的荷包給小武看:“你師父我自從戴上從沒摘下來過,丫頭,感情這東西你最好不要隱藏,該濃烈的時候就濃烈,該顯露人前就顯露人前,這東西像酒一樣越陳越香,人一輩子沒有必要處處理智,總要犯一兩次傻才行。“


    小武搖著頭說:“我隻是認為小傑不會有事。”


    雲燁笑了一下,很明顯,小武對狄仁傑的信心要比自己足的多,小武原來就不是個喜歡把心事外露的人,現在要她敞開胸懷有些強人所難了。


    小武沒有跟隨雲燁迴雲家,她和長孫似乎天生就合不來,按照小武的說法就是感到喘不上氣來,或許這就是一山不容二虎最真實的寫照吧,她現在還有狄家可以迴去,狄家的老仆已經帶著馬車在路邊恭候,這是小武召喚過來。她還是沒有感到安全,不但要經營雲家這個家,她還想經營狄家這個家。


    路邊的的泥地裏已是蔥綠一片,高高的玉山山頂依然白雪皚皚,唿吸一口冷冽的空氣,雲燁縱馬狂奔,這種高原上才能出現的奇景,如今在關中遍地都是。


    長孫依然在做努力,她想讓自己的熱氣球飄起來,辛月在旁邊幫她,一群對熱氣球一無所知的婦人都在幫她,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強力的支援,導致長孫的氣球無論如何也飛不起來,總想要發表意見的李泰,被長孫下了封口令,隻好鬱悶的躺在椅子上曬太陽。


    長孫有這樣的想法是對的,朝廷現在已經把熱氣球過度神話了,其實它的原理非常簡單,既然熱氣球的大部分組成部件是由婦人來完成的,如果再由她們來完成熱氣球的飛行,這對整個世界都是一次強烈的震撼,能夠有效地減低百姓們對神的崇拜。


    一群婦人被熱氣球拖得到處跑,狼狽不堪,卻沒有半點要放棄的意思,這是長孫特意做的一個小的熱氣球,她們不是在玩,是想真的做些事情,看到長孫都包著頭發在現場指揮,雲燁就不願意進去了,李泰是她的兒子,守在一邊受活罪是活該的,自己為什麽要跟著倒黴?


    雲壽孤零零的站在一大叢迎春花底下,鵝黃色的花朵落了一腦袋,依然筆直的站在那裏,看樣子正在受罰,雲燁端著一盤子炸土豆條從他的身邊走過,走過,雲壽目不轉睛,等雲燁端著空盤子又從兒子的身邊走過的時候,雲壽還是站在那裏,好像在研究麵前的這叢迎春花。


    “還有多長時間?”看到兒子可憐的樣子雲燁有點不忍心。


    “還有半個時辰,爹爹,孩兒犯錯了,您不要生氣。”


    “爹爹沒生氣,犯了錯就受罰,受完罰還是一個好孩子,爹爹以前也受過罰,當小孩子很吃虧,總要被長輩處罰,隻要記住以後不犯就是了。“


    兒子犯了錯,尤其是偷懶這種事情與其說是雲壽的錯,不如說是自己這個上梁不正,與是雲燁就陪著兒子在院子裏站著,不斷地和兒子說話。


    離石先生站在窗前,窗外就能看到白雪皚皚的玉山,他麵前的宣紙上已經有了一座雄奇的山脈,輕點兩筆之後,一隻翱翔的雄鷹就出現在蒼穹底下,他忙著作畫,對於在院子裏竊竊私語的父子二人視而不見。


    半個時辰過後,長孫她們停止了折騰熱氣球,說實話,當年在宮裏組建女子馬球隊的時候都沒有這麽艱難,氣球依然是癟癟的躺在地上,辛月小心的放下手裏的蒲扇,想去問李泰到底是怎麽迴事,長孫瞪了她一眼,隻好縮著脖子躲在希帕蒂亞的背後,那曰暮出主意說隻要騎上馬,在熱氣球上拴上繩子,一定能把熱氣球當紙鳶一樣的放起來,還保證說以前他夫君就是這麽帶著她放紙鳶的。


    長孫沒好氣的看了這個蠢女人一眼,這是熱氣球,不是紙鳶,哪怕熱氣球兜著風飛了起來,一旦剪掉繩子,還不是會掉下來。


    李泰實在忍不住了走上前剛要說話長孫頭都沒迴就喊了一聲“滾”!他隻好再一次乖乖地坐迴自己的躺椅,閉著眼睛裝睡從他不斷起伏的的胸膛來看,他已經快被自己的母親氣死了,不斷地在心裏發誓,這輩子都不和女人一起工作,太蠢了,太蠢了!


    雲燁和兒子一人端著一盤子炸土豆條遠遠地從花園口經過,雲壽瞄了一眼正在生悶氣的長孫,奇怪的對雲燁說:“爹爹,皇後奶奶和娘親她們在做什麽?早上就看見她們在折騰那個熱氣球了,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放起來?”


    雲燁用手裏的土豆條指指那個氣球說:“你皇後奶奶她們的氣球總是飛不起來,現在很煩惱,我們還是過去找不自在了,先生不是要你非禮勿視麽?以後不要再看那些侍女洗澡就好,女人很麻煩,離遠些有好處。”


    雲壽一下子就把盤子扔的遠遠地,都已近氣的快抽了,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憤怒的對父親吼道:‘你剛才發誓不說出去的,我也不是去偷看她們洗澡,是小武姐姐把我的球踢進那間屋子裏去了,我是去找球的。“


    雲燁見兒子已經急眼了,連忙說對不起,想**一下兒子的腦袋表示一下歉意,雲壽執拗的把腦袋轉了過去怒氣未消。


    盤子扔了就扔了,為了道歉,雲燁把自己的盤子塞進兒子的手裏,抓了一條沾了孜然的土豆條放進兒子的嘴裏,見他叼著土豆條不吃,就幫他按著下巴活動兩下就當是嚼了。


    哄了好久,才勉強把兒子哄好,倆人重新和好,這樣的不斷犯錯,不斷道歉的遊戲在父子間非常的正常,也隻有父親才能忍受不斷犯錯的兒子,也隻有兒子才能相信父親無數次的道歉,作為聰明人的代表,兒子很清楚自己這一次所犯的錯誤,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父親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保證也絕對不可能當真,這樣的遊戲必然會延續下去,直到一方壽終正寢才會真正地結束。


    “爹爹,娘親她們想要讓氣球飛起來,幹嘛不去掉竹筐裏的沙袋?不但不去掉壓筐子的沙袋,還把一隻羊放進筐子,她們到底是要氣球飛起來,還是要讓氣球留在地麵上?“


    雲壽看一會就看出長孫的氣球為什麽會飛不起來,巨大的氣球配了十二個沙袋,小氣球也配了十二個沙袋,起球的體積減小了十倍,而沙袋的重量隻去掉了一半,這樣的氣球能飛的起來才見鬼了。


    雲燁不打算過去說,這時候過去說明之後,長孫一定會惱羞成怒的,李泰早該發現了,他到現在還沒有把事情說清楚,把錯誤糾正出來,就說明這時候的長孫已經不可理喻了。


    希帕蒂亞不斷地把鶴嘴閥往大裏扭,火焰不斷地咆哮,小氣球努力的想要掙脫那些沉重的沙袋束縛飛往藍天不斷地左搖右晃。


    以希帕蒂亞的聰慧,隻要低頭看一眼就會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但是這個固執的女人堅持認為氣球飛不起來與浮力不夠有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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