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走廊奔過去的,第一個是古逸飄,第二個是樊榕年,第三個才是廖承天!


    古逸飄一眼望見癱軟在地上的曲誌直,心頭一沉,急叫道:“天高兄,天高兄!”寶刀護頂,衝入廖天高房內!


    目光一及,隻見床上伏著一團黑影,黑暗中看清楚,忙道:“趕快掌燈!”


    廖承天雙手發顫,點燃了一支火折子,走前一望,不由心膽俱裂,急叫道:“爹——”


    古逸飄把被子拉開,火光下隻見廖天高臉上肌肉僵硬,似笑非笑,又像安樂,說不出的詭異。


    喉上露出一個血洞,牙痕深深,洞口血沫一片狼藉。伸手一探,早已沒了氣息,全身上下無處不冷,似在冰天雪地之中睡了一天一夜!


    樊榕年借著火折子之光,認出伏倒地上的屍首正是自己的結義弟弟,心頭亦是一陣狂跳,見他死狀極慘,不由悲唿起來。


    這時候,廖子湘及宗明等人才聞聲趕過來,見此情景心頭也都是一陣狂跳!


    樊榕年抬頭四處張望起來,見窗戶緊閉,室內布置亦甚簡單,隻有一張小書桌,一隻書櫃,一隻衣櫥。那衣櫥體積極大,頗異尋常,他心頭大奇,忍不住把櫥門拉開一望。櫥內掛著有五六件廖天高的衣服,顯得十分空洞,伸手到裏麵撥了一陣,毫無所得,他重新把櫥門關起。


    廖承天、廖子湘撫屍大慟,古逸飄跟樊榕年一樣,目光四處遊移,心中不斷忖道:“窗子緊閉,那東西從何而來?若說是由房門進來,為何咱們不曾發覺?”


    想到此,後背冒出一陣冷汗,暗叫道:“莫非這世間真的有鬼?”腦海立即浮上昨夜紅衣骷髏跟兩法師鬥法的情景,更加相信了幾分。


    可是他立即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傳說那種東西雞鳴之後,必定隱去,為何他反而在雞鳴之後才出來作祟?”心中泛起幾分疑念。


    正在沉思間,忽又傳來一陣雞鳴聲,他猛地抬頭一望,窗外尚未亮,心頭一跳,叫道:“剛才天還未亮,怎地便有雞鳴聲?”


    眾人都一愕,半晌,金顧城才道:“也許剛才那道雞鳴,是那東西施的妖法,目的隻是為了麻痹咱們!”


    眾人覺得此語甚有道理,心頭更驚。


    樊榕年道:“房內毫沒打鬥的痕跡,令人奇怪!”


    宗明道:“看來廖堡主是在夢中被那怪物所害!”


    古逸飄搖頭道:“天高兄武功比老朽猶勝一籌,不論睡得如何沉,隻要一經人偷襲必會驚醒,豈有任人吸血之理!”


    金顧城臉色大變,沙著聲道:“莫非它又使了什麽妖法不成?”


    廖承天悲歎一聲,道:“必是如此,否則那東西又如何進入房內?須知走廊地上鋪上木板,若要由外進入,必會發出什麽聲響來!”


    樊榕年叫道:“那東西必是由走廊走進來然後推開房門去暗害老堡主的,我四弟料是聽到什麽聲響,所以暗中起床走過來探看,不料也遭了毒手。”


    眾人立即沉思起來,過了半晌,古逸飄搖頭道:“假如他聽到什麽異聲,為何不發聲高唿。”


    樊榕年不由默然,眾人挖空心思想了一好一陣,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廖承天道:“諸位請到大廳吧,廖某還得叫人料理家父的後事。”


    古逸飄道:“且慢,廖堡主,老朽有幾句話想跟堡主商量一下,未知堡主肯借一步到貴屋去嗎?”


    眾人都是一怔,廖承天亦是十分詫異,問道:“古大俠有話不能在此說嗎?”


    古逸飄看了眾人一眼,道:“也無不可,老朽想問堡主一句話,你是否完全相信,那怪物是閻君雄的鬼魂來索命?”


    廖承天反問道:“古大俠又認為如何?難道你不相信?”


    古逸飄苦笑一聲:“老朽何嚐不信,隻是心中還有點奇怪。”一頓又道:“假如說那怪物真的是閻君雄的鬼魂,而又真的是冤魂不息,為何要在四十餘年後的今天出來報仇索命?”


    樊榕年擊掌道:“有理!”


    廖承天苦笑道:“如此古大俠尚懷疑那是人扮的了?假如是人扮的,試問誰能自一尺見方的天窗鑽出去?更如何由半尺空隙的鐵閘鑽出來?須知那地下室絕沒第二個出口。


    “還有,天下間有誰能以血肉之軀,抵擋得住家父的一劍?雖說吸食人血不是未曾聞過,但袖底能噴出鬼火,舉手投足之間能令火折子變色,廖某年紀雖已不小,卻從未聽聞。”


    古逸飄道:“老朽若能答你所問,亦不須再跟你商量了。”


    廖承天一怔:“不知古大俠欲跟廖某商量什麽事?”


    “老朽且再問堡主一句,你想不想放棄天心堡?”


    廖承天喟然道:“若易位而處,隻怕古大俠亦不想放棄,隻不過有時候一些事情會令人無可奈何,不知古大俠有何善策,不想放棄敝堡,又能如何?”


    古逸飄道:“假如堡主不欲放棄天心堡的,老朽建議你請沈鷹來調查一下!”


    “沈鷹?江北總捕頭‘神眼禿鷹’他能捉鬼嗎?”


    “沈鷹不懂捉鬼,不過他心思縝密,目光如炬,也許能看出這件疑案的真相——剛才老朽所說的疑點。”


    “如果那怪物的確是閻君雄的鬼魂,會如何?”


    古逸飄苦笑一聲道:“如此則連沈老鷹也要束手無策了!希望那隻是生人裝扮的。”


    “廖某何嚐不如此希望!”廖承天沉吟了一陣,道:“此事倒可慢慢計較,廖某先得把先父的遺體處理一下!”


    古逸飄道:“假如堡主有意請沈鷹調查,便請不要移動令尊的遺體,也許他能由此看出些蛛絲馬跡來!”


    廖承天說道:“若等到沈鷹到此,不但先父遺體已臭,甚至連敝堡也成了鬼域了。”


    古逸飄道:“沈鷹如今正在許昌,如果堡主決定聘請他來此調查,老朽立即下山去找他,日落之前便必定能夠迴來。”


    廖承天沉吟了一陣,問道:“不知酬金需要若幹,假如調查後證明那的確是閻君雄的鬼魂,酬金又如何計算?”


    “這一點隻能由沈鷹答複你了。”


    “好吧,如此便請古大俠你辛苦一趟了。”


    古逸飄笑道:“老朽有一部分是為了自己呢,假若那怪物確是閻君雄的鬼魂,他下一個要索取的,便是老朽,諸位,老朽走了。”


    “湘兒,送古大俠下山,替他準備兩匹最好的長程健馬,”廖承天道:“其他人請跟廖某出大廳。”


    廖子湘應了一聲,隨古逸飄之後而去,廖承天又吩咐武士把內堂守住,外人未得許可不準進入。


    出了廳,隻見廣場上空無一人,隻餘那兩個法師的屍體以及破碎的法壇。


    樊榕年走下大廳台階,上前查看法師的屍體。此刻,天已大亮,陽光自圍牆上瀉了下來,映在屍首上,隻見屍體硬板的臉上泛著一層淡淡的青氣。


    宗明膽子較大,也跟下來查看,其他人也紛紛走過去,樊榕年抽出鋼刀來,輕輕在法師屍體上一拉,隻聽“嗤”的一聲輕響,道袍當中裂開露出瘦弱的軀體來。


    胸膛上沒有傷痕,卻隱隱似有一層青氣,樊榕年伸出手掌在胸上輕輕一觸,隻覺屍體冰寒如水,跟廖天高倒沒兩樣。


    廖承天輕歎一聲:“樊賢侄,你別再查了,留下現狀讓沈鷹來鑒別!”


    樊榕年不服氣地道:“沈鷹難道非人是神?他可是能人之不能?”


    廖承天笑道:“廖某雖然未曾見過他,但能當上江北總捕頭的,料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小侄卻碰過不少浪得虛名的捕頭!”


    廖承天笑著道:“能夠跟江南總捕頭管一見聯手殺死‘唯我尊’的人,更不會是浪得虛名之輩!是否如此,今夜當能知道!”


    眾人吃了早餐之後,都呆呆地坐在大廳之內想著心事,有幾個武士走來向廖承天請辭,廖承天亦不作強挽,這消息傳出之後,堡中武士竟跑了大半,丁南山十分氣惱,幸而留下來的還有百餘人。也幸好幾個燒火煮飯的下人沒離開,天心堡才不用為三餐而擔憂。


    好不容易才等到下午,眼看申時將過,才見山下馳來三匹健馬,不一刻,那三人便翻上山頭望堡門走來,丁南山認得前頭那人是古逸飄,便叫手下把堡門打開。


    廖承天連忙帶著兒子走下台階,迎於廣場中,樊榕年等人亦想一睹這位名震江北的神捕的風采。


    古逸飄道:“堡主,這位便是江北總捕頭‘神眼禿鷹’沈鷹沈神捕,這位是他手下愛將司馬城!”


    廖承天急拱手道:“素仰大名,如雷貫耳,請神捕入廳。”


    沈鷹淡淡地道:“天心堡之名沈某亦是久仰了,惜無機會拜訪堡主及老堡主!”說著目光四處一掠。


    眾人見他相貌平平無奇,似是個鄉下的莊稼漢,都有點失望。


    沈鷹也不理會,低頭跟著廖承天入廳。丫頭立即捧上香茗。


    廖承天道:“神捕大概已知道敝堡所發生的事?”


    沈鷹道:“剛才老古已告訴老夫了,不知堡主是否相信老夫?”


    “你認為那怪物是人裝扮的?”


    “如今言之還早,假如那怪物果真是鬼魂,老夫分文不收,假如是生人裝扮的,老夫要你付五萬兩銀子,若要老夫動手擒他酬金另加!”


    廖承天沉吟了一下,道:“五萬兩銀子敝堡還付得起,就請神捕代勞一下吧!”迴頭道:“湘兒,快吩咐廚房把酒菜送上來!”


    沈鷹抽出煙杆,裝了一鍋煙,敲著刀石把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道:“趁現在日還未落,老夫想請堡主帶我到四周走一遍!”


    廖承天欣然答應,樊榕年等人亦跟在他背後,一行人便在堡內各處走了一遍,待得返迴大廳,天色已經黑了。廳中點起蠟燭,下人們把酒菜送了上來,廖承天請沈鷹坐在上首。


    沈鷹也不推辭,大剌剌坐了下去,樊榕年等人心頭都不甚舒服。


    沈鷹不是個多話的人,司馬城更加沉默,若無必要絕不開口。


    這頓飯頗有吃悶飯喝悶酒之感。


    沈鷹吃了飯,抽了一鍋煙,淡淡地道:“請堡主派人把那兩個法師的屍體送到廳來!”


    廖承天立即向旁邊的武士交代幾句,一忽,那兩具屍體便移至大廳地上。


    沈鷹又裝了一鍋煙,悠悠地吸著,卻不去查看屍體,問道:“昨晚這兩個法師遇害時,是誰發覺的?”


    廖承天道:“席上之人,個個親眼看到!”


    “請把情況說一遍。”


    樊榕年望了他一眼,沈鷹亦正抬眼望他,樊榕年心頭一凜,忖道:“這禿鷹目光好生淩厲!”便清一清喉管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沈鷹待他說後,才走至屍體前檢驗起來,看了一陣,道:“放血看看!”


    司馬城立即取出一柄小刀,把一個法師的手臂剖開一道傷口,雙手一分,露出臂上的肌肉、骨頭來,血已經凝固,卻仍看出是紅色的,骨頭也是雪白的。


    沈鷹目中露出一絲迷惘之色,長身道:“再去檢驗一下老堡主的屍體!”


    廖承天忙道:“請神捕跟廖某來!”說罷連忙叫人提燈引路。


    眾人都跟在後麵走向內堂。


    院子裏,寒風撲麵,樹上的落葉更急。


    群豪走進院子,心頭突然又泛起一絲恐懼感,生怕那隻怪物會自樹上撲下來。


    沈鷹腰杆挺得筆直,腳步不徐不疾,抓著閃著火光的煙杆,不時拿到嘴邊抽吸,神態極為鎮定,司馬城默默跟在他背後,低頭疾行,走在最前頭的廖承天不時迴頭張望。


    沈鷹手掌在煙杆上一拍,彈出煙灰,快步走前一步,與廖承天並肩而行。


    院子內的武士都是四人一組,緊貼而行,比麵臨強敵更為緊張。


    樹枝上掛了不少風燈,燈光在風中不斷飄搖,投影四處亂躥,益增恐怖氣氛。


    那座院子並不大,此刻在眾人的心目中,卻似有十裏八裏般遙遠,好不容易才走入內院的小廳。


    小廳上燭火輝煌,光如白晝,堡內武士們分隊守在廳內,各人均是滿臉緊張,刀出鞘,箭上弦。


    廖承天問道:“可有人進來過?”


    一個武士道:“堡主放心,沒人進來過!”


    廖承天伸手在桌上拿起一座燭台走入暗廊,眾人隨之而入。


    走廊上三步一崗,每個武士都是手執火把,一手執刀,挺腰凹腹而立。廖承天十分滿意。


    廖天高仍然直挺挺地臥在床上,脖上的血早已幹涸,沈鷹接過燭台,低頭細看起來,隻見廖天高臉上也如那兩個法師一樣,泛起一層淡淡的青氣,嘴唇黑紫,但血液又沒有中毒的現象。


    沈鷹伸出一隻手指在屍體上輕輕戳將起來,肌肉僵硬,毫沒彈性,他眉頭輕輕一皺,轉過身來,遊目四望。


    眾人都靜靜地望著他,樊榕年忍不住問道:“老堡主是如何死的?”


    沈鷹輕哼一聲:“假如事情如此簡單,你們又何必把老夫找來?”


    話音未落,忽聽外麵傳來一道驚唿聲,沈鷹身子一翻,自窗戶倒飛出去!


    窗外是圍牆邊的一條闊大的通道,那叫聲一起即止,但堡內的武士已經慌亂起來,步履聲此起彼落。


    沈鷹腳尖在通道上一點,淩空轉身向小院急掠過去,廖承天人亦不慢,魚貫穿窗追出。


    沈鷹一掠三丈,再掠又是三丈,幾個起落已投身在院子中,抬眼一望,一切正常,他氣也不緩,又向堡前的廣場馳去。


    再幾個起落,已射入大廳,抬頭一看,廣場上一片淩亂,風燈熄了大半,夜風似乎吹來了一縷綠煙,丁南山大聲叫道:“所有武士各就各位,不可亂動!”


    沈鷹躍落台階,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丁南山叫道:“那怪物又出現了,攝走一個武士!”


    “往哪裏逃去?”


    “翻出圍牆!”


    沈鷹雙腳稍稍一頓,躍上圍牆,舉目四望,空山寂寂,不見絲毫影子。


    再轉頭一看,院子中又有一縷綠煙飛起,他立即沿著圍牆奔去,廖承天及司馬城等人見狀也隨即迴身向內跑去。


    沈鷹見綠煙發自一棵大樹,飛掠起來,射向樹上,半空中他已把煙杆抽握手上,斜伸於前。


    人未至,煙杆先到,猛然一掃,落葉紛紛,卻不見有什麽東西藏在樹上,正想飛身躍下,忽聽武士們叫道:“在這裏,在這裏!”


    沈鷹拉開樹枝一望,果見對麵那棵樹上立著一具骷髏,大紅袍在夜風中飄飛,雙腳立在樹枝上,兩隻掌骨舉起作撲人狀,袖管中不斷飄出綠煙。


    沈鷹心頭一震,見那怪物露出於衣衫之外的頭、手、腳全都是白皚皚的骨頭,若說生人有此情況,未免匪夷所思。他吸了一口氣,腳底一沉,借著樹枝的彈力飛射過去!人在半空,左腳尖在右腳麵上一點,身子略沉之後,又再騰起,眼看即將到達那棵樹前,紅衣骷髏左袖突然一揮,一股冷森森的晚風挾著濃密的綠煙,倏地飛向沈鷹的胸膛!沈鷹怕綠煙有毒,一個跟鬥栽落地上,雙腳一頓,身子再度飛起,這次他左掌早已蘊力待發。


    不料紅衣骷髏身子突然自另一頭飛下去,沈鷹左掌一拍,一股掌風洶湧而出。那些樹枝吃掌風一擊,刷刷亂搖。紅衣骷髏背對沈鷹,相隔兩丈,看也不看對方一眼,飛落地上。


    此刻廖承天、司馬城及樊榕年等三人已首先衝至,樊榕年驃悍異常,鋼刀一挽,大喝一聲,望紅衣骷髏頭上斬去!紅衣骷髏“吱”地一叫,左手一迎,擊出一股陰風,急吹樊榕年的臉麵。


    樊榕年頭一低,鋼刀改劈對方胸膛!


    紅衣骷髏避也不避,右爪反抓對方臉麵!


    “噗”的一聲,鋼刀砍在紅衣骷髏胸膛上!紅衣骷髏去勢雖微微一滯,但似不曾受損,右瓜仍向樊榕年插去!


    廖承天長劍一削:“格”的一聲,砍在紅衣骷髏腕骨上,樊榕年趁勢伏地讓開,背後早出了一陣冷汗。


    司馬城出手雖然稍慢一分,但他家傳的“百步神拳”獨步一方,右掌蓄勁隔空打出一拳,暴風眨眼即至!


    紅衣骷髏衣袖一卷把拳風卸去,右掌一翻,望廖承天發出一股陰風。


    廖承天揮劍急退,紅衣骷髏陰風斂去,一股濃密的綠煙速即飛出,把身體團團圍住!


    司馬城左掌跟著搗出,拳風投入綠煙中,如泥牛入海,竟無反應!


    這些事說來雖慢,實際上卻在一瞬間完成!


    這刹那,沈鷹才自樹上躍將下來,左掌猛然一拍,右手煙杆望樹後掃去!


    隻聽“吱”的一聲,一團紅影衝天而起,半空立即布滿綠煙!


    沈鷹目光如炬,他雙腳一蹬,急退而去!


    綠煙突然布滿小院,在樹枝叢中飄蕩,沈鷹見左方一株大樹附近的綠煙濃密,淩空劈出一股掌風,人隨掌進,投入綠煙中!


    隻見綠煙翻滾不已,廖承天等人手持武器,站在四周戒備,不一忽,便見沈鷹自綠煙中跳了出來。


    古逸飄問道:“老鷹,那怪物呢?”


    沈鷹臉色沉穆,搖頭道:“看不到!快散開來找一找!”說罷飆前幾步,躍上圍牆,居高臨下,遊目四望。


    目光所及,全是綠幽幽的煙霧,風燈閃爍其中,似鬼火般,使人不寒而栗!


    眾人在院子中散開搜索,卻毫無所得。沈鷹雙腳一頓,躍上大殿屋頂,借著稀淡的綠光,目光一瞥,便見屋頂上躺著一具屍體,他取出火折子,敲動刀石把其點亮,目光再落,便自服飾上認出那屍體是堡內的武士。


    蹲下細看,頸側牙痕殷然,似被人噬了一口,頸旁血跡已幹,伸手在其臉上一摸,入手冰涼,已死去多時。


    “請丁總管上來一下!”


    廖承天、古逸飄聽見叫聲,急忙躍上屋頂查視,不久丁南山應聲自前堡趕了上來。


    沈鷹道:“請丁總管認一認,這個武士可是剛才被那骷髏攝走的嗎?”


    丁南山臉色一變,不假思索地道:“正是他!”


    沈鷹道:“把他抬下去!”長身而起,轉身望向院子,綠煙已被夜風吹散,視野漸清,哪裏還有紅衣骷髏的影子?群豪飛身下殿,都有點意興闌珊,料不到眾目睽睽之下,加上群豪環伺,仍被那怪物從容遁去!


    沈鷹四處望了一下,輕聲問廖承天道:“請問堡主,貴堡是否有地道通往最外呢?”


    廖承天微微一怔,道:“敝堡並無任何地道之設!”


    沈鷹不由沉吟了一下,便走迴內堂坐在書房的一張高背椅上沉思起來。


    半晌抬頭向樊榕年問道:“你剛才那一刀砍在它哪裏?”


    “胸膛上!”樊榕年不假思索地道。


    “有什麽感覺?”


    這次樊榕年想了一陣才道:“好像砍在硬物上!”


    “難道它連胸膛也隻剩下骨頭?”


    眾人更加臉無人色。古逸飄道:“老鷹,你現在是否已肯定他是鬼魂?”


    沈鷹歎息道:“照表麵現象看來,實在令人難以否定,但天下間真有這種東西嗎?”


    宗明道:“也許有,隻是平常不能見之而已!”


    沈鷹沉聲道:“非到最後,老夫絕不相信!”


    樊榕年聽了這句話精神一振,接道:“晚輩也是如此!”


    廖承天囁嚅地道:“但生人手腳及頭部變成骨頭還能有命嗎?”


    沈鷹道:“也許其中有什麽難以得知的原因!”


    樊榕年側起頭來問道:“請問沈神捕準備如何調查?”


    沈鷹問廖承天:“堡主對這件疑案可有限期?”


    廖承天道:“雖無限期,但原則上總是希望能早一點查明真相!”


    沈鷹沉吟了一下,道:“兩三個月時間算不算太長?”


    廖承天反問:“兩三個月的時間,神捕便有把握查明真相?”


    “老夫自出道以來,破案萬千從未失過手,假如今年不能把此案的真相查個水落石出,便從此退出江湖,覓地隱居!”


    古逸飄一急,忙道:“這個似乎不必吧!”


    沈鷹冷哼一聲,轉頭對樊榕年道:“老夫假如查到蛛絲馬跡,自會告訴你,至於要如何調查,倒不需你過問!”


    樊榕年輕聲道:“隻怕你這次要砸破金漆招牌!”


    古逸飄急道:“樊老弟,你怎可說這種話!”


    沈鷹道:“老夫不與這種人計較!”


    樊榕年憤然道:“樊某心中怎樣想,便怎樣說,誰也管教不了!”


    沈鷹頭道:“很好,你很有誌氣,不過太過狂妄一點,你若有話說,請到外麵說,老夫不愛聽!”


    樊榕年臉上漲得又青又紫,拂袖道:“好,咱們到外頭去!三弟,咱們走!”


    廖子湘望沈鷹一眼,欲言又止,終於跟著樊榕年等人出去:“大哥,小弟帶你們去歇息!”


    樊榕年猶自憤憤不平地道:“那禿鷹眼中無人,咱到大殿的廂房那邊歇息!”


    廖子湘忙道:“也好,讓小弟立即派人去準備一下!”隨即對一個武士輕語幾句,那武士應了一聲,提步奔去準備。


    沈鷹閉目沉思,不言不動,廖承天道:“那幾個年輕人狂妄無知,神捕不必生氣!”


    沈鷹探手止住他說下去,抽出旱煙杆來,裝了一鍋煙,司馬城連忙把蠟燭拿前替他引火。他一口氣抽了兩鍋煙,翻起鞋底敲掉煙灰,這才道:“城兒,你明早下山去找一個人!”


    司馬城一怔,問道:“頭兒要屬下去找誰?”


    話音未落,前頭又再傳來一道尖銳的唿叫聲,沈鷹喝道:“先去看看再說!”


    古逸飄、廖承天及司馬城忙亦抽出武器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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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發自大殿附近,沈鷹去勢如箭,幾個起落已踏上台階。


    猛見一團紅影迎麵衝了出來,他又驚又急,雙掌舉起猛地拍出兩股掌風。


    那團紅影正是那隻活骷髏,隻見他口中“吱”的叫了一聲,雙掌一揚,袖管裏湧出兩股冰冷森寒的陰風來!


    掌風與陰風相觸,“蓬”地發出一聲爆響。沈鷹但覺對方那兩股寒風後勁奇大,雙腳拿不住樁,噔噔連退兩步!紅衣骷髏雙腳一頓,自沈鷹的頭上掠過,飛上一棵大樹。沈鷹急忙轉身叱道:“那怪物在樹上,快把他截住!”


    古逸飄寶刀一挽,疾飛起來,人未至,刀風已把枝葉絞斷!


    樹上紅影一閃,飛躍下來,司馬城大喝一聲,雙拳齊揚,直奔對方胸膛!


    紅衣骷髏似無心戀戰,雙腳一旋,立即自司馬城及廖承天之間的空隙飛過!


    它自樹上躍下,沈鷹自另一頭飛躍上樹,待他再度飄身下樹,紅衣骷髏已往內堂飛去!


    廖承天有沈鷹在側,膽氣似乎稍壯,仗劍在後急追,喝道:“堡內的武士注意,那怪物已進去!”


    話音剛落,沈鷹已自他身側掠過,比他先一步奔入內堂小廳。廖承天心頭一動,忖道:“難怪他外號有個鷹字!這份輕功便不比爹差!”


    沈鷹見廳內的武士一碰到紅衣骷髏便似喝醉了酒的醉漢般,跌跌撞撞向四處倒去!


    隻見紅影一閃,活骷髏已閃入走廊。沈鷹大喝一聲,腳尖在地上一點,走勢登時加速!


    目光一溜,見紅影閃入一間房間,沈鷹藝高人膽大,隨之奔去!一進門,猛覺一股寒風撲麵,肌膚立時有凍僵之感,他猛吃一驚,身子一歪,側身讓過,饒得如此,手腳仍感到一陣冰涼麻木!


    他氣納丹田,急吸一口氣,身子再度飆前。這次他左掌護胸,右手煙杆護著頭頂!不料,紅衣骷髏不再偷襲!


    隻聽“嘩啦”一聲暴喝,紅衣骷髏穿窗而出!


    沈鷹一急,喝道:“妖孽往哪裏逃!”雙腳連點,身子也穿掠而出!


    目光再一掠,心頭不由一怔,外麵通道竟然蹤影全無!這隻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它逃往哪裏?


    心念未了,背後風聲一動,猛地迴頭,原來是古逸飄等人已追到。


    就在他轉身迴頭之際,無意中發現一件事,一個房間的窗子半掩半開著!


    他心頭一跳,打了個手勢,暗示古逸飄等人噤聲,一邊小心翼翼地上前。


    古逸飄及廖承天走在他左右後方,沈鷹走至窗前,運勁於掌隔空一揮。隻聽“砰”地一聲,窗子碎裂!三人同時把兵器舉起。


    可是房內卻毫沒反應,沈鷹雙腳一頓,身子穿窗而入!


    房內一片漆黑,一忽之後,沈鷹便認出那是廖天高生前的臥室!


    就在這刹那,廖承天及古逸飄也跳將進來,廖承天立即拿出火折子,迎空急晃幾下,火光立時亮起。


    房內一切如舊,房門緊閉,沈鷹不由猶疑起來:“那怪物是否進來此房?”走前輕輕拉開衣櫥大門,伸頭向內一望,哪裏有那活骷髏的影子?


    他順手把衣櫥木門關迴,拉開房門,見走廊上有個武士縮在牆角,喝問道:“可曾看見那怪物在此經過?”


    那武士嚇得臉色青白,連連搖頭。


    沈鷹又問:“可有聽見房內發出什麽聲音?”


    那武士一顆頭顱如賣貨郎的花鼓不斷搖著,沈鷹心頭一沉,更為詫異。


    他漫步迴房,道:“咱快再到大殿去看看!”


    四人再由窗子出房,沿著通道急速地馳往前頭,到得大殿後廂,隻見樊榕年、宗明、金顧城及廖子湘四人臉色青白,滿臉悸意站在那裏。


    廖承天急問:“湘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廖子湘指著一間廂房道:“爹先進去看看!”


    眾人魚貫入房,隻見一個武士雙眼圓睜,臉上神色驚恐欲絕,頸脖衣領,一片血漬,軟軟地斜倚在牆角。


    “爹,剛才孩兒叫他先來收拾一下房間,好讓樊大哥他們歇息,不料孩兒們剛來此便聽見他發出一道淒厲至極的叫聲,孩兒們連忙衝過來查視,一進門便看見他,他被那,那鬼魂……”


    沈鷹沉聲道:“你慢慢仔細說來!”


    廖子湘輕吸一口氣,續道:“那鬼魂正抓住武士,低頭在其頸側上用力啜吸血液,武士四肢亂動,張口大叫!”


    沈鷹截口道:“它如何捉住他,你可曾看清楚?”


    廖子湘道:“它一手按在武士的腹上,一手抓住武士的肩頭……”


    “再說下去!”


    “那怪物見咱們來,竟然不怕,繼續啜吸,眼眶內閃著兩團綠芒,青綠得怕人,這次晚輩看得十分清楚,那怪物不但一隻手掌手腕全是骨頭,連腳板亦不見一絲血肉!


    “當時樊大哥大喝一聲,揮動鋼刀向他斬去,那鬼東西身子一轉,把武士擋在身前,背靠著牆,晚輩也揮劍削去,卻讓他用爪擋開!那時武士已經沒唿吸,任它魚肉!咱們四兄弟團團把他圍住,連發十餘招都不能製止它!突然間,它把武士拍開,撞向樊大哥,那武士竟然伸手來抱大哥,大哥大驚,急忙跳開!


    “那鬼東西衣袖一揮,發出一股冷風及一團綠煙,向房門口衝出去,逃向院子內,以後的事神捕都已親眼看見了!”


    沈鷹道:“你們為何不追下去?”


    廖子湘四人麵麵相覷,作聲不得,過了一陣,金顧城才道:“實不相瞞,晚輩等人實在害怕得緊,以前雖曾見過幾次,但從來不曾如此接近過,以前還曾懷疑它那副骨髏頭是假的,這次看得分明,是千真萬確的骷髏頭!”


    宗明接道:“那鬼東西吃人的情景實在令人不寒而栗,還有,它那兩團綠芒,更是使人心膽發毛!”


    沈鷹冷笑一聲,轉頭對樊榕年道:“連你也相信它是鬼魂?”


    樊榕年臉上一紅,訕訕地道:“難道你已有證據證實它不是鬼魂所變?”


    沈鷹冷冷地道:“它吸了那武士之血後,為何不再抓你們,反而匆匆逃跑?”


    樊榕年一怔,道:“也許它已吸飽了人血!”


    刹那間,桌上的油燈突然熄滅,眾人吃了一驚,沈鷹道:“不必驚恐,這隻是油盡燈枯而已!”說罷走了出去,廖承天、古逸飄及司馬城跟在其後離開!


    廖子湘輕聲問道:“大哥,咱們也不要住在這裏吧!”


    樊榕年想了一下,咬牙道:“去內堂吧,不過,不能跟那禿頭住在一起!”


    金顧城說道:“大哥,咱趕明早離開吧!”


    樊榕年道:“如此離開,豈不要吃人恥笑?再說廖兄弟家中有事,咱們袖手於外,又尚有什麽兄弟的情義?”


    金顧城住口不語,跟在廖子湘之後步往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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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鷹重新返迴廖天高生前那間臥室,他心中有個想法,當時所有的窗子全部緊閉,隻有這間的窗子打開,那東西就是由此進入房內。


    若說那骷髏的是神鬼所化,它何必由內堂的小廳逃往走廊,再由窗子跳出通道?隻須來個突然消失,他便無從追蹤了,是以廖子湘等四人雖然說得活靈活現,他心中仍未能全信,也因此他再來此處搜查。


    他叫司馬城把床拉開,在房內仔細搜查起來,甚至連地板牆壁亦用硬物敲打起來,生怕房內有秘密的地道。


    古逸飄、廖承天亦抽出刀劍,以柄敲打,五更的梆子聲傳來了,房內幾乎每一寸的地方都已找過,卻毫無所獲。


    沈鷹目光一抬,見隻剩那座巨大的衣櫥未經查過,便與司馬城把其拉開,正準備用煙鍋去敲打,廖承天突然伸手一攔。


    沈鷹訝然問道:“堡主,這是什麽意思?”


    廖承天道:“此壁有機關,是本堡的機密重地!”


    沈鷹心頭一跳,臉色一沉:“堡主既然聘請沈某查案,便該相信老夫,請問這堵牆是否內有暗道可通往別處?”


    廖承天點點頭。


    古逸飄忍不住插腔問道:“那暗道通往何處,說不定那東西由此逸去!”


    廖承天笑道:“絕無可能。”


    沈鷹沉聲道:“堡主,天下間沒有絕對的事情,而且很多奇事怪事都是發生在常人認為不可能的地方。”


    廖承天沉吟了好一會才道:“實不相瞞,那是通往敝堡的一座水牢。”


    古逸飄道:“貴堡設有水牢?”


    沈鷹卻問道:“此刻牢中是否有犯人呢?”


    廖承天又沉吟了一聲:“可能有,也可能死了!”一陣又喃喃地道:“當然是死了,一個人五年不吃還能活嗎?”


    沈鷹、古逸飄卻是十分驚詫,互望了一眼,道:“可否讓咱們下去看看,也許有人匿在其中。”


    廖承天道:“這件事希望你們事後不要泄漏出去!”


    沈鷹道:“這個當然!”


    古逸飄問道:“那個犯人是誰?他犯了什麽罪?”


    廖承天苦笑道:“這正是廖某不想說的事!請兩位莫再問。”說罷伸手在牆上一按,打開一道小小的暗門,又道:“總之這人即使千刀殺、萬刀剮也不為過!”


    牆壁上的入口不大,沈鷹拿著火折子探頭入內一望,牆壁厚度不大,下麵有道石級向下伸延,他拾級而下,一股黴氣撲臉而來,中人欲嘔。


    廖承天快步自沈鷹身旁閃過走在最前,沈鷹之後是司馬城,最後是古逸飄。


    那石級甚長,望之不盡,石上青苔斑斑,十分潮濕,走到下麵寒氣越重。


    過了一陣,先聽到一陣“琤琤”的滴水聲,聲音清晰空洞,傳之甚遠。


    石級終於走盡,那是一道曲折的地道,仍然望不到盡處,轉過一個彎角,沈鷹把火折子一舉,此地是個小小的石室,一堵石牆上有道鐵門,那鐵門看來十分沉重,上麵還鑲嵌了不少鵝蛋般大小的釘子。


    沈鷹道:“這鐵門之內便是貴堡的水牢?”


    他聲音雖不大,但在石室內卻引起陣陣的迴音,隻聽四周皆傳來“水牢,水牢”的唿聲。


    廖承天一邊點頭,一邊道:“這是先父的精心設計,萬一有人越獄出來,鐵鐐的聲音輕輕一響,守衛在裏麵的武士便能聽到。”


    沈鷹道:“如今因何不見有守衛的武士?”


    “五年前先父決定不再供應那犯人的夥食,便把守衛撤走讓那人自生自滅!”


    古逸飄目光一落,見鐵門上既有一條半尺見方的橫閂,亦有兩隻如海蟹般大小的銅鎖,不由道:“牢內之人欲想逃得出來,可絕不容易!”


    沈鷹走前一步,抓起一把銅鎖,用火照之,見那銅鎖沒有打開過的跡象,心頭不由一冷,卻又不死心地道:“廖堡主可否把鐵門打開來看看?”


    廖承天道:“鎖匙一向由先父保管,現在亦不知道放在什麽地方,不過假如你們想看看裏麵的情況,倒也不必把門打開。”說罷他走到鐵門前,雙手運勁,把那半尺見方的鐵條拉開,鐵門上立即現出一個小洞來。


    “這是為了方便把食物拋進去而設計的!”


    沈鷹立即湊前向內一望,隻覺一股寒氣迎麵撲來,令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暗叫一聲:“這水牢因何這般寒冷?”借著火折子微弱的火芒仔細打量起來。


    鐵門之內是個丈半見方的石牢,中間有個水潭,洞頂不斷有水珠滴落潭中,發出一陣柔和悅耳的聲音,與那氣氛絕不調和。水潭的四周是泥石地,可惜因為角度的原因隻能望及三麵,卻看不到有人在內,可是一股腥臭黴氣卻不斷自門隙中送出來,中人欲嘔!


    沈鷹迴頭道:“看不到有人!”說罷閃開。


    廖承天湊眼向內一望,道:“五年不吃東西還能有命?假如有人還維持得住生命,那麽倒是個絕大的奇跡!”


    沈鷹再向內一望,隻見水潭四周散放著不少細小的骨頭,也不知道原本是什麽東西。


    看了一陣,他倏地聽到一個細小的唿吸聲,仔細一辨,發覺唿吸聲是發自鐵門之後,他極力把視線望向下麵,卻因洞口太小,看不到什麽。


    那唿吸聲似有似無,聽之十分微弱,過了良久才響起第二道,他心頭一沉,暗道:“假如這唿吸聲是發自於人,這人的氣力如此悠長,內力豈非已臻絕境?”想至此,一顆心登時怦怦亂跳起來。


    古逸飄見他呆呆地望著裏麵,忍不住問道:“老鷹,裏麵有什麽好看?”


    聲音在石室中迴蕩,沈鷹過了一陣仍聽不到第三道唿吸聲,不由猶疑起來。


    半晌才迴頭道:“剛才老夫聽到裏麵有唿吸聲!”


    此言一出,眾人俱吃了一驚,唿道:“難道那人還未死!”


    瘳承天臉色一變,湊前聽了一陣,道:“哪裏有唿吸聲?”


    沈鷹道:“老夫明明曾經聽見有兩道唿吸聲,後來便聽不到了,也許那個犯人躲在鐵門之後!”


    古逸飄道:“可惜咱們沒有鎖匙!”


    沈鷹說道:“老夫自有辦法迫他出來的!”


    古逸飄喜道:“你有什麽辦法?”


    沈鷹連忙把鐵條拉迴,遮住那個小洞,道;“用熟油沸水潑之,不怕他不現出身來!”


    眾人皆稱善策,於是拾級而上,重新返迴廖天高的寢室。


    此刻,天已大亮,陽光自窗口射將進來,眾人身上那股寒氣才逐漸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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