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動他。


    那一眼過後,甚至連多餘的視線都不曾扔給他一個。


    扭頭便走。


    現在的易墨,還不懂這個最後一次是什麽意思。


    他隻知道,易謹這次,很生氣。


    易墨看著她的背影,隻覺一腔氣憤怒火被澆滅。


    “您有沒有什麽事?”徐言時緊張的跟在易謹的身邊,迫切的問。


    易謹垂下眼眸,將情緒盡數收斂。


    所有憤怒最後化歸於平靜,“我沒事。”


    她調節情緒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整個人冷靜到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徐言時仍舊固執說,“您的衣服被湯弄濕了,您去看看有沒有燙傷。”


    那點燙傷在易謹看來算不得什麽。


    反倒是徐言時在一旁擔憂的望著她,易謹沉默,隻得拿了燙傷藥膏迴帳篷裏麵塗。


    順便又換了一身衣服。


    再出來,徐言時的手中拿了一塊麵包。


    “您早上還沒吃,這個給你。”


    易謹道了句謝,接過麵包,三下五除二的吃完。


    節目組的人把現場收拾幹淨,繼續開拍。


    “我們現在也知道了,你們姐弟倆之間的矛盾可能不可調和了,那這次我們在後麵播出的時候就會直接掛上你和易謹,施柔和徐言時分開合作。”節目組找到易墨,對他說。


    易墨沉默,一句話也沒有說。


    節目組隻當他同意了。


    “我們也不知道你們姐弟倆之間究竟有什麽矛盾,但是節目還是得繼續拍下去,請你們配合。”


    易墨眼底頓時露出煩躁。


    “我知道了。”


    說完,易墨便直接離開。


    誰稀罕和她調和。


    從山上下來後,他們就要穿過一條裂穀,裂穀中間是河流,去了河對岸,再過一道裂口,他們的拍攝就可以結束了。


    因為昨天上午的休息,原本昨天晚上就應該到裂穀,現在被拖慢到了最後一天的上午。


    這次他們可能不能這麽早就迴去了。


    下山比上山更累,徐言時的腿隻能機械的邁動,唿吸沉重。


    平時他身體的溫度大多比尋常人的體溫低,而現在,徐言時隻覺得自己熱到不行。


    口上的那個口罩,都讓徐言時感到十分礙事。


    悶得太熱了。


    準備下山時易謹給他找了一根樹枝當做拐棍。


    他走在前麵,易謹在他身後扯著繩子,指揮他走平坦的路。


    好不容易下了山,當徐言時看到眼前落差極大的巨大石塊鋪就的路,臉更白了。


    他不敢置信的雙眸隻看向易謹,聲音發虛,“真要走這裏麽?”


    易謹淡定的點頭。


    路線是節目組定的,他們經過很精確的計算,確保他們應該不會在路上出現什麽意外。


    意外的是徐言時的加入。


    他走這個非常有難度。


    徐言時口中都在泛著一股苦味兒。


    “我們可以休息一會兒麽?”他最後撐著倔強。


    算算時間,現在也快中午了。


    易謹望著不遠處的河流,對徐言時說,“你在這休息。”


    徐言時總算有時間坐下來,不著痕跡的長籲一口氣。


    附近有河流,濕度比較大,徐言時剛剛把口罩取下來,就感到有股涼涼的空氣鑽進去,他蹙著眉,很快又把口罩給帶上。


    他看向易謹。


    隻見她將鞋,襪子都脫掉,赤裸著腳,站在石頭上,環顧四周,片刻後又撿了一根頭部形狀尖銳的樹枝。


    在手裏掂量掂量。


    易謹的目光隨意的看向水中。


    這河流並不湍急,但中間水位很深。


    把褲腿掀上去,易謹抬腳走進水中。


    即將十一月,水溫很低,更何況是山中的河水。


    饒是易謹,腳碰到冷水時,身體也應激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適應了水溫後,易謹往裏麵走了幾步。


    徐言時見她的身體往下,心不由得提起來,連忙站起來朝她那邊走。


    “你小心!”


    易謹直起腰,輕瞥他,“休息好了?”


    徐言時:……


    他又沉默的坐下來,位置卻離易謹更近,也更能看清她的動作。


    收迴目光,易謹把注意力放在水中。


    緩步行走,卻見易謹動作未帶起水中任何漣漪,她手握著樹枝。


    定眼盯水麵許久,最後猛然插下去,迅如雷霆一般。


    水花激蕩,落在易謹的褲子上,水中有什麽東西瘋狂動著,激起更大的浪花。


    很快,從水麵浮起一層血水。


    將樹枝抬起來,上麵儼然插著一條垂死掙紮的魚。


    把魚扔到岸上,易謹叮囑徐言時,“看好。”


    說罷,她又如法炮製的再次將手中的樹枝拋下去。


    仿佛是彈無虛發的戰神,易謹的樹枝兩次全中。


    又撿了一些枯樹枝,易謹直接把火點上。


    徐言時許久沒碰過這些生的東西,一時有些為難。


    見他苦大仇深的模樣,易謹也沒說什麽,隨手把魚給拿過來。


    用匕首刮掉魚鱗,開膛破肚,取出不能吃的內髒,節目組提供了一些已經殺菌過了的鐵條,她用鐵條穿過魚身,把它們架在火上烤。


    徐言時深深的感到自己在野外生存的拖累,一句廢話也不多說,隻幫易謹打下手。


    望著在火上烤的魚,徐言時的肚子開始發出饑餓的信號。


    他不自覺的舔了舔唇角。


    希望盡快能夠吃上將軍親自烤的烤魚。


    山中的魚他們也不怎麽能夠叫得上來名字。


    但足以肯定的是,這魚很好吃。


    他飯量一向不多,而且他挺喜歡吃魚的,一般情況下都能吃半條,但這次卻把一條魚吃的幹幹淨淨。


    甚至還在往她手上的那條魚上看。


    易謹輕揚眉頭。


    察覺到易謹的視線,徐言時耳朵上泛起一層薄紅,閃爍的目光從她的魚上挪開。


    “沒吃飽?”易謹問。


    他連連搖頭,“吃飽了。”


    易謹沒說什麽,把魚從中間撕開,遞給他。


    “吃吧。”易謹道,“還要趕路。”


    他吃不飽就會拖累進程。


    徐言時眼中帶起漣漪,水光盈盈,望著易謹淺聲道,“您會吃不飽。”


    “我不餓。”


    徐言時把魚接過來。


    把魚分吃完,徐言時靠著後背的大石又睡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趕路。


    他們的進程一向是落於其他人的。


    下午的路程上,易謹她們沒走多久,就看到了大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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