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她對著那麵銀牌一跪,既畏懼又憤怒的喊道:“娘啊!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啊?”她站了起來,玉靨驟寒,指著摩娘叱道:“摩娘,你想對我怎樣?”


    摩娘經公主一跪之後,怒氣好似平息了許多,低聲答道:“請公主實時迴宮。”


    公主實是被摩娘取出銀牌,傷了她的自尊,尤其銀牌出現在一向侍奉她的摩娘身上,更使她大恨,冷聲叱道:“要是我不迴宮呢?”


    摩娘一怔,銀發如針,答道:“老奴身領夫人的銀牌旨令,除非公主不說那故事,否則老奴非逼公主迴宮。”


    “唔,你以為我不告訴他,他就不知道嗎?”突然,她轉身對獨孤青鬆大聲道:“獨孤青鬆,你如真想知道那事,到西天目山問綠羽令主去。”


    公主和摩娘所爭執之事,獨孤青鬆隻感到迷惘難解,他不知那故事與他有何相幹,更不知道公主為什麽又一定要告訴他,可是他好奇之心越來越強,聞言答道:“我要去找她的,綠羽令主,她”


    獨孤青鬆話尚未說完,摩娘已怒喝道:“公主,你是有心違背銀牌令旨,老奴請公主立刻迴宮,稟告夫人定奪。”說罷她已跨上兩步,扶著公主便要離去。公主腳步踉蹌,顯見傷重未愈,步履不穩。


    獨孤青鬆縱了過去,冷聲對摩娘道:“姑娘傷勢未愈,怎能走遠?”


    摩娘性如烈火,獨孤青鬆以為她必發怒,誰知摩娘卻一反常態,溫和的道:“此地大盤山區,血魔幫九龍壇根基之地,公子不宜久留,還是速離開此地吧!公主之言實是觸了赤葉宮赤葉夫人大忌,公子如聽摩娘一言,還是別牽連其中的好。


    言盡於此,摩娘去矣!”


    摩娘話音一落,左手已抱起公主一躍三丈。獨孤青鬆聽得“赤葉宮”,心中一動,大聲道:“摩娘慢走!請留下赤葉宮的地址,獨孤青鬆必定去拜謁赤葉夫人。”


    摩娘再次騰身而起,淩空迴頭道:“夫人金尊之身,豈肯見你?”音落人已縱出八丈,幾個急躍已自不見。


    摩娘帶走紅衣少女後,獨孤青鬆靜立澗邊,默默出神,他自覺到紅衣少女已在他心中留下一份好感。就是摩娘,雖出示銀牌逼迫紅衣少女離去,但摩娘在獨孤青鬆心目中並無壞的印象。


    獨孤青鬆沿著溪澗緩緩而行,他想起烈馬狂生大叔,不知他如今怎樣了,那青布包頭的老婦人對他傳音,告訴他烈馬狂生無恙,他能夠深信麽?現在他要決定一件事,“紅雲蓋雪”龍馬被劫往盤龍堡九龍壇之中,據說那裏兇險萬分,非外人所能窺視,現在是設法到盤龍堡去救出龍馬,並一探大叔下落?還是先上西天目山找綠羽令主?這兩件事在獨孤青鬆心中一時難以決定。


    突然他心中一動,暗道:“盤龍堡既是血魔幫的九龍總壇,其組織必然龐大,人物眾多,想來我混身其間,幫徒們必難察出。”


    他這樣一想,落寞的臉上掠過一絲喜色,但是這一天他想找個九龍壇的弟子,弄一套黑色襟邊繡指甲大血骷髏頭的衣服,竟未能如願。


    他走出大盤山區,這天晚上落店在仙居城中,他躺在床上,一時不能成眠,心裏一直盤算著如何混入盤龍堡去。


    約莫二更時分,獨孤青鬆正朦朧欲睡之際,突聽窗外有人輕輕連叩三響,獨孤青鬆輕飄飄一躍而起,躡腳閃身站在窗側,心中大恨,暗道:“可惡的魔崽子居然又找來了!”


    就在這時,窗外又叩了三響,便聽有一個壓抑著的口音低聲道:“房中是獨孤公子麽?”


    獨孤青鬆一驚,暗道:“是誰知道我的姓氏?”


    他仔細分辨那口音,聽出竟是摩娘的聲音,立時也壓低嗓音,答道:“我正是獨孤青鬆,你是摩娘?你們不是迴到赤葉宮去了,為何又夤夜找我?有什麽事,需要進來嗎?”


    “獨孤公子,摩娘有兩事請問公子,公子能夠信得過麽?”


    獨孤青鬆略一沉吟道:“摩娘,你先迴答我今夜找我是友是敵?”


    “今夜非敵。他日卻不可預料。”


    “好,你問吧!”


    “獨孤公子!我知道你並非十年前天山奪獲東海奇叟、大漠異人血襟的烈馬狂生,那麽請問東海奇叟的九陰神功你是怎樣學得的?”


    獨孤青鬆略加躊躇答道:“這事很簡單,我既非烈馬狂生,九陰神功自然是烈馬狂生傳授於我了。”


    “啊!獨孤公子!請你再迴答我,那大漠異人練的是何功?”


    獨孤青鬆心中一動,忖道:“原來她是為此而來。”當下答道:“摩娘,我實在告訴你,大漠異人並未留下絕藝,所以我無法知他所練何功,不過,據九龍之言,他說大漠異人是什麽‘鬼府別宮’的人物。”


    “啊,原來你也是聽他之言,這就不很可靠了。”


    窗外沉靜了片刻,獨孤青鬆以為摩娘走了,正感這摩娘十分古怪,不知她問這事是何用意,突又聽到摩娘的聲音道:“獨孤公子,我忽然想到一事,你說大漠異人並未留下絕藝,那麽他血襟之上留下的是什麽?”


    獨孤青鬆非常為難,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他想了想,忖道:“摩娘這樣對大漠異人追根問柢,必然有因,她既然非敵,告訴她也無緊要。”於是漫聲應道:“大漠異人留下的隻是一幅血圖,圖上一無字跡,如此而已!”


    “啊,獨孤公子,我要進來了!”說罷,窗子一震,一團紫影撲了進來,身形一定,果然是換了一身紫服的摩娘,她銀發垂覆著的臉上,獨孤青鬆看出嚴肅之中透著一種喜悅之色。


    獨孤青鬆將窗戶關上,說道:“摩娘,你坐!今夜你來,我自感定有何重大之事。”


    摩娘兩道眼神一直定在獨孤青鬆的臉上,瞬也不瞬,她這奇突而又神秘之態度,使獨孤青鬆略感不安。


    摩娘將目光移開,獨孤青鬆又道:“摩娘,你有何事,坐下再說!”


    誰知摩娘卻肅然答道:“摩娘不敢!公子可否將得自大漠異人的血襟秘圖借我一看?”


    摩娘一味地對大漠異人窮究,至此獨孤青鬆斷定摩娘必與大漠異人有何關係,但獨孤青鬆一聽她要看那血襟秘圖,不禁臉色微沉,不悅道:“摩娘,你的要求過分了。”


    摩娘本是性如烈火,但此刻卻顯得對獨孤青鬆十分恭敬,她溫和地答道:“摩娘自知過分,但此事對武林劫運關係重大,且對‘鬼府’一派興亡關係太大,摩娘不得不作此過分之求。”


    獨孤青鬆聽得愕然不解,暗道:“何事與武林劫運有如此重大的關係?”他不解的說道:“摩娘,隻要你將事情的原委告訴我,我酌情或可將血襟秘圖給你看,但你如想謀奪於我,哼!你可別想。”


    摩娘堅定的笑道:“好,我告訴你!你知道五十年前有個厲鬼上人麽?此人至邪天下,一身鬼府陰功已登造化之境,但因他不論是非,專以一己之好惡作事,殺人無數,江湖中一聽厲鬼之名,莫不魂飛天外。後來厲鬼上人突為一神僧點化,醒悟是非,便把他三個弟子困鎖在‘鬼府別宮’之中,聲言他三個弟子均非鬼府傳人,如在日後有人能開啟‘鬼府別宮’,那人便是鬼府傳人,將帶領鬼府一派走入正途。從此厲鬼上人便一去不迴,至今已五十年了。”


    獨孤青鬆聽到這一段鬼府秘辛,十分驚訝,暗道:“原來如此,摩娘必是聽了九龍的話,懷疑大漠異人便是五十年前的厲鬼上人,他留下的血襟秘圖也就是開啟‘鬼府別宮’之法。”


    但那圖是不是啟開鬼府之法,獨孤青鬆並不知道,如果真是的話,獨孤青鬆豈不成了鬼府傳人?獨孤青鬆既驚詫又疑惑,覺得此事過分重大,萬一放出厲鬼上人三徒,卻是三個名副其實的厲鬼,將何以收拾?他皺了皺眉,問道:“摩娘,你再說說看,何以此事關乎武林劫運?”


    摩娘肅然道:“血魔幫橫行天下,九龍稱主九龍壇,你定然知道九龍九龍玄功的厲害吧!但他一人練那九龍玄功當不足稱霸天下,可是如他的九龍弟子將九龍玄功練成之後,當今天下恐怕將無人是其敵手了,那時豈非武林應劫,誰能逃過血魔幫的荼毒?可是如有人練成鬼府陰功,便又當別論了。”


    “難道‘鬼府陰功’比‘九龍玄功’更加厲害?那麽,我看你也是練有此功,為何鬥不過九龍?”


    摩娘臉上一紅,道:“我是厲鬼上人大弟子之妹,隻學得鬼府一點皮毛而已!”


    至此獨孤青鬆已完全明白摩娘為什麽這樣認真,和對他如此恭敬,一是她想救她哥哥出困!其次如果自己真是鬼府傳人,其地位必甚崇高。


    獨孤青鬆決心將秘圖給摩娘過目,證實其事真假。他從懷中取出血襟秘圖,對摩娘道:“摩娘,你看吧!”


    摩娘的神情顯得無比肅穆,雙手接過,看了又看,突然大叫道:“公子,你是上人的傳人!你是上人的傳人!”


    誰知她話音一落,驀地激動得放聲嚎啕大哭起來,她這放肆一哭,竟然震得整個客店的棟梁軋軋作響,客店中之客人也均從睡夢中大驚躍起,不知出了何事,立時,亂成一團。


    獨孤青鬆氣喝道:“摩娘,深更半夜你哭個什麽勁?”


    摩娘略收斂哭聲,說道:“公子,我尋找上人幾十年啊,自以為今生已再難見到哥哥一麵,可是天啊!今夜終於給我找到了,摩娘雖死無憾了!”說罷她竟翻身一跪,朝著獨孤青鬆連叩三個響頭,道:“三月後,摩娘在黃山飛龍泉下等候公子,摩娘就此拜別鬼府掌門獨孤公子。”


    她站了起來正待穿窗離去,忽聽隔室隱隱傳來輕微的冷笑,摩娘立時暴怒,銀發根根直立,唿地一掌將那扇壁震得嘩啦一聲暴響,板壁碎裂片片,摩娘跳了過去,隻見兩個黑衣人驚得縮成一團。


    摩娘不問青紅皂白,舉手一掌拍向一個黑衣人天靈之上,“波!”半聲輕響,黑衣人悶哼一聲,頭蓋碎裂,腦漿四溢。


    摩娘旋身間又朝另一人拍去,忽聽獨孤青鬆阻止道:“摩娘且慢!”


    一股指風疾射而至,黑衣人當時被獨孤青鬆點住穴道,可是這時店中掌櫃小二也聞聲而至,獨孤青鬆聽得一陣紛雜的腳步聲,連忙道:“摩娘你走吧,三月後我必去黃山一趟。此店我已不能再住,就此別過,代我向你家公主問安。”


    摩娘咧嘴哈哈一笑,道:“公子珍重!”


    紫影一閃,摩娘已破窗飛出,快似驚電,轉瞬不見!


    獨孤青鬆也不遲疑,帶著隨身之物,提起黑衣人,嗖地穿窗而出,一點地麵已躍上屋麵,一陣急奔,出了仙居城,在一座林子中,他拍活黑衣人的穴道,冷聲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黑衣人驚懼的答道:“烈馬狂生。”


    “哼,你既知烈馬狂生,何以敢跟蹤我?”


    “壇主之命,不敢不從。”


    黑衣人退了兩步,一隻手慢慢向懷中移去,獨孤青鬆心中冷笑,忖道:“好大的膽子,在我麵前竟敢弄鬼,我倒要看你有何伎倆?”


    獨孤青鬆運目見黑衣人胸前鼓鼓的,好像偷藏著一隻雞一般,當時裝著未見,繼道:“今夜你既落在我手裏,你說該怎麽處置?”


    這時,黑衣人已將一隻手伸入懷裏,突然迅速的抓出一個灰灰的東西,往空一拋,大叫道:“烈馬狂生,隨你怎麽處置都行。”


    獨孤青鬆瞥目見他拋上天空的竟是一隻灰鴿,他腳下一點,疾如閃電,縱起八丈,一把已捉住那灰鴿的兩腳,輕輕飄落,怒聲道:“今夜你是死定了!”


    單指一點,一縷白氣應指而出,黑衣人慘哼一聲,額頭之上已為獨孤青鬆寒芒指點了一個血洞,死在當地。


    獨孤青鬆殺人過後,臉上總是現出一種落寞的神情,他喃喃自語道:“血魔幫徒縱落在敵手,竟然是個個甘願送死,這是何道理?難道這些幫徒都對血魔幫主死心塌地,忠心不移?這太使人不信了。”


    他望著手中捉住的灰鴿,心中一動,暗道:“九龍!走著瞧吧!你盤龍堡中從此恐無寧日了!”


    他剝下了黑衣人的衣服,穿在身上,頭上打了個與那黑衣人同樣的結,這才取出一片碎紙,以樹枝蘸著那人一點鮮血寫道:“壇主!明日中午,狂生必到。”


    他將碎紙綁在灰鴿腳上,往空一擲,灰鴿黑夜不能飛翔,一掠身,疾投入樹林之中。獨孤青鬆淡然一笑,自語道:“明晨你準收到了!”


    他展開輕功便朝大盤山的方向奔去,將近四更之際,他又已進入大盤山區,這樣一座大山,他到那裏去找盤龍堡?


    在深山之中,他遇見一株獨立不群的百年大樹,便坐了下來,閉目養神,靜待天明。


    片刻過後,他靈台清淨,耳目聰靈,忽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那腳步漸走漸近,隨即便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老弟台,這三夜我們已搜遍了大盤山,你說的那夜明草,到底是有沒有?”


    另一個清朗的聲音哈哈笑道:“峰兄!你也是太過心急了些,耐心找吧!到時我血筆秀才準還你一個生龍活虎般的寒波劍客就是。”


    獨孤青鬆一聽心中大震,暗忖道:“那說話之人自稱血筆秀才,難道是武林六奇之中的血筆?他又提起寒波劍客,寒波劍客是爹爹之弟,也是我的叔叔呀!”


    但這些時,獨孤青鬆已屢聽人說烈馬狂生就是寒波劍客,假如是真,那這血筆口中的寒波劍客豈不就是大叔?


    獨孤青鬆心念一動,一縱身已竄上大樹之上,隱蔽身子,全神注意兩人之談話。隻聽那蒼老口音一聲歎息道:“邱老弟,隻是昔年愚兄遭逢大變之後,心智全失,隻知記恨九龍老魔,其它一概不顧,致令愚兄虧負子奇太多了,我今生是無臉見他的了!如今他武功全失,一如廢人,怎麽不使我心急?”


    血筆秀才道:“峰兄,過去了的事,不必時時記在心上,當時任誰處在你之境況,誰能容忍不找老魔報複?那時你又並不知道子奇老弟與老魔金鼐之女金瑩相戀之事,又何必引咎自責這麽深?”


    “邱老弟,我實在告訴你,當時我也有個耳聞,隻是不曾深信罷了!”


    “啊,峰兄!那就是你不該了!難怪子奇老弟從此號稱烈馬狂生,蒙麵不見天下人了。”


    “所以,邱老弟!你想想看,愚兄為何不苦?”


    獨孤青鬆全身抖顫了!他固然不知他們所談何事,但他們所談之人,卻個個和他有切身之關,這時他才證實自己的親叔叔寒波劍客獨孤子奇,真就是白巾蒙麵的烈馬狂生,但血筆秀才稱唿的峰兄是誰呢?峰兄!那不就是聖劍羽士獨孤峰,正是自己的爹爹啊!獨孤青鬆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口腔之外,想不到竟會在此時此地碰見自己的爹爹,他太高興,也太辛酸,眼中不自覺的已噙滿淚水!


    那兩人越來越近了,他從大樹上望去,一見之下,一股怒火直往上升,來人那裏是什麽聖劍羽士和血筆秀才,簡直是血魔幫兩個老幫徒。


    獨孤青鬆真想現身將兩人斃於掌下,但一想自己偽裝血魔幫徒,還是不露形跡的好,便強自把一腔怒火忍住。


    就在這時,突見血筆秀才仰麵望了望天色,道:“峰兄,再過片刻就是五更,天也快亮了,該迴去了!”


    “唉!邱老弟!真不知那日才能找到一株夜明草啊!好吧!今夜又隻有空手迴去了。”說著兩人已經過了大樹,往斜刺裏一條羊腸山徑走去。


    獨孤青鬆忖道:“有你兩人領路,我就不愁找不到盤龍堡了。”


    待兩人走出十丈之後,獨孤青鬆悄然縱下大樹,隱著身形,遠遠跟在兩人身後,在山徑之上,疾走一陣,繞轉了幾個彎,兩人突然走進了一處狹穀,獨孤青鬆遠遠見那狹穀荒草沒膝,好一個荒涼僻野之地,而且這是個死穀,不禁心中生疑,暗暗忖道:“盤龍堡會在這種地方?”


    看著兩人已走至狹穀的盡頭,前麵已無路可通,忽見兩人挑開一處石壁上的蔓藤,閃身不見。


    獨孤青鬆兩個急縱,已到了蔓藤之處,心知這裏必是一處通往盤龍堡的秘道,他不假多想,也挑開藤葛,果然現出一個石洞甬道。他立即跟入,約莫走了四五十丈遠近,已是洞口。


    洞口同樣被蔓生的藤葛所掩蓋,獨孤青鬆借著微光,望了出去,隻見黑壓壓一片屋宇毗連,真似盤龍一般。


    這時,那兩人已離洞五十步外,忽傳來一陣語聲,道:“深更半夜,你兩人從那裏來?”


    顯然兩人是被堡中值夜之人詢問著。


    “咱們土牢卒兒,那病鬼看來越病越重,不得不去稟告總管一聲。”


    “啊,你們說的病鬼是那烈馬狂生麽?”


    “豈不是,看來他也活不長了。”說著朝前走去。


    那值夜之人一閃隱入暗影中。


    獨孤青鬆悄悄出了洞口,他聽說大叔是在土牢之中,心中既難過又高興,想不到方入盤龍堡,便知道了大叔的下落,心中打定了主意,立時顯出了匆忙的樣子,走了過去。


    那值夜者在暗中一聲低喝道:“站住!”


    獨孤青鬆頭也不轉,冷聲道:“總管急事交下土牢。”


    “是為那個烈馬狂生麽?”


    “多嘴的家夥!”


    獨孤青鬆一掠身已走出數丈,轉過一道黑色的石屋,那值夜者已不能再見,而前麵兩人正朝左側一排石屋轉去,獨孤青鬆悄然跟隨過去。


    那排石屋的第九間吱呀一聲,石屋之門已經打開,兩人閃身而入,又吱呀一聲關了起來。


    獨孤青鬆心喜,忖道:“大叔在這裏了,我得設法救他出去。”


    可是他對那兩人真是大惑不解,分明兩人是對那值夜者撒謊,難道這兩人真是血筆秀才和自己的爹爹聖劍羽士獨孤峰?但他們為何又是血魔幫徒?獨孤青鬆心中忽然一動,轉念忖道:“莫非他們也和我一樣混進這盤龍堡中,保護著大叔麽?要確是如此,那真巧啊!”


    獨孤青鬆筆直的站在那排石屋第九間的門前,他喃喃自語道:“大叔,侄兒為你值夜來了!”


    他雙目掠過盤龍堡黑色的石屋,盤龍堡中的動靜都在他的視線之中,他臉上又罩上了一層落寞之色。


    他望著一顆顆的天星逐漸隱去,大盤山的峰頭已現出了一線曙光。


    第十章土牢奇人


    一隻灰鴿在盤龍堡的上空,略一盤旋便折翅掠下,在一棟棟黑色石屋之中一閃而沒。


    盤龍堡九進八十一棟,依山穀之形勢而築,那灰鴿掠入第五進第三棟,一個矍鑠的白須老人,雙目奕奕有神,一招手,灰鴿便飛到他掌中,自言自語道:“又是那路兄弟有事了?”


    他將縛在鴿腳上的碎紙取下,展開一看,臉色頓時大變,可是隻微現即斂,隨即發出一陣沉雄大笑,道:“烈馬狂生,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到盤龍堡來,我何總管正愁無處立功,你來得正好。”


    這時,正有個血魔幫徒靜靜地站在門外,聞言臉上現出一絲輕微冷笑。


    何總管走出門外,抖手打出三根響箭,幾聲唿嘯過處,盤龍堡一所特大的石屋之上,立時扯起了三麵紅旗,這象征著大敵來犯的訊號,使盤龍堡緊張戒備起來,同時也在此刻六個黑衣老者先後飛奔而至,這六個黑衣老者看來都是武林道上的頂尖高手,但他們對何總管似是十分恭敬,垂手肅立一旁。


    何總管這時也神情莊肅,自然顯出他無比的威嚴,道:“烈馬狂生今晨飛鴿傳訊,謂今日必到本壇,本壇列位堂主務要嚴格戒備,尤其壇主不在堡中,列位堂主更要克盡己責,不負壇主所托重任。”


    何總管一派訓誡之言,六個黑衣老者竟唯唯聽命。


    正在此時,何總管似剛發覺原就站在門外的一個黑衣幫徒,十分麵生,微微一愕,這才喝問道:“本壇紅旗示警,你是那堂弟子,為何還站在這裏?”


    那個幫徒退了一步,躬身道:“啟稟總管,江南總堂堂主特派弟子謁見壇主,有要事稟告。”


    何總管一愕,道:“壇主偕同九龍弟子閉關練功,本壇事務由本總管暫代施行,有何要事,你說吧!”


    那幫徒大聲道:“烈馬狂生將在今夜洗劫江南總堂,仇堂主自覺無力抗禦,特派弟子星夜兼程向本壇告急,請總管派人增援。”


    何總管一聽神情大變,怒道:“有這種事,這麽說那狂徒向本壇飛鴿傳話是虛,打擊江南總堂是實了,你們聽誰人說那狂徒將洗劫江南總堂之事?”


    “杭城之人,無人不知。”


    何總管由激動漸漸平靜,隻見他白須飄飄,怔立片刻,驀地似想起一事,又十分激動起來,一把抓住那幫徒便跨進了那石屋之中,轉身揚聲道:“六位堂主請稍候!”他隨手把石屋之門關上,這才問道:“你離總堂之前,那批珍寶已上路運往本壇來了麽?仇堂主如因那狂徒的傳言,畏首畏尾,不敢冒險如期今夜運到,那就糟了!”


    那個幫徒聞言一怔,何總管是何等之人,早已看在眼內,臉色驀地一沉,正要發作,那幫徒已開口道:“總堂運送珍寶,如此機密之事,弟子無法得知,總管恕罪!”


    何總管想了想,點點頭臉色和緩了許多,這才又開門出來,以命令的口吻道:“事情緊急,本壇內三堂堂主率所屬弟子嚴予戒備盤龍堡本壇重地,大盤山上多派眼線,發覺那狂徒行蹤,速報本壇,不得有誤!本壇外三堂堂主率領堂下弟子飛援杭城江南總堂,路上如遇有三輛黃幔垂簾的轎車時,立時分派二十人予以護送返堡,切記!走吧!”


    九龍壇內外六堂主各銜命而去。


    何總管又對那江南總堂派來之弟子道:“你辛苦了,歇息去吧!”


    就在這一刻之中,盤龍堡已進入緊急戒備之中,隻見明樁暗卡遍布,那江南總堂所派弟子,臉上顯出落寞之神情,在這些黑屋間轉來轉去,他幾乎走遍了每一棟黑屋,可是仍不停的走著。


    忽地,一聲剛烈的馬嘶之聲傳來,他雙眉一挑,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朝馬鳴之處走去,那裏是第八進第九棟石屋,隻見石屋前兩個彪形黑衣大漢,手執長槍,依門而立。


    原來那偽稱江南總堂所派之幫徒,正是獨孤青鬆,此時他已將龍馬之位置找到,暗暗記在心中。轉身他又往土牢走去。


    當夜,朦朧的月色之下,盤龍堡外安裝的九龍壇明樁暗卡,絲毫也未見著半絲人影,可是二更時,堡中第一進石屋,倏地飛起三條人影,但這飛起的人影並未施展輕功,而是被人拋上半空,帶著幾聲淒慘的長叫之聲,倒栽下地,腦漿迸裂。


    隨即一陣狂笑,聲震夜空,使人聽了毛發悚然,無形中生起恐怖之感。


    就在同時,堡中一個黑衣幫徒陡見這三具腦漿迸裂的兄弟,嚇得一路向堡內狂奔,一麵揚聲大叫道:“烈馬狂生到堡中殺人了!”


    他這一叫,全堡之人無不知烈馬狂生已進堡內,這消息迅速傳遍全堡,忽然夜空又劃過三聲響箭,片刻間,立有二十幾個黑衣幫徒撲奔堡中第一進石屋。


    就在第三進石屋的簷下,站著一個黑衣人,他冷冷的看著那二十幾人向第一進石屋撲去。


    待那二十幾人過去後,他迅速縱到那排房子的第九間,站在土牢之前,叩了叩門問道:“本壇三箭傳令,烈馬狂生已進盤龍堡,總管交下寒波劍客,移出土牢。”


    土牢中傳出了話聲,道:“那倒黴的什麽寒波劍客,正病重臥地不支,讓那狂徒到來,他又能怎樣?我就不信他能將病重的寒波劍客救出盤龍堡去。”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烈馬狂生,武功莫測,你為何竟這等大意?試問你有何本領能保寒波劍客不被救走?開門!”


    “不見總管令諭,任何人也不得進入土牢。”


    “我正有總管的諭令,快開門!”


    “你是何人?”


    “本壇鐵牌令使。”


    “啊,總管有令,要加害寒波劍客麽?”


    黑衣人怒聲道:“誰與你兩個牢卒囉嗦,快開門!本使者立刻將寒波劍客移走!”


    誰知土牢內立時傳出另一人的口音,道:“小子,我早告訴你不要到盤龍堡中來,你為何不聽?你大叔在這裏很安全,不用你管了!目前秀才正要為他治傷,暫不能出去,你走吧!”


    黑衣人臉上一陣驚愕詫異,他聽出這口音卻是銅城遇著的那青布包頭老婦的聲音,知道自己的口音被她聽出,已瞞不過她。


    獨孤青鬆想到大盤山上遇著的兩人,心中不禁一陣急跳,忖道:“難道昨夜所遇兩人真是武林六奇的血筆秀才和自己的爹爹聖劍羽士獨孤峰?”


    可是獨孤青鬆又想到銅城所遇分明是個老婦,那麽此刻那土牢中,便應該有三個人。他心中怦怦而跳,語氣一轉,問道:“不知前輩在內,小子大可放心了,但請問前輩所言的秀才是不是武林六奇的血筆秀才?”


    “小子,你知道得不少,不是他還有誰能替你大叔治那十年舊傷?”


    “大叔真的有救,恢複昔年功力?”獨孤青鬆高興極了,脫口急問。


    “誰還騙你不成,不過目前還缺乏一味藥物。”


    “啊,我知道了!可是夜明草?請問前輩,那您便是武林六奇之首聖劍羽士獨孤峰了。”


    獨孤青鬆緊張得雙目大睜,瞪著土牢的門,靜等裏麵的迴答。誰知那人忽然怒道:“小子,誰說我是聖劍羽士?聖劍羽士是什麽東西!”


    獨孤青鬆未料到會得到這樣的迴答,大聲道:“那麽前輩是誰?前輩的大名可否賜告?”


    “小子別問,今夜有件大事要你去做,從江南總堂運來一批價值連城的珍寶到盤龍堡來,預定今夜運到,這批珍寶關係血魔幫今後的發展財源,實是血魔幫的命脈,你將龍馬奪迴後,速離盤龍堡,在大盤山口劫下這批珍寶,就埋在大盤山中有株百年大樹之下,我自有用處,速去!”


    獨孤青鬆尚有疑問,正又想發問,那人忽又怒道:“小子,你為何還不走?你大叔寒波劍客有我在此,你還不放心麽?”


    獨孤青鬆低聲答道:“前輩能讓我見大叔一麵嗎?”


    “此刻他正昏睡,你見他有何用?不必急在一時,以後有的是見麵的時候。三個月後,你到洪澤湖濱找他就是。”


    “那麽我走了!”


    獨孤青鬆轉身忽見何總管手中提著一件似拐非拐、似棒非棒、黑光耀目的外門重兵刃,率著四個黑衣大漢,遠遠而來。


    他閃身到暗影之中,一想他必是到土牢中去,如被他發覺那牢卒兒乃冒稱之人,豈不大大危害著大叔的安全?


    一連幾個念頭轉過,他已有了決定,掠身間已飄出十幾丈。


    他從第三進黑屋,一陣急掠已到了第五進的前棟,沉聲喝道:“此處何人警戒,現身出來,總管有話傳下。”


    暗中人影幾閃,已有五個黑衣幫徒迅即現身縱到,獨孤青鬆一見他們距離已近,驀地故意揚聲狂笑,運起寒芒指力,隔空便點,當時便有兩個幫徒被點倒地,另三人一見,迴頭急竄奔逃,可是他們那裏能逃出獨孤青鬆手法,他狂笑聲中,單手連點,便將三人點倒。


    獨孤青鬆更加狂笑不已,暗想:“何總管該已聽到我的聲音了吧!”


    他又閃入暗影之中,果然白發老人何總管早從第三進石屋狂撲而來,同時從側麵又奔來五人。獨孤青鬆見其中有九龍壇內三堂一個堂主在內,心中冷笑道:“你來遲了!”


    身形一閃,轉入另一棟石屋暗影中,待何總管與那堂主奔到時,那有獨孤青鬆的蹤影,隻氣得何總管破口大罵。


    可是獨孤青鬆早奔向第八進第九棟石屋,他一到便知此處戒備森嚴,幾乎是三步一樁,五步一卡,每一間石屋之下都有高手防守。


    他靈機一動,立時現身出來,高聲道:“奉總管之命,烈馬狂生現身第三進,本堡第八進兄弟迅速增援!”


    他語音落後,誰知並無人行動,獨孤青鬆暗中怪道:“難道他們沒有聽到?”


    正想再說一遍,忽地一條黑影急掠而至,站在三丈之外冷聲問道:“你是誰?”


    獨孤青鬆不假思索,答道:“本壇鐵牌令使。”


    那人一聲怪笑,道:“鐵牌令使為壇主貼身專使,總管何權指揮?何況你不是江南總堂派來的弟子麽?”


    那人話聲一落,驀地脫口發出一聲淒厲刺耳的長嘯,聲聞全堡,隨即喝道:“你這狂徒可恥至極!今夜你大鬧盤龍堡,總該滿足了吧!”說罷他已向獨孤青鬆欺身過來。


    獨孤青鬆自知行藏已露,再難隱身,發出一陣傲然的狂笑,道:“血魔幫妄想獨霸江湖,武林六奇領袖天下,倒先後為魔幫所乘,並且到處劫掠燒殺,似此行徑為武林同人所共憤,不滅血魔幫,談何滿足!”


    刑堂堂主又是一聲怪笑,道:“小子你口氣太大,今夜你就休想再出得盤龍堡去。”說罷又是一聲長叫,一揮手,數十條???影登上黑屋屋麵,同聲大叫道:“狂徒小子,看你再往那裏跑!”


    獨孤青鬆傲然而立,但他心中也有幾分焦急,因為這時全堡之幫徒,竟如潮湧般的紛紛撲來,時機稍瞬即逝,如不在此刻奪下龍馬,再過片刻恐怕便沒有機會了,他運聚九陰神功,看著距第九棟關困龍馬之石屋並不太遠。


    就在這時刑堂堂主一聲暴喝:“小子還不束手待擒!”他跨上三步,一掌劈到。


    獨孤青鬆一驚暗道:“果不失為九龍壇內三堂堂主,掌力竟是十分強勁。”


    獨孤青鬆一閃避,刑堂堂主進步旋身,一掌又自拍到,獨孤青鬆一連讓過三掌,刑堂堂主大聲道:“小子,你怎地隻一味閃避,不敢接本堂主掌力?”說著第四掌又唿地迎胸打到。


    獨孤青鬆飄身間又自閃過,但他接連幾閃間,早已離第九棟房已近了三丈。


    同時刑堂老者見獨孤青鬆一味閃避,隻不接掌,漸認獨孤青鬆太過年輕,就說他練有東海奇叟的九陰神功,功力必淺,那能抵禦自己數十年性命交修之掌力,戒心漸失,一麵又見九龍壇全壇弟子紛紛趕來,膽氣更壯,隻聽他驕笑一聲道:“小子既無膽量,盤龍堡中豈容得你投機取巧?接招!”說著他又連劈三掌。


    獨孤青鬆身展“驚電飛虹”輕功一掠三丈,連避他三掌,刑堂堂主怒道:“小子,今日你非要接我幾掌。”一縱身竄了過去,揚掌又劈。


    獨孤青鬆一臉秋霜,冷冷道:“魔崽子,你死期已到,尚不自知。”


    眼看著刑堂堂主一掌已打到,這次他不閃不避,運起了九成九陰神功,不退反進,出掌如風,迎封而上,刹那間兩掌已接,獨孤青鬆陡感全身一震,腳下踉蹌兩步,隨即“蓬”的一聲大震,刑堂堂主一聲淒厲慘叫,一個身子飛出一丈之外。


    獨孤青鬆哈哈長笑兩聲,驀地拔身而起,四外的血魔幫徒一聲呐喊,搶攻而上,遙遙地傳來何總管怒喝之聲。


    獨孤青鬆長笑聲中已到了第九棟屋前,四個黑衣幫徒橫身攔截,獨孤青鬆大怒喝道:“擋我者死!”向那棟房門直縱過去,中途一個黑衣幫徒迎身飛撲過來,獨孤青鬆手起掌落,“哇!”地慘叫一聲,硬給他震飛三丈,獨孤青鬆已到屋門前。


    屋門緊閉,獨孤青鬆急運起九陰神功,“彭!”然一掌,“嘩啦!”一聲暴響,屋門大開,獨孤青鬆身未入內,已大叫道:“雪哥!”


    “唏聿聿!”屋中傳出沉悶的馬鳴之中。


    獨孤青鬆一驚,暗忖道:“雪哥的鳴聲一向剛烈,怎麽此刻它的鳴聲沉悶不朗?”


    他心中起了一種不祥之感,轉頭間忽見何總管已經趕到,怒喝道:“小子,原來是你!今夜若叫你走出盤龍堡,我就不配稱為‘雪山飛龍’,小子,你還不俯首納命!”


    獨孤青鬆一聽雪山飛龍,乃是江湖成名人物,曾與九龍交稱莫逆,怪不得做了盤龍堡的總管。


    此刻獨孤青鬆一心係在龍馬之上,他到盤龍堡便是為此而來,他對何總管理也未理,一腳便跨進了石屋之中。


    獨孤青鬆目光犀利,方一進入石屋中,立見石屋四角各站著一人,目光逼視著獨孤青鬆。


    獨孤青鬆心中冷哼半聲,已經跨進石屋的前腳,忽又退出,向後退了一步,他進而複出,石屋中潛伏之人自以為他不敢再進,精神一鬆。


    誰知就在這刹那間,獨孤青鬆一個急竄,黑影一閃,已到了石屋中央,兩縷白氣隨著他身形轉動,電射而出。


    石屋中傳出一陣慘叫悶哼之聲,隨即寂然。


    這時雪山飛龍何總管已率著數十人,圍著那棟石屋,可是屋中暗黑,無人敢貿然入內,正在踟躕之際,被擊破的石屋門內,驀地無聲無息飛起一條人影,直向那群黑衣人叢中來勢勁急,何總管一聲怒喝道:“截著這小子!”


    一亮掌,一股開碑裂石的掌風從斜刺裏唿地罩到,黑衣人更有三人微一挫步,便撲了過去,亮掌就劈。


    隻聽“波!”一聲輕響,那條人影被幾人之掌風擊出了五丈,但尚未落地,石屋中第二條人影又已飛起,這次卻直撲何總管。


    何總管白發一揚,掌風如濤,迎擊而上,幾乎是在同時,原先那黑影“叭!”地摔在地上,雖未腦漿迸裂,但也七孔流出淤血。


    那些黑衣人上前一看,不禁暗暗叫苦,怒恨的道:“總管!這不是那小子!”


    但雪山飛龍一掌又將第二人震得七孔流血,這一看清麵貌,隻氣得他白發根根倒立,全身發抖,怒恨到了極點,厲聲道:“小子,今夜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方消我心頭之恨!”


    他一擺手,高聲喝道:“血魔幫神威遠播,豈容那小子破壞無餘,兄弟們,向屋中衝!看那小子逃到那裏去。”


    石屋中一陣震耳狂笑聲起,獨孤青鬆傲聲大笑,道:“何總管!別叫他們送死了,你準備著,我出來了!”


    石屋外的黑衣幫徒一陣緊張,個個全神戒備,雙目緊盯著石屋門裏,可是過了片刻,毫無動靜,何總管暴喝道:“小子,你說話等於放屁!兄弟們!衝!”


    獨孤青鬆又在屋中大笑道:“何總管你急什麽?我立刻就出來了。”


    何總管重重的怒哼一聲,正待喝罵,獨孤青鬆一聲喝道:“何總管!你接住!”


    黑影一掠,飛撲何總管。


    何總管馬步一沉,一聲厲喝道:“來得好!”


    雙掌“推窗”,唿地排山掌風朝那黑影迎個正著,“蓬!”地一聲,黑影被擊出三丈。“叭!”撞在石牆之上,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堆肉泥。


    “哈!哈!何總管!你好狠呀!”


    獨孤青鬆的聲音從石屋傳出,何總管再也忍耐不住,厲叫一聲,迎身便朝石屋中衝去,獨孤青鬆一聲冷笑,道:“何總管,我總要領教一下你這與九龍交稱莫逆的雪山飛龍。”


    話音一落,果然石屋中又飛撲出一條黑影,這迴何總管再不上當,待那黑影撲近時,何總管早已看清撲出之人那裏是獨孤青鬆,隻見這人雙目緊閉,臉色死灰,分明是一具死屍,他知道這又是獨孤青鬆播弄故技。


    何總管隻是在心中更氣,對飛來那具死屍理也不理。


    就在這時,側麵忽有一幫徒大叫道:“總管小心!”


    何總管氣道:“你鬼叫個什麽!”


    “不是,總管!那後麵,小子在後”


    可是已經遲了,何總管尚未會過意來,那具死屍已撲到總管身前不足三尺之處,何總管“咄!”的一聲,單手輕輕一拂,他滿以為這已足夠將那具屍骸拂開,誰知他這一拂竟未能將死屍拂開,那屍骸反其急似電撲下,距離隻有三尺,他如何閃避得開,那死屍竟與何總管撲個滿懷。


    何總管立感這具死屍至少也有千斤之重,他“啊!啊!”驚叫著,人卻向後挫退,但隻退了三步,再也支持不住,倒坐在地,雙掌仍抵住那死屍,驀地他聽到獨孤青鬆冷聲道:“雪山飛龍何總管,尚念你平日作惡不多,今夜饒你一命,我走了!”


    獨孤青鬆的話發自那死屍的背後,何總管方自驚悟,陡地當前壓力大增,何總管一個不防,向後倒了下去,而那具死屍跟著一撲,正好壓在何總管的身上。


    同時,一條人影噓的拔起了八丈,淩空一抖已橫掠開十餘丈,圍集在石屋前的黑衣幫徒大叫道:“小子跑了!”


    獨孤青鬆大笑連連。眾黑衣幫徒紛紛上屋便追。何總管被那死屍一壓,並未受傷,但這仍是他一生的奇恥大辱,翻身躍起,瞪著那具死屍,一掌劈下,掌風過處,血肉橫飛。


    何總管接著騰身而起,他號稱雪山飛龍,輕功獨到,隻見他如一頭怒鷹,飛撲向獨孤青鬆。


    獨孤青鬆一麵狂笑,一麵展開“驚電飛虹”,就在盤龍堡中繞堡飛馳,後麵緊追著憤怒的何總管和眾幫徒。


    獨孤青鬆越奔越快,片刻已到堡外,可是待何總管追及時,他反身又竄向堡中,何總管是拚命窮追。


    獨孤青鬆到了第七進石屋,驀地嘬口一聲長長的唿嘯,嘯聲入雲,就在這時,在第八進的石屋間,白練橫空。


    “唏聿聿!聿聿!”


    龍馬脫困,竄出石屋,一縱數十丈,朝獨孤青鬆迎來。


    獨孤青鬆哈哈狂笑,一縱登上馬背,提韁橫竄。


    原來獨孤青鬆進了石屋後,早將龍馬救出困縛,待他嘬口一唿,龍馬便即竄出。獨孤青鬆一麵縱馬疾馳,一麵狂笑,道:“何總管!少陪了!”


    他繞著盤龍堡急馳二圈,把何總管拋向身後,誰知就在此時,兩支響箭橫空,盤龍堡中的黑衣幫徒倏地舍獨孤青鬆不追,卻奔向堡外,頃刻間,堡中一空,隻剩下十幾人追趕獨孤青鬆。


    獨孤青鬆心念一動,暗忖道:“何總管以為我必走盤龍堡大門,否則無法出得盤龍堡,那麽他們等在堡外,豈不正好截住了我的去路。”


    獨孤青鬆想到此點,立時勒住龍馬,對身後追趕的十餘人冷聲道:“你們為何仍窮追不舍?我要打發你們幾人,易如反掌。”


    他單掌立胸,唿地一掌拍出,喝道:“滾!”


    一股凜厲的掌風將十餘人迫退五步,獨孤青鬆儼若天神,端坐龍馬之上,從容向前走了五步,臉上現著冷漠之色。


    十幾人一聲唿嘯,轉身奔逃而去!


    獨孤青鬆端坐龍馬之上,策身緩緩而行,這時盤龍堡中寂無人聲,他心中暗想:“幸虧九龍不在堡中,否則今夜要離此堡,真是不易!”


    他又望望三麵的懸岩壁立,難怪何總管隻須把守堡外,便無虞獨孤青鬆逃去,可是他那知獨孤青鬆有秘道可通。


    獨孤青鬆看著天色又是三更過後,他走過土牢之前,運起指功隔空敲了土牢之門三聲,道:“前輩珍重!小子去了!”


    土牢之中傳出老婦的怒聲,道:“小子,你早就該走了,去!去!別忘記那批珍寶關係武林劫運至巨,血魔幫如失這批財物,必陷困境,而血魔幫徒的死心塌地忠心於血魔幫,一則雖懼其淫威重刑,實則卻是錢財之功,小子別誤事了,速去!”


    獨孤青鬆應聲策馬,奔向秘道,幸而龍馬尚可勉強而過,出得秘道,獨孤青鬆縱馬如飛,直奔上一座峰頭,聚精凝神,遊目搜視大盤山區,有無車行的蹤跡。


    寂寥的空山,最能聽遠,果然聽到西北方傳來轔轔車行之聲,獨孤青鬆順著車聲的方向望去,卻隔著一座山峰,望不見車輛及隨車之人。


    獨孤青鬆一夾龍馬,向西北方一指,龍馬立即放開四蹄,如飛的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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