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露比之威[在魔界中的力量,兩相加成,已超越三千年前與法裏恩的程度,堪稱畢生中最強、最顛峰的一拳!


    曼雷達唯有藉著地利,方能和雨一較高低,隻是其動用的力量既然與魔界有所連係,便有可能在比拚中對魔界產生致命的破壞,嚴重點,整個崩毀也非不可能。


    麵對玉石俱焚般的一擊,露比的神色也轉而凝重,右手食指穩穩點出,青蔥般的指頭上罩著小小金芒。


    指、拳交會的刹那,金芒大盛,有如旭日東升,驅走黑暗,曼雷達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下一刻,人被狠狠彈開,巨響聲中,沙地被撞出一個巨坑。


    曼雷達倒在坑中,仍無法置信的盯著露比手上的金球,金球中有一朵黑雲,仿佛被禁錮似的拚命掙脫,最後慢慢穩定、平息。


    露比臉色一白一紅,變了三次後才恢複原狀,她不但成功接下這一招,還將可能反撲迴魔界的?之力收在手上。此時,曼雷達的心情已不是震驚可以形容,而是作夢般的感受。


    ‘我雖不喜歡魔界,但還不致到摧毀它的地步。’


    金球的光芒緩緩消失,黑雲的束縛解開,迴到曼雷達手上。


    曼雷達接手後臉色鐵青的散去這股力量,讓它迴到天地間,全力出手後他已明白,縱使賠上魔界也勝不了露比!


    ‘我終於明白妳為何不需以朵麗芬做威脅,就算我和法裏恩聯手也敵不過妳,我們先前對妳的估計完全錯誤,錯得離譜!’曼雷達仰天大喊:‘混沌之海啊,同樣自妳的懷中誕生,為何如此偏心,讓人界的創世者擁有超乎我們的力量?這不公平!’


    露比的眼中異芒一閃即逝,冷冷道:‘妳不夠資格說“不公平”三個字,出招領教第二個驚喜吧!我剛剛隻是化解妳的力量,並沒有傷到妳。’


    ‘驚喜?哼,還有比料錯實力,完全敗北還要驚人的事嗎?我倒想見識見識。’


    ‘妳會見到的。’


    曼雷達臉色瞬間大變,喃喃自語:‘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事!’


    露比莊嚴肅穆,整個人被一圈淡淡的白色光暈籠罩,如夢似幻,煞是好看。


    ‘光之力?妳怎麽可能擁有光之力?!’


    露比身軀如幻影消失,出現在曼雷達身前,改而籠罩白芒的食指就要點上額頭。曼雷達絕非弱者,已自震撼中醒來,虎吼下側頭躲閃,淩厲一拳揮向露比小腹。


    露比不屑一笑,左手輕拍化去拳勢,右手轉了一圈,由下而上挑中曼雷達的下巴。白色光華中,曼雷達被彈出沙坑,隨即如斷線風箏般下墜,及時一個翻身踏穩地麵,不致出醜。


    曼雷達臉色發白,這一擊和初次交手並無兩樣,露比隻顯其勢,不發其威,讓他一窺力量深淺而不受傷。


    曼雷達腦海感到混亂,幾乎站立不住,他也能模擬光之力或是天之力,卻逃不過同為創世者的法眼,因此他肯定露比施展的確實是光之力,且較法裏恩有過之而無不及。


    露比在曼雷達身前數步處現身,眼神雖看著他,但曼雷達卻有一種她透過自己,瞧著別人的古怪感受,冷冽的眼中有著深刻恨意。


    ‘兩個驚喜,妳還滿意嗎?要不要猜一猜第三個驚喜是什麽?這可是壓軸哪!’


    曼雷達從不知恐懼為何物,但現在,陌生的感覺湧上,他有一股想拔腿便跑,離露比越遠越好的強烈念頭,腳下不自覺得後退幾步。


    ‘不,妳不可能擁有?之力,絕對不可能!’


    露比麵帶淺笑,白衣不知在何時變成黑衣,黑色光芒襯托著白瓷般的肌膚,散發著濃濃的妖豔美感。


    ‘怎麽,看到屬於自己的力量,為何這麽恐懼?既然我有天之力、光之力,那多個?之力,也沒什麽好意外。’


    露比輕飄至曼雷達麵前,如孩童嬉戲般的食、拇兩指交錯,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身為創世者的曼雷達居然被這毫無殺傷力的一彈給弄得跌坐在地,雙眼發楞。


    露比看著曼雷達失魂落魄的可笑模樣,愉悅大笑,出一口氣的感覺實在美妙。


    ‘有機會我會常來魔界坐坐,到時記得泡一壺好茶等著我。’


    露比說完,身軀緩緩消失。


    曼雷達不言不動呆坐原地,創世者該是全知全能的存在,但他的信心卻徹底崩潰。


    日落日升、月起月降,連過數日,曼雷達頹喪的眼中出現一抹光芒。


    ‘雨啊,我終於知道妳的目的必定是消滅創世者的永恆存在,難怪妳要太初之力,縱使妳身上擁有光、?、天三種力量,也無法致我於死。有趣,真是有趣,妳想挑戰孕育妳我的混沌之海嗎?妳的野心真夠狂妄,我會以這雙眼看到最後一刻!’


    露比與曼雷達的魔界一戰,以壓倒性的勝利收場,後果卻是計畫盡泄,這是意料之外還是意料之中?


    同一時間,人界中的亞修和黛絲笛兒正為露比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而不知所以。


    露比凝視著亞修雙目,深情訴道:‘我之所以瞞妳,是因為我還沒做好坦白一切的勇氣,但我發誓,我絕對不會以虛假的謊言來騙妳。將一個人的真心誠意耍得團團轉,我認為這是最惡劣、最卑鄙、最無恥、最下流、最肮髒的行徑,我絕對不會這麽做。隻是在向妳坦白一切之前,可否給我多一點的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亞修一陣感動,完全忽略露比其實什麽事也沒說,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溫柔說道:‘沒關係,我並不急於知道妳的一切,況且人都該有自己的隱私,當有一天妳想告訴我時再說就好了,千萬不要為這些事掛慮,好嗎?’


    ‘謝謝妳,亞修,妳這樣真誠對我,我真的很感動,人的相處基本就該如此,彼此與彼此間雖可有各自的秘密,卻絕不該故意說謊,妳說是嗎?’


    ‘當然。’


    甜蜜的氣氛讓亞修的思考能力大減,忽略了一些不尋常的訊息,成為露比打擊黛絲笛兒的幫兇。


    露比左一句騙人、右一句說謊,恰好是黛絲笛兒最在意的事,她好不容易以生命下注將其扯平,卻又被挑起,更甚者,還被刀刀毒辣的‘五最’連罵戳得血流滿地、遍體鱗傷。


    黛絲笛兒不僅無法辯駁,更不能指責亞修偏心,自待在人界的那一刻,亞修也不追究她和安琪莉娜的身份。


    黛絲笛兒心中五味雜陳,憤怒、傷心、後悔等情緒充斥全身,以往她縱使處於艱難的困境,積極的鬥誌從未有一絲減損,但這一刻,虛無的挫折卻讓她心灰意冷。


    露比借題攻擊的手段既快又狠,毒辣淩厲,完全覷準黛絲笛兒的弱點打,實在厲害得可怕。


    黛絲笛兒深吸一口氣,悄悄往外退走,她很明白此刻反擊無望,隻能避免陷入更不利的處境。


    這場女人間的戰爭,以露比大敗黛絲笛兒,獲得壓倒性的勝利收場,雖純比口舌、心機,但精彩程度比對曼雷達一戰有過之而無不及。


    亞修過了許久才發現黛絲笛兒不在,疑惑問道:‘笛兒人呢?’


    ‘剛剛離開。’


    亞修誠懇說道:‘露比,我希望妳不要生氣,笛兒的個性比較直來直往,但絕不會故意傷人,可能有哪裏誤會了才會說那種話,我代替她向妳道歉。’


    露比臉上有濃濃的喜悅,繼捉弄亞修之後,方才她找到另一件有趣的事,‘別這樣說,對已經相處一段時間的妳們,我等於是一個不明的闖入者,她有所懷疑和排斥是人之常情,不過我可以慢慢等,讓時間來證明我是個怎樣的人。再者,她的行為不也顯示出她對妳的關心?這表現隻會讓我佩服,哪會生氣呢?’


    ‘真是太謝謝妳了。’


    亞修聽得心花怒放,兩女若吵起來,他一個頭兩個大,沒想到露比卻如此善解人意、通情達理,對黛絲笛兒的行動不僅沒有計較,反而多有體諒,他怎能不感動?


    而露比深明這場女人的戰爭裏亞修是關鍵,要取得勝利,除了打擊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外,爭取亞修的好感也相當重要,她為何不趁此刻表現出可親可愛的一麵?


    這一點,直腸子個性的黛絲笛兒就難以辦到,立屈下風。


    ‘既然笛兒已經走了,妳也該老實說,妳對她的質疑究竟怎麽想?她話雖說得粗魯,卻有十成道理。’


    亞修沉吟片刻,答道:‘她的話,我早想過,如果說我沒覺得不對勁就是騙妳,但我從沒有在意過這些事,隻要有妳在我身邊就好,別說欺騙、陰謀什麽的,就算沒什麽。’


    ‘說嘛,都說到一半,何不幹脆說完?’


    ‘這’


    ‘我在聽呢!’


    ‘就算有一天妳要我的命,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亞修真心說出,無悔的表情令人動容。


    露比神情一僵,避開亞修的眼睛說道:‘不要想那麽多,好嗎?’


    ‘我知道,那麽鞋子放這,發夾我幫妳別上好嗎?’


    ‘好漂亮的七彩寶石,妳確定要給我?不怕我別上之後就攜寶而逃?’


    ‘不可能的,冷硬的寶石怎及得上有血有肉、溫暖熱情的我呢?’


    ‘哼,自大。’


    ‘不,是有自知之明。’


    兩人相視而笑,亞修把七虹發夾別在露比發際,後退欣賞,眨了眨眼,無比訝異。


    七虹發夾上的彩虹寶石可是世上僅有的奇珍,其絢爛的光澤和色彩是最耀眼的存在,亞修亦曾在把玩時瞧得神馳目眩,但它被別上露比發際時,吸引力卻大幅降低,和一般飾品相差無幾,並不會讓人特別去分神細看。


    亞修發現到露比有種難以言喻的特別氣質,她雖不像黛絲笛兒或安琪莉娜那樣有著奪魂攝魄的豔美容顏,卻洋溢一股淡雅的靈秀之氣,讓七虹發夾這俗物頓失光華。


    ‘怎麽這樣瞧人家呢?’


    ‘因為我覺得妳好特別。’


    ‘唔,妳話中在遲疑些什麽?’


    ‘因為我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妳,什麽美麗、漂亮的詞,都太俗氣。’


    露比紅雲上頰,羞道:‘油嘴滑舌的,真討厭。’


    ‘不,其實該說我是老九的弟弟才對。’


    ‘老九的弟弟什麽意思?’


    ‘老實。’


    露比被逗笑了,笑得花枝亂顫、開懷無比,亞修亦感滿足,這種幸福,比什麽無雙賢者的頭銜都還要有吸引力。


    驀地,急促的敲門聲和著雪靈的大嗓門,打破這刻寧靜。


    ‘代理教主,快點出來,我有事找妳,快一點等等,我可以進去瞧瞧嗎?’


    美好的一刻被打亂,亞修無奈說道:‘門沒鎖,進來吧!’


    門開,雪靈掛著像是要看什麽奇珍異寶的興奮神情走進,看清露比的容貌後大加讚歎:‘天,好清秀的人,果然配得上我家的代理教主,妳’


    亞修二話不說,一把就捂住雪靈的嘴巴,免得她亂說話,歉然開口:‘抱歉,我先出去處理一下這家夥。對了,她就是雪靈,看,她跟我形容的一樣。’


    露比看著在亞修手中掙紮,拚命的‘嗚’‘嗚’想開口的雪靈,笑得有些勉強,說道:‘的確如形容的一模一樣呢!’


    亞修帶著雪靈離去不久,房中出現一點金芒,隨即化成雨的形體,但下一刻,她又變為露比,和床上的露比並肩而坐。


    這實在是極為詭異的景象,兩個一模一樣的露比同時出現,有如雙胞胎,分不清誰是誰,但也不必區分,因為自始至終她們都是同一人,隻是露比有分身幻化的能力。


    露比望著門,怔怔說道:‘對雪靈的處置,或許該有一些改變。’


    ‘再等一會才做決定也不遲,沒有必要這麽早就為她煩心。’


    ‘話說迴來,今天曼雷達父女可是同時慘敗呢!’


    ‘的確,不過隻有黛絲笛兒一人實在沒有挑戰性,等安琪莉娜迴來後想必會更有趣,尤其是她們兩人聯手能互補不足,光想就讓人期待。’


    一個露比開口,另一個接下去,好像是兩個人在對話,其實是一人在自言自語。


    兩個露比同時靜默不語,臉上有些茫然不甘。


    ‘當初如果我身旁也有這些人和事,該有多好?曼雷達居然說不公平,他怎知什麽是不公平?’


    ‘複仇的機會就在眼前,亞修的太初之力將要成形,藉著這力量,一定能將創世者的存在抹去,機會不能放過。’


    ‘但那之後亞修會如何?他縱使能保住性命,恐怕也唔,討人厭的小鬼怎麽來了?’


    兩個露比在刹那融為一體,看不出半點異樣。


    敲門聲起,伊琴絲有些嘶啞的嗓音傳了進來。


    ‘露比小姐,我能進去嗎?’


    伊琴絲主動探訪露比,是吉是兇?


    第三章報應必到[,小人便不能越俎代庖泄漏。”


    “我有一種感覺,妳之所以加入無雙教,很大的因素是為了保護這位奇特的少女,對嗎?”


    “陛下所料無誤。”


    “妳是個很善良的人。”


    亞修臉一紅,低頭道:“謝陛下稱讚,隻是敝教教主在無意中泄漏陛下欲賜封小人賢者一事,可能已對巴洛雅造成影響,小人在此先向陛下謝罪。”


    “不必多慮,隻要我未發布公告,此事終會逐漸煙消雲散,然而我卻很擔心妳。”


    “我?”亞修大感愕然。


    奧羅倫憂心說道:“落羽八聖垂垂老矣,其中更有人久未露麵,天下間後起之秀並起,不少人亟欲成為新一代的英雄,引領feng騷,妳此刻雖無賢者之名,但聲威可說如日中天,往後恐怕會引來不少麻煩,想藉著打敗妳提升威望。”


    亞修聽得傻眼,旋又轉念我不犯人,他人又豈會犯我呢?


    奧羅倫識破亞修的想法,搖頭說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人要找妳麻煩,還需要理由嗎?隻是妳也不必太擔憂,以妳的實力,落羽大陸上能與之匹敵者鳳毛麟角,加上妳對我國有大恩,也不至於有人愚蠢到下毒手,因為那必定引起我國全力報複,天下之大,再無他可容身之處,妳大可安心,隻是些許風波在所難免。”


    亞修腦袋一片混亂,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渴望揚名立萬的人,自然不會想到這方麵,隻是奧羅倫言之鑿鑿,讓他感到事情的嚴重性,畢竟成名最快的方法除了幹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外,就是擊敗有名望的人。


    亞修此刻真有些希望能有個賢者名號在身,這道理如同向惡魔挑戰,勝利會成為英雄受人讚揚,但向神挑戰,不論輸贏都會落得一個褻瀆的惡名,落羽大陸可不允許有人對賢者這神聖的稱號挑戰,有此光環護身,他會寧靜許多。


    思及此,亞修渾身一震開口:“陛下,您之所以憂心忡忡,還出言警告,是否想到會來找小人麻煩的,眼中全視我為賢者?”


    奧羅倫露出“妳總算想通”的神情,說道:“我之前雖說隻要不發布公告,封妳為賢者一事會自然平息,但以妳為裏謝爾所做的事,賜封賢者絕不過份,欠缺的隻是早到晚到的名號,擊敗妳,就等於擊倒賢者,卻又不需背負眾人的指責,怎麽會不誘人?隻是妳對雪靈所為,即使純屬玩笑,之間卻難以澄清,我真的無法幫上忙。”


    事已至此,亞修反倒拋開一切不再多想,輕鬆說道:“陛下切勿自責,更不用擔心,小人推辭賢者之位的念頭從未動搖,萬一真有不識相之人找上門,小人亦不會逃避。”


    “很好,男人就該以無畏的勇氣麵對一切困難,妳下去休息吧!”


    “謝陛下。”


    亞修行禮離開,神色雖從容,實則內心已在算計,要如何避人耳目,一路平安的到達歐瑪。


    行至殿中,急促、刺耳的警鍾聲突然傳來,令人繃緊神經。亞修對鍾聲代表的意義無所知悉,卻明白發生了不尋常的變故。


    “保護陛下!”


    連聲叱喝中,隱身暗房的侍衛衝到奧羅倫身邊結成圓陣,長劍齊出,指向四方,目光灼灼打量周遭。


    “發生什麽事?”亞修一臉迷惑。


    侍衛全神貫注,反倒是被保護的奧羅倫開口:“警鍾聲代表有不明人士侵入宮中,侍衛正在進行搜捕唔,看來事情相當不妙。”


    亞修也聽出不對,警鍾聲正以飛快的速度朝著自己所在處逼近,仿佛大難就要臨頭。


    亞修想起“刺客”兩字,臉色一變,麵朝殿口,雙手凝聚準備出招,低喝:“我也來幫忙。”


    有亞修相助,保護奧羅倫的侍衛心中底定許多。


    隨著警鍾聲越來越近,亞修眼神更加銳利,驀地,一名嬌俏的人影以輕靈的步伐閃入迎賓殿。


    亞修傻在原地,這“刺客”就是露比本人。


    “刺客還不束手就縛?!”


    奧羅倫的兩名侍衛提劍衝上,看其速度、威勢便知是一等一的高手,且劍招淩厲,攻向要害,毫無留下活口之意。


    露比對殺氣騰騰的侍衛視若無睹,螓首微擺便找到亞修,露出頑皮淺笑,眼中好似在說著“啊,找到妳了”。


    露比不必擔心是正確的判斷,雙劍就要臨頭之際,亞修施展“神足”後發先至,插入侍衛之間,抓住兩人的手,說了聲“非常抱歉”,就將他們撞開。


    同一瞬間,銜尾追擊露比的眾侍衛也湧入迎賓殿,長槍、刀劍齊出,亞修心中一歎,摟住露比柳腰,神足再現,整個人刹時間消失在原地,武器紛紛落空,現身時已退至奧羅倫身前。


    侍衛全為這鬼魅般的身法所懾,迴過神後卻不知如何是好,因為護著露比的正是亞修。


    “妳們都退下。”


    奧羅倫屏退左右,滿臉驚容。亞修力擋火石,他未親眼所見,心裏總有些疑問,這年輕人是否真如傳言中厲害,此刻親眼目睹,才讓他相信亞修的實力超乎想像。


    亞修也知國王麵前不得失禮,抱著露比的手早已放開,一臉尷尬僵在原地,由於身份特殊,王宮對他而言就如自家後院,通行不受限製,忘記這是戒備森嚴的王家重地,怎能容許常人亂闖?


    奧羅倫的目光在露比臉上打量許久,眼神深處有著無奈,這一刻,他明白所爭取到的盟友──時間,毫無作用。


    奧羅倫不愧是一國之君,轉眼即將情緒壓下,展現風度問道:“這位是露比小姐了?”


    亞修連忙代答:“是的,小人在此為她擅闖王宮的行為致歉。”


    露比妙目一轉,似乎有話想說,亞修如有先見之明快速轉頭,臉成苦瓜做哀求狀,露比眨眨眼,意思是“這次我就乖乖聽妳的話吧”。


    奧羅倫看著眼前一對佳侶親昵的模樣,心中雖沈重,仍保持一貫笑容道:“果然是郎才女貌,憑妳對裏謝爾的恩情,女伴也該有權暢行王宮,不對的,該是驚擾露比小姐的侍衛,我會下令要他們不再犯相同錯誤。”


    “謝陛下!”露比不得不承認奧羅倫實在會作人,三言兩語就把兩人捧得高上天。


    “那我就不多打擾妳們兩位,下去吧!”


    “謝陛下。”


    踏出迎賓殿,亞修緊繃的情緒獲得喘息,正想埋怨時,露比搶先開口:“果然有關係就沒關係。”


    亞修腦袋一時轉不過來,問道:“什麽意思?”


    “意思是有妳這個很有關係的人在,我作什麽都沒關係。”


    亞修啞然失笑,沒料到露比也有幽默風趣的一麵,同時想起之前她半臥在床榻時慵懶、沈靜,如今卻像隻靈動活潑的小貓,不禁為女性特有的百變風情讚歎。


    “可是話反過來說,沒關係就是有關係,所以?,妳這個有關係的人要一直當我的”


    露比尾音拉得長長的,亞修知情識趣的趕忙介麵:“我保證會一直當妳的靠山。”


    露比噗嗤一笑,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縱使靠著妳,我不也得麵對風啊、雪啊什麽的,我要妳當人家的擋箭牌,這樣就算遇著惡婆娘也不用怕。”


    露比閑來沒事還不忘吃塊黛絲笛兒的豆腐,反倒是亞修苦著一張臉,畢竟靠山和擋箭牌的級數差太多。


    隻是,當亞修的臂彎被露比挽著,感受著佳人柔軟的肌膚及身上特有的幽香,連魂兒都差點丟掉時,什麽事都不計較啦!


    “既然人家都說我們可暢行王宮,那不妨帶我逛逛。”


    “沒問題。”


    偕美相遊,筆墨難以形容的喜悅充斥在亞修胸口,濃鬱甜美,毫不在意宮中他人的眼光,整座王宮已逛過大半,卻連自己走過哪邊也忘光光。


    當斜射的夕陽刺痛眼睛時,亞修止步,兩腿發酸,雖已走了大半天,卻覺得不過一眨眼的時間。


    “迴去休息了,好嗎?”


    “聽妳的。”


    兩人迴到雙月宮,伊琴絲就在眼前,亞修有一股轉身就跑的衝動。


    伊琴絲倒是落落大方,提出邀請,“時間雖然有點早,不過可否與我一同進餐?”


    “當然可以。”露比爽快答應。


    兩女的眼光同時投向滿臉大汗的亞修,亞修極為勉強地從齒縫中吐出話,“公主的邀約,沒有不參加的道理。”


    “有飯吃,可以多加我一雙碗筷嗎?”黛絲笛兒不知從何處竄出,鬥誌旺盛,已從敗得淒慘徹底的泥沼中重新振作,再次出擊。


    伊琴絲左右瞧了一眼,惑然問道:“安琪莉娜人呢?”


    “她啊?有事離開一下。”


    “離開?”伊琴絲覺得自己的王宮像極了旅店,人人來去自如。


    “放心,她早晚會迴來。”


    “那個雪靈她人呢?”亞修的嗓音有些緊張,這時的他總算想起雪靈的好,有活潑胡鬧的她在場,尷尬氣氛可望淡化。


    “她在城外與百姓安置王兄的大軍,同時計畫重建的步驟,而且”伊琴絲古怪的瞧了亞修一眼,放低聲音,“氣氛非常非常的熱烈。”


    亞修隻好安慰自己,自己的閑言是非能提振士氣,也算是盡了一分力。


    “那麽,請隨我來。”


    伊琴絲親自領路,後頭跟著的是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的亞修、笑吟吟而看不出想法的露比,以及蓄勢待發,準備報一箭之仇的黛絲笛兒。


    這將是一場很精彩的筵席。


    第五章放棄選擇[各地,也得膽寒心驚。


    黛絲笛兒隻聞希歐蓓格之名,從未交過手,因此棄魔法不用,以長劍對抗。


    ‘那妳的評價為何?’


    黛絲笛兒不假思索答道:‘單論兵器的技巧,我絕非妳的對手,但如果是之前的我,以?之力施展魔法,想分出勝負,恐怕要幾萬招之後才行,至於現在,我如全力出手,一招就能讓妳慘敗。’


    從一開始,黛絲笛兒就有保留,以恰到好處的力量應敵,著重在技巧,否則光?雙力一出手,希歐蓓格便得立刻敗陣。


    希歐蓓格早藉著安琪莉娜之‘手’明白此點,並不生氣。


    ‘很好,那麽再來一局,就以妳先前的實力出手吧,讓我痛快一下。’


    希歐蓓格的巨斧又在頭上旋轉揮舞,伺機進擊,黛絲笛兒有些為難,神、人兩界的時間流逝速度是一致的,差別在日夜正巧顛倒,她在這待上多久,人界的時間就經過多少,萬一亞修找起來怎麽辦?


    當然,黛絲笛兒不曉得這根本不是問題,亞修可把她忘得很徹底。


    但這些隻是借口,最大的因素在於黛絲笛兒難以從與希歐蓓格的交手中得到樂趣,因為她必須壓抑自己的實力出招,這種麻煩事她一點都不想做。


    黛絲笛兒沒來由的感到空虛,這之前,她雖立足魔界的頂層,但還是有幾個人能讓她享受戰鬥的樂趣,如再加上神界,對手更多。


    此刻兩界夠資格讓她燃起鬥誌的,除創世者外隻剩安琪莉娜,而偏偏她又答應亞修不得與其過招,她完全失去盡情比試的機會,眼前希歐蓓格便是一例,寂寞與孤獨的難言滋味纏繞心頭,更讓黛絲笛兒有點想舍去這一身力量。


    希歐蓓格盯著黛絲笛兒的神色變化,慢慢收招,‘我被莉娜一招擊倒時,她也露出和妳同樣的眼神,妳們果真是好友。’


    ‘誰跟誰是朋友啊!’黛絲笛兒大聲反駁,然後眨眨眼,問道:‘妳剛剛說什麽?’


    黛絲笛兒心中有事,並未聽清楚希歐蓓格的話,不過本能卻讓她瞬間做出反應,撇清與安琪莉娜的關係。


    希歐蓓格大笑數聲,捂著胸口,喘息說道:‘真、真是有趣,不過妳越變越強,對我來說最好。算啦,今天到此為止吧,隻是日後有機會,我一定去找妳。妳是來找安琪莉娜的吧?跟我走。’


    黛絲笛兒滿肚子不高興,她居然成了希歐蓓格的樂趣來源,而她沒有半點好處可撈!她開始理解昔日被她纏著交手的深淵魔龍的心境,身旁有討厭的蒼蠅飛來飛去,卻又不能真的打死,果然討厭。


    怨言雖多,但身在神界,黛絲笛兒也收斂許多,默默跟在希歐蓓格身後,直往天空垂直飛去。


    飛行片刻,黛絲笛兒突然覺得碰上一麵蛛網,身體四肢有被纏住的感受,隨即輕易掙開,且空島的數量明顯變少,棲息雲間的,也變成通體雪白的飛龍,正大口大口的吃著雲朵。


    它們和一般形象不是威武便是猙獰的龍種不一樣,看上去溫馴而又可愛。


    黛絲笛兒不由停下,瞧得出神。


    希歐蓓格迴身說道:‘妳對雲龍有興趣嗎?’


    ‘啊,難怪覺得麵熟,不就是艾蜜麗身邊的小寵物嗎?’


    ‘還有雲龍失落在人間?’


    ‘妳不會想去把它抓迴來吧?’


    ‘當然不會,對人類來說,雲龍是吉祥的象征,它們有唿喚雨水的能力,所在處必定五穀豐收,何必去管?再者,就算它殘暴肆虐,如沒有父皇指示,我也不能隨便踏足人界。’


    ‘那屢屢犯忌的安琪莉娜呢?’不知為何,黛絲笛兒很想瞧瞧無言以對的希歐蓓格。


    希歐蓓格坦然道:‘她是特別的,畢竟未來領導神界的重擔可能交付予她,她自然需要和魔界有所接觸,否則如因誤會而引起戰爭怎麽辦?雖然我是開戰也無妨的那一派,但渴望戰鬥的人終究少數。’


    ‘這不就是偏袒嗎?’


    ‘偏袒不行嗎?莉娜可是我最疼愛的小妹,對她好,本來就應該,更何況’希歐蓓格以手摩挲閃耀的斧麵,眼中露出奇異光輝,緩緩開口:‘帶著巨斧四處流汗,絕對比領導神界要痛快許多,妳說對吧?’


    的確對,但把流汗改成破壞會更貼切!黛絲笛兒如此想。


    ‘話說迴來,妳也該算是未來的魔界之王,我得先恭喜妳一番。’


    ‘哼,快點帶我去找安琪莉娜,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被戳到心中痛處,黛絲笛兒臉色大變,她一點都不想當什麽鬼魔界之王。


    ‘告訴妳一件事,神界之天共分七層,每一層都設下阻礙,隻有一定資格的人才能穿越。在最高一層的至高之天中有綴星十二宮,莉娜住在最末建成的“霞宮”,它可說是十二宮之首,希望妳欣賞後幫忙指教,看看有哪裏及不上妳建在什麽烏龜上的行宮。快點走吧,不要因為喜歡烏龜,就慢吞吞的。’


    希歐蓓格自顧自的說完,自顧自的飛走,還不忘揶揄一下,真讓黛絲笛兒一肚子火,如非明白此地不可輕易生事,早已上前把希歐蓓格教訓一頓。


    隻是若兩人曉得地石龜早連同紅雲一同煙消雲散,不知有何反應。


    兩人高速飛行,突破一道又一道的無形阻礙,每一層天自成一個小世界,各有奇異景色,讓初次造訪的黛絲笛兒看得津津有味。


    到達至高之天,以黛絲笛兒見識之廣也楞在原地,作聲不得。眼前是一座靜謐的湖泊,水麵輕煙嫋嫋,朦朧婆娑,清翠的草地上建有一棟簡陋小屋,安琪莉娜正悠閑的在屋前煮茶品茗,見到黛絲笛兒到來,掛著微笑招手。


    這景色,和月湖湖畔旁的景象如出一轍。


    ‘如何,這就是綴星十二宮最美麗的霞宮。’


    ‘霞宮會是這模樣?妳開什麽玩笑咦?’


    黛絲笛兒疑惑間,異變瞬生,木屋成了頗富詩意的竹蘆,座落在半山腰處,四處群山環抱,峰頂白雪罩頂,而她,正踩在一座懸崖之邊。


    前後兩景相差太多,黛絲笛兒懷疑的往前跨步,身形立刻下墜,隨即施展魔法漂浮在半空中,她總算明白眼前並非幻象,而是真實。


    ‘明白了吧?這就是霞宮,一切的景物端視主人心情而變,且非幻影,而是真實的存在。這是父皇送給莉娜的禮物,比起妳的紅雲不遜色吧?’


    什麽叫不遜色?這根本是作弊!黛絲笛兒在心中大喊,霞宮動用到創世者自由操縱空間的能力,哪能公平比較?


    ‘哦,不迴答?該不是忘了自己家的模樣吧?莉娜!’


    ‘天啊,快點變迴去!’眼前景象讓黛絲笛兒大感吃不消,大地成了黃沙幹漠,一頭地石龜正馱著紅雲緩緩前進,如真似幻,仿佛迴到魔界。


    安琪莉娜淺淺一笑,招手說道:‘過來吧!’


    四周又變迴月湖的景象,黛絲笛兒舒服許多,飛至安琪莉娜身前,正要說話時,眼中湧起疑雲,搖頭說道:‘妳不是安琪莉娜,妳是誰?’


    又一個安琪莉娜推開木屋的門,說道:‘我沒料到妳會出現,但既然來了,就實地示範一次,這樣妳明白了吧?’


    黛絲笛兒愕然轉頭,猛的發現之前泡茶品茗的人變成了神界之皇──法裏恩!


    ‘這就是答案嗎?’黛絲笛兒低頭自語。


    安琪莉娜坐在竹椅上,舉茶一飲而盡,說道:‘坐下啦,妳不是那麽客氣的人。’


    黛絲笛兒依言而坐,表情木然。


    ‘原本是想迴去時才告訴妳,但現在已經不用了。’


    安琪莉娜迴到神界的另一個原因便是詢問露比的身份之謎,答案已然揭曉,連法裏恩都不能騙過黛絲笛兒的雙眼,兩人聯手,雨自然也無法瞞過,露比該是個普通人。


    然而,同時擁有女性的自尊及王族血脈的高傲,安琪莉娜還有黛絲笛兒很難接受在情場上被一個普通人擊敗,心意相通的將焦點移轉到另一個解釋──露比是超乎法裏恩的存在。


    兩人雙雙望向法裏恩,這位神界創世者目不轉睛的盯著二女好一會兒,以好聽、悅耳的聲音開口:‘太初凝歸、天地新開之時,我張開雙眼便見到曼雷達和雨,我曾和曼雷達交談過,他也是如此,因此我們同時出現在世上一事無庸置疑,至於雨,我不曉得。’


    法裏恩言下之意是在他之前,可能已有人出現在世上,且是他們都無法察覺的存在。


    黛絲笛兒沉默了好一會兒,將手中茶一飲而盡,冷冷說道:‘再想下去,頭都要冒煙了,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是,安琪莉娜,我們走吧!’


    黛絲笛兒起身後沒對法裏恩行禮,更不等安琪莉娜,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安琪莉娜有些氣惱黛絲笛兒的無禮,卻也無可奈何,起身拜道:‘姊姊、父皇,莉娜先行離開。’


    ‘去吧,妳已經長大,盡可去追尋妳的幸福。’


    安琪莉娜微一錯愕,雙頰緋紅,垂頭低語:‘謝父皇。’


    希歐蓓格一把抓住安琪莉娜的手臂,附在耳邊低聲說道:‘我最後再說一次,不要為白羽的事內疚,知道嗎?’


    ‘我明白的,姊姊。’


    安琪莉娜伸展光翼,身軀轉眼消失。


    法裏恩眼中有些失落,自語:‘莉娜,為父真的很羨慕妳,至少妳擁有機會。’


    ‘父皇,您在說什麽?’


    ‘沒有,隻是對身為神界之皇,在一些事上不得不妥協、放棄而感歎,罷了,這些話妳無須理會。’


    希歐蓓格壓下困惑,本能的察看四周,正容問道:‘父皇,亞修的事,您和曼雷達大人經過多日討論,決定如何?’


    法裏恩罕見的一聲長歎,似是不願提起這事。


    希歐蓓格卻緊追逼問:‘父皇,請您務必及早做出決定,如背後真有可怕的陰謀,絕不能坐視它成真。莉娜雖已長大,仍有不足之處,神界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您,孩兒自願請纓出馬,抹殺亞修及其一切危害神界的存在!事後莉娜如有責難,我願自刎謝罪!’


    法裏恩難掩心中的激動說道:‘孩子,妳的想法萬萬不可踏入偏鋒,我與曼雷達確有顧全大局的結論,但靜下心想想,我們所得的資料會否是雨巧妙散出,故意誘使我們殺死亞修呢?’


    ‘為什麽?’


    ‘同為創世者,雨毫無奈何我及曼雷達的方法,還有什麽計謀比讓我們親手殺掉朵麗芬的孩子更狠、更毒、更辣?’


    ‘但是父皇,事情也有可能不是這樣啊!’


    ‘夠了,不要再說下去,我和曼雷達總會做出決定,在這之前,絕不準妳輕舉妄動,明白嗎?’


    希歐蓓格倔強的不迴答,認為法裏恩失之公平。


    ‘孩子,不要忘記,妳如私自行動,莉娜會有多難過;妳若自刎,非但不能使她寬心,反而會讓她承受劇烈的痛苦。就當是為了妳的麽妹著想,答應我吧!’


    希歐蓓格眼神一軟,輕聲答道:‘明白了,父皇,我答應您。’


    ‘很好。’


    彷如唿應法裏恩的想法,天空化成濃濃的夜幕,隻有幾粒黯淡星辰掛著。如此奇異景色下,法裏恩的雙眼卻被迷惘與不安填滿,見不到半點身為創世者該有的從容和果斷。


    法裏恩的身軀雖為永恆不滅,卻有著朵麗芬前世今生的最大弱點。


    第七章青出於藍[勉強現身,大王子艾奇勒陪伴著伊琴絲站在最前方。


    之後則是文武大臣及裏謝爾的居民和士兵,事實上,裏謝爾所有的人都來了,可是不管人數有多少,仍無法衝淡空氣中厚重的悲傷之情。


    安魂曲的歌聲靜止,參與祭吊的人垂頭默哀,更有啜泣聲傳出,許多人的至親或是知交就躺在眼前的墓地。


    艾奇勒拍拍伊琴絲的肩膀,她有些躊躇的踏上祭台,平視前方。


    伊琴絲一身素服,額上的繃帶已取下,傷口雖痊愈,卻留下淡淡的,有如彎月狀的疤痕,這是她守護裏謝爾的榮耀傷痕。


    伊琴絲朗聲開口:“我的子民們,我明白妳們心中的哀痛,但請節哀順變,逝去之人不會複返,但他們的笑容、話語將成為珍貴的迴憶永遠陪伴我們。各位,我要在這裏向大家報告一件事,我──伊琴絲,以巴洛雅皇室公主的身份宣布,重建裏謝爾的計畫將取消!”


    難以言喻的錯愕彌漫全場,壓得人喘不過氣,亞修弄不懂伊琴絲為何說這種話,她難道想放棄王都?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眼看將有一場風暴產生,伊琴絲的眼睛亮了起來,如同黑暗中指引道路的光芒,以充滿自信的語調開口:“我們此刻處於最險峻的環境中,但當我看著妳們揮汗努力工作時,我便曉得未來充滿希望,我們必定能恢複往日榮光,讓逝去的人安息。但我認為這還不夠,我不僅要讓已逝之人感到安慰,更要驕傲!因此,我將改建裏謝爾!讓此地浴火新生,成為落羽大陸上最閃耀的黑色鑽石!”


    上一刻,還是針落可聞的絕對寂靜;下一刻,便是連靈魂的力量也鼓盡的全身呐喊!


    “重建”、“改建”,一字之差,氣魄和氣度完全不同。


    露比瞧著同樣受到感動,久久不能自已的亞修,伸出手掌輕拍讚道:“雖然渺小、不完美,更有許許多多的缺點,但卻能散發出比任何事物都還要美麗的光輝,這樣的世界、這樣的人,我很滿意。雨,我真的得稱讚妳,妳把我的工作作得很好。”


    在興奮熱切的情緒中,露比轉身離去,迴望了伊琴絲一眼,笑道:“就當作妳贏過我一次吧!”


    公祭結束後該是休息日,可是卻沒有人能坐得下來,紛紛進城辛勤工作,他們的內心已被更偉大的願景給填滿。


    領導這些人的,是曾有亂之公主罵名的伊琴絲,有誰能料到這小公主在曆經父親受傷、王城重創、情場敗陣後,以這副充滿魅力的麵貌出現?


    王宮廣場上,亞修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兩輛大型馬車,馬車車身為純白色,兩側嵌有以黃金塑成的巴洛雅國徽,代表王室的王旗插在車首,隨風起伏,颯颯作響,整輛車高貴莊嚴又豪華富麗。


    士兵們把一箱箱行李送上車,亞修當初來裏謝爾隻帶幾件換洗衣物,之所以變多,除芍藥和空青的份,還有伊琴絲的禮物。


    亞修皺眉思索片刻,“這車我如果沒記錯,是王室出訪外國的禦用車吧?”


    身旁的伊琴絲答道:“沒錯,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也代表巴洛雅的立場,縱使到歐瑪那樣的戰亂之地,也不致有人明著生事,除非他想得罪我們。”


    話說得有道理,隻是亞修心中納悶,這車實在太過招搖。


    或許是相處久了,也可能是心中的結解開,伊琴絲料到亞修心意,將一袋文件遞給他時說道:“裏麵裝的是有關歐瑪的各種情報資料,可以讓妳更?解那個地方。至於我為何堅持送車,答案想知道嗎?”


    “求求妳告訴我吧!”亞修大傷腦筋,伊琴絲有露比化的跡象。


    “妳的名氣之大,早已轟動落羽大陸,加上一行人浩浩蕩蕩,怎麽也不可能一路上不被人發現抵達歐瑪,既然如此還不如光明正大的出行,因此送妳禦用車,除沿途與我交好的國家會派人護送外,也可盡量免去卑鄙的偷襲,因為傷害妳,就等於侮辱我國,一個正常人不會這麽做。”


    亞修一陣苦笑,果真是人怕出名豬怕肥,“沒有其他好一點的方法嗎?”


    “認命吧,其實已有不少人透過管道收集妳的資料,誰教打倒妳是成名的最快捷徑呢?”


    “怪了,妳為什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忘了我國跟五大神殿的交情嗎?天啟神殿可是情報收集的第一把交椅,有什麽風吹草動,哪會不告訴我?妳手上關於歐瑪的資料,也是請他們幫忙的。喔,差點忘了,妮雅請我代她向妳問好,還說妳南下歐瑪時,歡迎妳到天啟神殿拜訪。妳啊,到底結識幾個女子啊?”


    亞修尷尬一下,沒有迴答。


    “沿途妳應該不用太擔心,但到歐瑪境內時千萬小心,那裏局勢太亂,加上各種勢力錯綜複雜,我能出的力有限,如果有個萬一,千萬以自己的安全為重。”


    伊琴絲的關懷讓亞修無比感動,說道:“放心吧,裏謝爾三英雄可是有真本領在身,那麽”


    亞修想告別時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反而伊琴絲落落大方的一個輕擁,在耳畔低語:“永遠是朋友。”


    “永遠是朋友,再見了,伊琴絲。”


    亞修招唿眾人上車,對著伊琴絲揮手,由士兵駕馭的馬車緩緩移動,駛出王宮,兩旁無數民眾夾道歡唿。


    許久許久,車出裏謝爾城,民眾歡唿聲漸漸平息。


    艾奇勒輕拍伊琴絲的肩膀,關心問道:“妳還好吧?”


    伊琴絲轉身,臉上悵然若失,卻沒有想像中的悲痛,“好得很,我還得向那個可惡的男人報仇,讓他後悔不選擇我呢!”


    “那就好。”


    “不過要感謝王兄,這麽支援我的改建計畫,我原本並沒有太多的信心。”


    “說這什麽話,這不是從妳自身而得的經驗嗎?受到打擊,光是站起還不夠,隻有超越才能出一口氣,妳昨晚是這麽跟我說的,不是嗎?”


    “確實是。”


    “那妳相信自己做得到嗎?”


    “一定!”


    “很好,非常好。”艾奇勒打從心底滿意的笑著。


    “隻是我仍有些不明白,王兄為何堅持讓我上台提出計畫呢?到底為什麽?”


    “為了什麽?大概是我懶惰吧!”艾奇勒深邃的眼眸閃著奇異光輝,彷?在盤算著什麽。


    伊琴絲感到迷惑,王室或是民間都公認艾奇勒的才能無人能出其右,當奧羅倫染病昏迷時,由他主持的朝政有條不紊,更勝乃父。


    如要說有何缺點,就是他真正的想法向來隱藏在笑容底下,隻有揭曉的那一刻,旁人才發現他早已做好周全布局,一切變化盡在掌中。


    “好了,想報仇,可不能浪費時間,我也會助妳一臂之力。”


    “謝王兄,我現在想做一件失禮的事,可以嗎?”


    “想做就去做。”


    伊琴絲麵朝亞修離開的那一方,深吸一口氣,鼓盡全身力氣大喊:“亞修,妳是個沒有眼光的大混蛋!”


    “哈哈哈,罵得好,我絕對相信妳有我要的資質。”


    “王兄,您說什麽?”


    “沒有、沒有,我們去討論裏謝爾的改建計畫吧!”


    “是。”


    艾奇勒的眼裏,看到一副未來的景象,那將是落羽大陸中最動人的一頁傳奇。


    第八章落羽雙聖[出手殺人?我更不認為當亞修得到足以毀滅創世者的力量後,會被雨操縱啊!’


    兩人同聲驚唿,要控製亞修,露比就能辦到!隨即又搖頭,亞修縱使再愛露比,也絕不可能聽從她的話出手殺人,絕不可能!


    第十章專注一心[局。小風,妳的任務已經結束。’


    雪靈手握‘封魔’與‘真流光’,雙目殺氣畢露,‘妳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妳一定是魔物的化身,我要擒下妳,逼問出爺爺的下落,殺!’


    雪靈的速度快如電閃,直撲雨的下身。


    可在真流光將要刺中時,雨的一雙手早一步搭在雪靈肩上,隻是輕輕一觸,雪靈就彈不得,雙手脫力,封魔與真流光掉落地上。


    ‘其實我並沒有強迫妳,妳可是曾答應過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我這就讓妳想起來。’


    雨的纖纖玉指在雪靈額頭點了一下,她渾身一震,奇異的景象閃過腦海。


    雪靈見到亞修在陰暗的房裏痛苦失聲,以種種手段折磨自己,一股心碎的感覺襲來,不自覺得喃喃自語:‘讓我見他一麵,隻要一麵就好,我願意為妳做任何事,我求求妳,雨!’


    雪靈驀地迴神,淚水不受控製的落下,她迴複了少部分的記憶,那一幕是小風為亞修舍身而死後的那段時間,小風眼看亞修無法掙脫傷痛,哀求雨讓她現身,如今看來,這亦是圈套!


    小風感到痛苦,舊的片段記憶和以雪靈出現在這世上新獲得的記憶互相糾纏,讓她的腦袋幾乎裂成兩半,放聲尖叫:‘妳設計我!’


    ‘何必這麽說?縱使明知是圈套,哪怕再來一次,妳也會做同樣的決定。’


    ‘不對!妳曲解我的意思,我願意粉身碎骨、化成灰燼都不會有怨言,但絕對不是去傷害我哥哥,妳這樣玩弄我們,蒼天不會饒妳!’


    ‘任意控製靈魂,確實天理不容,但我即是蒼天、蒼天即是我,萬物法則皆由我訂定,我若違反,要叫誰不饒我呢?’


    小風知大勢已去,在雨絕對性的力量前她有如螻蟻脆弱,‘我隻求妳一件事,不要傷害我哥哥,好嗎?我願意再為妳做任何事,求求妳。’


    ‘我本來就不會傷害他,我還需要他體內那股能抹去創世者存在的太初之力呢!不過事成之後,他恐怕會比死還痛苦。至於妳對我的價值,除了測試亞修外毫無用處,好了,該讓妳徹底消失,我絕不容許千億分之一的破綻存在。’


    雨青蔥似的美麗指頭緩緩點向小風,小風知道自己再也無法見亞修一麵,無邊的恐懼讓她放聲大喊:‘哥,救我!’


    正在趕路的亞修茫然不知雪靈即是他深感虧欠的小風,更不曉得她命懸一線,但知道又如何?普天之下,誰能阻止雨?


    奇跡出現了,一雙小巧玉手扣住雨的手腕,再也無法前進。


    小風看清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臉愕然,‘露比?’


    行使奇跡的人是露比,她以分身之術在此現身,阻止了雨。


    雨收迴手,沒有半點驚訝,淡淡說道:‘為何我一點都不意外?先是破壞我將亞修帶入天人合一的境界,現在又阻擋我消滅小風,妳果然變了。’


    ‘何需如此,在妳的掌握下,沒有所謂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動手也無所謂吧?還是妳怕無法麵對亞修?’


    小風悚然心驚,無法置信的尖叫:‘妳們是一夥的,天啊,哥哥,快點逃,不要相信’


    露比輕輕一拍,小風倒地昏厥,失去意識。


    ‘不準殺她,這是命令。’露比的口氣轉而嚴厲。


    ‘不需這麽嚴厲,妳的話我本來就無法抗拒。隻是我已想通妳為何堅持讓亞修達至天人合一的境界,以普通人類的身軀,在使出強大的太初之力後,其性命必定不保,妳希望天之力能讓他撐過去,隻是妳不覺得讓他就此死去會比較幸福嗎?否則他的餘生將永遠憎恨妳!’


    ‘這件事,妳不需要管。’


    雨的眼眸出現一抹溫柔,冷漠的朱唇吐出真摯情感,‘假如妳真的要變,現在還來得及收手。’


    ‘沒有必要,我的確是動了真情,也享受這種感覺,隻是男歡女愛能持續多久我沒有把握,怎知往後不會是綿綿無絕期的漫長痛苦?我不想再嚐一次,總之留住小風的命隻是計畫的一點更動而已,最終目的沒有改變。’露比初次在雨麵前坦承自己的感情,卻也找不出轉圜的空間。


    雨恢複一貫冷漠,說道:‘那麽,我隻問妳一句話,妳能夠在亞修麵前處死?蒂妮嗎?’


    露比眼中含煞,堅決迴答:‘能!’


    露比隨即離去,雨仰望藍天許久,搖頭低歎:‘今天妳能,明天呢?後天呢?不殺?蒂妮,亞修仍有機會識破布局,隻有妳親手殺掉她才是完美無瑕,妳真的下得了決心嗎?我懷疑。’


    兩日後,地平線的那一端出現一座城市,越靠近,亞修的心情越緊張,那座城市便是歐瑪王都艾格文。


    亞修手上的資料讓他相當了解此地,歐瑪是個小國,山貧地瘠,沒有任何可供挖采的天然資源,農民需耗費大量心力才能維持起碼的溫飽,要是遇到蝗禍、旱災,將哀鴻遍野,國勢因而孱弱不振。但也因為沒有價值,周遭鄰國不想對歐瑪動武,讓此國長久處於一個偏安之局。


    安寧的局麵直至這一代國王康士汀掌政後宣告打破,野心勃勃的他大肆擴張武力,建立一支名為白銀騎士團的勇猛騎兵,可惜的是光這支部隊的軍費便讓國庫為之耗盡,加重稅賦後又引起農民暴動,終於讓康士汀明白自己的國力永遠不足以培養征戰四方的大軍。


    而後康士汀走入偏鋒,居然聽從宰相的建議,四處補抓孤兒、幼童,以殘忍的手段將其培養成殺手,用暗殺手段消弱鄰近諸國的實力,而後再行侵略。諷刺的是,也因訓練太成功,他與宰相雙雙死在紫月手裏。


    馬車逐漸靠近艾格文,城牆與城門全被拆除,國旗被倒插在地,改立十二國聯軍的國旗,這便是戰敗國的悲哀,毫無尊嚴。


    康士汀真正的目標是與其接壤的國家,為了掩人耳目,卻將暗殺對像擴大至落羽大陸共十二國,事跡敗露,引起的報複空前慘烈。


    城門前的道路兩旁各立一排與人齊高的木杆,亞修看見後重重歎了一口氣,杆頂掛的是一顆顆頭顱!


    頭顱的身份全是歐瑪王室成員,當聯軍攻破城門時,不分男女老幼,將其全部斬首高懸於城門外,就連早一步死於愛提娜之手,已經下葬的康士汀遺骨同樣被挖出處刑。


    經過一年多的時間,頭顱的皮肉已不見蹤影,陰森的白色骨質也蒙上塵土變成深褐色,看來並不恐怖,但依舊可借物遙想頭顱初掛,雙眼怒張、死不瞑目的恐怖模樣。


    亞修心懷感慨,這些人當中定有不知情者,但這就是戰敗一方的處境,任憑處置!再者,無辜者不單王族,因康士汀一人的野心而喪生於戰火中的士兵、平民,更有資格喊冤!


    亞修收拾心情,馬車降低速度緩緩駛入城中,城門口,一個頭戴鬥笠的人影仰頭大喊:‘亞修!’


    亞修太熟悉這聲音,雙眼亮了起來,高興喊道:‘老師!’


    暌違許久的愛提娜摘下鬥笠,臉上掛著晶瑩汗珠,肌膚因此地的豔陽而不若先前白皙,卻變得更有活力、更有精神,見到亞修,難掩心中的激動,眼眶泛紅。


    亞修等不及馬車停止就一躍而下,注視著愛提娜,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愛提娜上下打量亞修,悄悄拭去眼角淚水,喜道:‘妳變了好多,我差點認不出妳。’


    ‘老師不也變得更漂亮?’


    ‘喲,這段時間妳進步了不少嘛,尤其是實話實說這方麵。’


    亞修忍俊不禁,痛快大笑,愛提娜還是一樣有趣。


    愛提娜美目滴溜溜轉過下車的眾人身上,說道:‘不為我介紹一下妳的朋友嗎?啊,那兩隻就不用了。’


    ‘什麽叫隻啊!’黛絲笛兒大聲抗議。


    ‘身為老師,我建議妳用正確的形容詞。’安琪莉娜笑著指正,喜見故友,心情暢快。


    亞修介紹芍藥、空青和露比三人,說到露比時,愛提娜特別仔細打量,以手肘撞著亞修,促狹說道:‘這位美麗的姑娘,就是妳變誠實的原因吧?’


    露比落落大方迴禮,‘謝謝老師的讚美。’


    ‘妳認識我?’


    ‘認識,亞修這一路上可是經常提到您呢!’


    ‘真的,他怎麽說?’


    ‘過程難以一言說盡,可以直接切入結果嗎?’


    ‘當然。’愛提娜瞄了亞修一眼說道:‘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哩?唆,一開口就廢話不停,說教說到渾然忘我的人。’


    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讚成的猛點頭,當事者卻一臉茫然。


    ‘那我直說了,遇到老師您,哪怕是在家裏,也要小心翼翼的踮起腳尖走路,免得一不小心弄壞什麽東西,那就糟糕至極。’


    愛提娜放聲大笑,‘還真是一針見血。’


    ‘這當然隻是玩笑話,亞修對老師您可是無比敬重呢!我雖直到今天才見到您,但我相信亞修看人的眼光無庸置疑,被他看上的人都值得以一生結交。’


    ‘謝謝,妳咦,等等哈哈,妳居然拐了個大彎稱讚自己。’


    ‘我有嗎?’露比不承認也不否認,笑意盎然。


    愛提娜不禁讚道:‘真是個蘭心蕙質的聰明姑娘,隻是妳把亞修說得這麽好,不怕被人橫刀奪愛嗎?’


    ‘不怕,因為我相信亞修的眼光。再者,與其擔心他被人搶,倒不如煩惱送出去都還沒人要哩!’


    愛提娜再次忍不住笑,重重拍著亞修的肩膀,說道:‘妳這個有福氣的家夥,真讓妳找到一個好姑娘,得好好珍惜’


    話還沒說完,愛提娜便感到背部有如火焚,轉身一看,安琪莉娜加上黛絲笛兒四道噴火的視線朝她淩厲射來。


    愛提娜一臉尷尬,與露比的對談太痛快,一時忘了兩人,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先到我們落腳的地方去看看?蒂妮的眼睛吧,相信醫聖的子女其本領同樣高超。’


    亞修大為詫異,道:‘老師,妳知道空青與芍藥的身份?’


    ‘知道,托伊琴絲大大出力的福,妳們出發來此的消息在幾天前我就從天啟神殿的使者口中得到,而且聯軍裏不少國家都賣巴洛雅的帳,對我們好得很。’


    亞修聽得無比欽佩,伊琴絲的思慮之周遠超乎他想像。


    ‘其實妳的名聲早就傳到這邊,我第一次聽到時還以為有個同名同姓的亞修在大展神威呢!沒想到真的是妳,我和?蒂妮都嚇了一跳,隻是之後咳,又傳來許多奇怪的謠言,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說來話長。’


    ‘是喔,妳最好長話短說說清楚,對我來說,妳怎麽玩都沒問題,但?蒂妮那關嘿嘿,看來有人的麻煩大?!’


    ‘糟糕!’亞修表情大變,額頭冒汗,他完全忘了?蒂妮對禮數的要求無比嚴格。


    一行人說說笑笑進城,白色駿馬和車廂華麗的外表吸引不少人圍觀,隻是與裏謝爾未毀前的車水馬龍、熱鬧繁華景象相比,天差地遠。


    道路兩旁的屋房瓦舍有部分遭到破壞,卻沒有想像中的多,因為聯軍攻入時,艾格文的抵抗並不強,造成的破壞也沒多少。


    愛提娜說道:‘別看了,當初聯軍兵臨城下時,聰明的人早帶著家當跑光光,躲到其他地方避風頭,滿心以為聯軍會早早撤退,誰知接下來星星之石的礦脈被發現,軍隊別說撤走,反而越來越多,幸好聯軍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城裏,人才慢慢迴來,隻是還不到三分之一。’


    ‘為何不幹脆在外落地生根呢?’


    ‘一聽這話就曉得妳的個性,說走就走、說停就停,毫不牽掛留戀,但對大部分人來說,這是他們居住了五代、十代的故鄉,就算有危險,那份歸屬感怎麽也割舍不去。’


    亞修不得不承認愛提娜說對了,他對遊曆四方、尋幽訪秘的向往,遠勝落地生根的安定感。


    ‘目前爭奪星星之石礦脈的三大勢力,有什麽變化嗎?’


    ‘妳很清楚嘛!’


    ‘離開之前,伊琴絲曾交給我一份此地的詳細資料,對各勢力有許多描寫。’


    目前在歐瑪爭奪星星之石礦脈的共有二十一個國家,數量之所以遠多過十二,是因礦脈的消息外傳,想分一杯羹的國家也插一腳的緣故。


    二十一個國家有大有小、有強有弱,彼此因利益、夙恨合縱連橫的關係糾葛難分、錯綜複雜,以天啟神殿善於處理情報的能力,仍無法明確整理。


    但總結來說,可分成三個勢力,並各有首運籌帷幄。


    當中最強大的是素有刀劍之國稱唿的阿瑪都。由於同時信奉戰神奧汀及軍神荼羯尼,舉國上下不分男女老幼皆崇尚武力,認為在戰場中沐浴鮮血可讓靈魂永恆不朽。


    如此信念造就出一支悍勇如獅、舍身忘死的可怕軍隊,被公認為落羽大陸第一強國,無人敢攖其鋒,在三勢力中占有最重的份量。


    次之為魔法王國米達司,它與阿瑪都崇尚武力的國情恰好相反,以鑽研魔法為主,極少主動挑起爭端,隻是一旦動武,對手的命運往往是全軍覆沒,交戰過程鮮為人知,透露著一股神秘味。


    最有趣的地方在於歐瑪暗殺的對象並沒有該國人士,它之所以參與星星之石礦脈的爭奪,除了它對魔法有極大助益外,另有一說是為了阿瑪都而來。


    說來諷刺,輕視魔法的阿瑪都出現一位為各國尊敬的禦水賢者澤爾恩克,更登上落羽八聖的法聖之位,但重視魔法的米達司數十年來卻無一人有此能力獲封賢者,因此對阿瑪都有淡淡的敵意,米達司的聖王利普索為此一反內斂作風,親自領軍,要和阿瑪都的獅王阿帕達一決高下!


    兩大強國的聲威之強盛,可說已牢牢控製住星星之石的分配權,其他想分一杯羹卻被摒棄在外的小國被迫互相依靠,其中負責遊說、從中穿針引線,凝聚各國共識為統一戰線的是華格納。


    華格納的國力比歐瑪強盛不多,加上與其接壤,是康士汀當初最想並吞的國家,被暗殺的人數為各國之冠,碰巧當時華格納國內的三位王子因繼位問題早有齟齬,暗殺竟然引爆起其猜忌而相互內戰,最後雖由二王子扳倒其餘二人登上王位,也國力大減。當初如不是歐瑪的奸計被早一步識破,康士汀已率兵攻打華格納。


    吃到這樣的大虧,華格納新任之王莫劄魯攻入歐瑪時,並沒有大肆掠奪,反而將帶來的糧食分濟難民,維護百姓安危,博得不少好評,淡化他弑兄殺弟篡奪王位的惡名。


    莫劄魯並非王儲,卻能將兄弟同時扳倒登上王位,自有一定能力,其長袖善舞的政治手腕亦不可小看,否則絕無法整合十餘個各有考量的國家,同聲相應,形成一股左右局勢的力量。


    ‘既然是妳離開時拿到,那已經算舊?!目前聚集在此的國家總數超過二十五,軍隊超過四百萬大關,而且還在增加,整個落羽大陸的中、南部除少數國家外,幾乎完全投入,一旦開戰,將會是落羽大陸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戰爭。’


    ‘後果如此嚴重,他們不會輕舉妄動吧?’


    ‘沒聽過意外兩個字嗎?而且最近的氣氛有些不尋常,一些離奇的事不斷發生,我猜,這是有人開始沈不住氣的跡象。’


    ‘離奇的事?’


    ‘沒錯,例如阿瑪都有高級將領莫名其妙被箭矢射中,但事情發生在大白天,且周圍有十幾萬大軍重重圍繞,根本不可能有刺客潛入,因此有傳言說是米達司搞的鬼,隻有他們的魔法才能辦到。另外,阿瑪都一隊百人精騎被殲滅,屍首和馬匹死狀奇慘,軀體四分五裂,到目前還沒有人知道原因。’


    ‘啊!’一直聆聽的黛絲笛兒不自覺出聲。


    ‘妳怎麽了?’亞修好奇問道。


    黛絲笛兒想了一下,兩天前她收拾妖屍龍見到的該是這件事,但人類相殘這種事說出來隻會讓亞修難受,她搖頭說道:‘沒事。’


    愛提娜繼續說道:‘還有一個傳言,聽說一年多前聯軍處死的公主其實是宮女所扮,真正的公主還潛伏在城內,伺機對聯軍報複。另外一件就是兩天前的深夜裏,白蝶之森出現奇異景象,不但亮如白晝,還有雷鳴亂響的聲音和火紅光芒,隔天一看,地麵多了好幾百個巨大的窟窿。’


    聽到這裏,黛絲笛兒伸手說道:‘我承認,妳最後講的那一件事的兇手是我。’


    在愛提娜與亞修的好奇眼光下,黛絲笛兒說出事情始末。


    亞修在聽到白蝶之森變成詛咒之地的原因時,特別瞧著愛提娜,發現她神情坦然,鬆了一大口氣。


    ‘居然有這種前因後果,真是讓人想不到,妳做得很好,謝謝妳。’愛提娜淡淡一笑,如此一來,連身為紫月的最後迴憶也被徹底消除。


    黛絲笛兒得意的大笑,她已有許久沒有被人稱讚啦!


    一行人到了城東一棟宅院前停下,宅內花香鳥鳴、草木扶疏,環境清幽別致,門口四、五十個孩童睜著大眼,好奇打量亞修等人。


    ‘這就是我們住的地方,這些孩子嘛不是我生的,也不是?蒂妮生的。’


    ‘廢話!’亞修一頓,問起他最關心的事,‘這宅子怎麽來的?’


    ‘買的。’


    ‘買的?’亞修的聲音拉高了一些。


    ‘便宜嘛,原先的主人逃難去了,留下這宅子也沒用啊!’


    ‘錢哪來的?’亞修的聲音又更高了一些。


    ‘夜明珠變賣掉就有?!’


    亞修握緊拳頭,想說那是柯麗的一番心意,但實在沒什麽立場發言,他身上的夜明珠在離開裏謝爾時也送給伊琴絲當作改建的經費。


    ‘我明白了。’


    ‘咦?’愛提娜頗為訝異,問道:‘怎麽啦,這次妳體內的節儉之血見到我浪費的舉動,沒有發作嗎?’


    亞修狠瞪愛提娜一眼,叫道:‘妳一個人,我是不曉得啦,但有我母親在,這麽做一定有用意。’


    ‘什麽嘛,妳這樣就不好玩了。’


    ‘我不是生來讓妳玩的!’


    愛提娜無趣的對著眾人揮揮手說道:‘這些孩子會帶妳們進去休息,我和亞修負責把馬車安頓好。’


    豪華的宅院設備齊全,馬有馬廄,車有車房,亞修和愛提娜解下韁繩,牽著十二匹馬要關入馬廄時,一個天真的小女孩抱著一把花束跑來,突然間,馬群像是瘋了般的揚蹄狂嘶,人立而起朝著女孩踩下!


    亞修看得心膽俱裂,一個飛身前撲抱著女孩滾了幾圈,脫出馬蹄的範圍,撫著臉色蒼白的女孩頭發,柔聲說道:‘不要怕,沒事了。’


    話剛說完,馬匹們瘋狂般的朝著亞修狂奔。


    亞修不知所以,正要施展翔天之翼離地避開時,耳畔同時聽到愛提娜聲嘶力竭的大喊:‘趴下!’


    話音未落,愛提娜衝上前緊緊抱住亞修,將他扭轉在地,同時空中傳來尖銳的破空聲。


    亞修眼角瞥見一個身著黑衣的人影翻牆而逃,身後愛提娜砰然倒地。一看之下,亞修渾身發冷,愛提娜的背部密密麻麻插著無數根如頭發細的黑針,臉龐發黑,唇角吐血。


    亞修瞬間就明白這是怎麽一迴事,有人布局殺他,卻被愛提娜以肉身做盾擋下!


    ‘啊!’


    亞修放聲長嘯,雙眼赤紅,愛提娜受傷讓他動了真怒,不管兇手是誰,隻有死路一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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