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這個案子你去負責。”第七科的科長走出辦公室,朝座位上的林溪揮了揮手。


    “是!”被點到名的林溪立刻站了起來,小跑過去把檔案袋接在手中。


    “加油。”科長鼓勵地拍了拍林溪的肩膀。


    等科長重新迴到辦公室之後,科室內的同事們便一窩蜂地聚到了林溪身邊,看著她手上的檔案袋。林溪把裏麵的資料拿出來,在桌子上攤開,展示給大家看。


    “咦,是那個博物館古董盜竊案,居然還沒破啊!”有同事驚訝道,“我記得都過了兩個禮拜了吧?”


    “是啊,當時還上過微博熱門話題,報紙也報道過。”


    “我也記得,據說丟的是一支點翠簪。要不是這迴被科普,我還不知道點翠是什麽東西呢!”


    同事們議論紛紛,實在是因為轉到第七科的案件都是“疑難雜症”,除了身上有案子出外勤的人,就沒有不好奇的。再說林溪接了這個案子之後還會有人來跟她搭檔,自然是要來了解情況的。


    表麵上他們科室叫第七科,實際上是特別事件調查組。


    其它科室解決不了的案件,或者有些靈異、科學解釋不清楚的案件,都會丟到他們第七科來。當然,他們科室也不是萬能的,但如果是連他們都破不了的案件,那就隻能封存。


    事實上,第七科在一年前,也不過是個不起眼的科室,破案率低得可怕。


    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丟給他們的案件一個比一個難解決。這種狀況,到林溪被派到第七科之後,陡然反轉。


    隻要是林溪經手的案子,平均十件能有六件告破。乍聽起來好像也不怎麽樣,但不要忘了,這些都是別的科室對其束手無策的案件,比起之前的十之一二,已經堪稱恐怖了。


    所以林溪被第七科的同事們戲稱為科內的吉樣物,從來沒有固定的搭檔,同事們都是輪流跟她搭檔,以示公平。


    這樣一年下來,科內所有人都和林溪搭檔過了。平心而論,林溪真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警校畢業生,該有的敏銳洞察力、邏輯思維、矯健身乎都有,不過就算再怎麽優秀也隻是警校級別,並不是驚才絕豔的那種。


    可是,架不住人家運氣好啊!


    隨隨便便就能在案發現場找到別人搜索多少次都忽略的關鍵線索,或者看出了什麽蛛絲馬跡,又或者幹脆撞上嫌疑犯露出馬腳的瞬間。


    一次兩次可能是巧合,但接連如此發生,就不能不讓人歎服。大概她天生就是做警探的料子,才會有此機遇吧。


    林溪的運氣是第七科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反正隻要是林溪出馬,案子就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可以解決了!沒看現在隻要是林溪沒出外勤,分派案件都是直接找她嗎?


    林溪的性格外向開朗,相貌俏麗,穿上警服更是英姿颯爽,不止在第七科極受歡迎,即使在整個警局都是擁護者眾多的一朵警花,不知道有多少科室暗中較著勁,想要把她調過去呢!


    檔案袋裏的資料比較詳細,但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現場實際勘察的。


    這迴輪到跟她搭檔的人是範澤,範澤仔細看了一下資料,從電腦裏調出一些參考文件傳輸到了ipad中,便示意林溪可以走了。


    林溪最後瞥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相架,拿著檔案和衣服便和範澤出了門。


    “哎,你說小溪是不是單身啊?隔壁科室的小王托我打聽呢!但我上次給小溪介紹對象,被她岔開話題了呢!”第七科的同事甲站在窗前,看著林溪和範澤一前一後地往停車場走。


    “小溪的男朋友……跟她是警校同學。喏,就是她桌子上相架裏那個和她合影的帥哥。”同事乙朝林溪的桌子那邊努了努嘴。


    “咦?那怎麽沒見小溪帶出來過?真是太不應該了!”


    “那個人……剛入職的時候,就殉職了。”


    “啊……”


    “據說那個案子頗為棘手,後來就丟到我們第七科來。小溪是自己要求調到第七科的,就是為了調查那個案子。”


    “啊?那現在呢?有結果了嗎?”


    “還是沒破呢……”


    林溪開車,範澤則在副駕駛座整理下載的參考資料,時不時說兩句案情重點,兩人討論一下。


    範澤是林溪在警校時的同學,當初和她還有她男朋友杜子淳三人一同分到這個警局,林溪與其相識已久,做事即使不用交流也已有了默契,有時候隻需要說上半句,對方就懂了下半句。


    “按照資料來看,對方的偷盜的手法精巧縝密,應該是慣犯。”林溪皺著眉說道。


    “我查了最近各大博物館發生的案件,全球的,幾乎沒有類似情況。”範澤立刻就理解了她的言下之意,“每個案件都會有跡可循,但這次卻不一樣。”


    “嘖,這案子若是破不了,估計暗地裏又會出現一大批高仿的點翠簪,忽悠土豪們當真品來買。”林溪用食指敲打著方向盤,思索著,“可是點翠是用翠鳥的羽毛所製,並不好仿製。再加之保存時間比起黃金、翡翠、瓷器來說較短,隻有百餘年,實際上在古董市場上並沒有那麽受歡迎。”


    “所以疑點就是,那竊賊既然有此身手,為何單單隻偷盜了這支點翠答?”


    “從博物館遞交的資料來看,這支點翠簪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也不是什麽有名人士的遺物,隻是因為保存得好,色澤比較靚麗罷了。”


    “也許……人家就是喜歡這個?”範澤聳了聳肩,開了個小玩笑。


    林溪撇了撇嘴,覺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林溪和範澤在到達博物館前,就已經電話聯絡過對方了。


    所以他們剛停好警車,就有工作人員上來帶他們直接去了館長辦公室。


    點翠簪失竊,保存它的玻璃櫃卻沒有任何破損,警報也沒有被觸發,因此警方懷疑是博物館的內部人員作案。這一點在檔案裏都特別標注了出來,林溪一進到博物館之後,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誰都覺得有嫌疑。


    其實林溪也知道自己這種思維定式不好,但想要找到犯罪嫌疑人,警察就是需要有這樣的覺悟,就算對方是自己的親戚朋友也不能例外。


    林溪本來是看誰都是好人,並且會下意識地替對方著想、開脫的性格,當年也是費了好大勁才強迫自己在辦案期間要如此思考。


    但當初嚴厲教導她的那個人,卻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走神了僅僅一秒鍾,林溪就又重新振作了起來,此時她和範澤已經來到了館長辦公室,館長正站起身來迎接他們。


    這位博物館的館長已經在職多年,經常上電視接受采訪,就算是對曆史方麵並不感興趣的林溪,也對其較為熟悉。


    也許是來了好幾撥警察的緣故,館長見到他們的時候並沒有太熱情,顯然對他們兩個年輕的警員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沒有浪費時間多寒暄,範澤已經開始例行詢問起來。


    而館長顯然也是被盤問了好多次,說話也沒什麽精神,迴答和檔案袋裏的文件錄入的沒太大區別。觀察微表情來判斷對方有沒有說謊也沒有什麽用,因為重複了這麽多遍,微表情也會變樣的。


    在詢問沒有得到有效的新情報後,兩人又去現場勘察了一番,因為作案手法神乎其技,現場也沒有什麽新發現,最後還是去了監控室。


    點翠簪失蹤那天的監控錄像,早就被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了。但林溪怕別人的分析影響自己的判斷,所以又從頭到尾過了一遍監控錄像。


    一共有兩個攝像頭對準了點翠簪的那個展櫃,屏幕上分隔成兩邊一起快進播放,她一邊看一邊還詢問一旁的館長。


    “那個女人怎麽站在這裏這麽久?就是這個右眼處有劃痕的女子。還有這個戴眼鏡的男人,也站了一會兒。館長,你們互相認識?”大部分的參觀者都是一走一過,所以停留時間一旦過長,就會特別明顯。


    “那個男人是附近醫院的外科醫生,我認識他好幾年了,不可能是嫌疑人的。”館長篤定地說道。開玩笑!那醫生曾經在啞舍的老板那裏看過多少珍奇異寶,還能看得上他這裏的東西?


    “那館長您身邊那位又是什麽身份?”林溪又指了指屏幕。


    “那是一家古董店的代理店長,我請她過來看看風水的。”館長講的是實話,但也沒意外地在兩個年輕警員的臉上看到了不以為然的神情。


    林溪在記事本上依次把這幾個人都記了下來。這些她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嫌疑人,想必之前的同事們都已經調查過了,倒是不急著去再次盤問。


    這個案子雖然是刑事案件,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新聞熱度的下降,依舊毫無進展,館長明顯已經快要放棄了。


    畢竟曆史上許多有名的博物館都被竊賊光顧過,有些竊賊是被抓住了,但更多的至今依舊是懸案,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林溪和範澤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排查博物館的監控錄像。不光看案發當天的監控,連案發前後幾天都要看。


    畢竟這種案子獨行盜是很難做成的,至少會有人來反複踩點。


    館長陪他們呆了一會兒,見他們打定主意要細查,便也不再守著,專門給他們兩人騰出來一間辦公室,每人一台電腦看監控錄像。


    他們接到案子來博物館時已經是下午了,這一看就看到了博物館閉館。


    “看到了什麽沒有?”範澤揉了揉眼睛,沒什麽期待地問道。


    “沒有。”林溪歎了口氣,歪了歪頭,抬手按了按酸痛的脖頸。這時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有新郵件通知。林溪劃開一看,便麵露喜色,甚至連坐都坐不住了,下意識地就要往門口走。好在她剛站起來,就反應過來還在調查案件期間,生生遏製住了自己的衝動。


    “出什麽事了?”範澤好奇地問道。林溪自從杜子淳出事之後,就從未真心地笑過幾次,所以範澤確實非常好奇究竟是什麽消息能讓林溪喜形於色。


    “我不是一直在追查子淳的那個案子嗎?”林溪說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因為範澤之前也陪著她調查了半年多,最終一無所獲,便勸她放棄來著。她口頭上答應,實際上還是在偷偷調查。


    “你居然……”範澤的表情很微妙,又是氣又是急,“你不是不知道那個案子有多危險,居然敢一個人繼續調查,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抱歉抱歉啦。”林溪雙手合十,口中道著歉,其實臉上的表情也並不見得如何愧疚。


    “服了你了。”範澤輕哼了一聲,雙手環腳,“那現在有什麽進展了?”


    “鑒證組那邊的朋友發來的消息,他們組不是引進了一件新的美國儀器嗎?據說可以複原被破壞的手機卡。之前打的報告終於通過了。”林溪抿了抿幹澀的唇,笑著續道,“我這裏不是還保存著現場找到的子淳的手機碎片嗎,明天就能送去檢查了。雖然希望比較渺茫,但應該可以還原一些照片和信息。”


    “小溪,真是苦了你了。”範澤感慨,看著林溪的目光複雜無比。他雖然並不是酷帥狂霸拽的類型,但也算得上溫文爾雅,一雙眼睛盛滿真摯的深情,實在讓人無法忽視。


    林溪有些不自然,她是知道範澤對她有好感的,隻是之前她有男朋友,範澤便和他們都保持普通朋友的情誼。而杜子淳出事之後,範澤盡心盡力地幫忙,林溪也多少能明白他的暗示,但卻無法迴應,隻能盡量保持距離。可是他們在一個科室工作,就算再怎麽疏離也要天天見麵。


    “小溪,子淳去世了這麽久了,你也應該……應該走出來了。”範澤的話語中充滿了憐惜。


    林溪立刻堅定地反駁道:“他沒有死,隻是失蹤了。”


    範澤啞口無言,也不知道如何勸慰,隻能無聲地歎息了一聲,岔開了話題。尷尬地相處了半晌,他便借口到了吃飯的時間,起身出門去買盒飯。


    他們的辦公室屬於博物館的辦公區,和保安室連著,即使通宵都沒問題。林溪對著電腦屏幕發了好一會兒呆,拍了拍臉頰振作了一下,先把杜子淳的事情拋在一邊,整理好了思緒,吃過盒飯之後又投入了工作。


    她首先是把案發一周前後的錄像用快進掃了一遍,主要查看有沒有之前那三名嫌疑人的蹤影。答案是並沒有。


    她思索了一會兒,便開始再重新看一遍錄像,這迴快進的速度慢了一些,主要是為了分辨有沒有人在這短暫的幾天裏重複來看這枚點翠簪的。


    確實是有,她都記錄了下來,但查看了相應時間其它攝像頭的錄像,這幾個人應該就是來博物館晃晃打發時間的,嫌疑程度並不高。


    長時間盯著電腦屏幕,讓她的眼睛都有些酸澀了。林溪伸了個懶腰,這才發現,右手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瓶眼藥水。


    這瓶眼藥水不是放在她的皮包裏嗎?是範澤方才拿出來放在這裏的?那小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體貼了?


    林溪一邊在心裏嘟嚷著,一邊旋開蓋子開始點眼藥水。


    清涼的薄荷感在雙眼內散開,一下子清除了頭腦的疲勞,林溪眨了眨眼睛,等視線重新恢複之後,就發現電腦屏幕上居然一直在重複播放著一個監控時段。前進三秒鍾又後退三秒,一個畫麵反反複複地播放著。


    而林溪並沒有碰鍵盤上任何的按鍵。


    林溪卻精神一振,知道她等待的幸運時刻終於到來了!


    沒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的身邊就總是發生靈異事件。例如辦案的時候罪犯直接摔倒在她麵前,又或者線索直接就擺放在她眼前最顯眼的位置,所以她經手的案子破案率才那麽高。


    林溪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也有些惶惶然,但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也許,她就是上天寵愛的那個幸運兒呢!


    就是買彩票總是不中啊……老天爺果然還是希望她專心辦案,當正義的使者啊……


    林溪撇了撇嘴,剛想叫旁邊的範澤過來看屏幕,但聲音卻卡在了喉嚨裏,沒有喊出來。


    因為在屏幕上來迴播放的錄像正中央,那個人正好轉過了頭來。


    是她很熟悉的臉。


    她一偏頭就能看得到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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