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嶽甫的戎裝軍士也沒有反駁,而是看著混血少年把他自己的攤子都收拾好成一個包袱,拽著他朝前麵走去。俊秀少年示意陸子岡也跟上。


    陸子岡別無選擇,隻能拉著湯遠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後麵,據說這叫嶽甫的戎裝軍士是負責維護天光墟治安的,抓到觸犯法則的人就丟到街角的監牢裏去關禁閉。當然像混血少年這樣的,還要到執法處逼問他同夥的下落。


    陸子岡抱著車到山前必有路的心態,拉著湯遠順便逛了下人來人往的市集。


    腳下的道路是踩得反光鋥亮的青磚,街兩邊是一盞盞亮起的風燈。乍看上去,那些攤位所賣的東西,和之前鬼市上沒什麽區別,都是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物件,但大家都不是用貨幣銀兩來購買的,而是以物易物。


    除了這些路邊的攤位,街道兩邊居然還有一家家店鋪,看起來也是類似的古玩鋪子,不斷有人進進出出,還有的鋪子沒有開門,大門緊閉。


    陸子岡看著看著,就不禁神色一怔。他剛才沒看錯吧?剛路過的那家店怎麽掛著的匾額上,寫著的是“啞舍”兩個字?雖然看起來像是沒開門的樣子,但那牌匾和外觀裝飾的樣子,和他接手的啞舍一模一樣!


    陸子岡還想走過去仔細看兩眼,但俊秀少年和戎裝軍士兩人已經越走越遠,他隻能咬了咬牙,把疑問拋在腦後,拉著湯遠追了上去。湯遠當然也看到了那家“啞舍”的鋪子,也沒怎麽太驚訝。


    如果他家師父沒忽悠他,那麽他二師兄應該也是個活了許多年的妖孽。若說他二師兄沒來過這個天光墟,他倒覺得奇怪了。不過看著這裏的啞舍也沒開店,湯遠也有點失望。若是他二師兄在這裏,倒是有個靠山什麽的……


    陸子岡也已經體會到這一點了,連忙追上那俊秀少年道:“在下陸子岡,敢問兄台如何稱唿?”


    一路上,因為自己和湯遠的奇裝異服,陸子岡已經收獲了很多視線的矚目,而且大部分都是不懷好意的。相比之下,這俊秀少年還真是可結交之輩。


    “在下郭嘉,字奉孝。”俊秀少年迴過頭把手中的折扇一收,拱手一笑,一派儒雅風流。陸子岡和湯遠兩人臉上的表情同時僵住了,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郭奉孝是誰啊!人稱“鬼才”!三國時期最牛叉的謀士啊,可以說曹操曹孟德最開始的基業,都是靠著郭嘉郭奉孝的計謀一點點積累起來的,而他的英年早逝,也直接導致了曹氏集團走下坡路。


    諸葛亮隻是擅長內政,在軍事和謀略上連周瑜周都督都趕不上,更別提郭嘉了。若是郭奉孝還一直活著,那三國誰笑到最後簡直都不用想了。


    而陸子岡也不覺得會遇到有人與這鬼才同名同姓甚至同字的,這天光墟本就是不尋常的地方,遇到不尋常的人也就不是什麽意外了。


    經過了一年的各種穿越曆史,好歹也是見過皇帝遇到過將軍,陸子岡的心髒也很強大,他甚至開始在腦海中搜索“嶽甫”這個名字,很快就有了答案。“這位嶽兄弟的名諱,可是‘東有甫草,駕言行狩’的‘甫’字?”


    “正是。”嶽甫言簡意賅地吐出兩個字,隨意地看了他一眼就收迴了目光。


    陸子岡肅然起敬。


    嶽甫這個人在曆史上確實沒有郭嘉有名,但是他的祖父和父親,卻是人盡皆知。嶽甫是嶽雲的長子,嶽飛的嫡長孫。嶽飛父子含冤被害時,嶽甫僅僅四歲,便隨著叔叔、祖母和母親流放嶺南。


    而後卻在嶽飛莫須有的罪名平反後,襲神武後軍統治,之後官拜吏部尚書,是嶽家後人中最牛叉的一個。雖然其中也有蒙祖蔭的緣由,但所謂爛泥扶不上牆,嶽甫本人也是將門虎子,可造之材。


    陸子岡算了算,嶽飛沉冤昭雪的時候,嶽甫應該至少有二十五六,那麽看他現在的年紀和他麵上堅毅陰鬱的表情,就知道這時他應該還在嶺南呆著。


    而再看向他身邊的郭嘉郭奉孝,曆史上郭嘉二十多歲還在當隱士,這時候肯定還沒遇到曹孟德……這種時空錯亂感簡直要把人逼瘋啊!也不知道旁邊那個被抓住狠打了一頓的混血少年全名叫赫連什麽……還真不敢問……


    “兩位在這天光墟呆了多久?”陸子岡按下心中的詭異,正色問道。


    “天光墟之內無歲月。”郭奉孝笑了笑,“此處應是處於時空縫隙,隻有身懷信物之人才能看到天亮的光線,沒有信物之人,就隻能身處於這漫漫長夜,永無天亮之時。”


    “那之前說的天亮這裏就變成廢墟,實際上是對身懷信物、可以自由出入的人說的?”陸子岡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沒錯,天光墟感受不到時光的流逝,所以也就不會有饑渴疲憊的感覺。”郭奉孝唰的一聲張開手中的折扇,無奈地淺笑道。


    “所以也就沒法判斷在天光墟內的時間,不過嶽甫來得比我早。”


    對於郭奉孝的說辭,嶽甫並沒有任何補充,顯然他所知道的也並不多。


    “那你們就沒想過要離開?”陸子岡掃了眼表麵上唯唯諾諾,卻一直賊眉鼠眼四處張望的混血少年。天光墟內一直都是黑夜的情景,這樣壓抑的環境,再結合方才周圍路人看他和湯遠的目光,陸子岡也能猜得出來那所謂的信物有多搶手。


    這也不能怪他對郭嶽兩人不信任。


    湯遠身上還有一個同心結呢!陸子岡自己的信物被人搶走,卻也知道活該自己隨便輕信他人,但湯遠多無辜啊!本來就不該來這裏的,他必須保證把他完完整整地送迴去。


    陸子岡的質疑清清楚楚地擺在臉上,郭奉孝卻絲毫不在意地撲哧一笑,搖頭歎道:“看兄台之前聽聞我二人姓名的反應,可是曾聽說過我們?”


    “這……”陸子岡剛想說郭奉孝誰人不知?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竟連做口型示意都不可以。


    原來這就是法則的力量,隻要在天光墟,就不能說出擾亂曆史的話語,竟是真的。


    郭奉孝不急不慢地搖著折扇,輕笑道:“雖然不可說,但你們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們,我們以後會很有名,出名到很多人都認識我們。”


    “既然曆史注定我們會出現,那麽就是說遲早我們會走出這天光墟的,那還急什麽?而且無論我們在天光墟裏呆多久,出去的時候還是當時我們進來的那個清晨。”


    “這裏雖然壓抑枯燥,但卻是天道所無法管轄的地帶。在這裏就等同於長生不老,什麽時候厭煩什麽時候再出去唄。”


    “所以別看這裏這麽多人對信物有興趣,躍躍欲試想要離開,實際上外麵還是有很多人費盡心思想要進來呢!”


    郭奉孝這一番話,倒是把陸子岡的警戒打消了大半,而且把他的好奇心也挑了起來。他們邊走邊聊,陸子岡無奈地吐槽了一下他和湯遠其實原來根本不認識,隻是恰好撿到了他而已,倒是害得這孩子也跟著他一起進天光墟了。


    郭奉孝倒是覺得一切皆有緣法,倒並不是誰拖累誰。


    “天光墟裏奉行等價交換原則,也就是以物易物或者是雙方用約定好的方式交易,如果違背,就會受到法則的懲罰和執法隊的抓捕。”


    “赫連這樣的明顯就是太得意忘形了,生怕你們會被別人提醒。若是換了我,肯定趁你們不明真相,隨意用攤子上的東西跟你們換了。”郭奉孝搖著折扇,笑眯眯地說著。


    隻是這種話,陸子岡聽起來也完全不覺得安慰,隻能無奈地笑笑。


    而湯遠卻從郭奉孝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來其中蘊含的提點。


    這裏奉行等價交換的原則,也就是他們也可以從天光墟中交換一些東西拿出去。要知道外麵鬼市可是贗品遍地,但這裏卻各個都是真正的古董!也怪不得有些人會搶破頭地想要進來。


    邊聊邊走,幾人很快就走到執法處。陸子岡因為還要跟進他那塊玉佩的下落,所以便跟著嶽甫拽著混血少年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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