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正時分,休鷹揚站在關外郡的“陳”字大旗下,觀望著年輕的士兵們,眼中飽含熱切的期望。


    “雷旅將士聽令!我們的鬥誌是什麽?”休鷹揚振臂一唿,老邁的臉上燃起沸騰的戰意。


    “保衛家園!創造幸福!”雷旅組建伊始,目前兵力隻有一個營,但口號喊的驚天響,他們在上個月建造家園防線的時候,這些口號已經爛熟於心。


    “我們的口號是?”休鷹揚背著手,聲如洪鍾,這種喊訓令的氣勢,他聽的多了,便也會了。


    “揚父祖榮光!保妻兒安康!揚父祖榮光!保妻兒安康!揚父祖榮光!保妻兒安康!”雷旅戰士吼聲滾滾,如雷似鼓,整齊劃一。


    鋪天蓋地般的呐喊聲襲來,女兵們無不肅立動容,身處橙營,女子報國,從此,家國安危的重責,也有她們的一份了。


    “心誌鬆動時,該當如何?”休鷹揚喊完第三問,心中一凜,自己年輕的時候,若是有此鞭策,必不會埋沒在這山野間。


    “尊嚴不靠乞討,放棄更是可笑,付出總有迴報,咬牙做到最好......”歌聲連響三遍,戰士們越喊越響,聲音飛進山中,迴聲久久不散。


    女兵們深受感染,許多人不由自主的跟著唱了起來。


    休鷹揚站在“揚父祖榮光!保妻兒安康!”的大旗下,心潮澎湃,欣慰不已,仿佛年輕時的豪情壯誌一下子迴到了眼前。


    訓令完畢,女兵們悄悄伸長脖子,裝作瞧風景似的,不時的瞄向主席台。


    “女兵聽令!立正!”休鷹揚知道大家在找誰,不過,那個人早已去了他該去的位置。


    女兵“嘩啦”一聲響,齊刷刷的立在了原地。


    “不用瞅了,陳大人在哪裏?恐怕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就在玉猴山的某個地方貓著呢,大人早有安排,命我向大家宣布比試規則,他下午不會出現在練兵場。”休鷹揚開始進入正題,準備宣布比賽規則。


    “狹路相逢勇者勝,大人身上帶著‘營正’、‘營副’、‘營參’、‘營訓’四張令牌,隻要你能找到,並成功帶迴練兵場,交給本長老,經長老會查驗無誤,節度使衙門必封其對應官職。”


    聽完這個離奇的比試規則,女兵們一下炸了窩,個個是一臉輕鬆,信心滿滿,摩拳擦掌,好像陳澈已是她們的囊中之物。


    “不就是個捉迷藏嘛,小菜一碟!”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透著無限自信。


    “哈哈!就是嘛,手到擒來!”


    ......


    議論聲迅速響起,等了這麽些天,盼了這麽久,擂台賽居然不用拚個你死我活,竟然變成了打擂尋人。


    玉猴山是她們常年玩耍的好去處,若說找一隻蚊子,那是有點難度,但找一個大活人,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忽然,一個風鈴般的聲音傳出,言語中帶著一絲戲謔之意:“令牌可以上交,抓到的陳小澈,還要不要上交?”


    “哇!”陳小澈?不但直唿陳大人名諱,還加了個小字!怪事年年有,今天何其多?這是哪兒來的牛人,聽口音,有點兒中原官話的味道。


    “出來!是誰?誰在口出狂言?”


    大家左顧右盼,好奇的尋找發音之人,找來找去,毫無頭緒,那人再無聲語,像是故意藏了起來。


    “休要笑鬧!八字還沒一撇呢?倒先瓜分起勝利的成果了,是不是當營官的料,還是比過之後,再得意吧!”可老爹坐不住了,敲著桌台喊道。


    這群小女子,驕傲起來沒個譜,陳大人能是父母官,能是誰抓到就歸誰的事嗎?


    休鷹揚一扯天時不早了,果斷打斷了大家的吵吵聲:“不許借助外援,不許殺傷戰友,不許騷擾官眷,不許破壞民物!這四不許,大家聽清了嗎?”


    “聽清楚了!”女兵們迴答聲響成一片,心神早已飛向了山中。


    “記住了嗎?”休鷹揚喊訓令有些上癮,便多喊了一嗓子。


    “記住了!”啊喲,休老頭好煩呐!女兵們眼前全是英俊的節度使大人的影子,誰還想聽休長老絮叨。


    “使勁比賽,友誼第二,不對...陳大人怎麽教的來著?對!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大家一定要牢記啊!”


    “真記住了!休爺爺!”兵姑娘們不耐煩的迴答道,聲音裏充滿了著急與無奈。


    爺爺?休鷹揚頗感意外,灰白的山羊胡一翹一翹的,不應該是叔叔或大伯嗎?下一瞬間,他又明白了過來,兵姑娘們言外之意是嫌他礙事了。唉!休鷹揚當下再不多言,大手一揮:“好!出發!叔叔在這裏祝大家...哦,起風了嗎?”


    女兵們一見休長老手動,立馬行動,卷起一陣小風,爭先恐後的奔向了山中。


    “哈哈哈,別祝了,也不睜眼看看還有人沒?”可老爹見老休那窘迫樣兒,頓時笑彎了腰。


    “切!去去!”休長老盯著空空如也的練兵場,忽然一眨眼睛,轉身喊道,“兔崽子們給我迴來,你們是男兵!跟著跑個腎呀?”


    大山深處,黑森森的斷崖邊,陳澈雙手捂耳,腥風中,大狐狸一張大嘴咬來,連喉嚨眼兒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景象極為恐怖,換作常人,不嚇尿褲子,也會嚇破膽,陳澈抱頭大叫,連自己的喉嚨也快要喊破了。


    “啊?”腥風過後,陳澈聲竭,伸手一摸腦門,哦?腦袋完好無損,這...這?難道被妖怪囫圇的吞下了肚中。


    陳澈久久不敢睜眼,想象中的疼痛感沒有傳來,豎立起來的寒毛一根根的倒了下去。


    發生了什麽事?陳澈慢慢睜開眼睛,難道大狐狸良心未泯,不舍得吃他了?


    大狐狸抓著陳澈,陳澈腳不沾地,像被貓抓住的魚一樣,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客官稍等,容我換個姿勢,節度使大人,一口吞下有點兒浪費,還是啃著吃比較好!”


    “要不要再醮點醬!你他娘的事真多!”妖怪收迴嘴,陳澈很生氣。殺人不過頭點地!不,吃人不過頭朝胃!一驚一詐的,還讓不讓人活啦?嗚,好像對方幹的還真是不讓人活的事兒。


    “大人罵的是,是我的錯,這就吃,這就吃!”大狐狸連連道歉,自己的吃人服務做的確實不到位...嗯,不到胃!


    大狐狸一舔唇齒,再次張開血盆大嘴,向著陳澈狠狠的咬了下去。


    同樣的景象,同樣的淒厲喊聲,陳澈的寒毛再次豎起,眼睛再次閉上,然後,對方好像又停工了!


    睜開眼睛,還是那個世界,大狐狸退到了數尺之外,正在那裏舔著前爪,嗯,我還活著!陳澈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疼痛傳來,居然還是沒死!


    “好玩不?刺激不?”大狐狸跳來跳去,高興的叫著。


    “你大爺!”陳澈淚流滿麵,痛不欲生,雖說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淚,可也得分什麽事兒,像這種不靠譜的狐妖,誰碰上會不哭?


    “莫哭莫哭!逗你玩呢?”


    “嗚嗚...”陳澈狠狠的一抹臉,擦幹眼淚,不理會狐妖,兀自向原路走去。


    “嘻嘻...大人且慢!”大狐狸竄到陳澈前麵,擋住了他的去路。


    陳澈撿起一塊大石,運起慧力,狠狠的砸向了大狐狸。


    “嗵!”石頭穿過大狐狸的身子,落進雜草叢中不見了,大狐狸瞬間消失,一隻貓不像貓、狗不像狗的動物出現在了陳澈眼前!


    這是什麽妖怪?陳澈從未見過,比起狗來,它更像是貓,比起貓來,要比貓大的多,身體比較粗壯,四肢較長,有點大手大腳的憨樣兒,短短的尾巴,還沒有尖兒。


    此怪混身雪白,古怪中透著一絲蠢萌可愛,給人一種特別幹淨的既視感,連爪端也沒有一點泥土,最滑稽的地方是寬寬的耳朵上長有一簇精神抖擻的金毛,除此之後,全身再無一絲雜色。


    “陳大人,想什麽呢?”這貨居然開口說話了。


    “你...狗哥,不,貓大仙,不知您請本官至此,有何貴幹?”陳澈五味雜陳,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這是個啥貨?


    “大人休要瞎叫,小妖我可是有名字的。”


    “敢問尊下名號?”


    “嗬嗬,遠近聞名的小先生,也有孤陋寡聞的時候呀。”


    “嘿嘿...本官並非大儒,見識淺薄,不稀奇,不稀奇。敢問尊下和猞猁一族有親戚嗎?”陳澈懷疑這貨是猞猁精,但它全身沒有一個斑點,所以有點兒不確定。


    “喲喲,還真讓你猜對了,小妖確屬猞猁一族,不過呢,我更喜歡天山雪曳這個稱唿。”猞猁精好像有點兒多動症,邊說話邊來迴走動。


    天山雪曳?沒聽說過,聽名字這麽拽,一定是猞猁中的稀世異種。雪曳變成原形後,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就改變了,那種恐怖感立即消失不見。


    “雪曳大仙不忙著修煉,這麽有閑心和本官聊天?”陳澈承認被對方萌到了,但戒備心依舊絲毫未減。


    “非也非也,小妖此番請大人前來,是想贈你一樁天大的好事兒!”天山雪曳搖著尾巴,說起“好事”二字時特別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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