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都檢司,又稱皇城司,掌管宮禁宿衛,又掌刺探監察,直屬皇帝安排調遣,不受任何地方直隸州所緝捕調查,有權緝捕貪官汙吏,且僅需事後稟報即可。


    皇城司監察軍政、地方民政、宮闈密事、坊間傳聞,時經三年,建隆三年冬日,宋朝皇城司拓展萬餘人,散布各地,尤以邊陲重鎮為要,其餘各司其職。


    前朝餘孽未除,後周恭帝柴宗訓子嗣散落民間,意圖謀逆,又有民間勢力崛起於無,趙姓皇族專於鞏固皇權,無形中放任其發展。


    涼州、幽州等地前朝餘孽猖獗,先皇在世時就曾特遣專人懲處前朝餘黨,可惜敵我明暗難交,處滅前朝餘黨的重任著實為難。


    德厚公公就曾是皇城司要務人員,趙芸鬱男裝出行對外稱黜置使趙隕,這裏邊緊要的目的是給趙芸鬱治病求藥,捎帶著要將江城所處的涼州道衙徹底查辦,為此黜置使團還帶了部分皇城司在職高手協助辦案。


    查辦前朝餘黨組織是黜置使團不知曉的密詔,因此早在黜置使團進入江城時,皇城司特遣人員已經脫離使團前往涼州刺史府衙門查辦餘黨。


    多有傳聞說前朝餘黨勾結涼州上下高官意圖謀反自立,涼州地勢平坦開闊,前後並無崎嶇地形阻隔進軍,因此皇城也不擔心涼州能夥同前朝餘孽自立。


    一旦涼州兵變,便可勤兵益州、司州、雍州駐軍,地勢開闊,長驅直入的進軍足可以滅了叛軍。


    暫時的涼州倒是安穩度日,涼州牧都門烈性情豪放直爽,是先皇在位時立過軍功的老臣子,照理說叛亂絕不會和涼州牧扯著關係,隻是後來才發覺部分統兵將領濫權多事,將軍中的要務軍官替換親信後相當容易叛亂駐軍。


    皇城司特遣人員在涼州州治附近幾城相繼探訪,已經大致確定涼州擁兵自重的手段,這類盤根錯節聯係起來的力量爆發足以撼動涼州當前的安定。


    拔出隱患需要耐心,絕非三年五載能更換涼州的要務軍官,尤其是這些關係軍務在開國初始就已經由前朝餘孽貴族開始著手,前朝流落的金銀寶物足可以支撐起數年叛亂的軍費,甚至他們叛亂都不需要魚肉百姓。


    江城駐軍大營,軍械守備兼有江城駐軍統領徐蒙龍飲著寡酒閑逸小憩,森然的軍營綿延數裏卻靜謐無聲,死寂之下軍帳中傳來軍士的鼾聲,此起彼伏,也有在營帳外巡邏的職守軍士乏困的打哈欠。


    軍營外一便衣軍士快馬加鞭直奔軍營,人馬乏困,至門口時沙啞著嗓子大喊道:“涼州府衙加急軍令,快讓開!”


    職守的軍士不敢耽擱抬開鹿角鐵荊棘,迷糊著還想涼州太平盛世怎麽還有加急軍令?即是加急軍令也就隻能放行,這軍士自然也是江城駐軍的一員。


    便衣軍士疾馳至徐蒙龍軍帳外,告知守衛快些通報,守衛入內告知徐蒙龍,才將便衣軍士讓進軍帳。


    撲麵一股濁酒的辛辣味兒,軍士嚴肅俯身行禮,從懷中摸出一份牛皮包裹的信件,說道:“稟告守備大人,涼州加急軍令送至!”


    “涼州軍令?怎麽,黜置使都查到涼州州治府衙了?”徐蒙龍渾身酒氣的坐起來接過信件撕開,淨是些零散的軍務通告,無所謂的甩在旁邊,才見軍士又取出一封蠟丸包裹起來的密文。


    “蠟丸是王寧大人差小的送來,還請徐守備閱過後即可燒掉。”軍士將蠟丸放在徐蒙龍手中也算是鬆了口氣,不著痕跡的揉了揉血絲遍布的雙眼。


    送信軍士瞧著徐蒙龍這等混吃等死的蠢貨居然能坐在江城守備的位置,心裏想著在涼州叛亂時要怎麽叛逃,到底是跟著朝廷大軍摧枯拉朽幹翻叛軍為好,涼州都是徐蒙龍這類蠢豬還怎麽能有能力叛亂?


    徐蒙龍哈著酒腥氣劃開蠟丸,扯開一張小紙片細看:涼州風緊,各屬收斂行動,此次皇城司特派勘察,一旦疏忽,粉身碎骨!


    看過密信徐蒙龍登時清醒,皇城司特遣?看來皇帝那邊已經開始著手排除涼州的軍備隱患,共商大義的時候恐怕不早了?


    此次西北道黜置使瞧著是巡視鄰近幾州軍務,實則會以涼州為要著重勘查,上頭安插親信不僅是在涼州治所內,甚至已經拓展到雍州、益州邊境小城,危機四伏,給皇城司查辦可是糟糕。


    總攬軍務不摻和政務就是想盡量避免驚動朝廷,一城軍務一旦將知府架空,空架子知府在叛亂時相當於平民一個,官府囤積的庫銀、存糧還不都是駐軍的?


    因此整個叛亂軍團的要務人員都是涼州的軍官,徐蒙龍在其中隻能算是略有地位,加入其中能得到升任的機會,不然等著朝廷調遣一輩子都沒出頭之日。


    徐蒙龍隻知道涼州軍要務軍官都是由涼州駐軍統領王寧提拔,還曾聽聞王寧是前朝封疆大吏的獨子,其父身世殉國,王寧立誌要在有生之年將趙姓皇族推翻改立。


    摻入叛軍的徐蒙龍隻想混個一時風光,日後能不能真的推翻朝廷也沒個準氣兒,泄漏機密會使他烏紗帽不保,徐蒙龍在應付了事也不敢隨便的拿小命開玩笑,因此看過密信後將其置於火折子上燒成飛灰。


    送信的軍士見徐蒙龍燒掉密信,如此就算他完成職務,獻媚道:“徐守備,小的路上送信著急,跑死一匹良馬,這來迴的吃住均墊付腰包,囊中羞澀,您看?”


    “行了,甭瞎掰唿,二十兩銀子,夠了吧?”


    徐蒙龍最煩這類旁敲側擊要獎賞的士卒,可關鍵王寧統領那邊他來迴送信已經熟悉路程,換人容易泄露機密,也隻得勉強湊合著用他。


    軍士千恩萬謝的推下去休息,偌大的軍帳隻剩下徐蒙龍一人,桌上擺著酒壺、青銅紋酒樽,刀戈懸壁,頗有些軍旅的蕭索森涼。


    徐蒙龍已經參與叛軍組織數年,職位由小小的軍官攀升至如今的江城守備,接到過諸多的密令通告要求他們行事,這還是初次應付朝廷特派,心中難免擔心因小事暴露機密。


    謀反的罪名一旦成立將會誅滅九族,想到這裏徐蒙龍幾下子將酒器杯盞裝起,換成筆架書籍,又見牆壁上垂掛的刀戈積滿沉灰,仔細的擦過才站定思索還有哪些疏忽的細節。


    如今江城駐軍已經全權掌控在他手中,朝廷在鄰近州治駐軍邊防似乎還沒有掌握在組織手中,尤其是戎邊統帥北宮青的十五萬邊境駐軍還在雍州駐紮戎守。


    北宮青德高望重用兵如神,乃是開國時威震天下的常勝將軍,叛軍停滯不前絕大部分原因是不敢在北宮青麵前造次,叛亂忽起,十五萬雍州邊防軍南下行軍就能讓他們必敗無疑。


    叛軍在等北宮青年老體衰辭去戎邊統帥一職,隻需朝廷將老將北宮青調走,叛軍事成便能說幾分勝算希望,畢竟北宮青征戰半生大小戰役近百場無一戰敗,這可從沒有虛假謠傳。


    “北宮老賊年邁,過個幾年他還能戎邊?不信他還能在雍州耗十年……”徐蒙龍自言自語的安慰自己。


    北宮青,朝廷僅有的外放開國功勳,皇朝的神話軍神,兵鋒所指,所向披靡,一生征戰未有敗績,不論是守城、麋戰、攻堅、突襲,北宮青的威名是靠著統兵的嚴謹嚴明打出來的。


    如今北宮青奉命戎守雍州邊境,朝廷特封戎邊神武大將軍,爵位陽西郡王,都統防務軍十五萬,調兵無需虎符,端的是權勢顯赫,就是這老頭嚇的涼州餘孽連個屁都不敢放。


    中州看似穩如磐石趨於盛世,實則內憂外患,風雨欲來,突厥、羌族等西域外族虎視眈眈,涼州前朝餘孽不知不覺控製住涼州大小軍務,朝廷內部又有拉幫結派的勾當左右朝政。


    當今皇帝雖說親民持政,年富力強,麵對如此的局麵也隻能徐徐圖謀,開國時就開始累積的隱患留到現在已經有足夠的勢力讓朝廷發愁。


    徐蒙龍憂慮陰霾的皺著臉離開中軍營帳,待了隨從就快馬往江城的府邸奔去,既然是皇城司的勘察軍務,必要的將家裏些奢侈物什挪入密室收藏為好,還有那敗家小子的風流債要好好的跟他清算清算,免得落把柄在皇城司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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