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是太微十九年,而當年那個半個月大的唐墨也已經十七歲了。


    十七年來,東吳一直在葉錚和唐樸的治理下蓬勃發展,除了日常鎮壓倭寇威懾南蠻就沒什麽大事了,這讓不安分的唐墨很是無聊。


    因為老來得子,唐樸對於唐墨的教育問題尤其關注,經過一十七年的熏陶,成功把唐墨塑造成一個麵若冠玉,目若點漆,玉樹臨風的謙謙君子。


    可物極必反,學了一十七年聖人的製衡之道,唐墨開始向往武者劍客的快意恩仇。於是就想投身軍伍,可是東吳丞相怎麽會讓自己的獨子參軍呢,唐墨便想到了江湖,這個他父親權力覆蓋不到的地方。


    “老頭子,這是你逼我的,莫要怪我。”夏日半夜,臥房裏的唐墨一邊起身穿衣準備前往心向神往的江湖一邊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小書箱準備好沒有,可別像上次那樣沒出城門就被抓迴來了。”


    穿好衣服,唐墨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門,剛準備轉彎腳底抹油趕緊溜到後院時,一隻柔若無骨的冰冷的小手捏上他的耳朵。


    “哎,姐,這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待我家幹啥?”唐墨一臉尷尬地迴頭說道。


    “小墨啊,吃過晚飯唐叔叔看天色已晚就留我過夜了,倒是你……準備幹什麽呀?”身著一身粉色睡袍的葉芷,透露出一股朦朧的美感,隨手一梳的秀發卻有一種獨特的慵懶滋味,精致的五官點綴在瓜子臉上,如羊脂般白嫩的臉頰下隱隱流動著動人的紅暈,如同黑夜中閃爍的星辰的眸子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冷笑著反問道。


    “額…我約好了蘇學士的女兒,現在去她家賞月。”唐墨眼睛也不眨信誓旦旦地迴道。


    “嗯!”葉芷加重了手裏的力道,說道“如實招來。”話語中隱隱透出股酸意。


    “我,我說的都是真的。”唐墨裝作無辜的樣子委屈地迴道,“哎,姐,別揪我耳朵了,疼。”


    聽到這話,葉芷慌了趕忙鬆開手,問到:“小墨,不疼吧?”


    “不疼,姐。”唐墨笑嘻嘻地迴道。


    “你,你還叫我姐?”葉芷這才反應過來,一瞪好看的丹鳳眼問道,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羞人的事情,雙手掩住了通紅的麵孔。


    “額…你放心,我這次出門迴來一定會讓葉叔把你許配給我的。”唐墨看到此景滿頭大汗,想著別被這事耽擱了我的大計,能拖一會是一會,慌忙迴答道。


    “墨…”葉芷感動地抬眸,含情脈脈地對著情郎應道。


    唐墨聽到這句骨頭都酥了,準備伸手攬過葉芷好生安慰一番就趕緊去和小書箱匯合。


    葉芷重又低下頭,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氣地怯怯說道:“其實,我已經和父王以及唐叔叔說過此事了。”


    唐墨的賊手在半空中僵住,戰栗著問道:“你,你說過了?”心中暗暗叫苦這可怎麽辦,老頭子肯定會讓我趕緊成婚然後安心仕途。不行,我得趕緊走,要不然就再沒法去江湖了。


    聽到這句,葉芷更加羞澀地迴道:“墨,我今天才和父王稟報了此事,他還誇你總算開竅了。”頓了一頓又接道,“唐叔叔說趕緊選個日子,盡快成婚然後把你拴在家裏安心仕途。”


    唐墨一瞬間便找好了應對方法,摟過葉芷,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芷兒,我這趟出門是專門為了去尋找可以和你相匹配的聘禮。你放心頂多兩三年我就迴來了,你就放我走吧。”說罷,輕輕含著葉芷的耳垂。


    “呀,你,你要死啊!”安心待在唐墨懷裏的葉芷感覺耳垂的異樣趕忙推開唐墨,胸口起伏頗為壯觀。


    唐墨心想應該再加把勁就行了,正準備重新攬過葉芷再說幾句時,葉芷慌忙躲過迴道:“頂多兩年,墨,我,我答應你了。”說完這話就掩住姣好並且羞紅的麵孔迴頭跑了。


    唐墨嘿嘿一笑,想著我這手段那是相當犀利,對付葉芷還不是手到擒來。然後突然想起小書箱還在後院牆外等著自己,趕忙往後院跑去。


    東吳丞相府的後院占地極大,幾乎可以和吳王的禦花園比肩。但吳王葉錚絲毫不以為僭越,反而認為這是唐樸應得的,閑暇之餘還獨自來唐府後院乘涼。當然期間也少不了幾位紅顏的暗中陪伴。


    有一次,私下裏唐樸和吳王開玩笑說:“我這後院幾乎成了王上幽會佳人的固定場所了。”吳王滿臉尷尬地說:“孤隻是和那些巾幗知己探討社稷和人生問題嘛,丞相一定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是吧?”然後,二人便發出一陣隻有男人才懂的笑聲。


    “葉叔今天應該在自家花園裏消暑,那麽後院裏應該就隻有幾個守夜的丫鬟了。”唐墨一襲儒衣躥進了後院,心裏盤算道。


    盤算到一半,突兀想起:“今天不會是是霜霜那黏人的小妮子守夜吧,千萬別碰上她,要不然就難走了。”


    正想著,腳下步伐不停,溜過拐角時,唐墨突然感覺撞上了一團棉絮,向後退了幾步,不禁叫道:“哪個人拿棉花撞我?”說罷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霜霜這小丫鬟。隻見身形嬌弱的霜霜身著一身青色的書童服飾打扮成了一個俏麗的小書童,白淨仍帶著幾分嬰兒肥的臉龐好看地皺了起來,圓睜著栗子般圓潤的眸子瞪著唐墨,用獨特的小奶音喊道:“公子,你是不是又準備離家出走啊?”


    緘口不言的唐墨心道不好風緊扯唿正準備起身就跑的時候被眼疾手快的霜霜一把拉住一隻手。


    “霜霜,我,我就是出去轉轉。”唐墨暗中掙紮幾下,發現霜霜這小妮子雖然柔荑軟軟的頗為適手但是力氣超出常規的大根本無法掙脫,隻得苦笑著解釋說。


    “公子,你就省省吧,這個理由你用過多少迴了。”霜霜不滿地嘟起嫣紅的櫻桃小嘴說道,隨即又笑嘻嘻地接道:“霜霜早就知道公子你們的計劃了,小書箱的計劃破洞百出,就算你們出了城門也得自己迴來。”


    唐墨一看掙脫不得,也就安心聽這小妮子準備發表什麽宏篇大論。


    霜霜笑道:“小書箱當書童當傻了,根本不會照顧人,馬車細軟都不符合公子的身份。按照公子的性子走不了多少路就肯定忙不迭地迴來了。”


    唐墨聽到這打斷霜霜的話頭問道:“我迴來的話不正好遂了你們的願了嗎?”


    “嘻嘻,他們想公子做個坐不垂堂的千金之子,霜霜可不想公子將來變成個無所事事的富家翁。”霜霜古靈精怪地迴答道,如水的目光在唐墨臉上流淌。


    “那…現在你準備怎麽辦?”唐墨感覺有些被她繞住了,迎著霜霜藏著綿綿情意的目光不禁問道。


    “霜霜已經幫公子你打理好一切了,小書箱已經被霜霜打發放假迴老家去了。”霜霜臉上帶著無法掩藏的笑意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胸脯說道,“至於公子一路上的起居就由霜霜,這個新上任的小書童負責。”


    唐墨聽到此處,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說道:“你這計劃準備了多久了?”


    “反正比公子你想象得久。”霜霜故作神秘地迴答道,“行了,公子不要猶豫了,趕緊走吧。”說著,霜霜緊抓著唐墨的手扭頭走向後院的後門。


    唐墨心道:“算了,就跟著這小妮子走吧。現在不跟著走也沒有其他法子了,既來之則安之吧。”想罷,任由霜霜柔軟無骨的柔荑牽著自己跟在她身後。


    不一會,二人來到了後門,唐府後門雖不比前門氣派,但也不是尋常人家可比的。楠木質地的大門頗為沉重,門上雕刻鍍金的花紋在暗夜裏也熠熠生輝。


    看到這門,唐墨不禁暗暗心悸,不止一次他離家出走就是在這門口被老頭子逮到然後就是一頓說教加體罰,唐墨心中祈禱今天能順利離開。


    霜霜仿佛感受到身後唐墨的心悸,立即迴頭出聲安慰道:“不用擔心的,公子,霜霜早就為你安排好一切了。”


    隻見她從腰間一個香囊裏取出一把鑰匙直接了當地就把後門的門鎖打開了。


    “你,你這鑰匙哪來的,不是隻有管家和老頭子才有嗎?”唐墨看到此景不禁按捺不住心中疑問出聲問道。


    “霜霜之前不說過了嗎,霜霜準備的時間比公子你想象得久多了。”霜霜巧笑倩兮,迴道,“公子別問了,趕緊上車吧。”


    大門敞開,一架極其陳舊的馬車映入眼簾。


    “這馬車年紀比我都大吧。”唐墨自出生以來就沒坐過這麽舊的馬車。


    “公子,別看這馬車外麵這麽舊,其實內有乾坤。”霜霜看唐墨似乎有點皺眉趕忙說道。


    “好吧,事已至此,就聽霜霜你的吧。”唐墨也沒其他選項,安心跟著霜霜上了馬車。


    霜霜幫唐墨掀開馬車的布簾,跟著唐墨走進車廂後,迴頭對著雇傭的馬夫說道:“咋們先到北城門吧。”


    “好的。”惜字如金的馬車夫一甩馬鞭,馬車便向北駛去。


    車廂裏,被眼前景象震撼到的唐墨差點以為自己還坐在老頭子的那輛吳王賞賜的馬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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