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黎嬙腦中的意念尚未轉完,冷竹雙煞及南山一儒的六隻鐵臂,已似鷹爪般張開,在三人撲下的身形距離楚雲還有五尺之際,口中井同時發出宛如雷鳴般的低吼!


    來勢是隼利而猛烈的,這三位武林一流高手,像是久經練習過這種合力襲敵的招術,施展之下,不但配合得緊密無間,威力更是宏大得驚人!


    風目女黎嬙櫻口微張,美眸凝注,她競不由自主的為那不知姓名的青年擔憂,但是,在刹那間


    隻見楚雲長笑一聲,古銅色的肌膚頓時泛出一片隱隱約約的紅光,隨著他浩然無畏的湛湛神采,雙掌快捷無匹的分自十六個不同的方位推出,他推出的掌式看來是如此嚴肅而沉穩,卻又如此威猛與迅速。


    這一連串詭異的招式,在頃刻間結成一片,宛若天羅地網般反卷而上,勁力澎湃中又似陽光的萬道金霞,神異而無可言喻的同時圍向撲來三人!


    這乃是他在迴魂島密室內,所習得的“太陽掌”式中,第一式的一個環節而已!


    冷竹雙煞齊聲驚唿,身形如殞星般飛出三丈之外,又自竹林的頂梢落下,竹枝拆斷的“嘩啦”聲亂成一片!


    南山一儒見機較早,傾力躲閃之下,亦被這片激蕩無比的威力震出尋丈之遠,方始勉強拿樁站穩。


    楚雲並未乘勝追擊,他冷硬的一笑,傲然背負著雙手,雙目似笑非笑的瞧著麵前三個狼狽不堪的敵人。


    冷竹雙煞皮粗肉厚,僅是摔得頭暈腦漲而已,並沒有遭到太大的傷害,二人一骨碌爬起身來,顧不得拂去沾在身上的枝葉及整理撕裂的衣衫,雙雙狂吼一聲,便待再度衝上。


    南山一儒急忙橫身阻止,向二人連使眼色,一麵又仿佛陷入苦思之中,像是在盡力迴憶著一件事。


    冷竹雙煞老二胡金一向性烈如火,見他這麽一攔,不由哇哇大叫道:


    “媽巴子的,老夫今日非活剝了這小子不可,簡直是騎到我們頭上來了,老楊,你讓開,攔在中間則甚?”


    南山一儒楊文顯依然默默無言,灰眉緊皺,雙目凝注天邊……


    冷竹雙煞之首朱安,為人到底較為穩重,他一見自己老友如此反常模樣,便知道他定然是在苦思一件與目前爭鬥極有關連之事,於是,朱安強忍住滿腔怒火,反勸自己拜弟道:


    “老二,冷靜一點,今朝便是這小子肋生雙翼,亦無法逃出吾等手掌——”


    楚雲微微一笑,不溫不火,側過頭去,向怔在一旁的


    風目女黎眨了眨眼。


    黎嬙不知何故,美麗的麵龐上竟然升起一朵紅雲,她輕啐了一口,又不勝嬌羞的垂下頸項。


    忽然——


    南山一儒猛可一拍自己腦門,大叫道:


    “小夥子,你剛才那一招是跟誰學的?”


    楚雲冷然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南山一儒麵孔上浮起一層深刻的驚悸與震蕩之色,仿若在喃喃自語:


    “如果我記憶力沒有錯,如果我眼睛沒有花的話,那麽,我又看見了五十二年前那使我驚心動魄的一幕,是的,就是這一招,就是這一招將威震塞北的‘十六飛鴻’車舉擊斃,使我的師父麵無人色,使我才七歲便能將這件事深刻心版——”


    冷竹雙煞麵麵相覷,隱約感到一絲駭然……


    南山一儒驀而雙目大睜,急切的道:


    “小夥子,你可識得‘無畏金雕’武血難?”


    說到後麵,這位江湖上名蜚一時的黑道高手,語聲竟然微微顫抖起來。


    “無畏金雕”這四個字宛如天際突起的閃電迅雷,冷竹雙煞亦倏而感到一陣暈炫,全身亦不由自背心冒起絲絲寒氣。


    “無畏金雕”武血難的名號,像是蒼空中光芒萬丈的太陽,是那麽炙熱,那麽輝耀卻又如此眩神奪魄,他的智慧,武功,毅力,使他成為近百年來武林中首屈一指的奇才,沒有人能超過他,更沒有人能頂替他,他那些煊赫一時的風雲往事,件件都是一個“人”的力量幾乎做不到的,而他卻都那麽完滿的成功了,雖然,這些早已是五十多年以前的殘跡,雖然,這位吒叱一生的雄主已消冥於世,但是,他的名號卻仍能使後輩的江湖豪士聞而色變,懾伏有加!


    風目女黎嬙年紀不大,對這位昔日的武聖卻不甚了了,她迷惑的大睜著那雙俏麗的眼睛,溜呀溜的瞧著各人發怔。


    楚雲神色有些莫名的激動,周身血液加速循流,他並不知道這位武林絕才多少往事,甚至在以前亦是十分陌生,但是,在此刻,他卻覺得有一股異常的情感在交流,有一陣超然而超空間的聲音在向他唿喚,好似……好似這位“無畏金雕”正站在他麵前慈祥的微笑,好似他們的內心早已交匯為一,好似他們彼此間,已認識很久,很久了……


    南山一儒恐懼的望著楚雲澄清而蘊育著極度幻彩的雙瞳,強笑道:


    “小夥子,請告訴老夫,武前輩你認得麽?”


    他一連問了三遍,楚雲始悚然醒悟,奇異的呢喃道:


    “是的,我或者認得他,雖然我們沒有見過麵,但是,我們已親切的以心聲交談過很久了……假如那位島上的神秘老人便是他的話……”


    南山一儒聞言之下,茫然無言,冷竹雙煞則垂手沉思,四周、俱是一片靜寂。


    忽而,一聲低沉的呻吟響自竹林,黎嬙的清脆語聲隨起道:


    “啊,幹嗎我們都呆了?別忘了還有謝虎仍然躺在地下哪,哼,他正是被這……人打傷了。”


    冷竹雙煞宛如大夢初醒,急忙趨前探視,楚雲則朗朗一笑道:


    “謝謝你,這次你沒有叫在下‘傻小子’。”


    黎嬙小嘴一撅,白了楚雲一眼,恨恨的道:


    “誰和你講話,我不理你。”


    南山一儒緩緩抬起頭來,沉聲道:


    “黎姑娘,是否還需要將此人截留?”


    冷竹雙煞在林邊同聲叫道:


    “自然不能將他放過,適才幾乎讓這小子唬了一記,媽巴子的,他憑什麽會識得‘無畏金雕’?就憑年齡也不夠呀,老楊,你別被他那一下不知何處偷來的怪招嚇暈了,天下哪有這種巧事?”


    南山一儒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低聲道:


    “不管這年輕人是否識得武老前輩,但適才他使出的那一招,卻走然是武老前輩昔日曾經展露過而又絕傳了五十多年的奇技,這一招我記得太深刻了,到死了也不會忘記。”


    楚雲灑脫的一笑,道:


    “各位,在下相信你們的苦頭也吃得差不多了,吾等彼此之間既然並無深仇大怨,在下之意,不如就此拉倒,否則,嗯,各位心裏有數,不論在下一身陋技是偷來抑是搶來的,單憑各位是攔阻不住的。”


    冷竹雙煞勃然怒吼:“好小子,簡直欺人太甚,老夫與你拚了!”


    南山一儒亦自色變道:


    “小夥子,休要得了便宜賣乖,老夫吾等若畏懼於你,豈不是倒活迴去了?”


    楚雲清澈的目光一飄,灑然道:


    “三位若有興致,在下必然舍命奉陪,不過,在下奉勸三位,能下台時還是早些下台的好!”


    冷竹雙煞及南山一儒怒火頓熾,紛紛移步上前,蓄勢以待,空氣在刹那間又緊張起來!


    忽然,風目女黎嬙踏上一步,輕柔的道:


    “算了,三位叔叔,放他去吧。”


    冷竹雙煞及南山一儒乃是多年至交,三人在表麵上隱居於下營郊野,平時在江湖上亦是獨來獨往,其實,三人俱屬大洪山“大洪二子”麾下,更是“他們”的得力臂助之一,在大洪山地位極為崇高,風目女黎嬙為“大洪二子”之首“鬼孤子”黎奇的獨生女兒,平素嬌生慣養,目高於頂,雖然日常情笑兮兮,骨子裏卻冷若冰霜,對父親屬下更是絕少假以詞色,此刻,卻甜甜蜜蜜的叫了三人一聲“叔叔”怎不令這蘭位江湖上響當當的角色受寵苦驚?四肢百骸都酥酥麻麻的?


    性子最烈的冷竹雙煞老二胡金聞言之下,怒氣頓消,嗬嗬一笑道:


    “也罷,既是姑娘吩咐,便便宜了這不開眼的小子!”


    朱安亦頷首道:“姑娘大人大量,自不屑與此等人計較,老楊,咱們放他一馬!”


    於是,南山一懦楊文顯一捋八字胡,酸溜溜的道:


    “黎姑娘量大如海,二位仁兄存一心而息事寧人,兄弟自當附諸駭尾,不予責難。”


    楚雲望著三人,心中暗自微哂,沉聲道:


    “三位,在下多謝了,尤其是這位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更是終生銘感。”


    說著,麵前四人麵孔齊皆一熱,楚雲卻輕輕一拂衣袖,飄然舉步行去。


    他頭也不迴的地步出十多丈外,背後忽然響起一片細碎的步履聲,片刻間,就已移至身後,一陣淡淡的,令人有如同墜入夢幻中一般的白蘭花香氣,輕輕的傳人鼻管。


    楚雲眼角一瞥,微笑道:


    “黎姑娘,莫非後悔在下走得太輕鬆了不成?”


    追來的人果然正是鳳目女黎嬙,她那一張悄臉兒紅嫣欲滴,嬌生生的站著,扭怩的輕語:


    “喂,你……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好嗎?”


    她隨即補充道:


    “請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知道你的名字,就好比你知道了我的名字一樣。”


    楚雲眼簾半垂,悠然道:


    “名字隻是一件最虛偽的代名詞,就好似任何東西的名稱一樣,其含意亦不過僅是一種象征,真正的意義,還在於名字所代表的實質,黎姑娘,隨便你叫我什麽都行,你認識我本人,總比得到那空虛的名字來得實在,對麽!”


    風目女黎嬙迷惑的眨了眨眼睛,十分羞怯的道:


    “那麽……我可以再看一次你的麵孔?我是說,假如你扯下麵中……”


    楚雲隱藏多年,自來平靜無波的心湖,這時竟起了一絲輕微的漣漪,他迴頭向黎嬙身後一看,隻見冷竹雙煞等人正在為受傷的謝虎忙亂,並沒有注意到這邊,於是,他輕輕將蒙住麵孔的布帕拉下。


    黎嬙深刻的向他那堅毅而鮮明的俊俏麵龐注視著,此刻,這位慧黠的少女,竟然沒有絲毫猶豫與羞澀,但是,這會是一種什麽力量所使然呢?


    半晌——


    楚雲微微一笑道:


    “姑娘,夠了吧?在下也該去了。”


    黎嬙悚然醒悟,垂下玉頸,輕柔的道。


    “或者……或者我能再見到你。”


    楚雲搓了搓手,道:


    “希望如此,而且,在下十分感激姑娘惠於交言,你本來是不理在下的呢。”


    黎嬙粉臉微紅,尚未說話,楚雲雙手一拱,身形飄然倒掠出七丈有餘,兩臂一張,似頭大鳥般冉冉而去。


    太陽微微偏西了些,陽光有些灼熱,黎嬙心不在焉的拭擦了一下鼻尖上的汗珠,心想道:


    “這個青年真是個怪人,武功好高唷,簡直不在爹爹與二叔之下,尤其是輕身之術,更是匪夷所思,自己素來以為自己的輕身工夫已達爐火純青之境,但與人家一比,唉,根本連邊也摸不上……不過,這人太古怪了……古怪得有些令人難以釋懷。”


    她沉思著,腳步卻緩緩向竹林之前行去,不錯,那裏還有她的三位“叔叔”在等著呢。


    楚雲一到大街,腳步自然而然的放慢,這一陣耽擱,也有了將近一個時辰,他有些焦急的大步行往那家“得勝”酒樓而來。


    一到酒樓門外,他卻不禁一愕。因為,門外這時競圍滿了不少人,正在引頭張望,竊竊私語,尚有幾個皂役公差在往來逡巡,如臨大敵。


    楚雲疑惑的向左右打量了一陣,漫步往前行去,邊向一看熱鬧的人問道:


    “這位兄台,酒樓內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那人朝楚雲望了一眼,低聲道:


    “你還不知道剛才的事?連衙門孫大捕頭都來了。”


    楚雲急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人麵孔上露出驚悸之色,搖了搖頭,道:


    “半個時辰之前,不知道為了什麽事,得勝樓內有一個光頭土老,竟然與兩個四十多歲的紅衣大漢打了起來,後來其中一個紅衣大漢競被那光頭土老一掌打死,另一個卻匆匆逃去,那土老也如瘋子一般,邊笑邊叫的追了出去,得勝樓已被砸得稀裏嘩啦,兩個店中夥汁亦被波及受傷,唉唉,下午我還想來喝上一盅,看樣子是喝不成了……”


    楚雲連忙道了謝,大步往前行去,雙臂一分,立將擠得水泄不通的閑人排到兩邊,他才來至酒樓門口,一個殺雞也似的尖嗓子己帶著哭聲叫道:


    “青天老爺呀,孫大捕頭呀,你老人家可得力賤民作個主,維持維持公道,你老人家看看賤民我幾十年來辛苦經營的這個酒店,下營鎮哪個人不伸出大拇指,誇聲“‘物美價廉,賓至如歸’啊,今日被那三個毒千刀的土匪當作擂台,搗了個七零八落,還留下一條人命,你叫我如何再做生意,如何去打這場官司啊……天啊,我王進財哪輩子作的孽……”


    楚雲目光一掃,就看見一個時辰之前還是熱鬧非凡的這家酒樓,此刻卻已麵目全非,不但桌塌椅翻,地下一片汙穢零亂,甚至連樓梯也坍下了一大截,碎碗破盤,隨處皆是,牆上地上更有點點滴滴,觸目驚心的血跡!


    一個穿著福字長衫的中年瘦子,正在哭哭啼啼的向一個官差打扮的威猛大漢訴說經過,那如喪考批之狀,的是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酒樓內外站立著十多個公人,尚有數人裏裏外外的穿走不停,想是在探察現場,以作交待。


    楚雲這時已可肯定,適才那路人所述及的“光頭土老”,十有八九必是那位老狐狸嚴笑天,但是,與他交手的兩名紅衣大漢又是哪一路的人馬呢?他們為什麽又會不明不白的忽然打了起來呢?


    於是,楚雲大踏步向酒樓內行去。


    兩名公人兇神惡煞的一攔楚雲,其中一個厲聲道:


    “站住,你瞎了眼不成?難道連這裏出了人命案子都沒有看見?”


    楚雲淡然一笑道:


    “所以,在下想進去看看。”


    兩名公人麵色一變,雙雙一抖手中鐵鏈,大叫道:


    “大膽奸細,竟敢堂堂人內打探消息,先鎖了你,再追究同黨餘兇!”


    楚雲理也不理,向那正在與掌櫃說話的威猛大漢叫道:


    “孫大捕頭,區區在下有情稟報。”


    那威猛大漢果然正是下營衙門捕頭——快尺孫望,他聞聲之下,向楚雲略一打量,洪聲道:


    “朋友是誰?有什麽事情賜告孫某?”


    楚雲一哂道:


    “孫大捕頭,請先喝止你手下這兩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小角色再說,這兩位仁兄可兇得緊哩。”


    快尺孫望對江湖中事甚具經驗,更是知道“真人不露相”這句俗言的含意,並不以楚雲衣衫寒倫為賤,他急忙喝住那兩個假虎為倀的手下,換上一副笑臉上前道:


    “朋友高姓大名?請莫與這兩個狗才一般見識,嗯,咳,在下孫望,朋友可有什麽高見指教?”


    楚雲先不迴答,又向四周環視一遍,始沉聲道:


    “孫大捕頭,適才發生之事,事主可是一個胖大的布衣漢子?”


    快尺孫望微微頷首,具有深意的道:


    “不錯,那人與兄台素識麽?”


    楚雲避重就輕的支開道:


    “究竟為了何事而至發生爭鬥,孫大捕頭可知道麽?”


    快尺孫望向身旁一瞥,那個瘦長掌櫃已唏噓的道:


    “誰知道為了什麽鳥事啊,正吃著酒便突然動上手,天啊,我的血本完全彼這三個喪盡天良的土匪坑了……”


    楚雲裝做不忍,探手從懷裏摸出兩錠淨重十兩的金元寶,塞入掌櫃手中道:


    “那光頭大漢,可能是在下一個遠親,貴店所有損失:便由在下代為賠償便了,掌櫃的,這些區區之數,大概足夠了吧?”


    那瘦長掌櫃怔愕的呆立不動,他做夢也想不到,麵前這個看似寒倫的青年,竟然會懷有如此巨量的財物,更會慨然給他做為賠償。


    忽然——


    快尺孫望厲聲道:


    “朋友,憑你如此打扮穿章,怎會懷有許多黃金?哼?隻怕非愉即盜,來路可疑!”


    楚雲毫不在意的一笑道:


    “怎麽?孫大捕頭看著眼紅麽?罷了,假如大捕頭想要,在下自當孝敬兩錠,如此張牙舞爪,又何苦來哉呢?”


    快尺孫望麵孔一熱,突然搶上一步,急扣楚雲左腕,邊大吼道:


    “奸賊子,衙門裏去再說。”


    楚雲輕描淡寫的一抬手,搔搔頭發,已不著痕跡的閃了開去,快尺孫望反倒蹌踉移前兩步,幾乎一頭撞人楚雲懷中。


    這時,後麵三名捕快,同時一聲大喝,兩條鐵鏈,一柄鐵尺,嘩啦一聲同時罩向楚雲頸項肩頭。


    楚雲身軀灑然微側;右手一折一進,將撞向身前的快尺孫望向後推去。


    於是,在快尺孫望尚未弄清楚是怎麽迴事之前,兩條鐵鏈已如怪蛇似的纏在他的頸部,一柄鐵尺,亦狠狠擊在左肩骨上!


    吃六扇門飯的衙役公人,都有他們對付犯人的一套,三名捕快一擊得手,連眼皮子也不撩一下,下麵已各自飛起一腿踢向對方,手中鐵鏈亦用力向前一扯。


    隻聽殺豬也似的大叫響處,一個驚天動地的聲音怒吼道:


    “媽個巴子,你們這些狗才都他娘的瞎了眼睛不成?竟然連老子也動起手來了?反了,反了,來人哪,都給老子帶迴去審,都是奸細……啊!好痛……”


    其實,快尺孫望倒也會兩手把式,雖不高明,尋常三五條大漢卻也不是對手,奈何楚雲卻將他借力一抓一推,這輕淡的一抓一推,莫說是快尺孫望,就是江湖上二三流的角色,也隻好身不由主的東歪西撞了。


    楚雲耳聞門外圍觀的人群嘩然驚唿之聲,眼光一飄,已看見十多名公人兵刃齊出,紛紛撲至。


    他朗聲一笑道:


    “各位再會了,六扇門的朋友,咱們改日重敘吧!”


    說著,他身軀奇異的一晃一閃,自十多名公人身旁急掠而過,怪的是這十多名公人個個都看見他從自己身側擦過,卻沒有任何一個人來得及捉住對方一點衣角!


    於是,在人們尚未及發出再一次驚唿出口的時候,楚雲那瘦削而健壯的身軀,已經如同鬼魅般消失無蹤,仿佛隱逝於空氣之內。


    快尺孫望臉紅脖子粗的站立起來,破口大罵道:


    “狗娘養的,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人呢?人都不見了,你們還站在這裏發什麽呆?快追呀,媽的,這麽多人卻逮不住一個奸細,氣死我了,迴去都給老子關起來……”


    十多名公人齊聲厲喝,裝腔作勢的蜂擁而出,在目前,你叫他們去追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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