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哥,胡侃那王八蛋說的有些道理,你這張臉仔細端詳,確實清秀的像個小娘們。”


    “死兔子,給老子滾遠點,信不信老子現在就閹了你!”。。。。。。


    史可朗喘著粗氣,用手撐著垛口土牆,雙眼望著一牆之隔外的空曠靜寂荒原,突然聲嘶力竭的吼道:“韃子們,你就等著老子來殺光你們吧!”青稚透著幾分嘶啞的吼聲在寂寥荒野不斷蕩漾迴響。


    朱壽靜靜的瞧著史可朗,無言的歎了口氣。


    史可朗轉過頭,興奮的說道:“娘的,這時候還真想瞧見幾個韃子,也好讓兄弟我宰了他們過過癮!”


    朱壽沒有說話,目光穿過史可朗望向又恢複死一般寂靜,彌漫著令人壓抑的孤獨滄桑感的荒野,臉色變得有些陰鬱。


    史可朗臉上的笑意消失了,愕然瞧著朱壽:“壽哥,你怎麽了?”


    朱壽低沉道:“可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要勸你一句,不要妄自藐視你的敵人,這是很白癡很愚蠢的行為,不然真的交戰時你會用你的生命來補償你的愚蠢自大。”


    史可朗強笑道:“壽哥,你這也太長他人誌氣了吧。”


    朱壽臉色陰沉下來,冷笑道:“那你告訴我自成祖皇帝後,我大明與蒙古韃子交戰是勝多還是敗多?”


    史可朗愣了一下,臉上的強笑有些僵滯了。


    朱壽沉聲道:“是敗多勝少吧。離這裏不遠的土木堡數十年前曾發生什麽你不會不曉得吧。蒙古韃子若真如你剛才所言可以隨意就砍殺幾個,那我大明重兵駐守的邊鎮也就不會屢次被他們襲破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眼睜睜瞧著他們隨意燒殺淫掠。”史可朗的臉色透出了蒼白,怔怔地瞧著朱壽。


    朱壽苦笑道:“失敗固然有庸將誤國士不用命等諸多原因,但我認為其中重要的一點就是蒙古騎兵無論整體還是單兵作戰都以倍數強於我們。你沿著這殘破的土泥長城瞧瞧就應該知曉,他們是進攻而我們是防守,孰強孰弱應該一目了然。昨日我曾與蒙古韃子交過手,他們體魄的強壯足以咋舌。若不是我取巧你今日瞧見的就是我的屍首了。”


    史可朗臉上已沒了血色,呆怔了半天,嘴唇顫抖著說道:“壽哥的意思是不是再有一次蒙古韃子侵襲,咱們、咱們生還的希望渺茫?”


    朱壽靜靜地看著史可朗:“短期內應該是這樣。”


    “短期?”史可朗驚疑的瞧著朱壽。


    朱壽沒有迴答,雙眼微眯,瞧著死一般寂靜荒野上那從厚厚黃土內探出,延伸跳躍直到天地交際處的片片點點綠色,就如一幅大潑墨技法畫就的古畫上的點睛之筆,使寂寥壓抑的黃土荒原飄散起絲絲活意。


    朱壽的腦子也隨著這絲絲活意飛快思索著。


    在小農經濟貪蠹叢生,黎庶溫飽無法解決的皇權時代,要讓手下這幫子兵吃飽然後加強體能訓練,談何容易。靠朝廷那點隻能勉強餓不死的口糧無異是異想天開。必須另辟蹊徑在別處想辦法。可是能在哪裏想法子呢?


    朱壽苦惱的微皺起眉頭,抬手揉按著太陽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緩緩收迴目光,當下也隻能寄希望蒙古騎兵在老子想出法子前不要再來侵襲。


    史可朗煞白著臉,眼睛眨也不眨的瞧著朱壽,蠕動了幾下嘴唇沒有說出那在心裏顫抖跳躍的跑字。


    朱壽瞧向驚恐未定的史可朗,咧嘴一笑,抬腿踢了他一腳:“娘的,瞅你那熊樣,不是剛才意氣風發胡吹牛皮的時候了。”


    史可朗險些沒哭出來,咧嘴道:“壽哥,性命都快不保了,你就別打趣兄弟了。”


    朱壽微微一笑:“你就這麽對老子沒信心?!”


    史可朗一愣,轉而驚喜道:“這麽說壽哥有法子保命?”


    朱壽搖頭:“暫時沒有。”


    史可朗險些沒癱在地上,悲憤地嚷道:“你還拿我開心,枉我一直拿你當親兄弟!”


    朱壽笑道:“娘的,你急什麽眼我話還沒說完呢,暫時沒有不代表永遠沒有。”


    史可朗又是一愣,懷疑道:“這麽說你有些眉目了?”


    “暫時也沒有。”


    史可朗氣急敗壞的剛要瞪眼,朱壽笑著扇了他一巴掌:“你他娘的有點耐心行不行,你的命金貴老子的命也不便宜,我會抓緊想出個保得住咱們命的法子。”


    “你別騙我!”


    “你他娘的怎麽現在不去死!”朱壽伸出中指。


    史可朗如釋重負的喘了口大氣,一把抱住朱壽,哀嚎道:“壽哥你可要抓緊想,兄弟這條小命可全在你手上呢!”


    朱壽一激靈,怒吼道:“老子閹了你這死兔子!”史可朗吱溜躲到一邊,滿臉堆笑連連作揖。


    朱壽斜睨著眼,笑罵道:“我算看出來了蒙古韃子要真殺過來,你這王八蛋隻要能不被殺鐵定當漢奸!”


    史可朗尷尬的撓著頭:“我雖然怕死,但是真躲不過了命也舍得。漢奸是絕不會做的。”朱壽靜靜的瞧著史可朗,四目相對,半晌,兩人同時笑了。


    朱壽過去拍拍史可朗的肩頭,低沉道:“將來會如何誰也不知道,但既然現在你和那幫子兵痞的命交到我手上,我會竭盡全力讓你們都活下去!”


    史可朗瞧著朱壽,眼圈慢慢紅了,重重的點頭,哽咽道:“壽哥,我信你!”


    朱壽嘴角浮起一絲若隱若現的苦笑,辦法,一定要想出辦法來!


    垛口下傳來董勇的諂笑聲:“小旗官,史、史爺,午飯小的送來了。”


    史可朗聞聲,肚子咕嚕一陣腸鳴,興奮的抬眼瞧了一眼不知何時已上中天的日頭:“娘的,我說怎麽這麽餓呢,這麽快就到晌午了,快,快上來!”


    片刻,董勇滿臉堆笑提著籃子走了上來,史可朗一把奪過籃子:“瞧瞧有啥好吃的。”揭開籃子上蓋著的破舊花布,籃子裏兩小碗小米粥,兩個玉米麵餅子,一碟醃蘿卜幹和一碟拌野菜。


    史可朗笑臉變作了苦臉,端起粥碗,瞧著碗內清的都快能數出米粒的稀粥,鬱悶道:“都說當兵苦,今兒我算是領教了,壽哥,過來吃飯吧。”


    朱壽過來,瞧著籃子裏的飯食,微笑道:“兩碗粥一路上沒撒出一點,董勇好本事。”


    董勇笑著躬身:“謝小旗官誇獎。不瞞小旗官,小的這穩勁都是連餓帶打生練出來的。”


    朱壽微笑道:“理解。不錯,還有盤拌涼菜。”


    董勇諂笑道:“這是小的從保安衛迴來的路上采的野菜,用水焯一下,撒點鹽,既清火又扛餓。”


    史可朗鬱悶的嚼著滿嘴苦澀的野菜,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這都淡出鳥來了,還清火,再清就成死鬼了!”


    朱壽笑了一下,微眯著眼,得抓緊想辦法,要不然沒幾天,老子比前三個月的狀況強不了多少,要是真有個什麽狀況,連逃命的力氣都沒了。


    朱壽咬了一口玉米麵餅子,有些羨慕的瞧了一眼頗有精神頭的董勇,吃這麽少還有這精神頭,這個時代的人還真是有副好身體!


    董勇滿臉堆笑道:“小的有句不該說的話,不知小旗官可願聽?”


    朱壽笑道:“自家兄弟,有什麽該說不該說的,有話就說。”


    董勇抱拳躬身,嘿嘿笑道:“小旗官和史爺親自來垛口墩台站崗放哨,小的連同其他兄弟都很欽佩小旗官和史爺的勤勉盡職。隻是小的竊以為,實在沒這個必要。”


    朱壽和史可朗都是一愣,不解的瞧著董勇。


    董勇瘦的皮包骨頭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意:“小的給您二位變個戲法,小旗官和史爺就明白了。”


    變戲法?朱壽驚疑的瞧著董勇,剛要張嘴詢問,董勇突然扯著嗓子,聲嘶力竭的吼道:“前後垛口長耳朵的都聽著,你董爺爺要日你們的親娘!”


    吼聲在空曠的荒野不斷迴響,可左右兩側離著最近的一二裏外的垛口墩台上卻鴉雀無聲,仿若沒聽到似的。


    朱壽猛地站起身來,眯著眼瞧著懷來和保安方向的那兩個垛口,不可能啊,這麽空曠,迴音會傳得很遠,就算他們聽不出董勇罵了什麽,也應該迴一嗓子才對。


    董勇呲牙,嘿嘿笑道:“小旗官您老就別看了,不會有人應答的。”


    朱壽驚疑的瞧著董勇:“為什麽?照理你這麽聲嘶力竭喊了一嗓子,左右最近的垛口墩台怎麽也應該有人喊話詢問。”


    董勇嘿嘿笑道:“小的當兵也有些年頭了,不瞞小旗官,從小的當兵沒多久,就知曉這附近一線垛口墩台白日是無兵看守,晚上雖有些垛口墩台有一二兵卒巡視放哨,但也不過是湊景應付差事,尤其是一近冬天,沿線的垛口墩台更是空空如也。”


    “為什麽?他們怎麽敢如此做?”朱壽目光閃爍,問道。


    董勇抬手撓著臉頰,嘿嘿笑著,微猶豫了一下:“這原因嘛,其實就是小的不說,要不了許久小旗官自然也就知曉了。不過既然小旗官相問,小的就算再顧忌,也是無論如何都要對小旗官您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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